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真凶,倒也能放下心来。随意向屋内扫了一眼,见桌上放着的食盒,整整齐齐。
若是她在谷中的时候,凤绝是断不可能自己收拾东西的。
“你没吃饭?”
凤绝锐利的目光再次射来,几乎想将她捅成个筛子一般,咬牙道:“是哪个畜生让我伤了手,却还在这里明知故问?!”
明明是你自己偏要……夏瑶回瞪过去,一时间,两道目光在空中迸射火花。
☆、各种炸毛 (3)
最终,还是夏瑶败下阵来,不与一碰就炸毛的疯子计较。
踱步到桌边,从食盒中取出早已经凉透的饭菜,明明是凤绝最喜欢的菜色,可昨天傍晚她送来之后匆匆离开,这些菜,他居然连碰都没碰。
他是个古怪的人,更可以说是个变态,每逢他伤了手她恰好又不在的时候,总能让自己瘦两圈。这么多年过去了,学会用左手拿筷子,很难么?
或许很难,凤绝的平衡感差极了。
“过来吃饭。”夏瑶一边招呼着,一边毫不吝啬用内力将所有饭菜暖热。
凤绝恨恨坐在桌边,几乎要用目光凌迟她。
“你昨夜去了哪,做什么?”
夏瑶用筷子夹了菜,递到凤绝口中,回答道:“去听了御琅穹和他的贴身侍卫重逢喜语,顺道跟他聊了聊,险些把他聊断气了而已。”
“哼,恐怕又是上下其手,猥琐至极!”
夏瑶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塞了一块菜堵住他的口,“你要不问这个,我还想不起来,他身上那块守身砂,我曾经以为是你玩他的,却不想,竟是用来玩我的。”
“既然不爱,为何要碰?”凤绝眼眸冒火盯着她,却也老老实实将饭菜吃下去,显然也是饿了。
夏瑶也毫不示弱翻了他一眼,无赖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调戏男人乃是我人生唯一的乐趣,最近这一路上已经挺憋屈了,再憋下去,我恐怕离死不远。”
嘎嘣一声,凤绝死死咬住了夏瑶手中的筷子,恶狠狠道:“你天天戏弄我难道还不够?!”
夏瑶用力抽出筷子,看着上面清晰的两个牙印,龇牙笑道:“谁敢戏弄你啊,浑身是毒,满脑袋刺。”
“你……”凤绝刚要骂,却被一块剔去刺的鱼肉堵住了口,瞥了眼夏瑶满是油腻的手指,恨恨嚼了嚼,半天,才闷声道:“我不喜欢你现在的名字。”
夏瑶眉梢一挑,下意识看了看御琅陌,直到确定他确实昏迷,又确定周围没有人,才淡淡道:“我有那么多名字,随你喊,只不过,别让他们听到。”
“……苹果。”
“唯独这个不行!”
凤绝瞪了眼,“一个女孩子家,你偏生要起这样的名字。”
“那有什么不好?有人曾说我的名字不够女人气,瑶不好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名字哪来的,夏瑶,下药,有女子怎么起名的么?”
“你管我?强词夺理!”
两人都瞪大了眼,空气再一次变得炽烈,直到夏瑶又将一块鱼肉塞入凤绝口中。
这几年来,她们每逢见面,说不了三句话便是这样吵得不可开交,最终,大多是以凤绝愤然离去,一路摔得七荤八素而告终。
“你的耳坠又空了?还是两只都空了?”凤绝注意到夏瑶的耳坠,都是经他手的东西,药还在不在,他自然知道。
夏瑶晃了晃耳坠,倒也诚实,“嗯,给御琅穹了,他这一路上受过重伤,再加上失血太多,我怕他支撑不住。”
☆、各种炸毛 (4)
“所以你就送他了?一送还是两颗?!你当我这里是不要银子的药铺不成?!你当那些药材都是路边随意采来的不成?!!”凤绝怒吼出口,手紧紧攥着拳,伤口绽裂,殷红的血顿时染红了包裹着的布。
夏瑶赶忙擦净了手,捏着凤绝的手指掰开,仍旧见他用力想要攥紧,血顺着伤口一滴滴滚落,叹了口气不愿与他争执,好言道:“我知道,你那些药都是千金难求,可是,御琅穹你也见过了,他……”
凤绝奋力甩开她的手,吼道:“他离死不远也好,伤重难愈也罢,竟比得上我爬上悬崖采药摔断腿……”
“你的腿摔着了?”夏瑶一惊,赶忙摸上他的膝盖。凤绝没有武功,寻常他够不着的药材,都等她来了一并再采,她从来没想过,凤绝会自己去爬悬崖。
凤绝稍稍退后一步,“险些。”
“你玩我?”夏瑶抬起头,一脸惆怅。
凤绝受伤的手奋力打向夏瑶的脑袋,“我玩你怎么了?……啊!!”
