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新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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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眼新娘(1、2)-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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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摇摇头:“我妻子是个老实温厚的人,不会做这种伤人的事情。”
  “老实温厚还跟人跑了?”大森林低语一声。
  老头子摸摸膝上的骨灰盒:“惠君比我年轻十五岁,嫁给我,的确亏了她。不过我相信来闹的冤灵不是她,一定不是。”
  “是个男的。”我记得那个趴在我手背上的男人头颅,心里很不舒服。
  “应该是他。”老头子竟笑了,“他认为我把惠君从他身边抢走了。即便抢的是个死人,也是我抢走的……所以他心有不甘,夜夜来闹。”
  “那不应该!”我发感慨,“他是拆散你家庭的第三者,才不应该化作怨灵来惊扰生者。”
第76节:河口“鬼楼”(4)
  “也许是吧!”老头子似乎已经超然物外,转而对明阳说,“孩子,该是把封存的记忆还给你的时候了。”
  有一道白光从老头子的眼睛里升起,渐渐炽热得生辉,直到我们四周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了……
  十八年前,我躺在一个绣红花的布囊里,嘬着自己的拇指,哦!我是个襁褓中的婴孩儿,出生两个多月后,见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稀罕事。秋风萧瑟,太阳也变得苍白。一对年轻的夫妇牵着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儿,站在奶奶的佛堂中。奶奶夸这男孩儿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清亮的眸子里闪动着耀眼的光,那么清澈,那么单纯,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又似乎把整个世界都看透了。年轻夫妇询问奶奶,如何可以让这个天生鬼眼的男孩儿除去心中芥蒂,驱赶对阴魂不散充斥四周的恐惧。奶奶告诉他别无他法,鬼眼是天赐,与生俱来,但这孩子不是福薄之人,他会变得坚强果敢、意志力远高过常人。种种考验也会接踵而来,日后,他会得一贤妻,那女子会帮他度过危难……
  室内的一道白光突然收回,我们像是被一种逆自然的气流震醒,老头子大咳之后,喉咙里吐出一口血来。
  我冲过去扶他,他冲我摆摆手,安慰我说没事。
  明阳愣在原地没动,但我知道,他已经醒来,时光像个白炽的光线隧道,迅速地冲击他的脑磁场,过去的种种像被一把无形的钥匙猛然旋转一百八十度一样扭开。他有一阵眩晕,而后看见我的目光中流露出惊喜:“小乌鸦?”
  我知道他想起来了,百分之百地想了起来。可是眼前这可怜的老头子,怕是在他的记忆里荡然无存了。老头子冲我神秘地一笑:“有些东西是要等价交换的,你不能既想要这一份,也想要那一份,什么都不失去,那不可能的。”
  “可是,我们怎么感谢你呢?”毕竟是他救了明阳,又把他还给了我们。
  老头子指一指门的方向:“一会儿我把你们送出去,你们头也不回地往东边去,走出这栋楼,那鬼应该不会再纠缠你们的。”
  “那你呢?”我问他。
  “不用管我,这鬼若真能害我,早就害了,不会忍耐这么久,我这易学之术也不是空学的,你们快走吧!我留在这楼里,那鬼便不会窜出去害别人。”
  “可是……”未等我再说,老头子已经一把将我推开。
  他自己滑动轮椅到门边,拉住大森林的手:“我送你一串佛珠,这佛珠有灵性,若遇鬼,可暂保平安。”老头子把一串紫砂佛珠套进大森林的手腕,也用力把他推走,“走吧!别停下来。鬼也有虚灵和障眼法,有时眼睛看见的并非是真的,相信你的心就好,快走!”
  门大开,一时间狂风骤起,眼睛都睁不开。
  “大胆走出去!眼睁不开就索性不看!”身后传来老头子最后一声吼叫,接着门就被重重地关上。
  我前面拉着明阳的手,后面拽着大森林的衣角,在楼梯上猛跑。直到跑了半个时辰,这向下走的楼梯还在没完没了地延伸。怎么回事?
  明阳停下后赶紧往后看,后面的楼梯瞬间消失了,我背后变成了一个黑糊糊的洞,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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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大森林呢?
  我惊出一身冷汗,自己身后空无一人,什么时候把他丢了?
  “上当了!”明阳大惊,只见不好,脚下的台阶开始移动起来……
  忽然之间阴风直扫,面额都有些发冷吃紧。
  我问明阳:“我们是不是要走回去?”
  脚下的台阶已经像个传送带一样向下滑去,我们站着不动,也被它带着往下移动。
  “这是什么邪门歪道?”明阳叫道,“这鬼不简单呢!”
  这时身后传来阵阵笑声,一个男人发癫的痴笑。我道不好,怕是那老头子的怨鬼情敌在捣乱。不知不觉已经把明阳的手攥得发青,他把我拽进怀里:“别怕!我在这儿!”
