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轻 乞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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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轻 乞夫-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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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到她唇边微微弯起的笑,他英挺的眉皱了起来,“你故意的,嗯?”
  “没有啦。”赶紧将缠了他一圈又一圈的纱布解开来,都怪自己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才会走神。
  “你在偷笑,还说没有?”他脸色沉了下来,对这个小女人真是有几分咬牙,这段时间她总是在望着他时悄悄地笑,他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真是蠢死了,一动都不能动,头上身上都裹满了纱布,连头发都被这女人给……可恶,趁他没有办法反抗就对他为所欲为,他真是恨死这种无法自主,也无法行动的无力感了。
  “真的没有啦。”将多余的纱布剪掉,手指灵巧地在尾端打个结,顺利完成包扎任务。
  “包得这么难看还走神,哼。”
  他嘴很坏耶,颜水柔无语地望着他,半晌,“你看到我弄错了,怎么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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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下子滞住,耳根发热,用力狠瞪她,“是你走神,我为什么要说?”他用吼声来掩盖自己的心虚与心慌。
  为什么不早说呢,他能说他是因为看她看得也走了神,所以没有发现吗?每次她陪在他的身边时,他的眼睛总是会不自觉地盯着她,每一个细小的动作、每一丝微小的表情,他都想要认真地打量。
  她的眉毛生得极好,像是用笔细细地描过一般,秀气十足。
  他喜欢看她那双晶莹的眼眸,黑白分明,却又总是被又浓又长的羽睫轻轻地遮掩一半,因为她一直都会低垂眼眸专注于照顾他身上的伤口;他还喜欢看她的嘴唇,嫩嫩的、粉粉的,像是被水润泽过一般。
  她的皮肤非常好,凝脂般地白,还泛着淡淡的粉,看着她时,他都要很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不要去碰触;纤巧的下巴,洁白的颈项,然后再是……每次看到这里,他才浑身疼痛地猛然抽回目光,为自己某处的热与痛暗暗咬牙,这次也不例外。
  她在走神,他又何尝不是?
  算了!她吵不过他,干脆沉默,这个男人脾气和嘴一样坏,她柔顺的性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直接认输比较快,她拿过搁在一旁的药碗,“现在已经没那么烫,可以喝了。”递过去给他,他却只是睁眼瞪着。
  “怎么了?”
  “我自己怎么喝?”
  “你现在伤口已经恢复了大半,而且又没有伤到手臂……”
  “手一动会拉到伤口。”他冷着脸打断她。
  怎么会这么无赖?明明有时她在不他身边,他自己也可以倒水来喝,可现在却这样!颜水柔望着他,真是拿他没有办法,叹息着,用调羹舀好药汁,喂入他的唇内。
  他努力控制着唇角不要弯得太明显,免得被她看到,却不知自己早已被人看穿。
  那眼里闪动的全是得意之色,真是的,看不出来他是这么孩子气……颜水柔一杓一杓地喂他喝药,他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人,一个男人长成这样不知道算不算是罪孽,就算受伤,也无损他丝毫的俊美;因为不能动,这时候的他反而乖乖的,像个大孩子,头部缠着纱布,脸色苍白,却衬得眼眸更加漆黑,有种病态的俊美,看着他这样,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其实他也会害怕吧?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记忆,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就连行动都完全要依赖于别人;像他这般心高气傲的男子,恐怕对失忆这件事的接受程度比任何人都要低,可他对此却一言不发。
  很奇怪,戏文中或是书本里出现这样的情况,那种人都会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叫,表达出痛不欲生的情绪,可他却很平静地接受了这样的事实,没吵没闹,甚至在那天之后就连一字一句都没有提起过;他实在太过安静了,她反而不敢去问他,不敢问经过这么多天的休息,他有没有恢复些许的记忆,不敢问他对以后有什么计划?