夏瑶赶忙握住他的手腕,忍着笑道:“换个法子玩,别打我一脸血。”
说完,不由他再找茬,轻轻解开被血浸透的白布,露出一道道混着药泥的伤口。她知道,凤绝不很怕痛,他总是在自己身上试药试毒,但是,却不意味着他就不需要人关心。恰恰相反,他生气的时候,若是关心他一下,他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径直从他怀中摸出药瓶,轻轻处理好伤口,慢慢撒上药。她相信,凤绝其实可以自己照顾好伤口,但是,他也需要人关心。
果不其然,当夏瑶将伤口用干净的布条重新包好,再抬起头,凤绝的脸色已不那么难看了。
“我知道,你生气我对他们抱有善意,可是,若不然我又能怎样?”
“千绝谷不好么?”凤绝静静问道。
夏瑶转过身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盘,一边答道:“当然好,清净避世,可以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又怎么能不好?”
她其实明白凤绝为什么会这样问,他曾经无数次想要她放下手中的一切,陪他在千绝谷中清净度日,没有恩怨情仇,没有一世牵绊。
她也明白,凤绝独自在这山谷中呆了近半生,他有他的寂寞,而她的出现打破了曾经的宁静。
她甚至明白,不管凤绝明不明白情爱到底是什么,他对她有心,纵然百般以高傲之气掩藏,纵然总是与她吵得面红耳赤,那份心意,她看不出来那就是傻子。
可是……
凤绝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也不是第一次了,失望转身,卷起衣袖,从石锅中捞出御琅陌的手腕探了探脉。
随后,又扶着他坐起身,另一只受伤的手毫不犹豫便伸进了药汁中。
“你要做什么?我来,你的手伤了最好别碰这些药。”
“出去。”凤绝淡淡开口,似乎……又要有爆发的迹象。
“要做什么你大可以吩咐我。”夏瑶说着,一同帮忙扶起御琅陌,瘦骨嶙峋的肩头似乎比前些日子更加单薄,若照凤绝所说,如果不能解毒,纵然是什么神医毒医,御琅陌仍旧会慢慢消瘦下去,直至耗尽。
☆、各种炸毛 (5)
“出去,他已经不能再泡下去了,全身裸着,你还想看?”
“那个……”夏瑶看了看光裸着肩膀的御琅陌,又看了看凤绝受伤的手,迟疑道:“就算是看了也没什么。”
“出去!!”
“我又不是没看过你……”
哗啦一声,一片浓黑的药汁泼洒过来,瞬间湿透了夏瑶半身衣袍。
夏瑶如被水袭击了的猫一般,尖叫一声遁向门外,身后是凤绝震天般的咆哮声,“滚!!今晚你做饭!!!”
…………
当御琅穹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晦暗着,分不清是黎明还是傍晚。千绝谷中的异样宁静,仿佛真的与世隔绝了一般,脱离喧嚣浮华,静得只能听见自己深沉的呼吸声。
简单干净的小屋飘荡着幽幽青竹的香气,虽然看似简陋,但是极其整洁,就连被褥也散发着干净的皂角味道,这里……曾经是夏瑶落脚的地方。
御琅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体内一直以来折磨着他的灼烈内息已经平静了不少,昨天夜里,整个身体仿佛要被一寸寸撕裂的痛楚也已经远去,夏瑶给他的药绝非凡品,更何况,还有她渡给他的内力。
他已经记不清昨夜临失去意识的时候跟夏瑶说了些什么,也还只记得夏瑶对他的讥讽与调侃,她对他的敌意不再掩藏,却仅仅将善意掩埋的那么深。
而当意识渐渐清醒,纷繁复杂的境况又一次涌入脑海,驱散了宁静,让他仍旧感觉疲惫的身体又一次几乎难以负累。
他放纵了自己,放纵了自己不要强硬支撑去见御琅陌,他担心他,哪怕他此刻仍旧昏迷不醒,他却仍旧觉得有愧去见他。
不管夏瑶提出了什么样的条件,不管那条件对于他来说对于御琅陌来说有多么诱人,不管他是不是被逼无奈,终归,他确是夺了陌的心之所系,待回宫之时,他不再是为陌赐婚纳妃,而是为自己立后。
或许,抛却感情一说,究竟是为陌挣得再次立足于御神一族的内力,还是一意孤行以强权压迫夏瑶嫁给陌,思绪百转,他竟然也没得选择。
夏瑶不愿意嫁给陌,而她若是心有不愿,便是对陌也不公平,更何况,他又怎能让陌娶一个并非钟情于他的女子?
然,若是论私心,他竟也不想以巧取豪夺之势让夏瑶兑现承诺。夏瑶执意要嫁给他,并非情之所钟,可她又不信任他,不肯告诉他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在挟持着她,如果她失去了内力,之后又该如何自保?
