《黄金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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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穗- 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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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穗淡淡而笑,虽然欺骗文老姨太太有些心虚,可万一小寒回来,文老姨太太随手为她指了亲事,那可要毁她一辈子。这位文老姨太太在文家也算德高望重,却是个从来不管事儿的,处理事情的手段简单而粗暴。

晓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仍是担心小寒的事情捅破,金穗面子上会不好看。

甫回到府里,金穗接到姚府的回复,她早上出门时便派人往姚府送了一张请柬和一张求见的拜帖,姚老太太俱给了答应,让她先歇两日再去姚府。

金穗紧绷的心舒缓过来,她一直担心这回的事儿惹怒姚老太太,会产生隔阂呢。收起请柬和拜帖,金穗吩咐晓烟:“将你们老太爷从益州得的那对翡翠镯子找出来。用帕子裹好,晓烟,你瞅着机会送给玛瑙。至于银屏那儿,她不常去内院,等有机会我再去跟她赔罪。”

晓烟惊讶:“姑娘,那对翡翠镯子是老太爷专为姑娘选的,好容易没给歹人劫去。且送给玛瑙姐姐,是不是,太过贵重?”

“玛瑙是姚老太太眼跟前儿的第一人儿。那一日,我们偷听她和银屏讲话,姚老太太肯定已经查清我们得知消息的来源,玛瑙和银屏少不得有个言语之失的错儿。我们可是间接得罪了玛瑙和银屏啊,你个笨丫头,得罪这两位,咱们少不得吃苦头。且平日玛瑙照顾我良多。这回摆了她一道,她该有多难过?”

金穗点了点晓烟的额头,晓烟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这一路上她都在细想这件事的牵连,建立信任需要长时间的努力,可摧毁信任只需要一瞬间。她苦笑,不过是去找自家爷爷。竟得罪了这许多人。

希望能够亡羊补牢吧。

晓烟恍然大悟,姚老太太先前那般喜欢金穗,玛瑙可没少出功劳。倘若玛瑙一气之下,记恨起金穗来,金穗也只能吃闷亏了。如姚真真身边的大丫鬟秀枝,暗地里没少给金穗上眼药,金穗一个姚府外的人,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金穗歇了一盏茶的时间,叫进月婵和几个管事媳妇婆子,将府里的事儿一一捋顺。晚饭时,金穗和黄老爹在座,补受了一众家仆们的磕头礼。几个小厮抬出一箩筐的铜钱。黄老爹直接用瓷碗舀铜钱发给大家,又热热闹闹整治几桌子酒菜,将过年的礼全补回来。

金穗不许黄老爹沾酒。自己和山岚两个挡不少酒,待宴席方罢,金穗小脸红扑扑的,眼前的景物成了重影。

翌日,金穗不顾宿醉脑仁儿疼,灌了一大碗醒酒汤,硬撑着去看蜀味楼。

月婵嗔责:“姑娘非要逞强!”又心疼地不停用湿帕子为金穗擦拭头脸。

金穗轻掩唇,狠狠地吐了一口气,闻不到半点酒精的味道,笑道:“我听人说,有多少酒量就有多少肚量。我昨晚吃不少酒,比往常强几分,可见,肚量又见涨了。”

月婵掩唇笑:“不晓得姑娘从哪里听来的歪理瞎话,竟真当真。”

她初时听说金穗带着晓烟落跑,着实是又怕又怨又忧,生怕是自己的教导出了问题,金穗哪里就来的这样大的胆子?当晚看见金穗留下的书信之后便跑到姚府求救。后来迟迟不见金穗归来,则完全成了担忧,及至收到金穗从阳陵县来的书信,这才舒口气。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将她所有的情绪转化成忧心,只日夜盼着金穗和黄老爹平安回来,还要应付府里仆妇们的质疑,因此,虽不满金穗不告而别,只身冒险,却是多大的气儿都化作烟云消散了,半点儿不忍苛责她。

