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
看到爱妻异于平常的模样,庆亲王马上知道事情不对,急忙叫一旁的侍从将前方间那名中年妇人拦住。怕娇妻在杂杳人群中出意外,载原紧紧的抱住咏儿,阻止她的冲动,安抚的表示:“你别紧张,他们一定会拦下那位女子。”
咏儿心焦的抓住丈夫的手,神情哀怨的诉说:“她、她……就是她们抱走咱们的女儿,没错,就是她!”
“真的吗?”载原听到后,连忙又叫自己身边的侍卫前往助阵:“你也去前头看看,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那女人给我抓回来!”
正在买芝麻饼充饥的春儿,听到身后一阵骚动声,警觉的往后张望,发现三名衣着华丽的男子,排开众人朝自己站立的方向走来。
莫非是恭王府派人来追捕自己?春儿紧张的连买好的糕饼也不拿,慌乱的往路的另一头跑开。没有留神的她,一不小心撞上迎面而来的马车,神志不清的倒在路的一边。
急忙煞车的马车夫,跳下车,忧心忡忡的看着昏迷不醒的春儿,大街上顿时喧哗声四起。正愁着不知该如何处理状况的车夫,只见数名男子将受伤的妇人抬走,身后还跟着一对富贵人家装扮的夫妇,焦虑的探视伤者的状况。
“将她抬去别馆,快让人去请最好的大夫来!”载原大声的吆喝手下做事,还不时轻声安慰身边的爱妃:“她没事的,不过是一时昏迷,你别紧张,咱们先回府里等她转醒,再来问她话。”
哭红双眼的咏儿,紧跟在受伤的春儿身边,片刻都不肯离开。
当大夫在一边诊疗,守在床边的她,还不断的对着春儿的脸颊,喃喃的问道:“告诉我,我的女儿在哪里?”
“咏儿,不要急,她马上就会醒过来,到时你再问话也不迟。”载原心疼妻子的忧心,不停的劝慰,并督促着大夫:“严大夫,您看她的伤势如何?”
“庆亲王,只是些微的撞伤,休息一、两日就会好的。”
“可她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咏儿焦急的询问。
严大夫闻言,拿出身上的嗅盐凑在春儿的鼻边,没一会儿,果然见她皱起眉头,悠悠的转醒过来。
咏儿见状,急忙摇着春儿的臂膀,迫切的追问:“你还记得我吗?十六年前,你和陈姐抱走我的孩子,她现在在哪里?”
才恢复意识的春儿,不解的盯着眼前美艳的少妇,看着那有些熟悉的脸孔,渐渐的,多年前的记忆涌上她的心头。
面对风儿生母的追问,她无法说出答案,因为她也不知道风儿在哪里!
一个半月前偷偷的离开恭王府的春儿,准备南下与风儿碰头,谁知道妹妹秋菊却告诉她:“那个吃里扒外的死婊子,姘上了外地的野男人,不但把我的相公打伤,还偷了钱跑掉了。”
春儿知道自己的妹子在说瞎话,她才不信善良单纯的风儿会做出这等事,可是从秋菊和李阿海的身上,却追究不出个所以然来。
忧心忡忡的春儿,只好离开扬州南下,企图寻找风儿的下落。没想到才到常州,就让庆亲工夫妇给碰上。或许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她终究无法躲过接受制裁的一天。
“对不起!这十六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对你感到心怀愧疚,我不敢企求你的原谅,只想让你知道她小时候过得很幸福,大家都很爱她!只不过……”想到眼前风儿下落不明,春儿哽咽的泣声表示:“她……她不见了!我也是南下来找寻她的消息的。”
“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咏儿无法接受失望的打击,浑身无力的靠在丈夫的怀里。
“这两年来,我让她住在我妹妹家,可是七月中旬,她就失踪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小主子……如果你们有办法,就帮忙找到那孩子,我真怕单纯的她,让人欺侮了!一定要快点找到她啊……”
庆亲王夫妇不安的追问事情的经过。想要寻人,总要有些线索;再说孩子这十六年来从没见过,也不知她的长相究竟如何。
“对不起,请恕我多言。庆亲王,听你们的对话,似乎想要找人?或许我一个多月前医治的病人,正是你们要找的人。从她的脉相,我知道她应该是个女子,身后同王爷一般,有着青色的胎记……”
“是的,没错,就是她!她受伤了?她去哪里了?被谁带走了?”被打断谈话的三人,同时出声激烈的询问。
“她身受刀伤,后来在我的医疗下,已无大碍。”严大夫对于自己的医术可得意得很,看眼前三人焦急的眼神,才又继续的说:“据我了解,在身边照顾她的人,对她挺关心的,听旁人说他好像是恭王府的小王爷。”
“是恭王府的奕政!”春儿闻言,很快的找到答案:“一定是小王爷,他这两年来,一直在寻找小主子,他一定带她回恭王府了!你们可有法子,在恭王爷见着她前找到她,我怕正在气头上的老王爷,会惩罚小主子……”
