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葭惊疑之后又释然——当初她结婚的时候,何伟本来说要从美国飞过来参加婚礼的,后来不知道怎么他没回美国,滞留中国不归,还说他手头有点事儿走不开,她还以为他工作忙,原来不是公事,却是私事。
何葭对何伟跟前女友的事大约略知一二。当初何伟对这段关系有些迟疑不定,出国的时候,想趁着两人分开的时候冷静地想清楚。不料到了美国,过语言关功课关考试关,忙得焦头烂额,一拖拖了大半年没表态,女友以为他要分手,甚至没写信问问他就嫁了另外一个追求者。
何伟一方面自责,一方面似乎也解脱了,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何葭亦不知到,因为一来那个时候她跟沈远征爱得天昏地暗;二来何伟一直当他们俩是小孩子,这种事不会对他们说。他们也只是从长辈透出的口风里略知一二。
何葭边工作边念书,忙碌而充实。因为她要念书,弗莱德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庭事务——卫生清洁,采购煮饭,支付帐单等等。
考试之前通宵达旦。转眼之间考试结束,何葭松了一口气,在家里大睡特睡。一日她晚起,弗莱德比她更晚起。她破天荒起来做早饭,想给弗莱德一个惊喜。弗莱德自卧室里闻到煎蛋和咖啡香,再也躺不住,穿上衣服下来。
何葭光着脚,穿着红纱睡衣在烤面包。弗莱德从后面抱住她:“你总是诱惑我。”
何葭一边挥舞着餐刀往面包片上涂黄油,一边把弗莱德不带任何天然油脂或者人造油脂的面包自考面包机里取出来说:“唉,我从今天开始,立意做贤妻良母。”
弗莱德知道她这种口号或者决心只是三分钟热度,还是打算给予鼓励。
弗莱德吻她脖颈。这时电话铃声大作。何葭说:“亲爱的,去接电话。”
弗莱德说:“别理它。谁这么没礼貌,大清早打电话?应该不是你弟弟的妈妈,她总是在晚上打过来。”
何葭说:“今天是周末,也许她约我逛街呢?”
弗莱德说:“那你跟她说你不去,要在家里陪亲爱的老公。”
铃声持续一阵,忽然停住。弗莱德把手伸进她的睡衣。这时电话铃又响了起来。何葭洗手,说:“弗莱德亲爱的,去接电话,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弗莱德只好去听。他皱皱眉头,说:“葭,找你。”
何葭诧异。她走过去接过话筒,却听沈远征说:“葭葭,你别着急上火。舅舅他进了医院,恐怕问题严重,你尽快买飞机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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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耐滴们,蜜瓜昨天去了附近的著名景点班夫,一天打来回,今天做采购做家务,只能上这点点菜,请原谅。明天再多上点。
大家去蜜瓜的博客看看班夫的风景吧,超级好,呵呵。
没办法,家里有个上班族,要早上七点半出门上班,所以蜜瓜被勒令必须试点准时上床睡觉。
理解万岁哈~~~
52 父病(中)
轰的一声,何葭耳朵几乎失聪。她不能置信地问:“什么病?”
那边静默一会儿,说:“胃癌。”
何葭跌坐在椅子上,看着弗莱德的目光无助而震惊,还有,一种深深的绝望。
弗莱德给她的神情吓坏,自她手里接过电话,一边用缓慢而低沉的语气跟沈远征通话,一边另外一只大手搭在妻子的肩膀上,使她感到一丝安慰。
收了线,他立刻找旅行社的电话,马上订回上海的机票。
时值圣诞,一票难求。弗莱德费了好大劲儿才买到一张,飞机早上七点起飞,他们必须凌晨四点起床。
并且他的课还没结束,即使有票也走不开。
弗莱德说:“亲爱的,你先去,我料理好手头上的事情就来。”他拥抱她,安慰着她。
经温哥华转上海的飞机上,人人洋溢着即将团圆的笑脸,只有何葭,自接到电话之时起就没睡好,现在左思右想,心神不定,凄凄惶惶,差不多没睡觉,到达上海的时候,神情憔悴,眼窝深陷。
沈远征和姑妈一起在机场接她。姑妈两鬓又添白发,看见何葭心疼得眼泪差点流下来:“葭葭,你是不是几天没睡?为什么不吃药?你这个样子心脏受不了的。”
何葭顾不得寒暄,急急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沈远征说:“今年暑假,舅舅在跟人家做工程的时候,昏倒在现场。上医院一查,查出问题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胃炎,没有及时治疗,耽误了。”
何葭急了:“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姑妈说:“你爸爸不让。他说你刚结婚,不要打搅你。再说当时医生说没问题,手术切除后再配合化疗,会痊愈。你爸爸手术,我们大家轮流陪着照顾,谁知道这么快就恶化了。”
