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幻想,可是这种甜蜜的感觉让她好心动,要是能亲耳听到严恺之这么说的话,大概死也会瞑目吧。
腹中一阵翻搅,一股难受的感觉冲上喉咙,韶华再也忍不住,张口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韶华!”严恺之感觉到怀中人轻微地挣扎,他急忙松开怀抱,紧张地看着她。只见被水打湿的睫毛 了几下,小嘴微微一张一合,似乎要说什么。
“五娘子,您醒了对不对,我是幼菡啊!”幼菡眼泪都没顾上抹干,连滚带爬蹭过去。
韶华挣扎了几下,费劲地撑开眼皮,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严恺之的模样,她轻轻地笑了一笑,“幼菡,我好像看到严恺之了呢。”说完,眼睛又疲惫地闭上。
听到她虚弱的声音,严恺之好笑又好奇地将她再次纳入怀中,“不许闭眼,你自己看看,真的是我。”
这回,韶华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眼,打量着眼前人,“严、严恺之?我、我不是、在、在做梦?”
“你又结巴了。”严恺之一句话把她惊醒。
韶华愣了一下,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好奇地问:“痛吗?”
严恺之没料她会来这么一招,心里也被吓到,可是看到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摇了摇头。韶华显得有些失望,看着手,仿佛做了重大的决定,然后掐了自己的脸颊一把。吓得严恺之急忙把她的手拉开,“你这是做什么?!”
韶华疼得直咧齿,“你骗人!明明就很痛。”
“谁让你捏自己了。”严恺之看她眨了眨眼睛,恢复了精明,心中顿时没气。“我可以跟你说,你没做梦。”
“要是我没做梦的话,你怎么会出现。”韶华红了眼眶,如果不是做梦,怎么可能他会知道她多么他能来营救她。如果不是梦,刚刚那些话语是谁呢喃给她听的。“我以为我杀了人,所以上天要让我偿命,可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要杀人,可是我杀了他。”韶华有些魔怔似的喃喃自语。
严恺之雄地抱住她的身子,在她耳边说道:“你没杀了他,他只是痛晕而已,别怕,你没杀他。”韶华一愣,怔怔地看着他温柔呢喃,“可是……”严恺之摇头,“没有可是,你真的没有杀他,我保证,刚刚他被我赶跑了。没事了,有我在,没事了。”
一声声“没事了”让韶华定了定心神,也逐渐找回了理智。
可当她发现自己正以为在严恺之怀里时,整个人又紧张得快不能呼吸,从脸上烧红的热气如同闪电般游走神经,令她周身一颤。
一阵寒风吹过,三个落水的人同时打了哆嗦。严恺之张望了一下,根本看不到人,他身子强壮这点冰冷还能抵得住,只是两个女孩怎么都受不住。他只好把爱马唤过来,决定把她们先带去寻找地方,换掉这身湿衣服。
“咱们必须先离开这里。”严恺之把韶华抱上马,却发现她怀里绑着一个包袱,好奇地问:“这个是什么?”
韶华顺着他的目光,伸手摸了摸,尴尬地笑了笑,小声解释:“是一些首饰和银子,刚才怕来的路上丢了,所以绑在身上。”早知道就丢掉了,要不然,她估计不会沉得那么快。
“你带这些做什么,还有你的马车呢?”听到幼菡的解释,严恺之对韶华顿时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他没想到韶华的心思缜密到如此地步。可一想到她在没有自己的时候也可以保护好自己,严恺之心中有种憋得慌的感觉,“以后你不必这样了,我会保护你。”
韶华一愣,抬头望着他,严恺之也没逃开眼眸,与她四目相似。
“幼菡!”韶华忽然喊了一声,坐在严恺之身后的幼菡,莫名其妙地回应,只听韶华命令似的说道:“捂上耳朵,等一下你什么都没听到,听到也当没听到!”
严恺之对于韶华奇怪的举动感到好笑,只听幼菡忍笑地回答:“我现在是聋子,打雷都听不到。”
韶华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问道:“你说我不是在做梦,那刚刚你说的话,当不当真?”
