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将她两只小爪子都包住,无奈地叹气道:“你这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我答应过你,不碰就不是碰,我只是问了几句,就让她睡过去了。”
早在徐心如进来的时候,他递过一杯茶给她,里面加的料绝对不比她当日给他下的差。
大概徐心如不会知道,宫里最厉害的催情药其实是出自严夫人之手,而贺太后之所以安坐后宫这么多年,除了她的手段能耐,最离不开的还是严夫人。
韶华忽然放弃了挣扎,喜出望外地望着他,注意到他取笑的表情后,又摇头酸了他几句:“夫君可真舍得啊?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啧啧啧,这身段让我都觉得妙曼。”对于身材这一点,韶华很有自知之明,只恨不能回到当初。
严恺之一听,这分明是小人得志,于是笑起来,故意问道:“夫人的意思是让我继续把事做完?”
韶华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立刻收起玩笑,一本正经地说道:“不,不必了,剩下的就交给妾身吧。”
她挣开严恺之的手,招呼一直假装在看星星的两人,推开书房,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果然听到徐心如沉睡的轻酣,连她不小心绊倒椅子腿险些跌倒都没能吵醒。
眼神在四周扫了一圈,一切都算整齐,并没有旖旎爱昧的气氛,韶华的心才安定了几分。正要走向徐心如,却被地上的衣裳绊住,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件大红色的衣裙。想到徐心如曾说她是在故意模仿辛子墨,才能顺势勾搭上严恺之,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无名火。
弯腰捡起衣裙,径自走到书桌前,扣了一砚墨水,然后冷冷淡淡地丢给初荷,轻声道:“这衣服脏了,等一下烧掉。”初荷也不知主子的火气从何而来,只得捡起衣裳,诺诺应是。
她走到一旁的软榻,居高临下地看着熟睡的徐心如,目光移到她身上整齐改好的被子。韶华退了一步,示意幼菡上前。只见幼菡走上前,掀开被子,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把一瓶无名的红色液体倒了出来。等到被褥把液体吃透,幼菡又主动将徐心如身上的衣服一一脱掉。
严恺之一直跟在后面,看着她们主仆三人奇怪的举动,熟练的架势,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韶华转过身,走到严恺之身边,对他轻笑道:“既然做戏,自然要逼真啊,要不然明日起来,发现没有落红,那不就穿帮了。”她踮起脚,在严恺之耳边小声道:“这是新鲜的鸡血,我特意思让厨房留下的呢。”
严恺之看着她自鸣得意的模样,在想应该为她的机智鼓掌,还是先把她抓回去教训一番。
看着幼菡兴致勃勃地把徐心如贴身的衣服,一件件从被窝里扯出来,严恺之都有些看不下去“我是说幼菡在干嘛。”他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媳妇,怎么做起这强盗勾当这么熟练。
韶华不以为意地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丢在地上的小衣,看到小衣上绣着一对鸳鸯,活灵活现。她一家踩了上去,正中鸳鸯。幼菡过来跟她汇报,已经把徐心如剥光,请示她下一步动作。
韶华摇摇头,对初荷道:“初荷你来守着,天亮就去喊水灵过来。”走回来的时候,还不解气地踩了徐心如的衣服两脚,然后回到严恺之身边,抱住他的手,将他往外拖。“好了,没事了,咱们也该回去休息了。其他的回去再说。”
莫名其妙被韶华拖着手,刚踏出门,还见韶华狠狠地瞪了英九一眼,可英九只敢战战兢兢地低头恭送。
就这么一路被她带回了屋子,关上门,韶华这才大大地吐了口气。严恺之见她孩子气的模样,好笑地想拉她过来问话,哪知她看都不看他一眼,活像把他当透明似的,径直进了里屋,脱了鞋袜,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
“夫人不觉得你应该跟我把事情解释清楚吗?”严恺之跟着走了进去。
“解释什么?”韶华这才意识到,好像她忘记了什么事。
其实二更天的时候她的眼皮就有些撑不住了,和水灵唠嗑了一会儿,可是心里放不下书房那边,所以强撑着。一旦把事情解决,丈夫也完整地带回来,心情一松,瞌睡虫就跟着爬上脑。她也就懒得计较严恺之其实就跟在她身后,一心只想扑倒软绵绵的被子上。
看着迷迷糊糊的样子,严恺之忍不住啄了一口,看着她受宠若惊地捂着脸的样子,轻声问道:“那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睡觉,该不会在暗示为夫什么吧。”严恺之一边说,一边配合地脱下外衣,脸上挂着很是期待愉悦的表情,看得韶华瞬间打了个j激灵,什么睡意都没有了。
虽说她如今吃好睡好身体好,可是一想到严恺之的体力,真后悔刚刚不应该取笑他。
不等严恺之脱袜子,韶华立刻跳了起来“没有,绝对没有!夫君想多了。诶呀,忽然我又不困了,要不咱们来聊天吧,我这就去泡壶茶。”结果脚还没沾地,就被严恺之打横抱起。
看着怀中人儿耷拉着眼睛,做出一副瑟瑟发抖的可怜样,严恺之真觉得她有狗腿子的天分。得意时就能装出颐指气使的模样,闯祸后第一时间就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摊上撒娇耍赖失败,眼泪就跟六月的天说来就来。他曾经还感慨像她这样倔强的娘子,不知得有多大的事才能让她落泪。
哪知,其实让她掉泪很简单,板下脸凶她几句,她觉得委屈眼泪就能吧嗒下来。
严恺之好笑将她拉进怀里“好了,困就睡觉吧,有话闭着眼睛也能说。”拍着她的身子,脑子却想着徐心如的话,不禁沉默了下来。
韶华紧张了好半天,才发现竟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暗自恼了几句,像只小猫一样在他怀里蹭了蹭。
“你真的和她什么事都没有?”伸出一根手指,不停地在他胸口画圈圈,闹得严恺之发痒,伸手将她小爪子握住。
“你刚刚的气势哪里去了,这是不信你,还是不信我?”严恺之问道。
韶华吐了吐舌头,不跟他在这个话题上绕圈,翻了个身,趴在他旁边,问道:“那你问出了什么?”