何葭的一颗心一直沉,一直沉,沉到太平洋洋底——一种冰冷的感觉包围了她,冷得她身子不由自主地发抖,一直到坐在车里还不停地抖。
姑妈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可是她的手跟侄女的一样冷。
在何葭的坚持下,他们从机场直接到医院。沈远征和姑妈带她到病房。短短大半年,何致远变得憔悴异常。脸色灰暗地闭目沉睡。
何葭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滚滚而下。姑妈说:“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我在这里就可以了。”说着像是记起什么,翻翻自己的皮包,找出一瓶安眠药交给儿子。
沈远征送她回家。她那熟悉的家,一直保留着她走时的样子。姑妈已经把被褥床单全部洗过晒好,床上满是阳光的味道。
何葭闭闭眼,真怕忽然有一日,这一切都物是人非。
沈远征帮她倒杯水,取出一粒药交给她。何葭接过来吃下,倒头而睡。
52 父病(下)
梦中她感觉到父亲的手在抚摸自己的脸孔。他说:“葭葭,葭葭。”那只手宽大而温暖。
一会儿是记忆中的母亲苍白如瓷,带着透明质感的脸,微笑着说:“葭葭,饿不饿?饼干筒里有饼干,自己开开来吃。”
父亲已经老了,可是记忆中的母亲永远那么年轻,那么美丽。何葭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比自己的妈妈更美丽,美得像天使,像女神。
一觉醒来,已是天亮。沈远征买了早点来跟她一起吃,顺便跟她说说何致远的病情——自然是不容乐观。
何葭顾不得质问他为什么不早通知她,匆匆吃完饭,他们一起去医院。
何致远清醒着。他看到何葭,笑一下,想抬手却抬不起来。何葭上前握住他的手。
他说:“你来了?”
何葭拼命忍住眼泪:“爸爸,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何致远说:“你这不是来了么?”
何葭说:“是的,我来了。”
沈远征悄悄地走掉。
何致远说:“葭葭,有件事爸爸要跟你说,再不说恐怕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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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葭道:“爸爸,等你病好了再跟我说,我会陪着你把病治好。治好病逆跟我去加拿大,我再也不让你一个人住在上海。”
何致远微弱地说:“葭葭,你听我说。”何葭闭嘴,凝神倾听,他接着说,“你并非我跟你妈妈的亲生,你是我们领养的。”
轰的一声,何葭觉得天旋地转,怀疑自己几夜未睡,出现幻听。
一定是幻听!她用手掐自己的大腿,似乎没有痛感。
她怎么可能是养女?她的妈妈,她的爸爸,都那么那么爱她,她怎么可能是养女?!
一定是幻听!一定是的!!
何致远接着说:“你妈妈有心脏病,生育对她来说有生命危险。那一年王阿婆在家门口拣到一个女婴,想起我们,就来问我们要不要收养。”
何葭手心出汗。她父亲喃喃说道:“你妈妈去看你,你那时刚吃了奶粉,心满意足。那个时候你很瘦弱,小脸黄黄的,大家都说可能不好养。可是你妈妈看了,不知道为什么抱着就放不下。她决定把你带回来养。为了你不被歧视,我们以大换小,跟别人调了房子搬了家,跟以前的邻居断绝往来。”
“我们甚至调动了工作。”
“你妈妈非常爱你,她亲自照顾你。可是她有心脏病,不能劳累,我承担了全部家务。”
是的,何葭自然仍有记忆,妈妈非常紧张她。哪怕她摔跤磕破块皮,她也送她去医院,惹得同事邻居无不笑她。
何致远闭上眼睛,眼泪汩汩流出:“葭葭你恨爸爸吧,是爸爸自私,怕失去你,拆散你跟远征,害了你们。远征的婚姻一直不幸福,甚至于离婚,全是我的错。”
何葭泣不成声。书包网
53 稻草(上)
护士来了,看见病人情绪波动,就让何葭退出,说:“你下午再来。”
何葭出来,跟沈远征一起去见医生。医生跟何葭谈了何致远的病情——医生已经回天无力,大约就是这几天的事,要家属做好准备。
跟沈远征讲的一模一样。何葭心情沉重。
他们走出来,张帆正在走廊里到处张望。她跟沈远征打声招呼,说了几句,沈远征告辞,给她们留出时间空间,由张帆陪伴何葭。
张帆问:“伯父怎样?”听说不让他们进病房,就说:“咱们俩那么长时间没见面,一起去吃饭。”
张帆不住地安慰何葭,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何伯伯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
说完自己都不相信。
喝茶的时候,一直沉默的何葭忽然说:“我不是我父母亲生的,我跟远征不是血亲,你知道不知道?”