御琅穹轻轻闭上眼,再次感觉到无力。他无力从母亲那里替陌讨回公道,无力像他所承诺的那样保护陌周全,甚至已经发展到无力保护自己。他竟然被凤绝送入楚家易市,若不是夏瑶……谁又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如今,他又想解开夏瑶身上的谜团,又想保护她不受无端摧残,还想让陌安然无忧,可是……他却再次感觉到无从下手。
☆、天价买回个祖宗 (3)
凤绝横起一条腿踏在门边,丝毫不介意此刻的姿势与他谪仙之姿有多么的不匹配,讥讽道:“这样的鬼话拿去骗骗他也就罢了,呵……恩人,你倒是学会心疼人了,自是害你半生颠沛流离的人也能既往不咎。”
夏瑶恨恨瞪了他一眼,将怀中的东西一并塞给他,“不必用激将法,我只是知道,你屋中方才炙烤的东西会加重内伤沉淤,你应该怪自己教会了我些医术。”
凤绝顺势又举起竹杯,咬牙道:“你是在嘲笑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是在嘲笑你算得御琅穹会来,却先行把我赶出门,是你先心软把我赶出来怕我内伤加重,难道没想过我会阻止他进屋么?”
嗖的一声,竹杯利箭一般砸过来,夏瑶劈手接下,嘟囔道:“让你砸中一次消消气也就罢了,看来你今天晚上真是不想喝水了。”
凤绝一挑下颚,“好啊,我没水喝,你倒要提防他有没有无毒的水可以入口。”
夏瑶一撇嘴,抱着竹杯闪身就跑,“我决定了,今天晚上你没有水杯可以喝水,渴死你!渴死你!!”
“滚!再敢靠近,毒不死你我不叫凤绝!!”
…………
事实证明,凤绝是一个说到必做到的人,他毫不犹豫的给山谷中唯一一处清泉下毒,并且拒绝拿出解药,甚至以御琅陌的性命作为自己的保护盾牌。
无奈之下,夏瑶只得用大木桶从山谷外几里地的另一处泉眼中背水,并且还不能拒绝凤绝分享清水,因为他手中握着御琅陌的命。
从一个可以趾高气昂的潇洒女子,瞬间沦为苦力厨子,夏瑶的心情却没有因为这样而变坏,反倒是天天阳光灿烂的哼着小调,一次次向凤绝证明,他真的没能毒死她,那么,他就不能叫凤绝。
千绝谷中避世的日子格外祥和,总是让她一度能够忘却发生在她身上的苦闷。她愿意飞上崖顶去为凤绝采药,愿意去寻觅山谷附近被凤绝毒得几近灭绝的野物,愿意在菜园摘了菜亲手下厨……没事与凤绝吵吵架,调戏调戏御琅穹,偶尔压迫使唤一下追尘。不管旁人的生活究竟过得多么水深火热,总之,她过的很滋润。
御琅穹的伤势以惊人的速度好转着,短短几日,沉重翻腾的内伤已经慢慢平息,一道道伤口也已经无需再上药包扎,只需静等愈合。
她不得不承认,唯有她知道当初的御琅穹伤得有多重,她曾经担忧活不下去的不止御琅陌,还有他。
他的坚忍,已经让她在那本小册子上画了无数个正字,无法用语言去形容,或许只因为御琅穹才让她真正意识到,什么才叫男人。
他总是陪着御琅陌,除了偶尔与追尘吩咐些国家朝堂上的事,大多时间都守在御琅陌的床边,一呆就是一整天。
他对她的挑衅已经视而不见,屡屡用兄弟让妻的尖锐话语已经激不起他半点波澜,夏瑶决定,一定要找出其他能让御琅穹动容的东西,否则,她的生活就太无聊了。
☆、天价买回个祖宗 (4)
“咳……其实,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多少有些怪异?”夏瑶悠然发问,但是,似乎没能引起御琅穹太多的注意,他还是看着御琅陌,偶尔用温和滋补的药汁,替他沾沾嘴唇。
“咳……陌已经十九岁了,哪怕是寻常百姓家,也都是两三个孩子的父亲,最不济也该讨了媳妇。”
御琅穹终于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眼眸中划过一丝不解。
“咳……我的意思是说,陌怎么也是贵为一国先皇的皇子,而现在,他被人们称为二皇子,你却是一国帝王,乍一听,不明就里的人都会觉得他是你儿子。”
御琅穹的眉心几乎不可见的紧了紧,好像也认同夏瑶的论调,毕竟她说的是事实。
夏瑶唇角勾起一个玩味且极其邪恶的笑,施施然靠在门边,不知是想要吹吹冷风还是随时准备逃跑,继续道:“你一不给他封王置府邸,而不给他择朝中贤良之女纳妃,十九岁了还让他顶着一个皇子的名号住在皇宫,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企图?”
御琅穹的眉心慢慢拧紧,却一时间没能弄明白,对自己的亲弟弟,固然守护得严密了些,但也是事出有因,又能有什么企图?
“你自己也一直没有纳妃立后,一直与陌独居宫中,若这么说……”夏瑶不怀好意的一笑,压低了声音如窃窃私语般问道:“你有没有看过陌的身子?有没有亲过他?有没有一想到他日后纳妃便心中难受?有没有想过一直留他在身边?有没有……”
“夏瑶!!”御琅穹突然沉声厉喝,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涌动着火焰。
夏瑶咧嘴一笑,向门边靠了靠,又道:“其实,若拿宫闱秘闻来说,一国帝王有几个男宠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兄弟之间偶尔玩玩你也不是史上头一个,我只是想确定,你和陌的感情究竟到了哪一步。毕竟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