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所有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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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所有女孩-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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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笑作一团。

“总得应个景吧,买一副大圈银耳环吧。”

“今年情人节,公司不准人送花到办公室,真扫兴。”

“其实是德政,没有比较,没有纷争。”

“就快叫我们穿制服。”

“那多好,省钱,十年起码足够买一层小公寓。”

“人靠衣装,不让我穿可不行。”

连大文都想念去年的花田花海,真是遗憾,今日不复再见。

一日司徒医生来接大文下班。

“九月开课,我带你去熟习一下大学环境。”

大文还来不及回答,已被司徒推进车里。

司徒把车驶到大学田径运动场,一般女生正在操练,她们穿着一式白色小T恤及短裤,头发束起,在教练哨子下赛跑。

人在运动时有股说不出来美态,这班女孩自然活泼,手臂成腿晒成金棕,健康明媚,吸引大文眼光。

司徒微笑,“但愿我仍然年轻。”

大文轻声答:“年轻人愚昧彷徨无知冲动,有什么好?”

司徒用手一指,“但是可以约会她们。”

大文微笑,这是真的。

教练向他们走来,“司徒医生,找人?”

“这里有我的学生?”

“彭贞是医科生。”

他们朝彭贞看去,只见那女孩志高气昂刚赢了一场百米赛跑,仰着头笑,像头骄傲的小鹿。

司徒招手,请她过来。

她活泼地跑近。

“彭同学,我给你介绍一位学弟,他叫陈大文。”

彭贞伸手与大文一握,“欢迎你,大文。”

大文双耳变得通红。

司徒加一句:“大文的大哥是陈大武医生。”

彭贞肃然起敬,“是大家都尊敬的陈医生吗?”

大文不出声。

彭贞忽然说了句体贴话:“大文,你有压力,不过,只要尽力做好本份,也就不要顾虑太多。”

大文非常感激她的好意。

司徒说:“你们有空一起研究功课吧。”

彭贞得意洋洋地笑,“我记得历年试卷上每一条题目,与我做朋友有益。”

大文被她逗得笑起来。

她把电话号码交给大文。

教练叫她回去,她扬扬头发跑开。

司徒问:“怎么样,医科也多美女。”

大文迷惘,“到处都是漂亮的女孩。”

司徒笑,“我有一件T恤上印着:太多美女,太少时间。”

大文忍不住笑起来。

“大文,来上课吧,你会喜欢的。”

软硬兼施,恩威并重,到了今天,还施出美人计。

回到家中,他洗一把脸,翻开一本叫《星际顺风车指南》的科幻小说读了起来。其中讽刺之意,叫他笑得落泪。

大文合上书。

这间祖屋无论如何要留着,锁上门,杂费自动转帐,他去哪里都不是问题。

他的行李只有三件衬衫两条裤子一件毛衣,都可塞进大型背囊。

数十年前,不是最盛行流浪吗?周游列国,增长见闻,去到异乡民居借住,打工,结交朋友,扮作极之苦恼,却又不愿归家……多么怅惘好不诗意。

大文不打算乘顺风车,他有足够旅费,他考虑成火车,加拿大有一条十九世纪初华工血汗建造的太平洋铁路,横跨北美,经过险峻峡谷以及浩瀚草原,自温哥华一直朝东驶到多伦多,他会先选择这条铁路。

然后,习惯了车厢那种有节奏的晃动,他会乘搭西伯利亚铁路,驶过亚细亚洲北部,直抵欧陆。

那样,真算行了万里路。

他跳起床,在互联网上寻找资料。

还未出发,已经心向往之。

然后,到老年时,乘坐著名的东方号快车,到历史悠久多彩多姿的伊士坦堡观光。

大文一直到深夜才睡。

过了几天,司徒给他送一只箱子来。

都是医科一年生用过的书籍与笔记,书里密密注解,笔记字体娟秀,都属于彭贞师姐。

有了这些宝贵提示,事半功倍。

大文不出声。

他们三位师长联合起来,务必要叫他回到校园里去。

对于青少年意向,长辈有两派意见:一是孩子们必须督导,而是任由他们自由发展。

司徒与端木医生一定要带大文进医学院,张医生比较温和,可是也已等得不耐烦。

对他们来说,医学院时生命全部,家庭如不能迁就急症室,那么,便舍弃家庭。

像大武,根本不知鸟语花香,以及女孩们有多么可爱。

大文把笔记仍然放回箱子内。

隔两日,大老板召陈大文见面,他很爽快,“大文,我身边少个人,你跟着我当私人助理吧。”

私人助理,大为怔住,那是什么工作?

落基安解释:“我在公司,你就在公司,我出去,你陪我。”

啊,原来是跟班,现在还有这种职位吗?

“大文,你可愿意?”

