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卖身契还给了他,同时慕怀仁还出银子给他在外面办了一家医馆。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慕怀仁和秦云锦之间的纠葛,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慕昭抿了抿嘴,叹了口气,“许叔,你大老远的跑过来给我爹看诊,如果不收银子,昭儿以后可不敢找你来了。”
一声‘许叔’让许眉山心头一热,忆起往事,连连摆摆手,“许叔没用,治不好你爹,这银子不能要。”
许眉山因着慕怀仁,认识了秦云锦,三人关系很好,他脱离出奴籍后,常到安阳侯府看诊,秦云锦去后,慕怀仁颓废许久,对于秦云锦留下的这个女儿,许眉山很是怜惜,他一生钻研医术,没有子女,将慕昭当做亲女儿一般。
“昭儿,你不要怨恨你爹,他也过得苦。”
慕昭身子怔了下,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她撇开眼,心口闷闷的,她何尝不知道她爹过得苦,可是这些都是他咎由自取的,如果不是他将宋氏带回来,她的娘亲就不会死,她会有一个幸福的家。
再多的解释也是苍白的,化解不了她心中的恨,许眉山看了一眼床上的慕怀仁,“你还小,需要你爹的照拂,派人去找神医风澜,听说他医术高明,没有治不好的病症。”
慕昭轻轻点了点头,脑海中闪现那脾气古怪的红衣男子,还有那高额的治疗费用,顿感一阵无力。
“侯爷——侯爷——”四姨娘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
慕昭眉头皱了一下,示意雪莺出去拦着,可是雪莺刚走到门口,四姨娘便由外推开大门,一脚跨了进来,随后跟着慕良叶。
四姨娘看也没看慕昭,直接寻着床上扑了过去,摇了摇安阳侯的身子,伤心的抹泪叫唤,“侯爷,我的侯爷,你这是怎么了?”
许眉山急忙出声制止,“不能摇,不能摇……”
慕昭眸色一厉,上前扯住四姨娘的胳膊,将她一把拉了出去,呵斥道:“闹够了没有?要闹回你的秀兰园去闹!”
四姨娘身子颤了一下,止住了哭声,愣愣的看着眼前凌厉的慕昭。
慕良叶也是怔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脸色不好看,冷冷哼了一声,“我说大姐,爹他可是在你云锦园出事的,我们还没质问你,你倒对我娘发起脾气了!”
四姨娘闻言,脸色也不好,她现在可是掌管侯府内院的,慕昭竟然在外人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她眼色寒了寒,顺着女儿的话,接着质问,“慕昭,侯爷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一到你这里就昏迷了?”
许眉山不是傻子,也听得出这对母女话里的为难,他身为慕昭长辈,连忙站出来为她解释,“侯爷这是宿疾,不关大小姐的事情。”
四姨娘可不听这个大夫解释,这是她为难慕昭的好机会,不能轻易放过,她嫌弃的看了一眼佝偻的大夫,“闭嘴,我可没有和你说话,我问的是她!”
她抬眼,直直的盯着慕昭,“我可从没听说侯爷有什么宿疾,大小姐可得给个解释。”
“大姐怎么不说话?莫不是心虚?”慕良叶轻笑一声,眸中闪动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慕昭看着这对咄咄逼人的母女,绫罗绸缎,锦衣玉饰,原本属于她娘的东西,却被这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女人享有,她心中升起了一股怒意。
“雪莺,你送许大夫离开。”她冷冷吩咐。
许眉山双眼含着担忧,一步一回头的走出了云锦园。
屋里静静的,熏烟寥寥,慕昭走到床前,将被子提了一下,四周攒了攒。
“四姨娘有没关注过府外的流言?”慕昭淡淡地道。
四姨娘眸中闪过一抹疑惑,捏紧手中的娟帕,盯着慕昭:“什么流言?”
“大姐,你别想岔开话,外面的流言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只关心爹是怎么昏迷的?”慕良叶提声逼问。
“爹昏迷,我自然找大夫来看诊,这就不劳二位费心了。”慕昭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四姨娘面前,“这外面的流言可是说的四姨娘还有四妹。”
四姨娘睁大眼睛,心中闪过一抹慌乱,看了一眼明显意外的女儿,她紧盯着慕昭,“你什么意思?”
