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再度启唇之时,她的口气已经软了许多。
大不了就被孙子骂一顿!
骂一顿……骂一顿……骂一顿……
啊啊啊——为什么她要被自个儿的孙子骂啊!
本想破罐破摔地安慰自己几句,可这心理活动才起了个头,思华年就越想越觉着憋屈了。
都怪这门!什么破门哪!豆腐做的吗!?一碰就碎!
忽觉羞愤的老祖宗用一种近乎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那扇害她丢人现眼的房门,不料耳边竟突然传来了自家孙子的声音。
“带她去测念力值。”
唐宁这般吩咐着,令罗桑登时为之一愣。
所幸,他很快就恍然大悟。
对啊!刚才他是傻了吗?!怎么会没有想到!?
诚然,哪怕把整个英梵伦特帝国最力壮如牛的人找来,也不可能光靠那两拳就砸碎了这扇坚硬无比的房门。
换言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身边的这个女孩,在不经意间触发了蕴藏在体内的念力!
不禁因茅塞顿开而遽然一振,罗桑旋即又轻轻皱起了眉头。
也不对啊?小年年的念力值,之前聂伦亲自替她测试过,他记得那个值应该是……二点三八。
是了,二点三八,连十位数都没到——为了使这一数值准确可信,聂伦当时还不得不特地为女孩调整了仪器的测量精密度,令结果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就这个世间绝无仅有的“二点三八”,在帝国的大街上随便拉个老弱病残来,那测出的念力值都能比它高出好几倍。
那么,时隔半月,他现在还要再带她去测一次吗?
唔……要的,兴许最初的数值已经发生了变化——说不定,她的身体里隐藏着所有人都未能预料的力量,说不定,她真的是全人类的希望。
想到这里,莫名振奋起来的罗桑连忙领下了唐宁的命令,拉起思华年就往回走。
“诶?喂,等等!我还要找他说事儿呢!”
“待会儿再说!先跟我跑一趟,用不了你多少时间!”
“诶,可是……”
两人的对话声渐行渐远,收回视线的唐宁随即目光一转,俯视着地面上的一片狼藉。
须臾,他漠然地伸出一手,隔空令一小块碎渣徐徐上升至自己的掌中。
他面无涟漪地拿着房门的碎块,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打量了片刻,最终抬眼望向女孩消失的方向。
十分钟后,罗桑业已迫不及待地领着思华年寻到了聂伦的所在。他将适才发生的来龙去脉向这位上司简洁道明,当场便目睹了聂伦略显错愕的神情。
是的,副总长大人睁大了眼,蓦地看向站在罗桑身旁的思华年,见她正微僵着脸自顾自地转着眼珠子,好像不太习惯两人一道将惊讶与期盼的目光聚焦于她的身上。
实际上,她也听懂了罗桑的这番话——包括先前她孙子为什么没怪她更没骂她,而是二话不说让罗桑送她来测念力值——他们的所思所想,她都明白。
只是……莫非她的念力值,当真猛增到了一个令人发指……不对,是一个令人欣喜的高度?
思量至此的女孩禁不住心跳加速,几乎快要将向孙子低头的那一茬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乖乖地配合两个男人,坐到了指定的位置,怀揣着一颗怦怦直跳的心,开始接受测试。
然而,让他们三人齐齐始料未及的是,测出的数值居然是……二点二九。
真好,非但没出现他们预期之中的大涨,反而还下跌了将近四个百分点。
这样的乌龙结果,让罗桑与思华年相继落下了一头黑线——而聂伦则不由自主地拧起了双眉,纳闷地盯着由他亲自调试的仪表瞧。
奈何他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闹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偏偏气氛越发诡异之际,长官大人冷不防驾到了。
而且他刚一现身,就瘫着那张万年冰山的俊脸,劈头盖脸地问:“多少?”
思华年鬼使神差地心头一紧。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她倏地生出了一种在孙子面前无处遁形的感觉。
不……这是……错觉吧……
她很想这么宽慰自个儿来着,可怜恍然回神的聂伦却径自道出了“二点二九”这一数字,顺便还如实加上了一句“降低了百分之三点七八”。
此言一出,思华年好一顿窘。
这是要逼她挖个地洞钻一钻的节奏吗?
这般思忖的女孩头一回没好意思去瞧大孙子的那张脸,只顾扭过头去,当一只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但是……不对啊?!凭什么她要觉得羞愧?在二十一世纪,她的这点念力值指不定还能算个人物了好吧?她跟他们这帮一万年后的怪胎,又岂能同日而语?
自顾自地窘迫又自顾自地振作,思想转变极其之迅猛的老祖宗霍然侧首,不再避讳地凝眸于她的大孙子。
她只看见长官大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喂!这种像甩垃圾似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啊可恶!
