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田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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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田园-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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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关好门……”,阿草的声音并不见委屈,相反,阿珠听出了一丝窃喜。

“哎,关好了,放心吧,她们不到喊咱刷碗,是不会过来的。”阿兰的语气也挺神秘。

两个脏兮兮的小脸,骤然探到了阿珠的面前。

阿穗似乎习惯了两个姐姐的举动,在一边哼唧着叫:“姐——我饿……”。

饿死鬼托成的!

一枚圆滚滚的白色鸡蛋,献宝似的,展现在阿珠的瞳仁里面。

“今儿姐姐找到两颗鸟蛋,给你两个吃——”。阿兰的月牙眼开心的眯起来,阿草也很开心吧?就只是,阿珠发现,二姐姐在舔着干裂的嘴唇。

怪不得看着这蛋跟鸡蛋不太一样,质地粗糙些,个头儿也大了点儿……

可是,没有炉灶,跟做小偷儿似的,这鸟蛋能怎么吃呢?

阿珠再次见识了穷苦的强大之处。

两个姐姐分别在什么地方磕破了点儿蛋皮,然后小心的剥了个孔洞,晃一晃,就势凑在了阿珠和阿穗的嘴边儿。

阿穗明显是个不挑食儿的,两只手跟着去抓扶那颗鸟蛋,嘴巴“吸溜吸溜”的开始豪饮饱餐……

一股淡淡的腥味儿,弥漫了整个屋子。

阿珠的眼睛里面注满了泪水,她不会说话,但是她有心,能感受到这两颗鸟蛋的珍贵,和姐姐们的,沉甸甸的爱。

蛋液很滑,腥腥的,流进了阿珠的口腔。

阿兰很小心的扶着鸟蛋,要确保不把妹妹呛到,还要确保不浪费一点儿蛋液。

一小口、两小口,阿珠闭上了嘴巴,嘟起的嘴唇严严实实的堵住了鸟蛋的孔洞。

两只小手探到了阿兰的嘴巴上,小脑袋摇一摇,她想说,阿珠不饿,给姐姐吃……

第八章 惨剧

屋子里一番姐妹情深,阿兰似乎明白了小妹妹的意思,却万般不舍的把那枚鸟蛋送进自己嘴巴里。

阿草那边很是利索,三丫头别看整日躺着不运动,个把鸟蛋吞进肚里还是不在话下的,“吱喽——吱喽——”,蛋壳里面已经干涸。

屋门,却事先没有任何预兆的,“哐当——”,被人推开了。

“哈哈!就猜着你们两个丫头片子得背着人偷吃好东西,快拿出来,不然,俺告诉奶奶去,让她把你们一窝子赔钱货全拿棍子打出去!”

尽管脑袋仰躺着,不可能看到门口的身影,阿珠还是马上猜测出来,闯进的这个愣小子,必然出自那个翘尾巴的尖酸三婶子的肚皮,这个“俺”字,也就那个妇人习惯运用。

再有这份刻薄恶毒的语气,也非陈家奶奶跟三儿媳妇教育不出来,自己因为多长了一个把儿,就吃香的喝辣的威风八面,全不把本家的姐妹放在眼里……

可是,偏偏就是这么个屁大的娃儿,一下子就把那三个姐姐吓坏了,阿草算是灵动的,身子遮挡着,当即把鸟蛋壳儿抓了个粉碎,哆哆嗦嗦全数塞进了烂袖子桶里,牙齿“得得得——”的还上下碰击几下……

阿兰的情况就太弱了,那个狗蛋嗓子一嚎,她的双手就不再听自己的使唤,脑袋倒是出于本能,迅速往后转,底气不足的辩解道:“狗蛋——哪里有偷吃——好东西?你们——都吃饱了?该——我——跟阿草——吃了吧?”

难不成?这家人吃饭的规矩,是两个姐姐只可以等着吃点剩饭?还有那个正当饭时必须出门的母亲,也没有权力正常吃饭?