主仆一路说着话,就到了蜀味楼。蜀味楼是金穗、姚莹莹姐妹为酒楼起的名字。

蜀味楼在闹市街十字路口的拐角,迎向南面和西面开两扇大门。有姚府的背景,买这个地段不过是抬抬手的事儿。

贺世年站在楼门口张望,望见金穗的马车,亲自引到后门,这才上前来给金穗见礼。

金穗笑道:“贺掌柜还跟我客气?”又还了礼。

蜀味楼原定在年里开张,可金穗没回来,贺世年不好自作主张,根据敲定的装修章程一步步来,做得极为细致,初初见成效时,连见多识广的贺世年也不得不赞一声妙。一般的酒楼喜欢用红色作为主色调,暗沉而稳重,红色而喜庆,金穗却用原木的凤梨黄,不仅在视觉上有眼前一亮的新颖之感,而且凤梨黄使得室内光线越发柔和、敞亮。

因而贺世年让人做得仔细些,亲自督工,这才拖延了装修时间。

蜀味楼分上下三层,金穗四下转了转,贺世年一边为金穗介绍阁室,一边不住口地称赞金穗的主意好。金穗停留在三层一间视野开阔的房间,贺世年道:“这间屋子朝北,是贵宾房。”

金穗点点头,这间屋子因窗户朝北,窗子开得非常大,视野开阔,为安全故,窗户上安装了大扇的玻璃,平日封得紧紧的。其实这个时代的玻璃脆而易碎,少有的坚硬的玻璃却是天价,掌握在官府手中。不然的话,金穗可以让人做成落地窗,房间会更敞亮。

金穗正在畅想,贺世年却犹豫着说:“黄姑娘,这屋里的光线全靠这扇窗户,可来客里面难免有女客,窗帘一拉上,屋子里马上就暗下来了。若是晚上的话,那更糟糕,里面的影子全落在那窗帘上。小人脑子笨,您给瞧瞧,是不是有别的法儿?”

金穗偏头想了想,贺世年的顾虑不无道理,可一时她也没有好办法,说道:“容我回去再想想。”她总觉得有解决的法子,可一时半会儿的想不起来。

贺世年不过是随口一问,金穗能想出这些来已是不易:“没好法子也不必勉强,我们家的装修已是城里独一份了。”

“贺掌柜,我瞧着酒楼装修在收尾,什么时候能完工?您给个确切的日子,我回头和姚大姑娘、姚二姑娘商量个黄道吉日开张。”金穗因宿醉,不大有精神。

月婵见了,寻了把干净的椅子,用手绢擦干净。金穗请贺世年坐下谈。元月里天气逐渐回暖,风声依然一阵紧似一阵,窗外,楼下的行人行色匆匆,一个个脑袋缩在脖子里。

贺世年笑眯眯道:“再要三两天就完工。酒楼里一应桌椅摆件全堆在仓库里,厨子和小二、账房先生也找齐全了,只等黄姑娘和姚府的二位姑娘定日子。”

金穗约摸有了底,想了想,道:“二月里踏青,我在明德女学堂有数位学满的同窗,到时我做东,开张那日宴请她们,还有其他同窗来我们酒楼吃个便饭。贺掌柜,到那一天儿,还劳烦你多安排。”

贺世年惊喜,明德女学堂的女学生们非富即贵,开张时请她们来酒楼,既为酒楼长脸,又为酒楼以后的生意打开门路,是一箭双雕的好办法,连连说道:“这是黄姑娘自家的酒楼,小人为黄姑娘张罗是应该的。”又问:“黄姑娘还有其他好主意没有?”