重金打发严大夫后,庆亲王夫妇仔细的盘问春儿这些年来风儿的事情。当他们两人知道两年前见到的风儿,就是那失踪多年的长女,忍不住相拥而泣;命运真是作弄人,让他们见着骨肉,却无法相认。
原来风儿真的是他们的孩子,想到那白净、漂亮的女儿,从小被当做男孩子抚养,内心里一定很不好过。在心中,载原夫妇对风儿,有种深切的愧疚感,他们发誓在寻回风儿后,一定要给她全世界最好的一切。
※※※
悲伤过度的风儿,从噩梦中惊醒,思及母亲自杀身亡的事情,泪水又汩汩的流出眼眶。
听到怀中佳人啜泣的声音,奕政也跟着清醒,加了力道搂紧风儿,好言相劝:“别再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也许现在的她,比活着的时候要快乐。”
风儿知道大哥的话说的有道理,可是娘怎么舍得抛弃自己,就这么走了呢?她难道不了解,这么做,会让阿玛和自己伤心、痛苦吗?或许这就是娘的目的?让阿玛自责一辈子?奇…书…网可是这举动未免太傻,如果阿玛真的心疼娘,就不会冷落她许多年。
情绪渐渐平稳的风儿,突然惊觉自己躺在大哥的怀里度过一夜,不由得腼腆的从床上坐起身说:“大哥,你一夜没有回府里,不怕阿玛和额娘担心?”
“不会的,他们知道我在这里。我这些年,待在京城的时候,都住在自己的别馆里。”
“阿玛知道我回京了吗?”
奕政犹疑了一下,决定说实话:“阿玛正在气头上,我没敢告诉他我找到你的事情。”
“你说我不是阿玛和娘的孩子,可是真的?”
“但是你娘给阿玛的遗书里写的,我想应该错不了!”
“这怎么可能,那我是谁家的孩子?奶娘没说些什么吗?”
“你奶娘不见了,我想她大概怕受牵连跑掉了。”
“不会的,奶娘一定去扬州找我了,我要回李府找她去问清楚。”风儿说完话,就急着想越过奕政的身子下床,却被他抓住双臂。
“你别去,我会让人去寻找你奶娘,你放心的先住在这里。”
如果她不是阿玛的孩子,还能要求大哥替她做这些事吗?风儿不安的表示:“我现在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人,怎好让你替我做这些事。”
“风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不管你心里对我的感情如何,但是我一直很喜欢你,为你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愿。你快别再说这些话,你以为我会放心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吗?”
“这……我真的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看到奕政那专注又深情的表情,风儿忍不住又开始哭泣。
“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设法开心点,多吃些东西,把身子养好。你受伤后,又瘦了些,让我见了好心痛。”
“我现在没有办法开心起来,想到娘,我就难受得紧。还有奶娘,她不知怎么样了,她一直都很关心我,我好想见到她……”
“我知道,我一定会替你找到她的!”奕政语气坚定的说,内心却在衡量自己在风儿心中的地位。“难道我陪着你,不能让你稍微感到好过些吗?”
“大哥,我……”她当然需要他的陪伴,只是得知翠华死讯的她,觉得心情愉悦是种罪恶。
“对不起,让你为难,我不该在这时候问你这些话。”看到风儿慌乱的神情,奕政责怪自己的躁进,换个话题:“你肚子该饿了吧?我让人弄些小菜、热粥,我陪你一起用早餐。”
风儿顺从的点点头,等待躺在床外的奕政先下床,她才好跟着下床。她从来没有和别人同床共枕过,这感觉让她羞怯,却不讨厌,只因为对方是她最崇拜的大哥。
不,按照奕政的说法,他并不是自己的大哥。两个人根本没有血缘关系,行为却如此亲密,显得有些奇怪。
唉!这感觉真是矛盾,以前他是大哥,和他走得太近,有违常理;现在的身份改变,两人同床共枕,又违背礼教了!
“你还好吧?”奕政伸手抬高风儿的下颚,让她看着自己,望着那双红肿、失去光彩的双眼,爱怜的想逗她开心说:“我让人拿冷水替你敷下眼睛,我猜你现在看东西都看不清楚了。”
“才没有呢!”风儿表情爱娇的推开奕政的手说:“你别取笑我了。”
“你知道你的眼睛真美,可是肿成这样子,可就一点都不好看了!”奕政大胆的和风儿打情骂俏,口吻比以往多带了丝挑逗意味。
“你……你快别这么说……”风儿觉得好不自在。为什么心跳得好快?大哥干什么用那种眼神盯着自己啦!她羞赧的又垂下头:“大哥,你别这样子一直看我,快点下床,你不是要让人弄吃的来吗?”
