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两人都忽略了重要的一点,此处乃是“剑冢”,神剑在此封存千年,一朝出世,这小小一片地方,充满了浑厚浓郁之极的“剑气”,同时还有神剑千年未遇明主的郁愤,这一切汇聚成一股凛冽锋锐之极的力量,以一种异乎寻常的激进速度,冲入她的四肢百赅,提升她的身体力量,提升她的修为,却也埋下了大大的隐忧。
天黑了复明,花解语终于缓缓的张开了眼睛,下意识的转目四顾,然后微讶,这儿居然是洛神园,是她的房间她的床……湛然居然在她入定的时候,把她带回了洛神园?现在他去了哪儿?
有凤王在此,孔妍和就算心有余恨,也不敢明着下手,这儿倒是一个修炼的好地方。
花解语看窗外天色微明,似乎是清晨,明明一直没睡,却是神清气爽。于是跳下床,总觉得自己身上有点不对劲儿,她在衣衫上反绘罡雷符,对付了亥长老,此时已经被炸的七零八落,索性直接扯开,露出了贴身穿着的扫霞衣,去灶房领了热水,便脱了扫霞衣,这才发现身体上居然布满了奇怪的污渍,好像一年没洗澡一样。
通常修士修炼入门,灵力会涤清身体,同时将身体中的杂质排出体外,通常这个过程十分痛苦,且每天呼吸饮食,长年累月,排出的污垢会十分惊人。花解语虽然在人间只有几年,但这样已经算少的稀奇了。花解语虽然明知如此,仍旧全身都不自在,连换了好几桶水,泡的全身都红了,才总算放心,右手手碗近肘处,有一个小小的青色印记,花解语只当是污渍,卖力的搓洗了许久都洗不净,这才举起手腕,对着窗口的天光细看。
这青色印记是突然生出的,只比枣儿略大,微微浮凸,状似火焰,细看时,却似乎有一对血红的眼睛……难道这就是那梼杌?它藏在这里?
细细的看了许久,一直到天光微亮,这才快手快脚的洗完,足足忙了一个多时辰,居然也不觉得累,反而觉得全身都轻飘飘的,说不出的舒服。
心里有事悬而未决,悄悄推门出来,到了揽秀园,门侧的小耳房里不论早晚,都有下人轮值,她拍了拍门,不大会儿,便有人过来,花解语道:“流羽公子让我今天早上过来。”那下人不答,花解语续道:“请带我过去罢。”
那下人仍旧望着她出神,花解语微讶,轻咳道:“怎么?”
那下人猛然回神,哦了一声,这院中下人并不多,但彼此各司其职,轮值守院子的并不在跟前伺候,花解语也不认识他,但院中只有这么一个丫环,下人却多半认识她。晨光下只觉眼前女子一身素袍,勾勒出窈窕秀美的身段,明明仍旧是熟悉的容貌,却不知为何,多了些说不出的曼妙韵致……那一对澄澈眼瞳黑白分明,如月之清,如水之柔,如珠之润,这样的一对美到极至的眼睛,竟让她平凡的面容显得空灵绝美,让人一见之下,便不由得心生向往。
花解语被他看的发囧,生怕哪儿出了问题,又不敢露怯,只得再咳了两声。那下人猛然回神,急道:“好,好,我带你去。”一边就转了身,忍不住悄悄侧头看她,搭讪着道:“这几天解语姑娘忙甚么了,一直不曾见呢……解语姑娘真是辛苦,这么早就要跑来跑去,不过也是解语姑娘的福份,要叫咱们粗手笨脚的,公子们也瞧不上……哦呵呵呵呵……”
花解语先还敷衍,渐渐便觉得有点诧异,洛神园最重规矩,就算私底下,也没人敢八卦,彼此间连招呼都少,这下人怎么这么嘴碎?忍了忍,还是问道:“你说几天没有见我?”
“是啊!”那下人偷瞄了她一眼,居然有点儿脸红:“大概有……嗯,七八天的样子吧。”
居然有七八天这么多?她居然在剑冢入定了好几天么?花解语见那下人神色怪怪的,也不敢再问,怪不得一醒来湛然就不在,估计是去处理这些善后事务了……
不大会儿,就到了流羽门前,那下人十分殷勤的道:“到了。”
花解语谢了,那下人便唯唯的去了,花解语平了平气息,上前拍门,道:“流公子,流公子?”
