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苞,我们见个面吧。
我无言,想推脱。
但鬼使神差还是答应了。
某家高级饭店里我们相见了。
十年后的今天。
他已微微发福。
头顶似乎开始早谢。
我极力装作镇静。
他眼里满是欢欣。
星光闪烁。
带着意气风发的得志。
小弄呢?
他沉静了下去。
眼里的星子暗淡了。
我知道我问了愚蠢的问题。
事实上我早知毕业后她就跟他分开了。
小弄啊?她挺好的。
我们在一起过得挺幸福的。
他极不自然地挠着有些稀松的头发。
你还好吧?还没找吗?
他关切不已。
仿佛找到了最好的话题解除尴尬。
我还好,一个人过也挺好的。
我们在靠窗的位置尴尬地没话找话。
突然他的眼睛被什么深深吸引。
顺着他的眼神我望见了他极不愿意看见的场景。
小弄在一个秃顶凸肚的老男人怀里娇俏地媚笑。
我只有一个感叹。
岁月不饶人啊。
当年自以为青春无敌却原来也敌不过时光的雕琢啊。
纵然粉扑得再厚再多也掩盖不了岁月的沧桑。
我想难道小弄还是习性不改?
这么多年过去难道她还在一个又一个男人手里打转?
青春啊、、、、、、
我无端地感慨着时过境迁。
对面的他惊得目瞪口呆。
我却装作对小弄视而不见。
不想他太尴尬。
无奈冤家就是这般路窄。
小弄扭捏暧昧着在那老男人推搡下也进了这家餐厅。
对面的他已是无比坐立不安。
他脸通红,局促无比。
遮过脸,不想看见小弄。
小弄却发现了我和他。
拖着那老男人朝这边而来。
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像被开水烫过的猪皮。
哟,苞苞柳芽你们也在啊?
这么多年不见了你们还是一点没变啊?
小弄像朵交际花。
那老男人仔细瞅瞅柳芽。
咦,柳子啊,你回国咋也不跟老爹我说一声啊?
好让我去接你啊。
什么时候回来的?
啊,我和小弄都呆了。
你,柳芽,你们是父子?
小弄花容失色,惊讶不已。
不过她一会儿就镇静了下来。
我惊叹着柳芽和那老男人的关系。
更惊叹于小弄的惯看秋月春风。
此后,我们开始了四个人的聚餐出游。
此后,我们开始了四个人同一屋檐。
此后,我和柳芽十年磨成了一情。
此后,小弄成了我的婆婆。
我终于把自己嫁了出去。
只是那个温情的微笑却永远成了我的回忆。
卖花姑娘的爱
卖花姑娘的爱
(一)
落落在店里整理着那些花儿,看着花儿张开笑脸的样子,她很是开心。
她经营这家花店已经三年了,附近是家医院,因此来买花的人不少。
落落总是很周到地帮买花人建议和挑选,仔细地包装好,甜美的笑容是她最好的推销方式,四围的店铺换了好些主人和行当,可落落的花店始终屹立不倒。
这天,一个男青年来到了她的店里。
她热情地问他要买什么花?
他脸色有些凝重,说买玫瑰花。
落落又问他买几枝,他挑了十一朵。
落落仔细地替他用精致的玻璃包装纸包好,又在花柄处弄了一朵用粉红丝带编好的好看的带着长长飘带的花儿。
那男青年看着她巧手上下翻飞,瞬间就成了一束无可挑剔的艺术品,娇艳新鲜的玫瑰花在她艺术手法的装点下怒放着,仿佛他此刻汹涌的心潮,仿若他心里喷涌的浓情。
男青年接过那束落落用心包好的玫瑰花走了,落落看着他的背影,说不上来的感到空气里有种凝固的味道,那个身影仿佛有些寂寞。
男青年走后好久,落落还在想着他的背影,这背影竟然让她觉得似曾相识,可是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曾见过这个人,这个背影竟然让她如此感怀,有种心酸的感觉。
第二个星期那个男青年又来了,还是挑了十一朵玫瑰花。
第三个星期,第四个星期、、、、、、以后的每个星期落落都为他细心包好他挑的十一朵玫瑰花。
他越来越低沉,走时的背影也越来越让落落心痛。
好几次她都想问问他,为什么这么伤感,可是她下了好大的决心,也没好意思问出口。只是看着他越发消瘦颓废的样子,她的心也和他的心一样被撕扯着。
再后来,那男青年没再来了,落落天天盼着他能来,可是盼了好久,他也再没来过。
(二)
落落是个爱干净的姑娘,三年前她租下了这间单间,她总是把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干二净。
隔壁是做什么的她从来没过问过,因为她和隔壁家隔了一道墙。
这天,落落下班回去,看到自己晾在窗台上的衣服不见了,她于是到处找,心想会不会被风吹到了隔壁呢?