  那楼梯没完没了地延伸、下滑,我有种错觉,再往下滑是不是就要到阴曹地府了?可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阴曹地府,正在瞎想着,我冲面前的人大叫一声:“什么呀?扎死我了!”
第77节:河口“鬼楼”(5)
  明阳吓了一跳,忙摸摸自己的下巴,原来他抱得太紧,下巴上的胡子抵上了我的额头:“嘿嘿,才两天没刮胡子,就长得这么迅猛了。”
  “你还长胡子?”我瞪着眼睛吹气,尽管四周一片黑暗,啥也看不见。
  他显然挺生气:“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是个男人!”
  “我当你是小屁孩儿呢!”我顶嘴。
  仿佛一下子忘记了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下地狱的时候还能这么高兴?”那个诡异的男声又响起,不过这回他似乎很生气。
  我凑近明阳的耳朵对他说:“他似乎很生气我们这么快乐,那就再气气他好了。不知道鬼是不是乱了气场之后,这障眼之术也会溃败。”
  明阳果然很配合:“哎呀!肚子饿了,我有点想吃汉堡包。”
  “别总吃洋垃圾,那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若馋了可以去吃北京烤鸭,比汉堡包好吃。”我一边说一边侧耳去听那鬼的动静。
  “还是牛肉干好吃,四川的正宗是吧?”
  “谁说的,云南也有,牦牛肉干是高原产的,你换种口味吧!”我忍不住想笑,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连对付鬼都变得横生乐趣。
  “牛吃的是奶挤的是草对吧?”
  “错!牛吃草,挤奶!”
  我们终于忍不住又哈哈大笑。
  这回那鬼受不了了,他愤怒地咆哮,转眼间,四周一切虚影都不见了,脚下的楼梯固定不动,身后那黑糊糊的深洞也消失不见,身后是楼梯转角,一如常态。
  我真想对明阳三呼万岁,他捏我的胳膊示意我安静下来:“他就在这里,在我们身边。”接着他对黑暗中大喊,“你出来吧!我们不怕你!”
  有个声音缓缓落下来:“为什么不怕?”
  “见鬼见多了。”他满不在乎地回答,“就好比天天鲍鱼燕窝吃多了也腻,鬼见多了也不烦人了,你出来吧!我们聊聊。”
  我惊讶,这大概是我见过的最独特的和鬼交流的开场白。
  月光又散出了一点微弱的白光,照得一切都青白泛紫,就在这时,我们看见了他——一颗头颅,正悬于阶梯下面和我们的头只相隔数寸,那双眼睛像是噬人一般血淋淋地盯着我们,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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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攥紧明阳的手背,还是紧张。
  他的模样很可怕。
  明阳抓住我的手,平静地看着悬于顶上的他。
  那双眼睛泛着幽幽蓝光,眼珠转动时咯咯地响,他盯着明阳:“死老头什么时候找了这么个好儿子?”
  我气愤地冲他喊:“不许你侮辱那老人家,他是个好人。”
  “好人?”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算什么好人?那老头比惠君老了十五岁,他凭什么娶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媳妇?自己都一把年岁了,臊不臊?”
  “你才臊!”我实在很生气,“你抢走别人的老婆,拆散别人家庭,还说这些狗屁不通的话,还胡搅蛮缠打扰活着的人,你才可恶!”
  那颗头愤怒地瞪着我,一双眼珠变得火红,像要喷出火焰来吞掉我:“你懂什么?”
  明阳轻咳一声:“那么说是别人偷了你老婆,所以你愤愤不平喽!死后成冤鬼,来这里寻仇的?”
  估计像我俩这样的问话,连鬼都要气得七窍流血,撞墙而去。
  可他却消沉下来,转怒为悲:“我和惠君从小青梅竹马,我们本来可以结合在一起的。结果,因为成分地位,为了工作调配,为了她的弟弟能找份好工作,她瞒着我离开柳州老家,嫁给了这个老头。等我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她弟弟的工作有了着落,而她,已经身怀六甲。”
  “于是你怒火中烧,弄死了他儿子?”明阳问。
  “是他儿子自己笨!不会游泳的人去冬泳,还死在冬至那天,真是报应,哈哈哈啊哈哈……”这鬼夸张怪异的笑,令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儿子死后,你就拐走了他老婆?”明阳的问话渐渐尖锐。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鬼还有脾气,十分不屑地仰起头,可惜下面没有脖子,再怎么仰在我这角度看来也还是像个皮球。
第78节:河口“鬼楼”(6)
  “呵呵,”明阳不慌不忙地激他,“那我来说说好了。你等这可怜的女人死了儿子之后,又开始接近她,但是你难忘她对你曾经海誓山盟的背叛,于是你引诱她跟你私奔,再制造了一起车祸报复她,想把她也弄死。只是计算失误把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了,于是你死得很不甘心,就化作怨鬼来纠缠那老头子,中国有句俗话怎么说来者,死了也拖个垫背的。你可是已经害死了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又想害死一个情敌呀!”
