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多多就拿着车钥匙出门,她叫我在家里休息一下。我闲来无事,便把我们的没洗的衣服还有床单被罩什么的,放在一个大脚盆里,然后去买了几袋洗衣粉,倒了一整袋在里面,用脚在上面踩着,滑溜溜的很好玩。我之所以想用这个方法是因为看到了前面我所提的一部韩国电影,里面的男女就是这样洗的。我想如果多多在起,肯定会更好玩一些的。踩完了后就把他们通通放进洗衣机里,定时六十分钟,让它们在里面慢慢地去转去。我便拿着多多晚上的那本书好好地看起来,是一本武侠小说。当我把衣服被单什么的甩干挂在阳台上之后,已经到了中午了。刚好多多打电话来,叫我到镇中心那个广场的麦当劳那里去,她在那里等我吃饭。我叫了辆摩的把我送到那里,我看到多多脸带笑地正在那里面向我招手。我付了摩的的钱,然后进去坐在她对面,说:“是不是事情都谈妥了?”
“你真聪明,我在这坐着乐了半天呢。”
“我还以为你们会一起吃饭,我都准备自己一个人去餐馆吃的。”
“是啊,谈妥了就不想和他们一起吃饭了,不喜欢和他们一起,就推掉了。明天我去关内取钱,还得抛一部分股票。你要不要一起去?”
“当然一起去了。可是我连厂是什么样子在哪里都没看见呢。”
“明天回来我就带你去看,就两层楼的样子。别把办厂看得太复杂,这边其实挺容易的。争取两年之内我们能赚点钱,然后不想再折腾了。你可得准备吃苦了。”
“你的目标是多少钱?我是问正经的。”
“随便多少,能让你脱贫就成。现在不谈这些了,明天我会把所有的事情交待清楚的,你吃什么我去给你拿。”
我问她钱够不够,我说我手上还有二万多,多多叫我留着自己花,不要刻苦了自己,钱是身外之物。看到她那么高兴,我也胃口好多了,吃了两个汉堡。回到家后,多多看我把衣服什么的都洗了,惊奇地说保姆也可以省了,问我:“我现在想睡觉,在哪里睡?”
我看着床上都是赤裸裸的被絮,说:“你没有备份吗?”
多多摇摇头,说:“那我睡你身上好了。”
我把多多安排在沙发上睡好,然后找了她的外套给她盖上,就坐在她旁边看着武侠小说。没想到她一睡就睡到了晚上!我心疼地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想着自己总是发小脾气,心里感觉到愧疚不已。我揽过她的头,放在我怀里,然后拿出她的手,放在我的手心,紧紧地握着。多多醒后,半睁着眼睛说:“嗯,今天睡得好香。”那天晚上我弄饭给多多吃,外面的饮食的确让人有些不习惯。还好我会做几样菜,多多吃得津津有味,看着她吃饭的样子,我忽然感觉到自己很幸福。这让我有了家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强烈,我很想与她共度一生。我不知道多多是怎么想的,这也许来说不重要,但我还是看得出来,她很久也没有好好地这么吃过一顿饭了。我之所以突然想弄饭,而且下楼去买了许多厨房里缺七少八的东西,完全因为是她醒来之后说的一句话,她说她好饿。
好像所有的一切平静下来。
但并非如此,那天晚上,我们睡在了一张床上,而且发生了性关系,这件事来得突然但又自然。而且她是一个Chu女。我没有任何Chu女情节,其一是我自己过去的一些和别的女人放纵的原因,其二就是因为这种事情我看得太淡了,无非是一种男权主义作怪罢了。在我们Zuo爱的过程中,她突然的一声尖叫几乎吓得我阳萎起来,说实在的。我最靠后的一次Zuo爱的时候是和李凡,虽然算起来时间并不长,但给我的感觉也许空间的关系,让我觉得很遥远,但又那么的近,因为我耳朵里时刻惦记着房外的门是否会被敲响,所以我有些害怕。
多多的一声尖叫,让我顿时无所适从,这时我才从那种Xing爱的迷晕和害怕的感觉中一下清醒过来。我呆着一动也不动,觉得很羞愧,我忘记了怎样去抚摸她,减轻她的痛楚。还好多多并不是很在意,我知道她注意到了我脸上迷惑的表情,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只说傻乎乎地说了声对不起。多多说我没有什么该对不起的的,她搂着我,然后问我是不是不相信她是拉拉。我相信,我相信每一个女人此时说的话,何况是她的话呢?她说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种和我特别亲近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别的男人身上从未有过的。我俯在她身上,说那也许是缘分吧。至少在这一刻我们身上没有了任何负累了。她说她从精神上接受了我,但觉得远远不够,只有肉体上的接受,才让她更使这种感觉达到另一种境界,一种完全拥有的境界。于是我是继续,把爱做完。
她也从刚开始时的身体本能的抗拒,然后对一个男人身体的兴趣,包括令我自己都感到有些厌恶的地方,她也不放过。我说我不是个好男人,不是一个托付终身的对象。多多叫我不要瞎说,她说我是最好的男人,否则我怎么能让她接受一个男人的身体呢?她说这话时完全不是在开玩笑,非常严肃的。她是一个女人,有着凸起的胸部,有着女性一切该有的特征,虽然说|乳头有些内陷,但我还是很容易地用嘴把它们吸出来,昂立在那里。她叫我抚摸她的身体,让她感觉到她的存在,我明白她说的“存在”是什么意思。而当我们在卫生间里赤裸相对洗澡的时候,她又变得非常羞涩起来,我也有同样的感觉。我们的人生会这么走下去么?我问她:“你会嫁给我吗?”