“千真万确,青天可鉴。”严恺之微笑启唇。
“那、我刚刚没听清楚,你重新再说一遍。”韶华羞红了脸,根本不知道此刻,躲在严恺之身后的幼菡正八卦地竖起耳朵聆听。
这个要求让严恺之有些难以启齿,方才的话全都是一时动情,现在要他重复。严恺之蹙紧眉头,眼神落到她坚定的眼眸里,他顿了一下,俯身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低头细声道:“待你及笄,我就到府上提亲。”
韶华已经分不清自己脸上的臊热是因为他的告白,还是因为他的 ,脑子里轰隆一声,仿佛刚刚吃掉池子里的水没有吐干净,倒灌到脑子里,如今满脑子浆糊。
严恺之显然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目光朝前,没再敢和韶华对视。可是他心里清楚,他所说所作都是心甘情愿,他甚至不敢再想象若有一天韶华不在他眼前,他会怎么样。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带回家,然后绑在身边,一步都不许离开他的视线。
“为什么你之前都不说。”想到王府提亲,定西侯府,就是没有兴勇伯府的踪影,“你是不是被我逼急了,才答应的。”
“没有人能逼得了我。”严恺之幽泳了口气,要是逼得了,他不知得答应多少娘子了。“别想太多了,你只要答应我,好好照顾身体,等我的八抬大轿就好。”
韶华心里顿时如同吃了蜜一样,甜丝丝的,忍不住轻声道:“待我长发及腰,郎君娶我可好。”
严恺之微愣,然后莞尔,“不必等你长发及腰,我自会上门娶你。”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失言。
此生白首不离 第一百六十四章 城乱
严恺之送她们到半路就遇到徐子昂派来寻找韶华她们的侍卫,以及崔汉林的小儿子,在严恺之的吩咐下,他们顺利找到了韶华她们的马车。当时韶华已经全身发烧,昏迷过去,严恺之本想送她们回普安后再回来,而徐家侍卫见人已找到,便恳求严恺之与他回京城,让小崔管事带韶华她们回去。
严恺之自然不放心,最后是小崔管事再三保证,大队就在不远处,只要他加速赶上去,定然能追上他们的步伐。
而等到韶华被送到凌家时,整个人都已经烧迷糊了,饶是幼菡已经在马车上帮她换过干净衣服,裹了好几层衣服,整个人还是冰冷,只有额头发烫。凌氏见此,几乎都要哭晕过去,好在凌家两位舅母搀扶着。凌大舅舅请了大夫诊过脉,说她只是落水受寒,并无大碍。
大夫的话让众人的心略略安定,凌大舅舅妥善安置好李家一众女眷,返回来看望韶华时,正好听到凌氏和李勋卓在争吵,其间还夹杂着幼菡的哭腔。
他进门一问,幼菡立刻声泣泪下地重复一遍:她们如何被带到一个没人烟的地方,那贼人如何凶恶,如何狠毒,甚至起了歹心想要侮辱她们。韶华挺身而出,不但保护了锦华,还制服了歹人,带着她们逃开了。奈何锦华不知好歹,半路对韶华起来坏心,恩将仇报,把韶华推下水。若不是因为严恺之的及时出现,舍命相救,恐怕她们主仆都难以回来了。
凌大舅舅听得火气直窜,就不说躺在床上的人是他最疼爱的外甥女,换做别人遭遇如此别人,他也会对锦华的所为感到怒不可遏。如今锦华下落不明,韶华又昏迷不醒,凌氏不肯让李勋卓派人出去寻找锦华下落,李勋卓自然就火了。
其实,他心里不愿相信,因为锦华是他看着长大,也是他和苏氏的爱情结晶。他可以怒斥苏氏,甚至把她送回闾阳,可锦华是他女儿,让他坐视不管她的死活,李勋卓实在办不到。
凌氏有些歇斯底里地咆哮:“五娘都被她害这么这样,你还护着她,是不是非得让她在你面前把五娘弄死你才高兴!”听凌氏这般无理取闹,李勋卓顿时也勃然大怒。好在凌大舅舅在旁及时劝解,答应李勋卓一定会派人出去搜寻,现在是韶华身体要紧,两人这才罢休。
劝走了李勋卓,凌大舅舅对妹妹的火爆脾气再三摇头,“这个时候你还跟他拗什么劲,你就是总这样,才会把他逼到妾侍身边去。”
“去就去!反正苏氏都送去闾阳了,他有本事就再把她接回来。”凌氏硬着嘴皮子道。
凌大舅舅嘴角 了几下,要不是眼前是他妹妹,他都想甩手走人。“你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个温香。”
“那不过是我的丫鬟。”凌氏不以为意地说。
“她比苏氏年轻漂亮,又听话。”凌大舅舅顿了一下,“最重要是她有身子了。”
凌氏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兄长,凌大舅舅点点头,再次确认。“我明明都让人送药过去。”
凌大舅舅叹了口气,只怪父亲把这个妹妹宠得太过头了,一把年纪想事情还这么理所当然。“总之,已经有好几个月了,瞒是瞒不了的,以郎君的性子,更不可能落掉。你自己还是想着收敛性子,三娘出门,没得在你身边帮忙,小五又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就算你不想着自己,也要替小五和八郎考虑。”
