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恼怒的飚出一句:“那也没必要让他替你脱!我看他就是趁人之危占你便宜,你非但不闪避,倒主动任他轻薄!”
她心中那个憋屈啊,暗道那毛虫计明明是他出的馊主意,为什么反过头来指责她?想把这个理由正大光明的提出来,抬眼看到他满面怒容,顿时被打压了下去。小小声替袭羽争辩道:“他也不是故意的啦。”
他的眼睛眯了一眯,灰睫将火光聚敛眸中,竟有几分狠辣之气:“还说不是!那毛虫分明是他故意打到你身上的!”
“我觉得不像啦。他好像非常、非常害怕毛虫哎。那毛虫落在他身上时他那副吓丢了魂儿的样子……哎,我说神仙大人,你给我出那个毛虫计的时候,怎么就没算中他恰巧害怕毛虫呢?”
抱怨的抬眼看去,却看到他脸上浮现出一丝似曾相识的阴险冷笑。顿生狐疑。盯着他,问道:“神仙大人,您不会是其实早就知道他怕毛虫了吧?”
他将目光盯在火上,“哼”了一声,竟不否认。
她立刻想起毛虫被从竹筒中甩出去时,明明甩出了好远,偏偏凭空来了一阵怪风,将毛虫刮到了袭羽的身上。她疑惑的看着神仙大人:“你……故意的?”
他僵着脸,不答。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整个人凑到了他的面前,兴冲冲道:“难道,你的本意,是为了成全我?是想把毛虫丢到他领子里,让他自己脱掉衣服,让我看个光光,然后我就可以……”
他的手一抖,火堆中“啪”的炸开一团火星子,灰眸恶狠狠向她瞪来,暴怒锋利的目光顿时将她刺了两个透明窟窿。怒道:“你就可以怎样?!”
她吓得往后一缩,结结巴巴将她的话说完:“可以……对他负责……”
他额上青筋啪啪暴跳,狠狠将手中的木棍砸进火堆,飞溅起一片火星,恰有一阵风吹过,那密灼灼的火星子便朝着方小染扑去。她躲避不及,只惊呼了一声,就有一袭白衣严严笼住了自己。回过神来抬头一看,见是神仙大人整个身子掩了过来,替她挡了火星。他的手臂撑在她的身侧,一对敛水清眸俯视着她,目光中有几许愤怒,几许酸楚。
她恍然意识到什么,却不敢触及,硬着头皮道:“呃……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烧伤?”说着屁股蹭着地面往旁边挪了一下,企图爬出他的笼罩范围。
他的另一只手臂却适时的落下,撑在了她身体的另一侧,以压倒性的姿态拦住了她的去路。
作者有话要说:
请抱我回家。
这几天工作上遇到点烦心的事,几乎没有心绪码字。争取从明天开始恢复更新频率,求理解~
退让遇到逃兵
他的另一只手臂却适时的落下,撑在了她身体的另一侧,以压倒性的姿态拦住了她的去路。
荒效……暗夜……孤身男女……他以如此强势的姿态欺压过来,本应顶着神圣光环的神仙大人,怎么看怎么像是……禽兽。她身体后仰着,拿两只手肘撑着地面,惊恐的仰望着他。
他的眼神却忽然柔软下去,语调晦涩:“负责么?……你可曾想过对我负责?”
轰隆……一直笼罩在她心头的那块阴云终于爆发的劈出了它酝酿已久的闪电。她就知道,神仙是不能乱亲的。亲了,就要负责的。眼泪都快飚出来了。拚了命的辩解道:“可是,神仙大人,我本没有夺您的初吻的意思,那天,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呀!”
他的眼睛闭了一闭,暗暗咬牙。再睁开时,又变得凶巴巴的:“我不是指那个。”
“咦?那是指什么?”除了初吻,她还有什么对不住他的地方?
“……”他的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忽然收回禽兽的姿式,坐直了身体,扭过脸去,拿后背对着她,隔着肩膀闷闷丢过一句:“你一心想甩掉那包袱,我说了又有何用?”
“哎?”方小染听不懂他说的话。难道是说……那个初吻,不要她负责吗?
他背影生硬的线条,分明勾勒出萧索的情绪。神仙不都是六根清净,没有七情六欲的吗?这位神仙很不同哎。会生气,会动凡心,会害羞,还会……难过。
啊,没错,她分明觉得,神仙大人是在难过。尽管她不太能把握他究竟在难过些什么,他们之间目前这种生冷的气氛却很让她感到难过。……好吧,他们都在难过了。
她已经习惯了他的那种温存呵护,有几分宠爱的态度。乍然的冷却下来,十分不适应。为了尽快的找回之前相处的感觉,找回那个温柔亲民的神仙大人,她决定主动的打破僵局。
她悄悄的往他身边挪了几寸,凑到他背部仔细看了看,终于让她找到了缓解气氛的契机。
她惊喜的呼叫一声:“啊~你的衣服烧出了个洞洞也~”
格外欢欣的语调招得他回头砸下一记怒目。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用错了语气,赶忙换成沉痛的调子:“呃……烧出了个洞哎……烧伤了没有?痛不痛?”嘟起嘴巴,讨好的冲着那个小洞洞轻轻的吹气。
如兰的气息透过衣裳的窟窿,扑到略有些灼痛的皮肤上,激得他的脊背颤抖了一下。她吃了一惊,抬头问道:“真的痛哦?神仙也会痛哦?”