自从和韶华聊过几次深入的话题以后,他渐渐觉得身边有个可以和他说话的人挺好,况且韶华也不是只关心柴米油盐的寻常妇人。他沉了沉气息,表情变得肃穆起来,眼神也渐显深邃,低声道:“她说徐家根本不是想要造反,而是他们发现一张藏宝图,而且地点就在准备兴建的承德楼底下。”
如此一想,也就知道为什么他们忽然兴起这个念头,只是如果这地点没错的话,那就意味着那个阵实际上早已启动。
韶华失声喊道:“藏宝图?”
这可是个新鲜的玩意儿,她以前只听说白山上的狐仙,若是闲得晃,就会去偷了人家的东西。然后留下一张藏宝图,把宝贝带回山里,逼得被窃的人上山寻找。而它就一直故意在捣乱,直到人家无奈,摆上丰富的祭品来供奉它,它才肯把东西还回来。
后来有的人懒,丢了东西,就直接摆上祭品跪求狐仙送来,据说还真得很灵验。
不过这都是远在川北白山上的传说,怎么在平洲也有藏宝图一说,难道狐仙没事跑那么远来偷东西吗。
严恺之不知道韶华的思绪跑得那么远,想了一下,然后道:“平洲商家其实就是缡纭夫人的夫家,这藏宝图说的是缡纭夫人的嫁妆。只不过商家这些年人丁单薄,已经没落得不成样,可能把藏宝图弄丢了,落到徐家或者贺家手里。”然而,以商家现在的能力,就算握着藏宝图,但是藏宝的地点却在别人的土地上,他们也无可奈何。“只是相传缡纭夫人死后是葬在商家的家庙里,这藏宝的地方怎么会在哪里。”
韶华听着也来劲了,可是转念一想,疑惑道:“不是说缡纭夫人把家产都送入国库了吗?”
第二百六十八章 藏宝图(二)
忽然听到藏宝图一事,韶华顿时睡意全消,立刻翻身坐了起来。看着严恺之枕着一只手,瞠圆了眼睛,似乎对她的反应感到疑惑。可是严恺之哪知韶华心里的兴奋,她在京城这么久,可是头一回听到这么刺jī有趣的事,虽然是远在平洲,可是当做讲古也是过瘾的。
只是严恺之却没有韶华这么轻松,他心里只想着,如若这真的是缡纭夫人的嫁妆,势必要关系到商家和萧家。
其实萧家倒还好一些,毕竟当年萧国舅只缡纭夫人一个女儿,所以剩下的萧家人都是旁支,这么多年下来,就算还有血脉在,也和缡纭夫人谈不上三辈五代了。然而商家却是一个重患,要说有关系嘛,毕竟缡纭夫人是他家媳妇,就算是庶子,那也是血脉相承。可要说没关系,也能扯过去,哪家大户人家会惦记着媳f妇的嫁妆,传出去都是要被人笑话的。
虽然这个媳妇富甲天下,走路似乎能听到铜钱响,跳两下都感觉掉金子。
现在的问题就出在,这藏宝图如今在谁的手里,平洲又是否真的藏有缡纭夫人的巨额陪嫁。要知道,当年缡纭夫人倾半身家产填补国库空虚,足足让三年饥荒两年水灾,瞬间恢复了抗敌能力,一举打退了打算趁虚而入的多罗,又收白山罗布族为民。
“萧家当年的风光,谁都不知道,只听说萧国舅号称每座城都有他们的商号。缡纭夫人许嫁后,与丈夫曾云游四海,每到一处,见落难穷苦都乐善好施,所以她死后,许多地方都出现号称是云冢的衣冠冢。”严恺之目视前方,表情严肃,“但是据我所知,缡纭夫人生前最喜欢的两个地方,一个是漠河,一个是莲城。以她的性子,如若可以,她绝不会葬入家庙。”
莲城和漠河真好是一南一北,一个四季如春,风光旖旎,一个天高云淡,万野苍茫。
严恺之并没有去过莲城,只知道那里的富庶繁荣丝毫不亚于江南,沿江直下,可以直通出海。海亭杨家正是在莲城发家的,据说祖上与西域货商来往甚密,大半个西南都仰仗着杨家吃饭。
像缡纭夫人这般不受世俗约束的娘子,即便死后不进家庙,大概也不会让人觉得太大惊讶。只是商家一直咬定缡纭夫人死后是葬入家庙,可惜她没娘家人,所以也无法质疑什么。只不过留给后世更多疑惑和流言,渐渐就变成了传说。
韶华有些意外严恺之对缡纭夫人这么了解,吃味地说道:“你喜欢缡纭夫人那样的女子吗?”
