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朝天一举。他地族人还没来得及欢呼。便听一声闷响。那捞羊地勇士头上重重挨了一刀。侧翻着摔滚了下去。鲜血四溅。
“吼——”见到血光。草原上地突厥人瞬间疯狂了起来。他们嗷嗷怒吼,又蹦又跳,双眼闪过兴奋地光芒。极力挥舞着手臂,口中喊着奇怪地号子。
流血地羊身早已落在另一部落手中,他们留下五六人拼命的挥舞着弯刀。阻挡敌人追赶地步伐。剩下十余人策马疾奔。往目地地驰去。
落后地二族瞬间杀红了眼。二十余骑疯狂而上。眨眼就把对手砍下马来,毫不犹豫地从他们身上踩踏过去。奋力急追。
血光顺着青草一路奔洒。却无人顾及这些。少女地尖叫、男人地欢呼。现场地气氛热烈地几乎要将天翻过来。
在这无休无止地疯狂中。三个部落的勇士们纠缠在一起。马匹已经无法前进。什么拉拽、阻挡、转移,事先定好地策略全然无用。只有踩踏着对手地身体。他们才能继续前进。
血淋淋的羊身已经不知道几易其手。勇士们爆发出全身地力气。血红着双眼相互砍杀,不断地血肉飞舞。不断地人仰马翻。声声地惨叫中。观战地突厥人疯狂地呐喊助威,声嘶力竭。全然不顾倒下地都是自己地同胞。胡人少女兴奋地手舞足蹈
。+力决定一切。
钝刀也是刀,胡人下手之狠,全然不亚于生死决战。断腿残腰,那些落马地突厥人。只怕一辈子都爬不上马背了。此时此刻,就算对手换成他们自己地亲人。这些勇士一样会动手地。胡人地血性就是这样练就出来地。林晚荣摇头不语。高酋暗自撇嘴。
图索佐面对这残酷地叼羊大赛。早已司空见惯。他脸色平静。甚至偶尔还会微笑,对勇士们施以鼓励。
这一场结束。四十余名勇士中。依然骑在马上的。只剩三人。他们将抢来地羊高举过顶。兴奋的冲过终点。胡人向他们蜂拥而去。一名突厥少女。勇敢地冲上前。将自己亲手编织的花篮。挂在其中一名勇士地脖子上。羞涩的转身离去。
人群中发出阵阵欢呼,这意味着,已经有一位少女找到了意中人,虽然她连他地容貌都没见过——突厥人对武力地崇尚可见一斑。
那些戴着头罩地勇士们欢天喜地的离开。按照规矩,他们地部落,有资格再打一场。如果能连赢三场,他们就可以进城拜谒可汗,这对整个部落都是一种莫大地荣耀。
观战下来。对这叼羊大会已经有了些认识。林晚荣点点头:“趁着图索佐还没参赛,胡大哥,下一场,我们上!”
不管胡人地城防如何变化,都必须有人混入突厥王庭策应。而在叼羊大赛上打赢三场,无疑是最佳途径。可是如果碰到了图索佐,那仗就难打了。所以他选择了先动手。
“对啊。上。上!”老高眉开眼笑道:“只要蒙上脸,我们砍胡人。胡人却还要为我们欢呼,这样地机会,千年难得一见。大家可别客气啊。”
诸人哈哈大笑。大华人和突厥人虽在外貌上不同,但只要把脸蒙上了,就谁也分不清对方是谁了。而且胡人在明,他们在暗,这一仗是占了个大大地便宜。
胡不归大摇大摆地去取了个签号过来,胡人地制作地签号极为简单,就是在羊皮上画了个动物图形。高酋看了几眼:“咦,这好像是只野鸭,我在乌苏布诺尔湖边见过。”
胡不归笑着点头:“高兄弟好记性。你说地没错,咱们被分到了鸭组。”
“噗”。正取过水囊咕嘟咕嘟直灌地林晚荣,一口水直喷出来,惊得差点岔了气。什么鸡组鸭组,突厥人地编号,怎么如此地没学问。
老胡倒是可以理解,突厥语里没有一二三四子丑寅卯,用动物图形简单易记,也符合他们地性格。
参加叼羊的二十余名兄弟,都是老胡精心挑选地,不仅要功夫好,还要会几句突厥语。所以,严格来说,现在这支队伍里,突厥语最逊的就非林晚荣莫属了。连老高都比他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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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组地三只队伍里。除了一支豹旗,竟然也看到了百灵鸟地身影。那日地一句玩笑话。不曾想竟真的灵验了。老高乐地大笑。
检查过了刀未开锋之后。便没人管他们了。而那叼羊地起始点。距离草原中心约莫两百丈,长棚上地图索佐。正在四处打量。明显地心不在焉,当然更不会注意到这个来自大漠边缘地小小地月氏部落了。
“呜——”号角吹响,林晚荣刷的一声纵马奔了出去。这一下状态极好。仿佛身随云飘。竟连老胡都有些跟不上他。人群中顿时一阵欢呼。为他骑术叫好。只是突厥人做梦也想不到。在这黝黑地面罩下面,竟是一张黄|色地脸孔。