  这种重大的事情,他反而非常沉得住气,却又对一些小事斤斤计较,一定要惹得她生气他才高兴;想到这段日子,他的坏嘴常常让她气闷,而每每在那时,他嘴角就会露出得逞的笑容,真是,就像个孩子一样。
  他很合作,只要是她端来的药,他绝无二话地会饮得干干净净;只要是她来换药包扎,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任由她摆弄。
  可偶尔她有事耽搁,请全伯来帮忙时,全伯却会事后跟她抱怨,说他是他生平遇过脾气最坏最臭的男人,不配合又难搞;所以经过几次之后,他的事,她就完全不假手于他人,而他虽然总是会坏嘴地气她,但对她而言,他还算是很乖的病人。
  那种感觉,又来了……他望着她唇边泛起的那抹微笑,心里有种莫名的满足与喜悦,他喜欢这种被她全心全意照顾的感觉,擦洗、换药、包扎、喂药和喂食,所有她能做的,不能做的,她都一一为他做了。
  他只是失去了记忆,却并没有失掉感觉,他们之间,好像有某种默契存在着;他潜在的理智一直在告诉自己,他不喜欢这种古怪的感觉,可他却不能控制这一切,不能控制自己的眼睛总是要盯着她,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思绪总是会想着她。
  她性格纯良,温柔如水,并不是什么特别美丽的女子,但她唇边的笑意从来都是清清浅浅,让人的心脾都随着那抹笑容而清爽起来。
  他记得自己在半昏半醒间,她细细照料的手,又软又轻;还有那双大大的眼睛,微笑时,弯起来就像满天的星光都漾在了里面一样。
  他喜欢逗她,看她敢怒不敢言的表情,看她如水的眼眸绽出晶亮的光芒;他一定从来没有这般去看过观察过一个女子,他望着她时那种感受是新奇的、愉悦的,就算失去了记忆,但有的东西,他就是这么肯定。
  一碗药,其实花不了多少时间去喝,可是两人又都走神了,喂的那个动作越来越慢,喝的那个也越喝越慢,于是调羹在他唇边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可他们的视线却不自觉地纠缠在一起,他的黝黑和她的清澈,两两相凝,无比地暧昧。
  他慢慢地抬手,紧盯着她渐染红晕的脸颊,终于,握住了她拿着调羹的手。
  鲜艳的胭脂在她的颊畔泛开,她想要挣扎却被他握得死死地挣不开,眼儿不敢再与他的对视,慌得低下头去,可又敌不过自己的心,再度抬眸;他的眼眸像是有魔力般吸引着她,直直地对望,像是要从眼睛里望到彼此心底最深处般。
  他腕间稍稍用力,将她慢慢地拉近自己,她应该要挣扎的,可怎么都动不了,也输给他执意要将她拉近的决心。
  他的唇一寸一寸地靠近她,近到彼此呼吸的热气烫在对方皮肤上,他闻到了独属于她的馨香,那是某种花的气息,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嘴唇上,那柔软与温柔,一直在吸引他、引诱他……
  他吻上了她的唇,凉凉的、软软的,带着甜蜜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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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丫头、颜丫头!”
  听到外边的叫唤,她猛地瞪大眼眸,起身惊慌地一把推开他。
  “该死的!”他捂着胸口重重地摔到床上,脸色发白,额头冒出冷汗。
  “啊,对不起,对不起。”她手里的药碗也握不住地摔到地上,碎了一地,她顾不了那些碎片,赶紧弯下身去查看他的伤口,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刚刚换好的洁白纱布上面又慢慢地渗出血迹,他的伤口裂开了。
  都是她的错!她的眼眸里带着点点的水光,“对不起。”
  他深深地吸气,咬牙忍住疼痛;看他痛得脸色越发苍白,她又心疼又难过,急得眼泪一颗一颗从眼眶里掉出来。
  “你,哭什么……”他努力了好久才说出话来:“我又没死。”
  “我……”
  “颜丫头,我在外面叫你半天了,怎么都不应一声?”张东全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到一地的狼籍还有流着眼泪的颜水柔,立刻大声地朝他吼道:“臭小子,是不是你欺负她?我就知道,救你回来就没有……”
  “全伯。”颜水柔连忙擦掉眼泪,“没有,他没有欺负我。”
  “那你哭什么?”张东全根本不相信,“我就说不能让他住在你这里,太不像话了。”
  “全伯,是我不小心打碎了碗,又弄裂了他的伤口,所以才觉得不好意思。”她赶紧解释,免得全伯误会。
  “是吗?”怀疑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果然看到他胸口越染越红的纱布,嗯,看来是真的了,还好不是这小子欺负颜丫头,不然他一定让他好看。
  “先别说了。”颜水柔也看到他胸口的鲜红,“帮他止血要紧。”她动作迅速地拿来药草和纱布,将刚刚缠好的纱布再次解开,看到那原本已经收合的伤口又再度裂了开来,她的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手儿颤抖着,声音硬咽:“对不起。”
  “我……不想再听到这三个字。”
  “臭小子,你以为自己是大爷吗?还……”他冷冷地扫过一眼去,张东全浑身一僵,愣了会,随即张东全又再度瞪回去,“你耍什么狠?我说了,有我在这里,你别想指望欺负颜丫头,我可一直把她当亲闺女看待。”
  “怪老头。”他哼道,对这个打断他的老头,实在很不耐烦。
  “你……”
  “好了,全伯,我真的没事,您不用这样来回跑地来看我。”对这一老一少她实在觉得很无奈,全伯总是担心她被欺负,就算在田里工作还要时不时往这边跑;而另外一个呢,面对全伯时根本就一点耐性都没有,说话不中听,总是惹得全伯跳脚。
  “不行!万一你被欺负了怎么办?”