严恺之对她无端的飞醋叹了口气,摇头道:“这样的奇女子,天底下要与她并肩的郎君,找不出几个。”至少他自认自己是没有资格的。“阿娘是爱极她的字,和她的性子,我从她口中才听了许多。对了,你怎么也会写云卷体。”
原本韶华松了一口气,一听严恺之终于还是问到这个敏感问题,她犹豫道:“天底下哪有娘子不以缡纭夫人为榜样,我只不过东施效颦而已。”
听到韶华这么贬低自己,严恺之失笑:“你这要算东施,那西施得跟仙人似的。”一句赞美让韶华乐得满脸开花,“初次见到你的字,我确实吓了一跳,天底下能写得如此惟妙惟肖、真假难辨的,至今我只见过两个。”
韶华心里一阵咯噔,紧盯着他问:“另一个是谁?”
严恺之抿了抿唇,半晌没有开口,便转移了话题,“我明日进宫与二爷详谈这件事,至于徐氏,你多用点心,或许还能知道些其他的。如若不行,我再……”
韶华一听,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嘴,不高兴地鼓着脸,“不行我自有办法,不必侯爷挂心。”
严恺之扯开笑,显得很开心,把她的小手从嘴上拉开,将她拉到怀里。“你就这么担心我被人抢走?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执着。”
韶华把脸埋到他胸膛里,不让他看到她此刻羞红的脸,眼神晶亮盈泽,嘴唇娇俏粉嫩。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有种不安,却又说不上是什么原因。
“恺之,说你喜欢我吧。”韶华从他怀里冒出来,眼睛亮得有些惊人,好似黑夜中的明珠,连前路都可以照亮。她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严恺之,喃喃道:“我知道你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我也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从未听过你是说你喜欢我,就算不是爱也好,只要喜欢就够了。”
哪怕不是爱,只要一句喜欢,或许就能安抚她躁动不安的心。
严恺之看着她的眼睛,从期待慢慢地变成犹豫,随着眼帘低垂,他只看到她眼中的不安。这不像是他所认识的韶华,他所知道的那个韶华是明朗的,是倔强的,是无赖的,是孩子气的,百样变换的她却从未露出如此忧桑彷徨。忽然像是一个猛烈的石头狠狠撞向他的心,无血无伤,但深切地感觉到疼痛。
他张口欲答,可是话到嘴巴,又不知怎么吞了回去,最后只能变成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用大手覆上她哀伤的眼睛,手掌的细茧小心地摸过她娇俏的脸颊,却不小心碰到她眼角的湿润。严恺之有些心惊,他却不敢去看,只能将她紧拥在怀。
“睡吧,其他的以后再说。”严恺之轻声道。
韶华没有回答,她知道严恺之心里是有她的,是在乎她的。但是每个女人都是贪心的,一旦得到了,就会想要更多。正如同男人一样,只不过女人求的是心,从你的眼睛里有我到你的心里有我,慢慢地就会要求你的心里只有我,谁都不可以。
男人总是要求女人在身体上对他守身如玉,独一无二,却连一个心的专属都给不了女人。
韶华也不知道自己是哭着睡觉,还是睡着哭,总之她走起的时候,感觉眼睛干干的,脸上还有风干的泪痕。严恺之早已不在身边,但还是小心地帮她掖好了被角,一旁的矮几上斟满了浓茶,那是给她走起漱口用的。自从她成亲以来,严恺之坚持不懈都在做的,知道她走起不愉快大多是因为睡了一夜,口气重不愿开口。所以他特意让人清早闷了一口酽酽的浓茶,等他走起后,再好端来放在她旁边。
尽管看上去是小事,但这份情谊,韶华心里还是暖暖的。她甩甩脑袋,把昨夜的坏情绪甩开,漱口以后,麻利地起身,喊幼菡她们进来伺候。
得知水灵一大早就去书房,亲眼看着严恺之从书房里走出来,脸上似乎有奇怪的表情。
“不过夫人放心,侯爷只是进里面坐了一会儿,水灵来的时候他就走了。”初荷跟韶华拍胸脯保证。
韶华正小口地抿着粟米百合红枣羹,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听她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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