“外面四处在传安阳侯府姨娘掌家,前有宋家小姐二姨娘,现在却是二姨娘的丫鬟。”慕昭轻轻勾了勾嘴角,看着脸色煞白的四姨娘,“四姨娘可知这流言从何而来,我听说前几天二姨娘的丫鬟绿衣可是出府去了。”
这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能在整个帝都散播谣言的,除了宋家,还能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四姨娘身子颤了颤,心中有些不知所措,她这些日子尝到了权利的甜头,四处打压二姨娘园子的人,如果让二姨娘逮到机会起来,那她会过的比之前还不如,说不定二姨娘会容不下她们母女。
想到这里,她更加害怕,砰地一声,连忙跪倒在地,“大小姐,刚才是我们不对,你救救我。”
慕良叶也呆愣在原地,她自然知道如果二姨娘重新掌管内院,她下场会多么惨,抿了抿嘴,小心喊道,“大姐……”
“府外的那些流言,爹他早知道了,姨娘你能至今掌握大权,是因为爹纵容,可是爹如今昏迷了,如果二姨娘知道了,那个小小的园子可是困不了她。”慕昭勾起冷笑。
“对,对,不能让她知道,”四姨娘立刻出声,“叶儿,你下去吩咐,让他们嘴巴严点。”
“我现在出去一趟,姨娘可得好好照顾,不要让任何闲杂人等进云锦园。”慕昭沉着脸,“如果我的园子里少了任何东西,或者有任何破坏,姨娘的富贵我可保证不了还能享受多长时间。”
第三十四章 原来是个花木兰
第三十四章原来是个花木兰
春晖楼坐落在徐东大街最繁华的地带,这里是帝都的东门和南门的交界处,人来人往,官绅、才子和商贾云集在这里,小贩游人吆喝声、欢笑声充斥着白天和晚上。
慕昭一袭白衣锦服,乌黑的发丝用一支和田白玉簪冠成了一个当下简单流行的男子发髻。
她站在门口,打量着那用鎏金写的牌匾,抿了抿嘴。
“小姐,这里可是妓院,”柳绿扮作一小厮,跟在身后,小声提醒。
慕昭瞪了她一眼,“叫我公子。”帝都最大的青楼,她怎么会不知道?前世,她可是听说神医风澜有两大爱好,一是银子,二是女色。这春晖楼便是他平日里的落脚点。
“公子,奴婢听说这里的女子不检点,这要是进去被人认出来了,对公子的闺誉不好,要不……我们回去派个小厮过来寻?”柳绿感受到周围异样的打量目光,身子有些发抖,说话吞吞吐吐。
慕昭何尝愿意进这里,只是连她都没把握能请到风澜,更别提一个小厮。
抿了抿嘴,慕昭抬脚走了进去,柳绿慌张的跟了上去。
才踏入大厅,一阵脂粉香和酒香味就迎面扑来,此时是白天,没有晚上的喧闹和浮躁,依旧有文人携着美人调笑作诗。
“哟~这位公子好俊,是来找哪位姑娘的?”一红衣女子原本磕着瓜子,目光落在慕昭身上,美眸闪了闪,扭着水蛇腰走了过来。
柳绿瞪大眼睛看着穿着暴露的女子,眼中露出警惕,整个人突然窜到慕昭前面,双手张开,做保护状。
“你这小厮细皮嫩肉的,倒是个护主的。”红衣女子抚摸着涂着鲜红豆蔻的手指,眉眼间闪着调笑。
慕昭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拉过柳绿,漆黑的眸子盯着面前妖娆的女子笑道,“红姐别见怪,他是第一次随我来这里,有些紧张了。”
“这位公子看着倒是个面生的,怎么竟认识我红兰?”红衣女子眸中闪过意外,柳叶眉轻轻蹙起,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眼前这位红兰,便是春晖楼的主事,当年方晴柔落难春晖楼,便是她拿着银子找这位红姐赎身的。犹记得当时她美眸闪烁,笑得张扬,锁骨处那黑色的蝴蝶张开翅膀,仿佛是活得一般,这是个谜一样的女人,却在她准备为夫君带回所谓的表妹之时,眸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
“夫人可得确定好,这货物出门,概不退货,这银子一入我的手,可就是吐不出来了,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值得吗?”
当时的慕昭没有多想,全心全意想着秦默然,没有注意红兰眼中一闪而过的怜悯和嘲讽。
“我今日过来是找神医风澜的,想请红姐代为通传一声。”慕昭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
红兰眸中诧异一闪而过,她本是个彪悍的性子,看得出小公子来这里是另有目的,她在这风尘地方看惯了不同的嘴脸,今日倒是头一次看见这么纯净的眼神,她能感受到旁边小厮的敌意和轻蔑,这么多年她见惯了,心里麻痹了,自是不在意,只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这位公子……
“公子,这里可是青楼,只有女人,可没有什么风澜神医。”红兰一摇一摆的走上慕昭跟前,一只细嫩的白手轻轻搭在慕昭肩上,微眯着双眼细细打量,扫到那白皙的耳朵,还有莹白的修长的脖颈,她眸中闪过一抹了然,看着慕昭的眼光更加充满着探视。
柳绿瞪大眼睛,鼓着脸,想冲上去,却被慕昭一个眼神制止,只能哀怨的站在原地,愤怒的盯着那不知廉耻的女人。
“原来是位花木兰,”红兰贴着慕昭轻轻小声嬉笑,一只手爬上慕昭的前面按了按,“只是不知道是为了找情郎,还是为了看病?嗯?”