  这番话一说完,那鬼神情激荡地愤然:“胡说!胡说!你简直是在侮辱我!”
  “哦?”明阳坏笑,“那你说说看呢!”
  “什么叫拐?她本来就是我的!惠君本来可以和我做夫妻的,本来我们可以恩爱一百年的……”他也会哭?“可是,天不遂人愿,那天我们竟然出了车祸……”他也有心痛的时候?
  “唉……”
  叹息声好长好长……
  那颗头颅痛苦地皱紧眉头,眼角有泪:“她就在我身边断的气,可是她临死前竟然说,她觉得对不起那老头,想回她丈夫身边去……她回个屁的家!我这儿才是她的家!”他像个孩子一般号啕大哭起来,“那该死的警察竟然听到了这句,把她的骨灰送回那老头手里!都他妈混蛋!我要拿回来!我要拿回来!!惠君就是死了也不能给他!”
  “你真武断!她是个人,又不是东西。或许她曾经爱过你,也或许她曾经怨恨过她的丈夫,但是她丈夫毕竟给过她一个家,她为他生过一个孩子。你不了解女人,生活会改变一个人的初衷,她会由恨转化为爱,由索取转化为付出……”
  我倒是觉得,这个叫惠君的女人也许真正爱的人是她的丈夫。她有可能是为了当年的某种目的抑或是为自己求得一份安定的、相对富裕的生活,选择了当时经济条件较优越的丈夫,而抛弃了少年时的恋人。但丈夫经年累月不在家,长久空虚的婚姻生活,使得她空洞干涸的心理或生理需求转变成了某种思念和蠢蠢欲动,促使她和以前的恋人重新搭上关系。直到儿子去世,她曾经伤心过一段时间,但认为一切束缚已断,可以自由选择爱情了,于是跟旧情人私奔……再后来车祸发生时,她又被心中的愧疚感召,想要回到丈夫身边!
  又或者,惠君和旧情人真正开始过日子了才发现他们根本不适合一起生活。时间可以铸就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浪漫的瞬间却很难成为生活的永恒。时间是摧毁一成不变的日子的漫长折磨或是改造。人们会发现,原来爱情不等于生活。所以惠君早就想回到丈夫身边了,只是找不到机会,正好,突来的车祸改变了命运,她倒是可以回家,回她丈夫身边去。
  我和明阳的心灵在碰撞,把他们的情况揣测一番,殊不知,那鬼气得快要抓狂。
  “说不定,老头子的儿子真的是这鬼害死的……”明阳又转到这个问题上来。
  这鬼突然发狂,“我没杀人!我没杀他儿子!”
  明阳叹一口气:“你如果还活着,一定会被人们送进精神病院,你现在的样子真像杀戮狂伐后的狂躁表现。”


  “杀人的人都有一道心理防线,”我说,“一旦这条线断了,他也就彻底崩溃了!”
  明阳赶紧接茬儿:“你是不是也经常受到良心谴责?你也不安?你也惶恐?即使面对心爱的女人,你也怕有天东窗事发,你爱的人知道你残害了她的儿子,她会恨你,那么你就失去一切。你也焦虑,你的不安转化成一切浮躁的因子,影响了她的判断,所以她会反弹,在生死攸关的最后时刻,她像个临时倒戈的逃兵跑了,把心转回到丈夫身边……”
  “你闭嘴!”他如河东狮吼一般发怒。暴怒之后是沮丧,虚弱,乏力……
  我看着他的气焰一点一点地熄灭,像个连连退败的囚徒,自己扯断了那根悬着的神经。在医学精神科上来说,那是心理崩溃,无异于他又杀死自己一回。
  “我,没想杀死她的儿子,没想……”他的声音低沉,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他,“我求过惠君,既然婚姻不幸福,那就跟我走吧!可她不肯,她说就算放得下一切,也放不下儿子。那孩子成了她的心病,成了夹在我们爱情中间的一道鸿沟漫道。我恨他!恨死他了!”
第79节:河口“鬼楼”(7)
  “可那还是个小孩子。”我的心尖又开始颤,“你怎么下得了手呢?”
  “对,是个孩子。平时我还给他买过零食,他还叫我叔叔。他那双眼睛长得可真像惠君啊!那么亮,那么天真无邪……”这时候的他没有一点进攻意识,周围的虚幻场景已经散得干干净净,若我和明阳想跑,此时正是机会,可我们没有。
  人心里有结,还希望有个心理医生引导,何况是鬼呢!
  “那天我带他去吃麦当劳,我在可乐里放了慢性安定药物。他那么相信我,总是叔叔、叔叔地叫我,叫得我心软。可是,每当我想起,他是我和惠君之间的障碍,我就提醒自己一定要下狠心除掉他。”他的眼睛里又开始泛青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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