  “又没有亲到。”他喃喃低语。
  “你说什么?”老人家耳朵不那么灵敏,听不太清楚。
  可她听到了,飞快地抬眸,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带着些许害羞和薄怒说道:“不要说话,不然包不好。”
  他的注意力被她那种带怒的容颜吸引了,定定地望着她,果然乖乖地沉默了,眼里只有她慢慢变得粉红一片的耳壳。
  嗯,那里亲起来,肯定一样甜美……该死的,身体好热,都怪这个怪老头!
  因为伤口再度裂开,所以原本的恢复受到延迟,而他的伤口是她再度弄裂的,所以颜水柔无比地内疚,也更加细心地照顾他,足足过了整整二十天,他才可以慢慢地下床走动。
  她扶着他一步一步在房间里面走着,他很努力地让自己走得更稳一些,一直到额头冒出了汗还不肯停下来。
  “休息一下吧。”她柔声说道。
  “我想出去走走。”透过格状窗棂,他望着外面明媚的春阳,眼睛发亮。
  “外面有风,你现在不能吹风。”


  “我想出去。”他低眸望着她,漆黑的眼里有渴望。
  她心软了,他已经一个多月都一直困在房里,换了谁都会闷得要发疯了,但他从来没有朝她抱怨过一句或者发过脾气,他其实,是一个很乖的病人,这么乖,该有奖赏。
  “好吧,不过只能出去一小会喔。”
  “好。”他的笑容比外面的阳光还要灿烂,眼睛闪亮,低头快速地在她颊畔亲了一记,抬头,望着她害羞的表情,他唇边的笑更明显,“快,我们出去。”
  这是他第二次亲她。
  那天之后,他没有再吻她,但他们相互注视的眼神却越来越胶着,越来越火热,每次不小心的凝视就会变成长时间的对视,这种状况他们都无法控制也无力改变,一些陌生的东西正在他们之间生长着,不知名也不明意,却真实地存在了,他们都可以感觉得到。
  她在面对他时,越来越心乱也越来越害羞;而他在望着她时,眼神也越来越灼热,只要有她在,他就一定会望着她,只望着她。
  她好像,喜欢上他了。
  扶着他走出屋外时,她猛地明白了这一点,泪水迅速地从眼底涌出来,刺痛了她的眼眶,她悄悄地吸气,克制住那种要流出来的冲动。
  她不可以喜欢,绝对、绝对不可以喜欢他。
  先不说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短暂的相交过后又会分离;光是他的身分,虽然不能完全肯定,但他是小王爷的可能性还是有的,而她不过是一个村野乡姑,他在以前根本就不会把她放在眼里,现在受伤了,失忆了,对她有了些许的感觉,可将来他恢复了记忆,会不会认为自己曾经对这样一个女子动心是很可耻的呢?如果这样,她会承受不了,真的承受不了。
  她最美好的梦想,不过是找一个老实的男人,平平淡淡地生活在一起,种种菜和养养鸡,生活自给自足,再生几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她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预期过会与他相遇,也没有想过要攀上怎样的富贵,她唯一想要的只是平凡的幸福而已。
  可喜欢上他,就绝对平凡不起来,哪怕他现在失忆,他也不可能隐姓瞒名一辈子跟她生活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他的孤傲与这里完全是格格不入,这一点就连全伯都看出来了,他一直跟她说他的来历绝对不简单,问她会不会是惹了个大麻烦。
  既然她跟他没有可能,那么又何必开始?
  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喜欢上他了呢?轻易是吗,其实怎能不轻易,他这样的男子很难让人不倾心吧,她望着坐在木椅上,怯意地晒着太阳的男子,心里又苦又甜。
  他虽然脾气差、嘴巴坏,但受了那么重的伤却从来没有因此而乱发脾气,成为难伺候的病人;她以前跟孙大夫行医,见过太多男人因为伤口的疼痛而对家人或妻子破口大骂,甚至还有动手的,加上他又失忆……这种种遭遇,换了别人早就受不了了,可他却只是暗暗地忍了下来,不迁怒于人;还有每次他看着她的样子,专注又认真,火热又执着,这样的目光,她发现自己并不讨厌,反而有些喜悦,欢喜着他是在看着她。
  她想要每时每刻都陪在他的身边,照顾他,甚至他经常嘴坏地逗得她生气,她都会忍不住要靠近他;她是真的喜欢上他了,短短一个月就喜欢上一个人,太不可思议。
  他闭着眼睛,感受到清新微润的泥土气息扑鼻而来,阳光照在他的眼皮上带来暖意,一切都怯意而美好,就连和风都带着明媚的味道,久违的阳光与微风,久违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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