阿珠的脑袋瓜儿转悠着,狗蛋的脚步可没停,这货的鼻子能赛过灵犬似的,一吸一吸的闻到了炕沿儿,双手一扒拉阿草,就把鼻子凑到了阿穗的脸前儿。

刚刚饮用过鸟蛋汁液的阿穗,可不是还正散发着丝丝缕缕的腥气儿?

“哇——”,这个小姐姐更不禁吓,人家还没说啥呢,自己先崩溃了……

“吃的是鸡蛋?好啊!你们偷鸡蛋!奶——奶——快来啊——”。

狗蛋的黑脸蛋儿上还保留着刚刚吃饭的油渍麻花呢,却坚决不肯容许这四个苦难姐妹有任何偷吃的可能,那呼叫的声音,直冲上房梁。

阿兰的双腿打着冷战,脸色蜡黄,双手忙不迭的探向阿珠的被褥,刚刚一害怕,根本不记得拿在手中的鸟蛋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原来可是挨过祖母的毒打的,只要是罪证确凿,那老太太的笤帚疙瘩可不吃素!

门外的动静已经大了,陈老太太吃饱喝足之后的底气正旺,听到孙子叫天嚎地的指控,“偷鸡蛋——这还了得?”立马抓了常用家法用具,风三火四赶进屋子。

身后,看热闹的自然不少人,除了花儿母亲硬按住闺女趁机再往肚子里填吧点儿,另外的都跟进了破草屋。

“丧家败兴的赔钱货!偷东西偷到老娘身上来了?家养的这几只母鸡,我三个孙子还轮不上顿顿吃呢,丫头片子倒想开荤了——”,陈老太太的扫帚疙瘩带着风声,就照着挡在最前方的阿兰阿草脑袋上挥去……

“奶——我们没偷——真没偷——”,阿草被大姐往后拉,脑袋却极力的挤出来,带着哭腔儿叫道。

“啪——啪——啪——”,连续三下“爆炒竹笋”没能逃得过。

狗蛋很兴奋的上蹿下跳:“揍她们!奶,俺保准她们偷吃咱家鸡蛋了,俺闻着味儿了!叫她们把鸡蛋交出来,奶,都给俺吃才行!”

这还是七八岁的新新少年吗?这他妈的就是一人渣,“有志不在年高”啊!

阿兰的背上脑袋上都得了教训,小身子却不肯离开炕沿儿,她最害怕的,就是真的被翻找出了那颗只吸了几口的鸟蛋,如果遮盖不住,一家几口,谁都别想好过……

但是,这么一具小身子,还真抗不过另外几个人的扒拉,阿珠奋力的转动眼珠子观察着,那个阴阳怪气的婶婶,也当仁不让的出现在视野之内。

“阿兰啊,你奶这是在教你们规矩,小时候偷针,长大了,难保不作下大祸害,快,给婶儿说说,你娘都把好东西藏哪儿了?”

这丫竟然还会讲大道理诱供!还跟秀娥娘牵扯上了,恶毒,不是一般的恶毒啊!

不过,这毒妇的脑袋上,明晃晃一根银簪子,两只耳朵垂儿上还缀着个银丁香,竖交领……,这打扮,怎么透着股古味儿?

阿珠走神儿了。

见过阿兰阿草的破衣烂衫,大褂的样式,似乎,也是对襟儿……

母亲秀娥,脑袋上光秃秃,脑后盘了一个圆发髻,跟前世里的普通妇人没啥大区别,或许,这是因为咱的视野太窄,看不到别人的全身……

莫非,这不仅不是原先的时代,相隔的时差,还太遥远?