“我方才听你提过各个房间,二楼是普通包房,三楼是贵宾房。我想着能不能这样,将每层楼的房间再分一分,东面为男客房,西面为女客房,连着东西房的是混合房。女客得有专门的楼道,这个是顶顶重要的。”金穗将计划书中没有提及到的主意一一提出。

贺掌柜听得直点头,提笔写下要点,遇到不合规矩的、无法实施的,一一点出,并为金穗解释清楚为什么不合适,耐心十足。金穗实为惊讶,贺掌柜在姚府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竟对她一个小丫头如此细心周到。

谈论完装修事宜,贺掌柜让正在培训的小二、女小二们来跟金穗见礼,金穗点着花名册上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都有详细的解说,包括各人的性格、特长、职务、优缺点、家庭大致情况等等,金穗忍着心中诧异点完名。

贺世年见金穗捧着花名册若有所思,“以为”金穗不懂,便将每人性格为什么这么定分析一遍,有事实的根据、有推敲的理由。

第298章 补漏

金穗边听,边忍不住想,贺世年哪儿是在为她引见,这架势分明是在教导她识人之道和用人之道。这似乎,超出了他一个掌柜的职责范围,热情得有些过了。

回去的路上,连月婵都忍不住笑道:“姑娘,这位贺掌柜实在是有意思。”贺世年行事里带着些小心翼翼的味道。月婵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功于姚长雍,认为是姚长雍特意嘱咐的。

虽不全对,却也对了一半。

金穗笑笑不语,歪头回忆贺世年自出现后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半晌后,突然一怔,直起腰身,问道:“月婵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贺掌柜说话的口音和我有些相似?或者说,贺掌柜说话带着兖州味儿?”

月婵杏眼微睁:“姑娘,你这么一提,我也有这种感觉。先前我就觉得贺掌柜说话怪怪的,因着我近些年听姑娘说话听习惯了,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难道贺掌柜是从兖州来的?”

金穗摇摇头:“我哪儿晓得,或许贺掌柜是兖州人也未可知。月婵姐姐,回头你找机会问一问姚府里的人……”

说到这儿,金穗脸上露出几许惆怅:“希望玛瑙姐姐没生气才好。”

月婵狠闭一下眼,语重心长道:“姑娘经了这回该稳重些,姚老太太多喜欢姑娘,玛瑙姑娘可没少使力——虽不晓得为什么,可这份人情姑娘得记着。”

“我记着呢,月婵姐姐,我知道这回我有错儿,可我没选择,总不能听了爷爷受伤的消息。我还坐得住。我要真坐得住,成个不孝、没良心的人,姚老太太别说喜欢我了,厌恶我都是该的。”金穗知晓这回月婵是担透了心,抱住她胳膊露出些撒娇的模样。

这些年金穗倚重月婵,却一直没从心底里亲近,这回因着金穗不好意思。反而亲近起来,月婵心底雀跃,到底不多苛责。况且金穗是个听得进奴婢规劝的主子,这样的主子才是真的难得。

月婵搂住金穗的肩膀轻拍,金穗赶好几天的路,回来后一刻没得歇息,她着实心疼,轻声笑道:“姑娘这话说的也对,明天见了姚老太太也该这么说。姚老太太重视规矩。尤其重视这个‘孝’字,肯定不会多苛责的。而且啊,我想着,姚老太太体谅姑娘,让姑娘多歇两天,这份心足以说明姚老太太还是喜欢姑娘的。玛瑙姑娘估摸着说了不少好话。”

金穗深以为然。她除非必要甚少揣摩别人的心思,还是月婵这个大丫鬟对大丫鬟的心思看得透,对豪门贵族的规矩认识更为深刻。

回府后。卧榻养伤的黄老爹叫来金穗一通骂:“跑了几天的路,昨儿的又喝成那个样儿,多歇歇总不会把骨头歇疼了。瞧你眼睛肿的,赶紧去睡会儿,明儿的不是要去姚府,不好好休息哪儿来的精神?”

