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就不是罪恶,西方文化不是,中国文化也不是。把它演绎成罪恶,都是后世道学家的事。
她已经完全放开。
他说:“你总是诱惑我。”
她笑:“你为什么总是能被诱惑?”
他抱住她:“因为我是男人。”
49 结婚(上)
《空城》越写越绝望,他们夫妻总是吵架。“我”自觉付出得太多,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无论他怎么做,“我”总觉得的他做得不够。他凝神抽烟静思,“我”说他的心不在她身上,不在孩子身上,不在这个家庭里,已经跟随初恋漂泊海外;他掐了烟低头拖地,“我”讥讽他做贼心虚,不想做,做得不情愿不要做,没人逼着他做——刚刚拖干净的地板何需他再清洁一遍?
“我”也知道自己日益不可理喻,变成一个刻薄的泼妇,但是无法控制自己。他们两个人都在不断的抱怨,争吵和自责中苟且偷生。
“我”在对爱人失望的同时,把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对孩子也求全责备,孩子看见她便吓得簌簌发抖,躲到父亲身后。
而做父亲的稍稍为孩子说一句话,“我”便这么顶回去:“你现在当他是你儿子啦?你什么时候爱过这个孩子?他从出生到现在,你出换过几次尿布,喂过几次奶?”
然而事实是,自从孩子出生,“我”的母亲便来跟他们住在一起照顾,那个做父亲的根本插不上手。
“我”又迁怒于男人的初恋:“我叫我妈来帮着带孩子,还不是为你腾时间,好让你更加抽出空来神游海外!要不是你为了那个女人跟家里搞僵,何至于孩子的奶奶近在眼前不来搭把手?”
男人给妻子堵得欲辩不能,愤然摔门而去,气得“我”抱住儿子痛哭。
“我”自知沉沦堕落,却无力自拔。跟贴中有骂主人公的,也有骂那个老公的,有同情主人公的,也有同情那老公的,无一列外全部要求他们速速离婚,结束这种倍受折磨的人生。
何葭长叹一声——问时间,情为何物,能让人变得如傻似狂。
她开始着手要办父亲来探亲,移不移民,来看看再说。何致远原来准备暑假过来,后来临时接洽了一个横向课题,暑假要跟一个大型企业合作一个项目,改成五一节期间来住半个月。他给何葭写信,说希望能亲眼看到她结婚,了却一桩压在心头多年的一件大事。信是用英文写成,显然是给弗莱德看的。
何葭考虑再三,觉得父亲来一趟不容易,这个时候不能再讲什么骄傲和自尊了。她点了转发键,将信件直接转给弗莱德。
她不再是那个追求浪漫的女孩,生活让她变得现实。
弗莱德买了鲜花正式向何葭求婚。他们都是无神论者,决定选择世俗仪式,在市政厅宣誓结婚。婚纱就免了,他只带着她去挑选结婚指环。他说:“我爱你。”
何葭说:“我也爱你。”
弗莱德说:“总是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你就不肯先说。”
何葭说:“你是男人。”
弗莱德立刻举手:“是,女人有特权。”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49 结婚(中)
何致远拿到签证,千山万水地飞了过来,探望女儿兼未来的女婿。
何葭兴奋异常,请了几天假陪父亲四处转。弗莱德亦抽出时间殷勤地陪他们父女去尼亚加拉瀑布、千岛湖。
弗莱德父母出面做东,家里大宴亲家,排场比请何葭要大许多。珍藏不舍得用的名贵瓷器被请出来,刀叉擦得闪闪发亮,古董银烛台,大花篮,安娜穿上丝绸衬衫,丝绸裙子,带着珍珠项链待客。
何致远也西装革履,奉上精美礼物。
弗莱德父亲约翰是教师,何致远也是教师,相谈颇欢,都对对方家庭无比满意。
何致远对女儿说:“弗莱德的父母很通情达理。”
约翰对安娜说:“没想到葭的父亲这么有修养。”
弗莱德有课的日子,何葭请假开车带着父亲兜风。说起婚后的打算,何葭说她想在夜校选修一些课程,趁着没有孩子,边上班边上学,往财务方面发展。
何致远说:“我觉得你学历已经够了,不要再读什么书,趁着年轻赶快要个孩子是正经。”
何葭笑着说:“爸,我觉得你变了很多。你以前巴不得我一直读下去,读到博士最好。”
何致远说:“我们家一向人丁单薄,你在国外,又没计划生育,多生几个才好。”
何葭开玩笑:“生那么多,你帮我带啊?”