“为什么非要嫁呢?你何必在意那么一张纸?”
“可是那张纸的确能拴住很多人。”我告诉她。我还告诉她我很想有一个家,想享受最基本的一个家,我心中时刻惦记着的地方。她说她也是,然后问我是不是要一个宝宝。我摇摇头,我从来没有奢望能拥有你,甚至还能拥有一个孩子,我感觉如果真的那样,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我一生失去的东西太多了,这让我感觉到如果我拥有什么,上天就会把它夺走。我对她说我都二十七岁多了,一无所有。这并非是我在逃避什么,不是,而是上天不停地在夺走我本该拥有的东西,所以我一无所有。但是我不敢对她说我现在拥有她,难保上天不再让我失去她。但她听到我说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多多哭了。
这让我很不安,我不该在她本应该感觉很甜蜜的时候对她说那样的话,让她伤心。可是她说她根本就不伤心,她说她其实也是一无所有。我想了想,觉得她说得很对。她说从现在开始就不是了,我们拥有对方了。我点了点头。
再次回到床上后,我忽然发现自己对她一无所知,甚至连她的生日都不知道。我问她,她说她的出生日期是1977年11月15日,差不多比我小整整一岁。我是1976年10月份的。我和她都记住了对方的生日。但是我还是不清楚她的历史和家庭情况,我没有问,如果我问了,可能会更添加了她的烦恼罢了,如果我说了,那更加让她伤感,何必呢?
总之,好像我们的幸福生活来临了,在开始那段时间里,白天我们忙着,晚上我们也忙着。工厂里的事千头万绪,只有到十二点钟后,我们才会回到家里,然后疲惫地睡去,只有在早上醒来时,我们才有些精力Zuo爱。到后来,我们那些杂事都处理顺了,基本上可以经常甩开一会儿了,我们就经常一起去关内喝咖啡。每当那个时候,我就会想起武汉,我对多多说,武汉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多多总是叫我别想这些。虽然来说我对这个城市很适应了,我和多多走在街边,在花坛里看到某种花开放的时候,我们都非常兴奋,哪怕在车上看到日落或日出,也会让我们非常开心……可是我们心里隐隐约约地担心,都相互之间呵护着这好像来之不易的感觉,生怕一眨眼间都会溜走,谁知道呢?
深圳的冬天好像来得比较晚一些,一般在这时候,武汉已经是冰冷刺骨了。好像这正好也是为了我和多多的心情相呼应。有人说,一个人是孤独,想念一个人是寂寞。好像反过来也说得通。每一个人的骨子里其实都是孤独的,也是寂寞的,我是如此,多多也是如此。但你知道怎样才能摆脱这种孤独和寂寞吗?我曾经想过有可能是找到一个认为能相依为命的人,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但生活的琐碎,现实的无奈总是把两个人之间的激|情慢慢抚平,只到有一天又发现重新站在了孤独或寂寞的起点。每当想到这里,我就莫名的恐惧,我问多多,我们有一天会吵架,然后想彼此离开对方吗?她说不会的,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块,怎么会离开对方呢?我问如果我们老了,总会有一个人先死的,你希望会是谁?多多抚摸着我的头说,还是你先死好了,留下我伤心,我不忍看你伤心的样子。我本来还想问点什么的,但没有问出口。
我想问的是上天会这样好吗?在我二十七年的人生中,他从来都没有对我这样好过,我只要一拥有什么,他就会无情的夺走。每当在深夜看着熟睡中的多多时,我就害怕,我相信她也有这样的感觉。所以我们的生活是那样小心翼翼,过马路恨不得看看天上会不会砸下什么东西来。但一般的时候,我们是幸福的一对,我们看着花坛里什么花开了,都会兴奋一阵子,在车上看到了日出日落,也会高兴得大叫……但两个人的生活真的是很好,由于对方时刻的存在,总是让我无法去想像更多怪异的事情,无法体验四周万物的细微变化,我们淹没在两个人的Xing爱中,做饭中,吃饭中,还有很多工厂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中……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少了许多胡思乱想的机会。
其实,当你孤独和寂寞的时候,还有一种解脱的方法,就是不停地干活,让身体累得你的意识无暇去想些什么。像我这样敏感的天性,还有多多的略带神经质,在工厂开始那几天里,我们之间累得连Zuo爱的力气都没有了。