当她在隔壁家的院子里发现了自己的衣服时,失而复得的感觉很好,因为这衣服是她买过的最好的一件了。
正准备离开院子回去,转身之际,落落立住了。
院子的水泥阶梯上有许多枯枝,干枯成了褐色的花瓣,她认出这是玫瑰花。还有那些粉红丝带编好的花儿,还有那精致的蒙了灰尘的精美的包装纸。
落落立在那儿,一瞬间没了思考。
当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家门窗紧闭,锁孔里满是锈蚀,铁门也被风吹雨打得锈迹斑斑。她想应该好久没人住过了吧。
仔细一看,在窗台侧边不起眼的地方有个蓝色的邮箱,那蓝色也早被风吹雨淋得斑驳不堪,甚至有片木头都掉了,露出里面厚厚的信件。有些信封都已经发黄了。好几封还被人拆过又胡乱地塞在里面。
落落犹豫了一下,从破旧的蓝色信箱里取出了所有的信件,厚厚的一摞把小小的信箱塞得满满当当的。
她一看信封上全是英文字母,她没读过多少书,因此她不认识。
回到家里,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还是看了被人拆过的那些发黄的信件。
从信里她知道了这是个痴情的男子写给他深爱的女友的,他叫许末。从信里落落得知他在美国留学,一去要三年。这些信全是抒发着他对女友的一往情深,看得出他很爱他的女友。
他在信里总责怪他爱的女友不给他回信,问女友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他在信里对女友说,我很快就要回到你的身边了,亲爱的,我不能没有你,失去你,奇書网我宁愿失去我自己、、、、、、落落读着读着就落泪了。
她想到了那个落寞的背影,难怪他的背影这样凄楚这样让人怜惜,原来他一直给女友写信,可是却得不到女友的回音,真不知道他爱的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能对一个如此深爱她的男人这样狠心。落落在心里责怪着那个女子,也有些淡淡的嫉妒。
落落疼惜着这个写信的男人,盼望着他能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三)
一个阳光刺眼的午后,落落照旧整理着她的花,心事迷离。
帮我挑些花儿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落落身后响起。
落落惊喜地回头,眼里溢满泪水,幽幽开口道,你终于来了。
落落发现眼前的许末越发消瘦了,好像大病初愈的样子,很是虚弱,她的心温柔地疼痛起来。
许末看着她眼里溢出的泪水,不明白她为何这般。
落落帮他挑好花,说你等等我,我有事情和你说。
于是以最快的速度关好店门,随着许末一同来到了她家的隔壁。
落落说,我就住在你女朋友的隔壁,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许末惊讶万分,惊喜地抓着落落的手臂说,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女朋友?你知道她上哪里去了吗?
落落摇摇头,许末眼里刚燃起来的光亮一瞬间消失了。
落落从屋子里拿出那一摞厚厚的信,她告诉他,这些信件是自己前不久在隔壁的破损的邮箱里发现的。
许末看着这些自己发出却几乎没拆封的信件,一种无法言述的苦痛在他沧桑的心里升起,他趴在这雪片一般的信件上嚎啕大哭,落落陪着他流下悠长无尽的泪。
突然间,许末把信件一阵狂洒,漫天都是白晃晃的信件。
两行清泪无声地蔓延在他瘦削而胡子拉杂的脸颊上。
忽然,眼尖心细的落落发现了一封淡蓝信封的信件,收信人写着许末。
像发现了珍宝一般,许末的眼光也定格在这份信上,他飞也似地拆开已经有些发黄的信封。
抽出折成千纸鹤的信笺,泪水迷蒙,看完信他痛不欲生地发着呆,落落知道他心里已经痛到不能再痛了。
落落把信从他手里取过来,看完后,悲痛无以复加,眼泪流成了河,心更痛得让她几欲昏厥。
(四)
那个叫蓝萧的女子在信里说,许末出国后不久,自己去医院检查发现患上了一种叫做XP的极度罕见的皮肤病,不能见阳光,否则必死无疑。这让她很痛苦,她说反正自己是个孤儿,养父母早就去世,自己独自这么痛苦地活着还不如了此残生,于是想到自杀。
可是在自杀前,她看到电视上一个新闻节目正在报道一个见义勇为却被凶狠的歹徒残忍地刺瞎了眼睛的女孩的英雄事迹,她深深地为这个女孩的勇敢而打动,所以她想将自己的眼角膜捐献给这个勇敢而可怜的女孩。
于是,她在夜里来到了医院,跟医生说了自己的遭遇,说自己行将离世,所以慎重考虑,要捐献眼角膜给那个英雄女孩。
医生并不知道她要自杀,于是同意了她的捐献。
取下眼角膜后她回到家里,吃下了大半瓶安眠药,留下这封信给许末,说自己很爱很爱他,可是不想打扰他在国外深造,只好来生再相爱了。