何致远说:“如果真的有了外孙,我帮你带。”
何葭说:“爸,赶快找个老伴吧,出来跟我们一起住。”
何致远说:“不许这么没大没小!”
他们注册的日子是何致远亲自选的黄道吉日。对于这些,他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何葭觉得父亲真的变了很多。他一向不迷信,为了她居然颇费了一番心思。他们婚礼那日,弗莱德的许多外地兄妹都赶回来,加上他的父母和本地的妹妹妹夫,一大家浩浩荡荡,蔚为壮观。何葭身在其中,觉得大家庭有大家庭的好处,遇到这种喜事,真是热闹。
他们七嘴八舌说起本地结婚风俗,令一心从简的弗莱德和何葭目瞪口呆。
何致远、陈珊、阿青都去观礼。陈珊与何致远见面,感慨万千,最后也只是互相点头,寒暄几句。何致远感谢她对何葭的照顾,并拍着阿青的肩膀说:“长这么大了。”
阿青脸涨得通红,开了开口,想叫声什么,终于没叫出来。
*官走入,大家都站起来,室内变得悄然无声。
何葭紧张得呼吸不匀,紧紧地抓住弗莱德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弗莱德温暖的大手一直握着她的手,使得她感觉稍稍镇定。
49 结婚(下)
两个人分别跟着*官念:“I;Fred Jackson; take you Jia He; to be my wife; to h*e and to hold from this day forward; for better or for worse; for richer; for poorer; 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 to love and to cherish; from this day forward until death do us part。”
“我,何葭,愿意你弗莱德 杰克逊做我的丈夫,与他同住,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当何葭说出“我愿意“的时候,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松懈下来,舒出一口气。
他们交换戒指,在众人面前亲吻。
*官分别跟他们握手祝贺,何葭背对着观礼的人群,把手中的花球抛向空中。扮成何葭好友来观礼的丽迪亚刚好接到花球,捂着嘴巴尖叫一声,又笑又跳。
接着他们去吃自助餐,算是庆贺新婚夫妇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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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何致远在,他们没去度蜜月。弗莱德依旧上班,何葭休假在家,陪着父亲到处逛街聊天。她买了菜跟父亲一起做菜,何致远诧异地说:“葭葭,你现在的做饭水平居然有这么高!”
何葭撒娇地在他身边蹭来蹭去:“人家本来也不低嘛!都是你不给人家机会发挥!”
何致远笑:“是爸爸错,是爸爸错。”
吃完晚饭她跟何致远接着在餐桌边一边喝茶一边聊,有时弗莱德插进来说两句,有时他去工作,让他们父女俩尽情说话。何葭两眼放光,说完大伯伯,就说姑姑姑父,说完亲戚说朋友,包括张帆和李春明,直说到深夜才肯罢休。弗莱德说:“我要嫉妒你父亲了。”
父女俩绝口不提沈远征,功夫都修炼得到了家。
有时候何葭有事,弗莱德只要没课,就陪着何致远,两个人倒是很谈得来。他开车陪着他去买菜,回来何致远就烧上海菜,浓油赤酱,把夫妻俩吃得体重上升。
弗莱德趁着岳父在场,把何葭的名字加到房产证书里面。何致远知道,女婿是真心爱着女儿——他完全放了心。
半个月很快过去,何致远回国,何葭去机场送他,拍着老爸的肩膀说:“快快给我找个新妈妈,到这里跟我一起生活。”
何致远说:“把你惯得没大没小。”又转头对弗莱德说:“欢迎你们假期到中国来。”
弗莱德连忙用中文说:“一定,一定。”
他们开车回家的路上,弗莱德问她:“你爸爸刚才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何葭说:“我才不告诉你,免得助长你的骄气。”
弗莱德说:“告诉我。我保证没有骄气。”
何葭笑吟吟地说:“他说你人很好,让我不要欺负你,要多做些家务。”
弗莱德大喜,说:“快把你爸爸办快来吧,我可有说理的地方了。”
不料何致远五月份刚走,沈远征却在七月底来了。他跟着市里的领导团来加拿大考察。也就是众所周知的公款旅游。沈远征是陪客,当然也是出资人之一。
他一直躲避她。他并不是非来不可,可是他千里迢迢地赶来了。
他临行前给她发电邮,说与他同行的要员想见识一下本地人的家庭生活,问她能否在家里招待一顿饭。可见他知道她结了婚。
50 晚餐(上)
如果你辛辛苦苦地工作,老板却不付你薪水,或者付的薪水大大少于你付出的劳动的价值,你会如何?