工厂在公明镇上的一间六层的楼房的三层和四层,一层和二层是做玩具的一家工厂租下来的。在楼层的大门口,都有一把大铁锁锁住,我上楼的那一瞬间忽然想到了火灾,真是乌鸦脑袋。我默默地记下来,在三楼和四楼,在多多的工厂这两层楼里,是不允许锁门的。正是中午,一大群人从中涌出来,吓我一大跳,真是惊魂未定。多多拉着我的手,和他们一起到了那家所谓的工厂,一看,令人大失所望。
工厂还在开工,一层三条流水线,两旁坐满了年轻的打工仔和打工妹,以女孩居多,看不到脸上有什么表情。我稍稍注意了一下,他们只是进行简单的装配而已。走到尽头是一间办公室,里面好像也是展览室,一个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电脑音箱,叫“星光”牌子。办公室里的办公桌很大,几个人就围着坐下来。除了我和多多,还有那个老板以外,另外就是几家供货商,电路板的、音频线的、纸箱的、印刷的等等几个人。其实他们来只是把工厂里原来的一些债权债务进行一个了断而已,这样才不会引起什么纠纷。虽然我早知道会有这么多人,但实在是有些不适应,各种各样的普通话令人无所适从。各种证明书一签完,一个胖胖的好像是厂子里的人被老板叫着,把其他人都领到一家酒楼,说中午一起吃饭。他朝我看了看,好像也示意我一起出去。多多说:“他是我一起的,你们先过去吧。”
这样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多多,一个会计,还有那个老板。我知道他们准备签协议了,过程很简单,内容我不太清楚。但让我吓一跳的是我竟然发现连招的这些工人都要付转让费。心里隐隐有些不爽,也许这就是市场经济吧。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有些头晕,我对多多说我想回家,太闹人了,想清静一下,其实我也心疼她,但实在帮不上忙,在旁边觉得像个木头。我发现自己游离于他们的生活之外,显然,像这样的生活也不是我所要的。我只想和多多一起,过着最简单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纷繁芜杂,令人头脑转不开。我来到楼下,看到花坛里的草依然青青翠绿,而其他地方的杂草却早已是枯黄一片,一把火就能点得着。每一个城市都喜欢这种绿,规划整齐,而且四季常青。这时我忽然想起了孩子,他现在怎样了呢?我不知道,可能在这个深秋里,他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棉衣,然后更让人抱不动了吧。也许他只能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呆呆地坐着,不知道想些什么样的奇怪问题。我曾经想对李凡说,要她不要上班,就在家里好好带着孩子,没事出去走走,她是孩子的唯一希望。可是我这样说的话可能会让她觉得我多事,她要用工作来保持和大伟的关系的平衡,自然就得在孩子身上作出牺牲,我凭什么要让她让步?我自己也不过是个逃避的人。
我逃避了,现在和她相隔如此远,连季节几乎都不同,我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生活在星空中的地球上,仅此而已。
我在街道上一个人走着,秋风刮得脸上痒痒的,很舒服。但这四周的环境,却不得不让我有些沮丧,镇区虽然很大,几乎是湖北一个县级市的规模,虽然还有点繁华,但我还是感觉到骨子里的一种农村的气息。并不是我讨厌农村,不是,但我觉得这样的镇实在是有些变态,让人很难产生亲近感。想到即将要在这里呆上两年或更长,心里就特别地落寞,还好有多多,她现在是我唯一的希望。一会儿多多打电话来了,叫我直接去厂子里。我就慢慢地步行着,往厂子里走去。
厂里一切都没有变化,根本看不来更换了老板,我进去时两旁的孩子们都在用余光打量着我,他们心里应该是清楚的。在办公室里,多多和那个胖子正在谈话,我进去后,她便给我介绍说这是老李,我便微笑着向他点头。看得出来,厂子里他在负责一些日常的管理。他脸上带着对我和多多陌生的敌意和不自在。我在多多旁边坐下,老李倒了一杯茶过来,客气地递到我手上,然后出去。
多多过来,站在我身后,把我的头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