张帆被茶呛住,瞪大眼睛看着她。呵,她应该不知,所以她当年一再说他们的爱情没有前途,要她忘记沈远征,要她重新开始。
但是沈远征应该知道,他一向是个有分寸有责任感的人,如果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不会跟她开始,他大约也没料到会遭到她父亲那么坚决生硬的反对。之后他面临两难——当面跟告诉她真相,可能舅舅永远不会原谅,断绝关系;不告诉她真相,他们永远无法在一起。
两难之间,他一走了之。
陆小雅也知道,所以当年她那么干脆地放弃沈远征,又在沈远征远走深圳的时候追随而去,所以她对他们公司迁到上海那么神经质,那么决绝地逼她远走他乡。一切疑问迎刃而解。
如今他自由了,可是她已经嫁做人妇。何葭掩住脸。
张帆同情地看着何葭,小声问:“你恨你父亲吗?”
恨吗?她可以吗?不,她不可以。且不论他在日无多,就算他没有生病,她也不能恨他。
他视她如己出,他视她如珍宝。即使他把她寄养在姑妈家的时候也未曾遗忘过她,时时地写信,事事叮嘱,大白兔奶糖巧克力频频地寄,寒暑假总是千里迢迢地看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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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有条件,就把她接回上海。
他最终不肯成全她的时候,是在他生命最脆弱的时刻——后妻携着继子一起离去,他不能承受再从感情上失去唯一女儿的痛苦。
她是他感情世界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必须死死抓住。
她不能责怪他的爱太自私,在这个世界上,谁的爱不自私?谁面临失去的时候不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何葭心情很乱,面对着朝思暮想的家乡菜却食不下咽。张帆也给这个真相搞得心神不宁,失去了胃口。
终于她们吃完饭,张帆开车陪她去买些日用品,又把她送回医院。快到的时候,她长叹一声说:“何葭,事已至此,向前看吧。”
不向前看又能如何?
写到这里,是很关键的部分了,蜜瓜一来最近确实有些忙,二来要精益求精些,所以每天只更一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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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稻草(中)
下午何致远仍在沉睡,何葭记得进来的时候,看见门口有个书摊,就下楼到门口去买本小说看。不料却看见一本薄薄的单行本小说《空城》。呵,她有些日子没上网去读这个小说,居然已经完成,并且出版发行了。
她看到扉页里那行字:“我费尽心机地走进这座围城,辗转挣扎沉浮,反反复复,终于发现,这不过是一座空城。”
她立刻买下来。呵,女主人公终于醒悟,立意离婚。可是那么多年的夫妻,哪能说离就离?这中间几次反复,心痛,哭闹,撕扯,挣扎,最后她破茧而出,脱蛹化蝶,去追求自己的美丽人生。她说:“他待我如泥丸,焉知我就找不到一个男人待我如珍珠?”
“我需要的是一个男人,不是另一个儿子。我累了,我想休息,哪怕我谁也不嫁,谁也不靠,自己依偎在某处休憩,放松,也还好过盯住一个男人,时时刻刻地要求他爱我,而同时,我付出双倍的力气去爱他。”
男人也不是没有挽留,无奈女主人公已经大彻大悟,去意坚决。
她说:“与其铜墙铁壁地去守一座空城,不如打开城门,让这城池里的人们来去自由,想走的走,想飞的飞。”
何葭的心情跟着书里的内容起起伏伏,她安全沉浸其中。
这时何致远醒了,轻呼:“葭葭——”
她立刻放下书握住父亲的手,慌忙中书落在地上。
父亲问:“你可恨我?”
何葭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说:“爸爸,我爱你。”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这时姑妈来了,她们跟护工一起,帮何致远活动,擦身。
晚上何葭亲自给父亲喂了菜肉粥,自己坚决要在病房陪护。姑妈劝解说:“我才问过医生,你爸爸今天肯定没事。葭葭,你长途飞机,还是回去睡吧。你爸爸他晚上不会醒的,你在这里没有什么意义。”
何葭想想还要跟弗莱德通话互通消息,这才离去。
电话照例是弗莱德打过来:“我正在候补等票,一拿到票我就过来。”
何葭说:“现在还不妨事,你先别过来。你过来也没事情做,我还要照顾你。”
弗莱德道:“我不放心你。葭,你不要太伤心,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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