也许你会发牢骚,也许你会干脆地跳槽。
爱情也一样。不论男人还是女人,付出就希望得到回报,如果付出了得不到相应的回报,会是什么样子?
读读《空城》就知道了。
“我”对老公细心呵护,无微不至。他晚饭少吃一点,“我”问他是否不舒服;他稍微咳嗽几下,“我”要陪他上医院。
“我”期望他能够同样地对待她。“我”生病的时候,她不仅仅需要他端茶送水,还想要他坐在床头陪她说说话。有一次“我”发烧稍愈,他在外面应酬,很晚才回来。“我”愤愤地抱怨他,他辩解说这个应酬很重要,关乎公司的一笔大合同;再说他知道家里有她妈妈照顾,没有事的。
“我”愤怒地说:“妈妈是妈妈,老公是老公。你实在回不来,哪怕打个电话回来问候一声也好!你连个电话都没有,把我当什么?如果换了那个女人,你会这么冷酷无情?!”
提到“那个女人”,男人的表情凝固了。他沉默一会儿,用一种很无奈的声调说:“你还要我怎么样?这些年我从来没有跟她联络,既没有写信,也没有打过电话——你究竟还想让我怎么样?!”
她一句话顶回去地说:“不写信不通电话不等于你不想着她!你干嘛不写信,干嘛不通电话,干脆去找她好了!”
他能控制自己的行动,却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不是吗?
他默默不再发一言,转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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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自己击中男人的心事,怒火中烧,拿起一只茶杯扔过去。
茶杯没有砸到男人,落在他的脚下,薄薄如玉的瓷碰到坚硬的大理石,清脆地碎开。
男人的身影震惊地顿了一顿,转身进入书房。“我”的妈妈从孩子的房间出来,细声劝慰女儿,收拾一地的碎片。
霎那间,“我”感觉自己的心如同那只无辜的茶杯,碎成一片一片。
何葭读到这里,觉得这个“我”似乎过于敏感。这个女人的心思,比起林黛玉过犹不及。但是她也相信,女人的直觉往往比福尔摩斯的推理更加接近事实真相。也许她确实因为感受不到老公的爱,所以变得敏感,而越是敏感,越觉得老公所作所为,处处都是不爱她的体现。
这是个死循环,是个解不开的戈蒂恩结。
何葭收到沈远征的邮件的那天,还以为这是个什么垃圾邮件,差点做个记号连同别的垃圾邮件一起删除。也许是心有灵犀,手上一抖之间,邮箱地址的汉语拼音发音使得她缓了一缓,看清楚了,再把选定的记号消除,点开来。
点开来之后,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一向不联络,甚至不打听彼此的消息,怎么他会突然给她写信,还要跟他见面?难道这一餐饭就这么重要,关系到他公司的生死存亡?
他这么来见她,陆小雅知道吗?她会有什么反应?。com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
50 晚餐(中)
考察团要来吃饭的那天下午,弗莱德在家准备材料,何葭开车到旅馆去接他们,连沈远征总共三个人。
两个中年发福的官员,西装革履,一看就是祖国大陆出来的“有身份”的人;沈远征一身便装,但也没有随便到穿运动服的程度,在他们中间显得卓尔不群。
还是一样的温文尔雅,只是脸上略显沧桑——大约是让“事业”兼给孩子喂奶换尿布累得。
何葭给弗莱德做介绍:“这是上海某区王区长,这是上海工商局李局长,这是我表哥沈远征,我跟你说起过的。”
区长局长伸出手来跟主人握手,说些客套话,沈远征在旁边做翻译,一口英式口语的英语让何葭很不习惯。
出国多年,她已经完全适应了美式口音,英式口音让她觉得像某种方言。
夏天天黑得晚,吃饭的时候室内很亮。
他们拿出最好的一套瓷器,准备了浓汤,烤肉,鱼,沙拉,甜点和面包,配上红酒,烛台,银茶壶。他们先聊天,何葭知道他们想跟弗莱德多谈,自己去厨房做饭,由沈远征充做它们之间的翻译。
这个时刻,她宁愿躲在一边独处。
入席的时候,作为主人,何葭和弗莱德分坐长桌两头,客人按照年龄大小分开,年龄越大,坐得离女主人越近。
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棉质的硬餐垫,餐巾,中间一条长长的带子从何葭这头连到弗莱德那头,所有的菜几乎都摆在这条带子上,何葭告诉客人这个东西叫RUNNER,中文中找不出相应的词。
何葭穿了稍微正式点的真丝连衣裙。盘子自她开始,轮流从一个人手里传到另一个人手里,大家各自从中取食物到自己的盘子里,不喜欢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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