大文摊摊手,“洛先生,我这个人,不大会说话,不是好助手,身形不够魁梧,更不能做保镖。”

“就因为你不擅辞令,你不虚假,你老实。”

大文十分为难。

“我需要一个亲信,你考虑一下,薪水加倍,有房屋津贴,不过,工作时间比较长一点。”

大文唯唯喏喏。

没想到不过是中学生的他竟有这许多出路。

“你没有家庭,做这份工作最妥当不过。”

“洛先生,我会想一想。”

“过几天给我答覆。”

消息传出,羡煞旁人,“那多好,大文,洛先生看中了你,你可要发财了”,“只要把有关股票名字告诉你,一进一出之间,你就受用不尽”,“近厨得食,大文”。

大文却知道时限已届。

这是他离开中申的时间了,自英龙做到中申,一年多时间,他已成为老臣子。

凭忠诚他赢得每一个欢心,可见这世上仍然好人多过坏人。

他花了几个晚上写信,一封给张医生,另一封给中申人事部,都衷心表示他的遗憾。

电讯时代,可是为表尊重,还是写信,大学通知他入学,仍然挂号寄上标准尺码白色信封,他们怕电邮电讯一不小心迷失在大气之中。

然后,大文到旅行社购买飞机票及火车票。

先到英语国家,再去欧洲,逐个国家旅游,大约一年多才会鸟倦知返。

他与银行商议,吩咐了一些事宜。

然后,大文亲自到张医生处,把信交给她。

张医生何等聪敏,一看见他的表情与他的信,即时“啊”地一声,她握住他的手。

然后,她拆开信阅读。

“大文,我们没留住你”她十分心疼。

“张医生,人各有志。”

“大文,倘若大武仍然在世,你会否改变心意?”

大文微笑,“也许我会气坏大武。”

“为什么,大文,为什么?”

“信上已经说清楚,我崇尚自由。”

“大文,我们永远等待你,永不说永不,八十岁也可能读书。”

大文讶异,“你们医生真是固执。”

“大文,珍重,在路上小心扒手,当心漂亮女孩。”

她与大文拥抱。

最生气的该是司徒医生,他会跳脚,想到这里,大文不禁暗笑,接着,他把辞职信送上中申人事部。

崔主任懊恼地把信掷回:“不准走。”

大文只得赔笑。

“岂有此理,一年加了三次薪水,还要辞职,知恩不报。”

女同事大吃一惊,脸上变色,围上来,“谁要走,你,大文?”

“大文,可是回学校去?”

“可是另有优差?”

“有什么计划,快告诉我们。”

“老板不是要你做他亲信?”

大文深深一个鞠躬;轻轻退出。

走到街上,才松一口气。

中申银庄的人事关系已经太过复杂,不是大文不愿付出感情,而是他已没感情可以付出。

如果负责一个人的情感的是心脏,那么,大武辞世,已经剜出了大文的心。

他对喜怒哀乐已无太多感觉,他只想自由自在生活。

飞机抵达温哥华,他到唐人街参观,不久之前,那里还是讲台汕方言之地,后来,粤语渐渐流行,现在,都讲起普通话来。

那时,清朝的华人还梳着辫子,黄干瘦,成为白种人欺压嘲笑的对象。

大文感慨万千,看到横街小食店贴出“招聘熟手厨工”,他进去应聘,条件是“只能做三天”。

店东毫不犹豫请他即刻开始做炒粉炒面。

这是大文的拿手好戏,融融炉火,他俩边做边谈。

“乘火车吗?我去看到英国爱丁堡探亲,也乘火车,南下到了伦敦,转乘欧洲之星过英法海峡隧道到巴黎,再去马赛呢。”

没想到小食店内有旅行家,失敬。

“我在那几处地方都有亲戚,我们都经营小食店,均赚了钱,子女, 全全都在大学读书。”

大文心惊内跳,又听到大学两字。

店主洋洋得意,“小儿在工学院读电脑工程,正在考试,故此店里少了帮手。”

大文心平气和说:“恭喜你。”

“你呢,小伙子,你可是打工储学费?”

大文问:“为什么华裔那么注重读书?”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士农工商,读了书好做士大夫,难道世世代代拿着锅铲闻油烟不成,除出读书,无法胜过白人大块头,幸亏华裔子弟真会用功,小儿拿了九十三分还懊恼呢:明明可取得九十七!”