阿珠脑袋懵了,就连自己被从被窝里薅出去丢到一边儿,都没啥感觉。

“娘——,我这几个娃儿,都是规矩孩子,万万不会偷自家的鸡蛋填嘴巴,娘——你们抓到手了没有?为啥把阿兰阿草打成这样?”秀娥娘愤怒的质问,终于把云里雾里漂游的阿珠,惊醒了。

阿兰和另外两个妹妹的哭声,断断续续的……

“哼!这是你的小崽子手脚藏得紧,才没被抓到,咱们家狗蛋亲眼看见的她们偷吃,找不到东西也抵赖不了,当我眼睛瞎了不成?吃干抹净了就能诓骗的了?”陈家老太太嘴上依然硬气,其余人的动静倒是小了,那个狗蛋,似乎已经溜走。

“娘!我王秀娥虽然愚笨,也知道捉贼捉赃的道理,如果孩子们真的偷了自家的鸡蛋吃,还被狗蛋刚刚看到了,那,鸡蛋皮在哪儿?总不能也让孩子们吃了吧?”

阿珠在心里竖竖大拇指,这个亲娘,还知道据理力争,有救,有救。

陈老太太的气势略有点松懈,似乎,已经厌烦了为这点儿鸡毛蒜皮争论,“腾腾腾——”的脚步声往外迈:“鸡蛋皮?丢到哪儿了,你得问你生的赔钱货,说不准还真给吃干净了,饿死鬼托成的,谁知道——”。

“娘!”王秀娥又是一声大叫,甚至扑过去堵住了屋门:“娘,我生的娃儿,挨饿不怕,受穷不怕,就是单单不能担这偷盗的罪名,娘今天一定得把话说清楚,我家阿兰阿草,没偷过东西!”

“滚一边去!挡着老娘的道儿!”陈老太太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了二儿媳妇,声厉色荏的喝道:“老二家的,还不快去拾掇灶房,罚你们都不许吃饭,拾掇完了,全跟老爷儿们一块儿下地,不许再扯着阿珠小得喂奶赖在家里享福!哼,一屋子赔钱货,不好好干活儿,一棍子全撵出去!”

王秀娥是个犟劲儿的主,竟然从地上爬起来又“咕咚”跪在了地上,绝望的嘶吼:“娘,我们可以不吃饭,我去下地干活儿,可您必须给阿兰阿草正名儿,她们没偷东西,她们是好娃儿……”。

有时候就是这么怪,陈家儿媳妇老实厚道又木讷,平常话不多,怎么欺负都没问题,但是,就是不能说她的品行差,说她的孩子偷盗,这是软肋,谁触碰到了都不行,可以为这个拼命。

阿兰阿草也嚎哭着奔向了母亲,一幕人间悲剧上演,由头儿,只是一个屁大的小子寻衅生事而已。

阿穗的哭声也亮开了,刚刚喝了一枚鸟蛋,比忍饥受饿的母亲和姐姐们都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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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下堂

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王秀娥这一次的斗争态度非常坚定,只要陈老太太不给两个闺女正名儿,洗去偷盗的罪名,就啥也不去干,跪在地上不起来,连剩饭也不肯吃……

“阿兰阿草是姑娘家,娘你不能三番两次的败坏她们的名声,上次冤枉了孩子,村子里的人就都风声传遍了,她们长大了,还得嫁人呢!”

尽管王秀娥的嗓子很快哭哑了,那话语可没半点儿含糊,院门外来看热闹的乡里乡亲越聚越多,秀娥下了决心,宁愿今儿个忍饥受饿,也得帮着闺女澄清事实。

自然,四个闺女也都没捞到吃东西,两个大的一左一右陪伴着母亲哭泣,就好像那便是世界上最有力的武器一般。

阿穗跟着哼唧了不少时间,竟然脑袋一歪睡着了,果然是长期呆在沙土布袋里不见世面,智商也没得到飞速发展。

门外面闹闹哄哄的,陈老太太被大儿媳拉进屋里后,终究没忍住脾气,手持着陈家的“家法”再次冲到老二屋里,连大的带小的一通猛抽,尽管秀娥抱住了两个闺女的脑袋,那笤帚疙瘩还是很有眼色的抽打在三人身上,劲儿不小,没收敛,阿兰和阿草的尖叫,变得震耳欲聋……

有好心的或者是多事儿的主儿,终于从地头上把陈家老爷子和老大老三哥儿俩叫了回来,正头儿陈老二大川同志,每次去镇上打零工,都得呆上几天才回来一趟,赶不及。

老大陈大江是个憨厚实诚的,一到家门口就着了急,把围观的乡亲撵开,还随手关紧了院门。

庄户人家也讲究面子,被这么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看笑话,多丢人!