才叫了两声,门便吱哑一声打开了,门里的人动作轻悄,神情温柔,向她竖指嘘了一声,低声道:“凤公子还没起身呢,有甚么事么?直接跟我说就好。”
花解语先是一愣,然后猛然张大了眼睛,一时连怕都忘了,不能置信的对她上下打量。眼前人素裙乌发,只戴了小小一只金凤钗,颇有几分清俏,居然是孔玉和?她一向都是最最华丽的花裙子,恨不得用尽天下所有的颜色,今天却破天荒穿了白色……她第一眼居然都不曾认出。她本就生的花容月貌,换了这一身素淡,反而显得眉眼明丽,粉颊晕红,红唇浓艳,别有一番照人丽色。而且看她的神情,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不,不对,这么大清早的,她怎么会在流羽房中出现?且……且一副方承恩泽的神情?像一个新婚燕尔的小妻子一样?她瞧着她发愣,孔玉和手扶了腰,微微一笑,道:“究竟有甚么事呀,人家也乏的很,要去躺躺了。”
她?花解语猛然回神,一时真像生吞了苍蝇似的恶心,想也不想的转身就走。
她与流羽相识虽不久,却一来因为鸦父鸦母的关系,二来也不知为甚么,总觉凤王便似天神一般,让人不由自主便要全心信任,万分崇敬,甚至随时随地想要亲近……可是孔玉和,却是她最恨最厌恶的人,最无耻淫-荡污秽的东西……流羽如果与这种东西沾上一点点关系,对他,无疑是一种亵渎……可正是因为太厌恶,所以,竟连这“最崇敬”都有些嫌弃起来。
她转身就走,也不曾见礼,身后的孔玉和神情一冷,眼神登时便溢满了肃杀之气,看左右无人,便缓缓抬手。花解语低头疾行,全未留心,忽有人道:“花解语。”
花解语犹未察觉,再迈了两步,才抬起头来,然后愣住,她心目中永远高贵优雅的凤王陛下正从那株青桐上跃下来,道:“你要找我?”
她神情有一秒的窒滞,她做惯了人,怎么也不能想象,如此风华绝代的美男子,这时候,白衣飘飘的从树上跳下来,难道他是在树上过的夜?虽然他在树上时也仍旧衣袂飘飘,比平时更多了一分飘逸,虽然他跳下来的时候雪袍被风所激,向上飚起,便似玉兰花开,赏心悦目……可是再怎么那也是树啊!露天,野人住的地方!
流羽对上她的目光,凤眸流转,显然有些不解,花解语猛然回神,急低下头。人家是凤凰好不好!凤栖梧,凤栖梧……凤凰本来就应该在梧桐树上的啊!
房间门口的孔玉和显然是吃了一惊,急换了一张温柔笑脸,提着裙子小碎步走了过来,媚笑道:“凤王陛下,您……”她忽悟不对,急改口道:“流羽公子……您回来了?”
她不是说流羽在房中么?还***首弄姿的?好像两人关系多么密切似的?原来这女人只是装模做样,原来神祗并未被玷污,心里忽然就是一松……
想想也是嘛,流羽如此高贵洁净的人物,怎会与这种女子有甚么瓜葛?荡-妇并不是洗洗澡换身衣服就可以装圣女的……花解语很高兴的看着他,满眼的欣喜热切。流羽被她盯的有点讶异,忽然上前一步,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她仰脸迎上去,细细瞧他眼睛那种微微扬起的线条,那密长的眼睫,那种高渺空灵……只是片刻之间,眼睛就是一痛,却比上次在流羽房中时,轻了许多。她下意识的连眨了两次眼睛,低下头来。
流羽有些沉吟,道:“如此温润平和,隐含天地至理,我竟仍是瞧不出你甚么。”他偏头想了想,又道:“你来找我有甚么事情么?”
花解语笑道:“是有事情,但是刚刚流公子您已经答了。”她福身道:“多谢。”
流羽点点头,薄唇微勾,几乎像是一个笑,总是清淡疏离的凤眸也似乎卷过一丝柔软涟漪……他随即温言续道:“等你修为高些,我也许便能看出了。”
她一向极能察觉旁人的善意,急笑道:“那我每天都来给你瞧好不好?”
他微怔扶额:“不用每天罢?修炼并非一蹴而就,须循序渐近……”
孔玉和一直站在左近,听两人自顾交谈,完全视她于无物,直气的全身发抖,脸上的温柔神情也有些撑不住。她在族中一向众星捧月,在外族倚仗美色,也是无往不利,再怎么清高的男人,她只要笑一笑,飞个媚眼过去,自然就主动凑了上来。谁知道这次到了人间,先是遇到了一个湛然,然后是百鸟之王的凤凰,居然都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反而跟一只卑贱的鸦妖有说有笑……
想及前情,看看现在,孔玉和咬牙冷笑……这只乌鸦不能留,一定要杀,马上杀!
她眯着眼睛,心里全是要怎么把她大卸八块,脸上肌肉不住抽搐。谁知流羽正巧伸手比了比她。孔玉和刚才不曾留意他们最后几句说甚么,一见流羽目光转过来,急把神情放的极媚极柔,只是转变太大,难免有点儿怪异。谁知流羽接着便续道:“……心情切忌受情绪左右,比如今日,她在你身后手握孔雀尾刃,想要击杀你,你可曾留意身后那杀气?”