第21章 我会做给你看的
那之后,原本还略觉惭愧的女孩遽然怒发冲冠,直想拿什么东西去砸一砸那坨碍眼的后脑勺。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自个儿的念力值提升到一个人神共愤的高度!让她的孙子彻底臣服在她是牛仔裤下!
全然没有意识到自身的动机业已悄然发生了变化,自这一日起,思华年整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死死地盯着她家孙子。
没错,就是盯着梅洛狄基地的最高长官——布洛诺斯·艾利斯·唐宁。
既然聂伦十分明确地告诉她了,和孙子在一块儿有助于她训练念力,那么一心直奔目标而去的她就不要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
话虽如此,让她这臭脾气的孙子同意她整天跟着他,还是花去了她不小的力气。
头一天,她趁着那扇被她打坏的门尚未修复,理直气壮地跟着她的孙子进了他的办公室,然后一屁股坐在孙子的面前,颇有“你这儿我呆定了”的架势。
谁知孙子连甩都不甩她一眼,径自拿起手边的一副眼镜给自个儿戴上,随后就埋头批阅起文件来。
唔……不得不承认,她孙子原本就长得仪表堂堂——戴了眼镜以后,竟像极了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俊才。
虽说她总觉着,这副眼镜还是换成金丝的好……
咳咳,想远了。
话说回来,她家大孙子,原来是个近视眼吗?
出于好奇和对自家子孙的关心,思华年不假思索地问:“你近视吗?”
大孙子不理她。
“可是,我爸我妈我外公外婆我爷爷奶奶还有我……我们全家没有一个人是近视的诶……”自顾自地透露着一家人的情况,思华年有些纳闷地皱了皱眉,嘴上也不自觉地嘀咕起来,“你怎么会近视了呢?”
看来,不是她一不当心找了个视力不佳的老公,就是她的子孙后代没有好好珍惜她给的优良基因。
自说自话地考虑着孙子变成近视的原因,思华年只以为对方业已默许她留下了。
直到大约一个小时之后,看完了一沓文件的唐宁忽而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冷着脸吐出一句“你怎么还在这里”,她才察觉到事情并不是她所认为的那样。
她刚想张嘴发作,又突然记起今个儿自己貌似做错了事还摆了个似有似无的乌龙。
她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脖子,却终究是没好意思回头去瞧那扇破碎依旧的房门。
“我要练就出属于我自己的念力。”于是,思华年将到了嘴边的冲动之言悉数吞回腹中,转而沉着气一本正经地表态。
是的,她是认真的,不管她这大孙子是不是仗着他的能耐故而瞧不起她,她都要努力朝着自个儿认定的方向前进。
为此,她已经足足盯着孙子的眼镜瞅了快一个钟头了。
她想尝试像孙子那天改变墙壁性状那样,改变镜框的颜色。
不过……好像没什么起色的样子……
难道她的念力类型里面,没有“改变”这一型?
还是说,她太急于求成、太自以为是了?
就在思华年略觉失望之际,她的耳边响起了男人不冷不热的声音:“一个念力值连十都不到的人,根本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寥寥数语,成功点燃了女祖宗心头的怒火。
思华年只觉一股血流直冲脑门,叫嚣着要她站起来对他反唇相讥。
可是,她能反驳些什么?
自身的念力值仅为个位数,要提高这一数值所面临的困难又委实不容小觑——在这样的现实面前,她还能拿什么来为自己辩驳?
思量至此,怒涛汹涌的思华年勉强冷静了一些。
不知怎么地,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坚毅而挺拔的背影。
这个巍然不动的背影,出现在她第一次随基地众人出征的那一日。
彼时,在是否需要借助其力量的问题上,唐宁与聂伦两人各执己见,僵持不下。
我会做给你看。
她还清楚地记得他说过的这六个字。
如今想来,原来这短短的一语,竟已于不经意间,在她的内心深处扎了根。
“我会做给你看的。”
她想,此时此刻,他曾几何时说过的这句话,便是她最真实的决心。
所以,她不仅莫名定了定心神,还定睛拿眼注视着男人乌黑的瞳仁。
似曾相识的说法以及毅然决然的眼神,出乎意料地让唐宁心头微动。
但是,他很快就抹去了那昙花一现的悸动,继而面无表情道:“你是不可能做到的。出去。”
女孩呆在他办公室内的理由,其本人与聂伦都跟他说明过。
然而,他实在没这个闲情逸致,去陪这蠢女人过家家。
是以,他秉持着他一贯的风格,直接开口下了逐客令。
奈何对方果然是蠢到无以复加——她非但不懂知难而退,反而还莫名其妙地瞪圆了眼珠子,蓦地把着他的办公桌不肯撒手。
“我不会走的!”她视死如归地说着,令他情不自禁地眉角一跳。
不能打她……他不能殴打一个念力值还不到“三”的白痴女人……
着实不屑于对一个弱爆了的女人动手,长官大人稍稍平复了有所起伏的情绪,沉着脸取下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唔……他要去哪里?