他忽然转身,一把搂住她,脑袋抵在她的肩窝,烟色长发柔软的蹭着她的脸,叹息一般道:“会痛……心会痛。”
她更觉得不可思议了。“心痛?为什么烫到脊背,心倒会痛哦?”
“嗯……痛到心里去了。”他低低的回答,语调中分明透出难掩的痛楚。
“神仙的身体结构还真是奇怪呐。”她满心疑惑的拍抚着他的背心,以期能缓解他的疼痛。“这样好些了么?”
“还是痛……”
“哎,怎么办啊。”她有些焦急起来。
“没关系……”他说,“我可以等。终会有那样一天……”
“什么?!”完全脱线的方小染惊了,“神仙的体质究竟有多娇嫩啊?烫这一小下究竟要疼多少天哇!”
他不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更紧密的抱了她,仿佛这样就可以将她护在自己手中,任谁也抢夺不去。
清晨。叶隙漏下的阳光照在脸上,晃醒了方小染。眼睛却不情愿睁开,只因她睡着的地方温暖舒适,清香怡人。脑袋满意的拱了一拱,再睡。忽然意识到不对。她的“被窝”拱起来的感觉,为何如此有弹性?
睁开眼睛看去。烟色的发,被阳光照得半透明。发梢凝结着细小的露水。那低垂的长睫半覆的灰眸,也仿佛当浸了露水,氤氲莹泽。她倦意未消的眨了一下眼睛,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神仙大人是背倚着树干坐着的,将她横放在膝上,手弯让她当枕头,袍襟解开将她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使得她身上没有被晨露染湿一星半点。而这样也就说明她整个人钻在了他的外袍下,密实的贴着他只着中衣的身体,而她的手臂,则找到了最佳的抱枕——他劲瘦的腰身,毫不客气的环绕着他。
见她醒来,他也不主动放开她,只静静的俯视着,眼看着她的神情由初醒的迷茫转变成紧张羞赧,温暖睡眠在她腮上涂染的两酡粉红迅速的弥漫了整个脸蛋儿。
她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从神仙大人的膝盖上爬下去,半天不好意思看他。过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偷眼看去,却见他一脸委屈的揉着膀子。这才意识到他抱着自己睡了一夜,定然十分辛苦,自己应该道谢才对。
正色道:“神仙大人,谢谢你。您真的十分……亲民。”
郑重的做出这个她早就想发表的表扬,却见他不屑的撇了撇嘴巴,仿佛更委屈了。她急忙上前帮他捏肩膀,他的脸色这才欣然起来,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十分享受十分惬意的模样。调整了个姿式,将整个脊背亮给她,一语未发,却分明是在示意她继续伺候。方小染只能卖力的捏捏捏……
享受了半天按摩,他老人家终于满意的吐出一句:“嗯……可以了。”
“呼……”方小染吐出一口气,顺势趴到他的背上。
感觉到温软的身体整个的覆过来,他的脊背僵了一下,有些惊怔,一时间倒不知该做何反应。只听她伏在耳边欣然冒出一句:“那么,神仙大人,咱们驾云起飞吧?”
他就知道……
背负着一个聒噪的家伙运行轻功,真不是一件易事。
“哇哇,神仙大人,你飞得好高!可是你脚底下为什么没有云朵朵?”
“咦?你这飞行的方式跟我们玄天派的轻功好像啊!难道你是在用轻功,根本不是在驾云?为什么不驾云?我要驾云……我都还没驾过云……”
“我明白了!难道因为我是肉体凡胎不能驾云?你倒是说啊,说啊,说啊……”
“闭嘴!否则我们一起掉下去!”
耳边顿时清净了……
……
回到京城七八日后,方小染百无聊赖的在珍阅阁的院中小亭下与神仙大人对奕,输了三局之后,愈输愈勇,大有不输掉老命不罢休的势头。方小鹿外出买菜回来,路过亭边时,随意的丢过一句:“师姐,你让我打听的那个人,昨天回来了。”
方小染举在半空迟迟不定的一枚棋子,啪啦一声掉落在棋盘上。
对面,神仙大人原本因为赢了棋,嘴角一直噙着的微笑隐没不见,灰睫缓缓抬起,凉凉的目光砸在她忽然间变得呆呆的脸上。
她六神无主的站了起来,漫无目的便走出亭去。背后传来清冷的唤声:“染儿?”