孔玉和的笑顿时就僵在了脸上,花解语也是一愣,可是看着孔玉和吃瘪的模样,尤其流羽神情淡淡,语气平缓,显然完全不曾在意过她。这对她绝对是莫大的打击……花解语心里居然说不出的痛快,就连昔日的郁愤也轻了许多。
流羽续道:“修炼初期,乃是修内,等小有所成,就可以通过神识气息来感觉外界风吹草动了……”
花解语看流羽说的周到,于是试探着:“我可以时时来向您请教吗?”
流羽微怔,孔玉和已经气的脸色都变了,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句不知廉耻,若眼前是旁人,早不知多少个耳刮子扇上去了,可偏偏眼前是流羽,她再泼辣,也不敢说半个字,只能黑着脸听着。
流羽沉吟了一下,“诸如防身,攻击的术法,湛然应该十分擅长,你可以向他请教,若要学习心法,稳固神魂,可以来问我,幻术之类……这园中有个花妖,你可识得?”
花解语顿时眼前一亮,一时开心的有点发晕,怎么也没想到,流羽居然真的答应了,要教她心法。
也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流羽话音未落,就见湛然急匆匆走了过来,向流羽一点头,一把抓住花解语的手腕:“一醒来就乱跑,我到处找你找不到,想吓死我么?”
花解语很不好意思,“我没事的,我又没出园子。”
湛然还想再说,一眼看到对面的孔玉和,眼睛顿时就睁圆了,然后再看看流羽,假笑道:“我说老大,我杀一两只小母鸡,你不介意吧?”一边说,一边眼睁睁的看着孔玉和,一脸的不怀好意,孔玉和气的要死,咬牙咬的两腮发硬,哪还有半分妩媚可言。
╭(╯3╰)╮……………………………╭(╯3╰)╮
…………O(∩0∩)O…………O(∩0∩)O…………
万字更第三更~~求花花~~求月票~~求荷包~~砂子甚么都需要,求各种踩脚印哦~~~
第091章:女人从来无耻(10000字求订求订~~)
7
流羽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孔玉和一眼,道:“介意。欤珧畱午”
孔玉和一怔,然后就是一喜,双眼放光的看着流羽,湛然挑眉笑道:“那如果有谁罪有应得,或者我为求自保不小心杀了,你不会再来杀我替她报仇吧?”
流羽沉吟了一下:“不会。”孔玉和的脸顿时黑了。
花解语实在有点儿想笑,咬着唇来回看着两人,湛然也有点儿失笑,笑道:“好,我知道了。”他拉着花解语示意她一起离开,花解语便向流羽躬身,湛然走出几步,又回头道:“说起来,洛神园不准留客,你为什么留只母鸡在这里?”
流羽不答,湛然就站住,笑吟吟的等着,流羽的目光在两人面上转了一转,见花解语咬着唇,漆黑的瞳仁里却蕴着笑,亮闪闪的,像水里星星的倒影……他竟不由得答了:“她喜欢这个房间。”话说的十分清淡从容,神情亦是淡淡,绝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峥。
孔玉和脸上的神情实在精彩之极。湛然哈哈大笑,拉着花解语就走,她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笑道:“我有种把小白兔放在大色狼嘴边的感觉……好担心凤王哪!”
湛然笑道:“放心,那家伙虽然不解风情,但是要算计他也不容易。”
花解语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有点儿笑不出了,喃喃的道:“可是……我总感觉凤王是个不会拒绝的人,万一被她占了便宜……”想想孔玉和的厚颜无耻,她本来就是荡—妇,如果硬要不管不顾的贴上来,甚至用甚么手段勾-引他,那流羽要怎么办?他是绝对不可能手刃族人的,那岂不是要任凭她轻薄客?
湛然看着她的神情,灿烂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掉,柔声道:“语儿?你……好像很关心凤王?”
“那倒不是,”她苦恼的皱着眉,随口答道:“我只是觉得那人……她很脏很脏,很恶心很恶心,我很讨厌她……我不想她在我身边出现,我不想她接近我身边每一个人。”她脑海中把洛神园的“人”一个个推演过去,不止是湛然或者洁净之极的雪澈,就连最倨傲讨厌的夙妍,甚至一个下人,都绝对不希望他们跟孔玉和有半点关系……
她认真的想了一想,下意识的拉住湛然的腕子,卫护似的握紧,然后下结论,“如果孔玉和一定要在这园子里选一个人的话……”她庄重的抉择:“那么,大管家好了。”忽然觉得很对不起那个胖老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大管家?那个老太监?湛然忍不住哈哈大笑,心底的郁闷一扫而空。
她其实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对旁人总是步步为营,一句话出口之前要在心里过上不知多少遍,可一旦相信了谁,却是完全不设防的,才会说出这种完全不经大脑的话。越想越好笑,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亏你想的出来!就算孔玉和肯换口味将就一下,大管家能‘做’甚么?”
花解语没等他说完,早已经回过神儿来,小脸儿渐渐泛红,却仍是强装镇定,一脸无辜的与他对望,湛然挑了挑眉,目不转晴的盯着她,她终于败下阵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