眼瞅着自家孙子把眼镜搁在桌上之后就径直绕过书桌朝门外走去,原先还死死抱着桌子的思华年稍作迟疑后就不得不松开了手。
她必须跟着他!每时每刻!
抱着上述想法,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过犹不及的女孩几乎是像条尾巴似的,紧紧地跟随在自家孙子的身后,以至于素来以各种“冷”著称的长官大人都开始萌生如下心理活动:他是该一巴掌抡飞她呢?还是一巴掌抡飞她?
就在长官大人的忍耐力终于要逼近临界点的那一天,奇迹出现了。
是日,思华年不晓得在什么时候捣鼓了一把银色的汤勺,她把它放在总长办公室的地板上,然后聚精会神地盯着它瞧。
她尝试着使勺柄弯曲——半晌,那玩意儿依旧保持着完美的身材,毫无变化。
她不能不思量着,自己是不是当真没有“改变”这一类的念力,故而开始试着靠念力让勺子飞起来。
想当初头一回见面的时候,她孙子不就是隔空用叉子打了她的头吗?
冷不防忆及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思华年忍不住双眼一眯。
唔唔唔……集中精神,集中精神。
挥去了脑内不该出现的杂念,思华年继续目不斜视地盯着平面上的小汤勺。
过了一会儿,一位军官进来了。对某条大新闻有所耳闻的他从那扇被修葺好的房门上收回了心思,在办公桌前站直了身子,神情庄重地向长官大人汇报着工作。
可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长官大人的办公场所里,会有一个长得还挺可爱的女孩子,在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地上的一把汤勺?
努力强迫自己不要分散注意力的军官同志纹丝不动地立在那里,好不容易把该说的事儿都说完了,便告辞转身离去。
在迈向房门的过程中,他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偷偷斜眼瞟了瞟蹲在那儿看勺子的年轻女孩。
“怎么了?”
咦——
身后突然传来长官大人冷冰冰的问话,吓得偷看女孩的某人猛打了一个激灵。
“没、没什么!”军官同志赶忙矢口否认,加快了步伐朝屋外走去。
话说回来,他连脚步都没停顿,长官是怎么察觉到他的小动作的啊?!
一口气冲到门外的军官同志不自觉地替自个儿抹了把冷汗,忽然听到快要阖上的房门内传来一声惊叫。
思华年万万没有想到,她本是打算让勺子飞的——结果飞是飞起来了,可还没等她为此激动一把,那不听话的汤勺就笔直冲她的正脸窜了过来。
打人不打脸——这句话,她孙子不知道,她孙子基地里的勺子显然也在贯彻着“物示主人相”的做法。
“嗷——”是以,被汤勺直接击中面部的思华年忍不住惨叫出声,瞬间划破了总长办公室寂静的上空。
勺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安坐于桌前的长官大人也终于不慌不忙地抬起了头。
他看见,不远处的女孩正用手捂着鼻梁,一脸哀怨地望着掉落在地的汤勺。
许是觉察到了自家孙子径直投来的目光,思华年蓦地转移了视线。
她一下子喜上眉梢。
虽说这勺子砸中她自个儿的脸,但它的的确确是在她的操控下动起来了!
认识到了这一点,思华年非常高兴。
她当即捂着鼻子霍然起身,兴奋地冲着孙子脱口而出:“你看你看!勺子动了!”
是啊!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前,她可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以隔山打牛!
现在,她却当真做到了!这怎能不让她欣喜若狂?
奈何面对她高涨饱满的情绪,长官大人根本就面无涟漪。
会用念力操纵汤勺砸中自己脸的人,他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到。
果然不能承认这个人同他的血缘关系。
实在是……太蠢了……
第22章 用生命八卦的人
又一次在内心作了一个不可动摇的决定,长官大人冷着脸低下头去。
孰料他的兴致缺缺,却没能换来女孩的偃旗息鼓。
思华年欢欣雀跃地冲到办公桌前,锲而不舍地喊着:“喂喂!我跟你说话呢!”
他没听见。
“喂!”
他什么也没听见。
见自家孙子始终没有反应,思华年不乐意了,索性绕过那张碍眼的桌子,一下子蹦跶到了男人的身边。
她伸手去拽了拽孙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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