“嗯?”她茫然的回头看着他,两眼却根本没有聚焦,显然三魂倒有两个出了窍。
他指间捏了一枚棋子,眼底忽然浮起一丝乞求,声线也低了下去:“这盘棋,还没有下完。”
“哦……”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敷衍的说,“我不想下了。反正总是我输,这盘也算你赢,呵呵。”转身欲走,却又被他一句话扯住了脚步。
“染儿……我让着你,让你赢。”忍让的,退让到没有退路的乞求。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就那么背对着他,摇了摇头。“我不玩了。”轻声说了这样一句,抬脚,回去自己的房间。
他的眸中光亮滤去,如寒夜渐深,寂然寥落。执子的手缓缓落下,落在棋盘上,棋子硌疼了手心。
小染遇到小狼
他的眸中光亮滤去,如寒夜渐深,寂然寥落。执子的手缓缓落下,落在棋盘上,棋子硌疼了手心。
入夜。方小染坐在梳妆镜前。呆呆看着镜中的自己。良久,叹息一声。手无力的举起,拔下发上别着的发簪,头发散开,松松落在肩际。
门忽然被推开,方小鹿走了进来。
“师姐。”
“小鹿,这样晚了,还不睡啊?”
“何止我没睡,这院子里,谁都没睡呢。”
方小染愣了一下,一时没有明白这话的意思。
小鹿又道:“今日没等到羽王爷,师姐很失望吧?”
她勉强笑一下:“也没有……他刚回京,定然积攒了很多事务要处理,怎能有空闲跑来看闲书?”
小鹿不屑的抿了抿嘴巴:“师姐倒真是体谅人,很会替人找理由呢。你这份体谅,若是分给别人一些也好啊。”
她听得这话里有话,不解的向小鹿看去。
小鹿将手中托着的一样东西递到她的面前。她定睛一看,是她们家的棋盘。奇道:“拿这个干嘛?”
“师姐仔细看看。” 小鹿将棋盘移到灯光底下。
方小染仔细看去,惊奇的“噫”了一声。却见棋盘中间的几枚棋子深深的嵌进了木质的棋盘内。她拿指尖触了触棋子,惊疑道:“是谁干的?”
“大概是神仙大人。”
方小染睁大双眼定定的盯着棋子,咕噜咽了一口唾沫。“他……他好像很生气。”
“不对。”小鹿说,“他不是生气。只是伤心。”
方小染愣了半响,勉强扯出一个干笑:“小鹿,说什么呐,他是神仙,伤哪门子心啊。”
小鹿正色道:“师姐。你真的以为他是神仙吗?”
方小染躲闪着眼神:“唔……他说他是啊。”
小鹿嗤笑一声:“其实师姐早就猜出他根本不是什么神仙了。”
方小染小声的争辩了一句:“我没有……”
小鹿:“师姐,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认定他是神仙,就可以把种族身份的不同,当成天然屏障,就可以对他的心意视若无睹,视他的关照为理所应当?——就可以不认他?”
方小染抵死坚持:“不可能……我记得他的头发和眼睛,明明是黑色的。”
方小鹿乐了。“哈!师姐果然是早就认出他了。太晚了,我去睡了。” 小鹿利落的头发一甩,往外走去。走到门边又站住,回头道:“对了。院子里,有个人在喝闷酒呢。”说罢便走出门去,离开时却有意无意的没有关严门,留了一道缝隙。
她仍坐在梳妆台前,目光落在棋盘上,怔怔的发呆。
她早就知道他其实不是神仙……一开始在月老庙,见他从破碎的神像中钻出来,又生得天人一般,的确以为他是神仙。她又是害怕月老怪罪,又紧张月老一发火挑了她与袭羽的姻缘线,ZEi8。Com电子书一时吓昏了头,也没有猜疑。
及至带他回来,住进珍阅阁,见方应鱼居然那样顺从的接受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住进她的院中,而且两个男人之间居然相处得十分融洽,似乎早就相识一般。那个时候,她就怀疑之前他们曾经认识。
再想起之前的事,想到自己之所以前去月老庙,正是方应鱼的签指引的。那么这个人,也可能是方应鱼事先安排在那里等她的。
方应鱼怎么会安排一个陌生男人在那里与她相会?
可是,陌生吗?细细的偷看他的脸,越看越觉得熟悉。一张清俊的少年面孔渐渐浮现在记忆深处。然而她又不敢肯定,她明明记得那个人是黑发黑眸的。
她也想过找方应鱼求证一下,却在犹犹豫豫间,一直拖延着没有问。
为什么不敢问?……是不是正如小鹿所说,只要认定他是神仙,就可以把种族身份的不同,当成天然屏障,就可以对他的心意视若无睹,视他的关照为理所应当。就可以不认他……
今天听小鹿忽然说出这些话,便印证了她一直不愿面对的猜疑。方应鱼一定对小鹿背地里说起过。所谓神仙大人,其实就是她七岁那年劫持到山上的那名少年,她的童养夫,方晓朗。
也不知枯坐了多久,起身,轻轻推开小鹿故意没有关严的门,在门前回廊之下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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