金穗满口答应,给月婵使眼色,月婵却帮黄老爹的腔:“老太爷说的是,我正想说呢,姑娘该去歇歇啦。府里的事有我呢,多早晚理会不得?”原来是金穗一回府就叫管事媳妇们来回话,月婵正愁不敢说多劝穗。恰好遇上黄老爹。

金穗无奈,只得去歇息了,一觉睡到晌午饭时,晓烟这只小黄莺来叫时,尤见金穗嘴角带笑,不由地也笑起来。

下午,金穗翻看了去年腊月和今年正月的账册。黄家外院的帐有账房管,但外院的库房钥匙却由金穗和黄老爹掌管,金穗对外院有实际控制权。黄老爹有心教金穗人情往来,因此,外院的账册每日都会给金穗过目。

紧接着,珍眉听说金穗和黄老爹回府,急匆匆地赶回来,金穗好生安慰保证,珍眉才放过她,又是一番热闹。

第二日,金穗特意打扮一番便往姚府去。

未曾料到竟是玛瑙来接她,金穗受宠若惊地行了半礼,笑道:“玛瑙姐姐,今儿怎么劳动你大驾来接我?”

“黄姑娘还跟奴婢打马虎眼,奴婢不过一个小丫鬟,既当不起大驾,也不当不起姑娘的礼。”玛瑙闪身避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金穗暗暗掐了自己一把,非常无奈地在心里给自己翻个白眼,她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啊,这会儿要一个个来赔罪,想着一会见了姚老太太,少不得还要给姚莹莹、姚真真赔礼,顿时头皮发麻。

“玛瑙姐姐,”金穗赶紧厚着脸皮缠上去,抱住她胳膊任她怎么挣扎都不撒手,“好姐姐,这回是我错了。我诚心给姐姐赔不是,为表达我的歉意,赶明儿置一桌酒席,我自罚三杯可好?”

“奴婢是个什么下贱人,如何当得起黄姑娘的歉意。”玛瑙冷哼一声,这回眼底却有了笑意。

“玛瑙姐姐这话可是要让我无地自容了,这种话以后可不许再提,谁又真是那金尊玉贵的人了?再者,我确确实实得罪了姐姐,我既做得,自然赔罪得,玛瑙姐姐也自当得起。”

金穗不住口地道歉,其实这什么下贱人的话,在婢仆里面不是多恶毒的话,大丫鬟骂小丫鬟,老婆子互掐,随口就骂出来了,可金穗听着很是刺耳。

好一顿哄,到了荣禄堂门口,玛瑙终于松口,指个小丫鬟去通报,轻声提醒提醒金穗:“一会子黄姑娘见了老太太,只说是为黄老太爷心急,没顾得上别的。黄姑娘可当晓得,那日黄姑娘不告而别,只身上路,老太太是又急又怒,只差没立时亲自抓匹马去追了。还是四爷回来劝了一通,祝掌柜又带回黄姑娘平安的信儿,这才消了气,只念叨着黄姑娘早日回来。我们老太太啊,最重一个‘孝’字。”

竟跟月婵说的一样。

金穗忙感激道:“遇到机会可得跟四公子和祝掌柜亲口道谢,亏得二人肯为我周旋。呵呵,不过,我还是得谢玛瑙姐姐一句。”

这是金穗第二次从玛瑙口中听她提起祝叶青,她不由地怀疑,难道玛瑙对她若有若无地照顾,是因祝叶青的缘故?可祝叶青跟她没多熟,见面的次数十个手指头数得完,这么费心思地让姚老太太第一信任和倚重的玛瑙暗中照顾她,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金穗百思不得其解,玛瑙从第一回见面就向她示好,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谢奴婢做什么?”玛瑙嘴角含笑,不等金穗回答,不好意思地赶紧说道,“老太太叫黄姑娘进去呢,莫让老太太等。”

金穗朝晓烟丢个眼色,晓烟机灵地点头。

荣禄堂里,姚老太太和姚莹莹姐妹都在座,金穗先见了礼,见姚老太太脸色仍是不霁,她红着脸挨个给三人赔罪。

姚老太太揪着嘴佯怒道:“你个坏丫头,这回吓得我没去半条命,一声不吭地就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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