慕昭伸手拉开那缠绕在身上的女人,眸光闪了闪,没有任何拘谨,浅浅一笑,“都不是,我是来还银子的。”
红兰眸光变了变,她别的不知道,但是知道风澜可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这些日子赖在她这里白吃白喝白玩女人,一分银子都舍不得掏,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来了一个还钱的。
“你等着!”留下这三个字,她扭着腰风风火火的走了上楼。
柳绿过来给慕昭理了理褶皱的衣服,嘴里不满嘀咕,“公子,你怎么可以容得她如此放肆?”
没过多长时间,不出慕昭意外,红兰又风风火火的跑了下来,拉着她的手,“跟我来。”
来到门口,红兰一把将慕昭推了进去,将柳绿拦在了外面。
琴音寥寥,入眼的便是两只青花瓷瓶,插着粉色艳丽的桃花,一展绣着孔雀的屏风隔离在房间中。
琴音是从屏风后面传来的,慕昭眸光闪了闪,迈开步子绕了过去,弹琴的是一个黄衣女子,眸色淡然平静,瞥见屋里突然出现的人,她只是轻轻笑了一下,随后专注的波动着琴弦。
风澜躺在榻上,旁边有专门给他摇着扇子的女子,还有给他喂葡萄倒茶的女子。
“听说你是来还钱的?”风澜闭着眼睛,由着周围的女子按摩伺候,一头乌黑的发丝披肩,比女子更加精致的五官,让他多了几分妖娆之美。
“风澜公子好享受。”慕昭勾了勾嘴角。
风澜身子怔了下,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对上慕昭戏谑的目光,咬牙道,“是你!”
第三十五章 终究不是你的
第三十五章终究不是你的
铮的一声,琴弦断开,屋里瞬间安静,黄衣女子手上一点点红色晕染开来。
感受到周围聚集过来的视线,她望了那一眼黑发披肩,眸色深沉的男子,垂下眼帘,“抱歉,这琴弦该换新的了。”
声音犹如黄莺出谷,让人升起一股怜惜,心里不自觉的放柔。
慕昭静静打量着这一男一女,直觉告诉她这两人之间有猫腻。
风澜抿了抿嘴,看不出丝毫异样,吩咐:“云朵,你们先下去。”
“好。”黄衣女子抬首看了风澜一眼,温顺点头。
榻上的女子闻言,纷纷下来,整了整衣服,朝着风澜福了福身。
黄衣女子站起身,不顾受伤的手指,打算将琴抱入怀中。
风澜出声,“云朵,这琴就放这里,待会我给你换新弦。”
简单的一句话,黄衣女子眸中一亮,脸色露出一抹羞涩,“谢澜公子。”
随后,领着几个女子走了出去。
当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之时,慕昭坐上榻,两只手指捻起一个葡萄,放入嘴中咀嚼,点点头,“真甜!澜公子左拥右抱,好福气!”说完,不忘伸出大拇指。
风澜冷冷一笑,审视着她这身怪异的男子装束,轻哼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安阳侯府大小姐。”
“原来神医还记得我,真是荣幸。”慕昭嘴角微扬,没理会他话里的轻视。
“给令妹看诊,你没给银子,给你脱嫌疑费口舌,你也没有给银子,”风澜眉眼挑了下,将手往慕昭面前一伸,“拿过来。”
慕昭怔了下,望着那白皙纤长的手指,将口中的葡萄咽了下去,舔了舔嘴,开口,“拿什么?”
风澜眸中露出一抹不可置信,抬声强调,“银子,你不是说来还银子吗?”
“放下银子,你就可以滚了。”风澜不耐的补充了一句。
“哦,银子……”慕昭象征的手在荷包里摸了摸,随后讪笑,“银子忘记带了,要不你和我回府去拿?”
风澜脸色黑了,他再傻也知道她是打着送银子的幌子,另有事情相求。
“你是玩我的,是吧?”风澜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脸色已经扭曲,“没拿银子,你来做什么?莫不是还想占我便宜,让我白帮一次,我可不会再做那冤大头。”
慕昭没想到这位神医这么锱铢必较,顿感十分的委屈,那次他帮她,又不是她相求的,而且为了慕良莹那女人花银子,比杀了她还难受。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这里是请想你和我回去,给我爹看诊,”慕昭道出自己的目的,担心他拒绝,立马补上一句,“这次银子我一定会付。”
“先将上次的银子补上再说,”风澜不客气的开口,他这里可不是善堂,对于他来说多看一诊,少看一个,没什么区别,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生病之人。
“我二妹看诊的银子,你和我回府,可以从宋姨娘要。”慕昭开口,“我爹看诊的银子我不会赖。”
她从荷包里掏出一枚精致的玉佩,上面刻了一个昭字,这个是慕怀仁在她出身之时,派人专门给她定做的,她将此物递过来,“这个押在你那里,到时我不付银子,你大可以将这个据为己有,甚至卖了抵你那银子。”
那莹白如珍珠的手掌心中躺着一翠*滴的玉佩,倒是格外的好看,只需一眼,风澜就知道这玉佩不是凡物,至少千金以上。
望着她真诚的小脸,他眸光闪了闪,并没有立即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