“从今以后,改口叫我政哥好吗?如果你把我当成是你大哥,我却这样子抱着你,会让我觉得怪怪的。”
哪样子抱着她?风儿才在纳闷,身子却被奕政紧紧的抱往,她抬起头讶异的看着他,那微张的嘴,却被他轻轻的以吻攫住。
风儿觉得自己快无法呼吸,她感觉到奕政的舌尖正在自己的嘴中搅动,单纯的她只有傻愣愣的任由他的唇舌予取予求。
无法得到来自对方的回应,奕政止住亲吻,看着讶异、羞红脸蛋的风儿说:“别这样呆看着我,你被我吓到了吗?”
风儿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我……我饿了!”
“好,我这就去让人准备早餐。”对于风儿说出杀风景的话,让奕政感觉有些气馁,不过看到她羞赧的表情,了解的露出微笑。看来这丫头需要些时间调教,他非常乐意成为她的导师。
待奕政走出厢房后,风儿急忙的跳下床,飞快的梳洗。摸着那刚刚被亲吻过的嘴唇,她的心跳又开始加快。
大哥,不,政哥为什么要亲自己?风儿再傻,也知道这是属于男女间亲密的行为。莫非他对自己有意思?知道两人不是兄妹后,难不成他想要成为自己的伴侣吗?
胡思乱想,让风儿脸像极了红透的蕃茄。政哥该不会想娶她为妻吧?可是为什么他都没有表示什么呢?
在仆役的伺候下,两人共进丰盛的早餐。席间,奕政不时用含情脉脉的眼光盯着风儿,让她只敢低头专心吃饭。
吃完饭后,奕政执起风儿的手陪她回房,温柔的表示:“等等我会和阿玛一起进宫,可能用晚膳时才回来,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想多看些书,许久都没碰书本了。”看着奕政将自己的手放到嘴边亲吻,让风儿觉得心跳又快要停止了。
将害臊的风儿拉近怀中,奕政真是喜欢她在身边的感觉,深情的再次印上亲吻,他一定要让她习惯、也学会享受自己的接近。
要不是阿玛要求他今日一同早朝,奕政相信自己这一刻,早已抱着风儿再躺回床上。看着怀中娇喘嘘嘘的她,他得意的想,这次她果然已经开始有反应,而且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
“我会尽快回来陪你的。”在风儿脸颊上亲一下后,奕政就离开了。
天啊!风儿双手捣住脸孔,狂乱的思考,她以后不知该怎么面对政哥。想到刚刚奕政除了亲吻自己嘴唇外,还抚摸她的胸部,而她竟然无法克制的喜悦※※,她怎么那么的不知检点?政哥会怎么看她呢?
原以为埋首书房看书,会让自己心情平静点,可是风儿满脑子想的全是早晨发生的事情。一思及昨晚两人相拥而眠,让她欢喜的羞红了脸;可同时又想到娘自杀的消息,小脸蛋马上就落寞下来。
母亲才刚死没多久,她怎么还有心情谈情说爱?深感内疚的风儿,忙差仆役上街买金纸和香,在后院祭拜和追思,度过了一个下午。
“风儿,快进屋同我用晚膳吧!”刚刚赶回行馆的奕政,进门就找风儿,从仆役口中得知她烧香、祈福一个下午,忙到后院寻她。看着她面对烧尽的金纸落泪,满脸悲凄,心疼的指责:“不是要你别乱想吗?怎么又哭了?”
“政哥,我觉得好罪恶,娘这些年来过得那么不快乐,我却没办法陪在她身边,分担她的忧虑……我甚至赶不及替她送终,也不能到她坟前上香……而且……我今早还和你有说有笑……我真是个不肖女!”
“风儿,我不希望你一直这么钻牛角尖。五娘其实很自私,她选择自我了断生命,是对大家都很不公平的做法。她主要是想要让我阿玛痛苦,没想到,却只让唯一爱她的女儿难过。”
“政哥,你就别再说我娘的不是,她都已经死了……”
“是的,她都已经死了,可我不希望你因此没了欢笑,你还有你的生活,你还有我,你还有追求幸福和快乐的权利!”
“可是我娘才刚死,我一想起她的苦,我哪有快乐的资格?”
“风儿,我并不是要你当个忘恩负义的子女,只是我不忍心看你这样哀恸的样子。我想你娘不会怪你的,如果她爱你,也会想看到你开心的过日子。”奕政拉起蹲在地上的风儿,自然的拥她入怀,正准备一亲芳泽时,风儿却挣脱他的怀抱。
“政哥,我想我该替娘守孝一年,在这一年内谨言慎行,希望你能了解。”
“不、我不能了解,你想尽孝道与和我在一起,应该是不相违背的事情。你为什么排斥我?莫非你不喜欢我?”
“政哥,我……我想请你给我些时间好好的想想。”她怎么会不喜欢他呢?可是矜持,却让她不好意思反驳,政哥也从来没有表示过喜欢她的意思。再说母亲的死,带来很大的冲击,她实在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