老爷子的心肠也不算狠毒,看到局势一边倒的斗殴状态,立刻吼了一声:“像啥话?都别打了!”

其实,真正在打的人,就这一个而已。

陈老太太已经运动量有些大了,打人这活儿可不轻省,何况是一下子抽打三个人,身上的汗都湿透了。

听得老爷子吼,正好顺着台阶下,把陈氏家法专用器具一收。

那扫帚疙瘩,已经变成了没毛儿的秃公鸡,就剩下手抓的那一块儿丰满了。

再看王秀娥,满脑袋不能看了,扫帚疙瘩上的干草枝,挂在红红紫紫的大包小包上面,连发型都鼓起了好几处,脸蛋上的包儿最晃眼,青肿到把眼睛挤小了……

陈老太太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手里放弃了“凶器”,转而泪眼扒差的席地一坐,双手一拍大腿,哀嚎起来:“我这日子是没法儿过了……,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了三个儿子,好容易给儿子们都娶了媳妇,本指望能承继老陈家香火,结果咋样?败兴啊!生了一窝子全是赔钱货……”。

看起来,陈老太太善于把所有的事情的因果都推到“香火”上面。

这也是陈老爷子的软肋,没办法,本来也是看着二儿媳妇可怜的,老妻一提这一茬儿,他就满心的赞同了……

庄户人家,没有男娃传宗接代,那日子过的还有啥意思?二小子是哥儿仨里面最机灵的,怎么能眼看着他就此断了香火,百年之后,连个上坟的后人都没有?

“好了,老二家还年轻,再多生几个,保不齐还得有男娃儿……”。

老爷子也是个迷糊的,您不问问今儿这般闹腾是为的哪般?就和起稀泥来了?

王秀娥张嘴,想辩解来着,可是,老太太那嗓门高亢的跟被割了一刀似的:“她就是个生赔钱货的命!还让她多生几个?四个丫头啊,吃喝嚼用,就够把老陈家吃穷了,偏偏还个个命硬的很,一个都折耗不了,这就是活活来坑害咱家的!”

敢情儿,这老太太一心盼着这几个孙女死光光呢!

“爹——我——”,秀娥泪眼婆娑的叫了一声,那张五颜六色的“鬼脸”,很是吓了陈老爷子一大跳,他是个规矩人,立刻身子往后一缩,脑袋向侧面一扭,摆着手劝慰道:“老二家的,别再跟你娘闹脾气,去,带孩子们洗洗,该干啥干啥去……”。

陈老太太在地上坐的不舒服了,一咕噜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恨恨的啐道:“死婆娘,你要不想被休,还不赶紧滚到地里去干活儿?别打着有吃奶的娃儿的由头儿逃懒!就你生的这四个祸害,饿上个一天两晌儿的,也绝对死不了!”

王秀娥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死灰,挨了打,也逃不过被冤屈的名声……

“爹——”,这一声,喊得声音很低,但是,足以留住了老爷子正欲离开的脚步。

王秀娥膝行几步,脑门儿一磕到地,字字血泪:“爹,儿媳不孝,自请下堂,只请爹跟乡亲四邻说一声,阿兰阿草都是好娃儿,再苦再饿也没偷过家里的东西……”。

第十章 复制

陈老爷子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个消息,身后的陈家三媳妇已经尖叫一声:“啥?自请下堂?二嫂你当真?”

“呸!吐一口唾沫砸一个坑儿!当家的,就让她下堂!省的耽误了咱老二再娶新妇生儿子!”

听到最喜欢的建议,陈老太太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休掉王秀娥,这想法可不止一次被她掂量来掂量去,跟二儿子也没少商议,偏那小子不太听话,在这件事儿上死活不松口。

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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