大文骇笑。

“客人来了,快出去应付。”

大文连忙招呼人客。

傍晚人多,店东儿子前来帮忙,对大文十分客气,隔一会,他的女儿也来了,小店忽然热闹。

兄妹毕业后很可能承继父业,学无所有,但是父母一定要他们进入高等学府,一偿夙愿:是,我们是清人,但这一代是专业清人,下次替洋人打官司做手术的可能就是清人。

做满三日,大文领了薪水,离开时老板娘送他一壶私伙蛋白瑶柱炒饭及一包水果,“在火车上吃”。

店主说:“大文你是读文学的人吧,一脸书卷气。”他已变成大学学科专家。

大文背上背囊离去。

登上火车,他吁了一口气。

火车背向东方背着太阳驶去,春光明媚,天气不温不火,穿一件衬衫即够,沿路走去,观光,认识民情,其乐融融,只可惜身边没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伴侣。

但是,大文惆怅地想,世事并非十全十美。

他可以猜到司徒与端木医生走到qi书+奇书…齐书地球另一边顿足。

“这孩子!”过了十分钟,又再说:“这孩子。”

张医生也十分遗憾,“只要他快乐。”

“少壮不努力,老大努伤悲。”

张医生微笑,“这些成语,都是真的吗。”

司徒悻悻,“大文就是你姑息成那样。”

“他不愿意,也没办法。”

端木问:“钱够用吗?”

“在欧美,年轻人盛行打工赚零用。”

“我愿意供他学费及生活费用,要是他肯在————”

张医生按住端木的手。

端木医生颓然禁声。

大文经过半年才回家,他身段强壮不少,皮肤晒成金棕色,笑起来,眼角有皱纹,英语流利不少,卡其裤与背囊都用得残旧穿洞,像煞某种流行时装。

他回家先睡个够,然后打扮整齐去探访张医生。

张医生见到他也顾不得了,与他紧紧拥抱,泪盈于睫。

“大文,你还好吗?”

“托赖,好极了,你们呢?”

“比起你我们生活忙碌紧张,幸亏最近好几个病人都理想康复。”

“这半年我很自由,分别在超级市场、葡萄园、鞋店、快餐店。。。。。。做过工,赚最低时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毫无压力。”

张医生看着大文粗糙双手,“你高兴就好。”

“你们一定对我失望。”

张医生微笑说,“先不说这个,看看谁回来了。”

大文转过头去,他惊喜交集:“红荔。”

是夏红荔,这个女孩子,在他心中,一向有特别位置。

但是红荔脸色灰涩,忽然不再与她名字相配,她轻轻叫声大文。

张医生说:“红荔似有心事,大文,你试试开解她。”

张医生又赶回医院,她是手术医生,她没有生活。

大文问红荔:“可要出去走走。”

红荔却说:“大文,你知道伊斯兰教妇女穿的罩衫吗?”

“叫贝加,宽袍大袖,只露出两只眼睛。”

“我巴不得穿上那个逃避。”

大文轻声问:“逃避什么?”

“失败。”

“红荔,我不觉你有何失败。”

“大文,我失去所有。”

“红荔,你永远不会失去你的家人,你的学识,以及你对人的忠诚。”

红荔发愣,“大文,真没想到你这么会讲话。”

“说真话最容易。”

红荔说:“我失去了婚姻。”

大文一征,算一算日子,那一段婚姻,才维持了几个月。

“红荔,为何如此儿戏?”

“每两对夫妻,有一对离婚,最常用的理由,是“两者之间不可冰释的分岐”。”

大文苦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那即是说:他们不再相爱,或是从头到尾,要本未曾相爱。

他们俩在一起只是一种需要。

红荔的条件那么优秀,她根本不应那么草率。

这不是责备她的时候,大文调侃她:“终于结过一次婚了,也有所交待,正式成为一个有过去的女人。”

红荔并没有笑,“大文,你成熟了,同从前的酸涩大不相同。”

“我出去走了一趟,见了不少人与事,的确有益。”

这时,红荔躺在长沙发上,大文坐在她对面,距离忽然拉得很近。

“大文,帮我一个忙。”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红荔笑,“别人那样说,肯定是空话,但大文你必然真诚。”

“多谢你信任我。”

“大文,请你陪我去看医生。”

大文纳罕,“你全家是西医,所有朋友,以及你自己亦是西医,何用去看医生?”

红荔微笑,转过头来说:“去了你自然明白。”

大文有种不祥预兆。

“你为什么不回家?”

“家人问东问西,问长问短,事事要我交待来龙去脉,十分劳累,故此暂躲在张医生家。”

大文有同感,“张家最好。”

“张医生独身,家中得一个品格端庄的管家,成了我们的避难所。”

她忽然握住大文的手,大文感到酥麻,他不愿甩开红荔的手,可是麻庠已升到他腋窝,像一个中毒的人,他必须自救,大文挣脱她的手。

红荔喃喃说:“讲一个故事给我听”

大文轻轻说:“洋女心目中,没有归宿观念,恋爱、结婚,都是人生过程,她们寻求学业事业与成功的家庭生活,但她们字典中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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