韶华感觉眼皮沉重,喉咙干哑,像是有块大石头压在胸口,让她有些喘不过气,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可是听力却变得十分灵敏,听着凌大舅舅在她床边蹈话,心中感慨,凌氏果然是傻人有傻福。虽然常常做出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可好在她身边总会有人帮忙,给她做靠山。而韶华更加庆幸的是,这群人如今也是她的靠山,若她将来和严恺之发生李勋卓夫妻这样的事,也一定会第一时间跳出来帮忙。
不对,严恺之比李勋卓好多了,才不会让她有这样的烦恼。
想着那蜻蜓点水般的 ,还有那一声声温柔的承诺,想着她终于还是等到他。苦守了十年的相思总算得到回应,渐渐地,思绪抵不住倦意,带着甜蜜再次进去酣睡。
等她醒来时,已经整整过了两天,她撑开眼皮,看着凌氏哭得浮肿的双眼,李勋卓满是血丝的眼神,还有其他人如释重负的担忧,她弱弱地张开口:“阿娘。”
凌氏立刻扑过来,搂着韶华嚎啕大哭:“你总算醒了,你可要把阿娘给吓死了,我可怜的儿,怎么总是要遭这种罪。”凌氏的哭泣把其他人也弄得眼眶酸酸的,这两日,没有一个人不是提心吊胆的。
除了韶华这个病号,李家众人都算平安,几个家仆受了一些轻伤,其他人只是受了惊吓。反倒是辛子萱这个孕妇,要比刘氏庞氏淡定得多,临危不惧的表现令其他两个妯娌心生敬畏。而温香的怀孕没有引起李勋卓注意,他心里全都牵挂在两个女儿身上,如今韶华醒来,他心中大石才算落下一半。
待其他人都劝归,周嫣主动揽下照顾韶华的活,捧着煮得 绵烂的米粥,舀了一勺,轻轻吹凉再喂韶华。
“好了,让我自己吃吧,被你这么伺候着,我不习惯。”韶华要起来,被周嫣的眼神给逼回去。
“我的任务是负责喂你,你的任务是负责配合我,咱们任务完成了再说。”周嫣一本正经的口气让韶华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乖乖配合周嫣把一碗米粥都吃完。幼菡捂嘴轻笑,递来漱口的茶水,然后便悄然退下。
周嫣称赞道:“你的丫头倒还真知趣。”
“她机灵过头了。”相对于初荷,韶华对幼菡还有些防备,可能是当初以琛的事。但自从经历过先前这一遭,幼菡就彻底成了她的心腹。“不过她对我还算忠心。”
“何止忠心啊,简直就是贴心!”周嫣啧啧感叹,让韶华有些二张和尚摸不着脑袋。周嫣促狭地冲韶华一笑,“赶紧招来,你和严恺之到底是怎么回事。幼菡可是把他夸得天上没有,地上一个,还说他如何神勇果断地跳进冰冷的池塘里,把你捞上来。啧啧啧,这般用感情的人,难怪你会动心。”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韶华的表情,周嫣更是夸张,“如今不说二婶婶,二叔叔,就连凌老爷子都对他刮目相待呢!”
韶华没由来地小脸一红,娇羞嗔怒地瞪了周嫣一眼,没想到幼菡竟然把严恺之的事都说了。
“她还提什么了?”希望没把所有事情都抖出来,否则她就不用活了。
周嫣揶揄地笑道:“你们做过什么难道心里还不清楚。”
“我们不过……”吃饱有力气,韶华正欲争辩,看到周嫣笑得谄媚八卦,“不过什么呀?”定了定心,沉下气正经地回答:“我们不过是走运遇到他,否则你现在都见不到我了。”不得不说,冬天的池水真的是透彻心扉的冰冷,只不过没料到这么冷奠,水面的冰层竟然这么薄,难不成是因为她太胖了?
韶华顿时打了个激灵,所以,她之所以会沉底并不怪那点收拾银两,是她本身的关系。心想一开始还抱怨那些身外之物太累赘,关键时候居然拖她后腿,虽然她只是谨慎起见,深怕穿金戴银被人看到起了歹心。
为自己的身材懊恼的韶华大概也不会想过,那池塘不久前才被人破冰捕鱼过,只怪她运气太差,整个池塘也就那么一处的冰面是刚结的。
周嫣不知道韶华此刻纠结的是自己靛重和身材问题,以为她是在害羞,故意笑道:“英雄救美,看来不以身相许是说不过去的。”
韶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尽管取笑我吧,有了夫君,就把我这个小姑子兼红娘给抛一边去了。还有二哥哥,和他私下有约定也不与我说,害我白担心一场!”
周嫣也有些吃惊,“夫君和他有约定吗,我怎么不知道?”
韶华表示不信,“哼!那你回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没想到,周嫣脸上笑容一僵,眼色微沉,声音有些奇怪:“怕是不容易回去了。”韶华一听,立刻敛起玩笑,紧张地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嫣抬起脸,看着韶华,扯出一个欲哭的笑容,难过地说道:“听说官道封了,京里如今大乱,谁也不知道里面的消息。”他们算是走得及时,比他们晚一步,也有其他人家想要出来,可是城门被下令封死,如今城里的情况如何,谁也不知道。
之前大雪天,流民甚多,也不见关城门,如今忽然就城门封死,想必里面是发生了大事,怕走漏风声才会这样。
想起临走前,李斯年再三叮嘱,一切行动听从李勋卓安排,不得自作主张,更不得冒险冲动。周嫣好歹也是侯府出身,虽然不知外头情况如何,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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