她并没把信寄出去,因为已经来不及了,死神在向她召唤,而且她也并不想寄出去。只是把它折成千纸鹤,放在信箱里,她想着许末回来一定会看到这封信的。于是这封信就静静地在斑驳的信箱里躺了三年,和许末写给她的这么多信一起。
许末还是痴呆呆地瘫坐在那里,落落拉他起来,在沙发上坐下。
许久,落落过来轻轻地拥抱着许末。
让我来爱你吧,她给了我她的眼睛,那么,就让我来替她爱你。
许末惊愕,一瞬间过后,他紧紧地拥抱着眼前这个有着他熟悉的眼神的女孩。爱,如同潮水一般汹涌、、、、、、
梧桐花开的季节
梧桐花开的季节
那是一条长长的水泥路。
路两旁站满了梧桐。
花开的季节,很好看的粉紫夹着白,耐闻的气味,是我喜欢的。
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我和她在同一所小学念书,每天都必须经过这条路。
这条路很悠长,很美,只是奇怪的是,很少有人经过,长时间以来只有我和她。
时常,我会像一只快乐的鸟儿,撒野似地在这条路上飞奔,偶尔,我又像个诗人,忧郁而深沉。
只是,不知哪个年月的哪一天开始,我心底滋长了对她的朦胧。
一旦这种东西开始萌芽,便如山洪爆发,它刺激得我年少懵懂如同芜草一样的心中不断滋长着疯狂的芽苗,我不知如何压抑它,便任它这般生生地折磨着我。
终于,在一个湿漉漉的阴天,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的我下了决心。
我故意磨蹭磨蹭,等待她走近我。
眼看她如同小花朵一样清新和美丽的身影就要走到我跟前,我欣喜也紧张,眼里放着狼一样的光。
可是她飘过了我身边,只留下雪花膏好闻的味道。
许多年后我还记得那种香味。
我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飘过我的身边,一颗紧张如同战鼓擂的心终于轻松了、解脱了。
但很快,一丝不甘心的情绪在我脑海飘散开来。
难道这就是我等待了许久的结局?难道这就是我朦胧的初恋?
不,我不能就此作罢,我不能就此放手。
年少的我如同出生的小牛一般充满了意气风发的激情。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要我的初恋开花结果,我要她永远记得我,我要永远和她徜徉在这梧桐花儿飘落的悠长的路上。
我便撒开了腿上前追她,我只想牵牵她的小手。
很多时候,我只关注她的手。
那双小手,实在太过好看。
白皙,如同玉儿一般光洁亮丽,散发着莹润而温婉的光,让我想起家里的执莲童子。
因此,我把我全部的爱恋都记挂在她的一双小手上,仿佛那是只属于我的宝贝,不容任何人靠近。
她惊愕回头,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狂奔而去,回眸的幽怨里含着清泪。
瞬间,如同风儿一般消散在长路的尽头。
我望着她渐渐成点最后无终的身影,只记得雪花膏的味道,还有梧桐花开的味道,还有雨后湿漉漉的青草味道。
我愕然,颓丧地依靠着一棵大大的梧桐树,眼泪便打湿了我年少的心。
我的初恋还未出发就已经死了,死在三月梧桐花开的季节。
从此,我再也没在这条路上看见过她,她消失了,永远地从我的世界和视野消失了。
我始终没能明白,为何她看到我会如此表情,如此伤心,难道,我伤着她了?
许多年以后,当我老得不成了样子时,我时常去教堂向上帝倾诉我的心事,可是万能的上帝一直没能解开我心中的这个疑团。
一个修女在我又一次祷告时叫住了我,那时候我心里正苦涩,眼中正含泪,为我逝去的青春,为我逝去的初恋,为我逝去的梧桐花香和雪花膏一般湿漉漉的初恋。
我们在一棵梧桐树下的石凳上坐定,花儿已开了,粉紫夹着白,点点雨滴打湿了它的面容。
修女一脸的皱褶,比我更老,但她的眼里满是慈祥和蔼的光,照耀着我湿漉漉的心。
她拉着我的手,我感受她手心传来的温热的力量,这力量让我安心、沉静、没有了尘世的喧嚣与躁动。
我很小时遇见一个男孩,我喜欢的男孩。
我们一同走在一条长长的开满梧桐花的湿漉漉的水泥路上。
我们从没说过话,从没并肩走过,总是我走在他前面三四百米远的地方。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发了疯似地追赶我,我害怕了,疯狂地跑开了。
从此,我再也没去过那条路,我转学了。
只是,我一定伤着了他,我看见他眼里的泪花,知道我伤他很深。
我没有父亲,也不知道父亲是谁,从小便被别的孩子欺负,他们叫我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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