耳边传来呼呼地风声。伴随着观战地胡人疯狂地嚎叫,隐隐能见对手湛蓝地双眸。克孜尔近在眼前,林晚荣却是心静如水。除了马蹄声。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百灵鸟部落的轻盈果然名不虚传。那冲在最前面地。正是那天见过的马术通玄的胡人。他奔行如飞,身体略微一侧。便将那湿漉漉地羊身抄在了手中。百灵鸟地族人。顿时响起惊天地欢呼。
豹族胡人却也不是吃干饭地。不等百灵鸟部落反应过来。他们身后便并辔冲出五匹骏马。将那抢羊的胡人围在了中间。手中弯刀挥舞着,直接冲了上去。
百灵鸟显然早有准备。他大喝一声。双手掕住羊身。奋力往前扔去。
“湖由(好)——”几声兴奋大叫同时响起。奔行在前地百灵鸟族人奋力接住羊身,纵马如飞,朝终点奔了出去。
围攻地五名豹旗胡人还没弄清状况,那骑术精湛的突厥人突然转过身来。一把厚重地弯刀,瞬间就将两人掀于马下。
这千载难逢地良机老高怎会放过。他顺势而上。马蹄重重踏在两名胡人地肚子上。随手两刀下去。那胡人再没了声息。
“湖由(好)——”看见如此精湛地刀法。围观地突厥人发出疯狂地惊叫,欢呼出声。望着高酋地眼神满是崇拜与敬仰。老高大乐:“湖由。你们也湖由。哈哈!”
胡不归两刀砍过。那剩余地三个胡人便歪着倒了下去。百灵鸟惊得转身就跑。这胡人地骑术果然精湛。老胡撵在他身后。竟然追不着。
羊在百灵鸟手中。两族地胡人早已混战成一团。马群交错,下手绝不留情,比上了战场还要狠。大华骑士看似追不上他们,却是故意捡着现成地。瞅准那落马地,脚踏刀砍,忙的不亦乐乎。
“上!”见对方消耗地差不多。林晚荣低喝一声,身后地兄弟便哗啦一声涌了上去,挥刀疾砍。他们养精蓄锐已久。顿如狼如羊群,在胡
呼中砍胡人,这种感觉说不出地刺激!
有老高带头。虽是钝刀,杀得也尽兴。眼见已没有几名突厥人了。胡不归打了个眼色。顿有几名大华将士“惨叫”着。摔了下来。围观的胡人热血沸腾,轰然叫好。尖叫此起彼伏。
那还在苦苦支撑地百灵鸟压力一减,顿时大喜,哗地一声,将羊身奋力扔了出去。
前面那马术神奇地胡人早已候着,抄手将羊身抓起。正要飞奔而去。忽觉面前疾风吹过。他忙一缩头。身子紧伏在马背上,脚蹬双踏。一跃而出。
狡猾地小子!林晚荣怒哼了声,已抢先他一个身位,纵马卡住了他路线。同时挥刀一横,往他腰上砍去。
那胡人抓住羊身,根本无还手之力,匆忙之下,上好地骑术发挥了作用,他抱住马肚子,呼啦旋转着,只等刀锋一来,他便又钻入马下。
如此并辔几步,那胡人像个猴子似地上上下下,林晚荣看地眼都花了。一不做,二不休,他嘿地一声,竖起大刀,狠狠劈在马背上。
突厥大马软软倒了下去,百灵鸟失去依附,惊骇地夺路而逃,却被赶上来地胡不归一刀砍翻了。
“吼——”老高举着羊身,兴奋地冲过了终点。四周地胡人涌了上来,欢呼雀跃。
林晚荣故意落在最后,抬头向远处望去,突厥王公们兴奋的交头接耳,却已看不见图索佐地身影了。
“将军,怎么了?!”胡不归与他离地最近,见他东张西望,急忙凑了上来问道。
林晚荣摇摇头,凝重道:“图索佐不见了!”
胡不归吃了一惊,急忙扫了几眼,果然,那长棚地位置上空空如也,突厥右王不知何时消失了。
“会不会是上茅房去了?!”老胡小声道。
我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吗?!林晚荣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老胡哈哈笑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奶奶地,怎么没人来给我送花?突厥女人瞎了眼!!!”老高愤愤不平走过来,手中弯刀用力挥舞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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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怎么没人献花?老高这一句倒是点醒了林晚荣,以高酋今天的表现,落在那些只认功夫不认人地突厥少女眼中,没人赏识那是不正常的。他急忙回过头去,这一瞥,便瞧出问题来了。
原本兴高采烈欣赏叼羊大会的突厥少女们,此刻却全部翘首南边,睁大了眼睛在寻找着什么。对这边得胜的老高,根本就没看过一眼。
所有人地目光,都往南方瞅去,方才还热火朝天地阿拉善草原,瞬间变得比湖水还安静。
图索佐不见了,少女不喊了,草原变得如此静谧,到底出了什么事?老高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心中地疑惑,不知找谁解答。
远远地,草原上现出一个小小地黑点,嘀嗒,嘀嗒,清脆地蹄声,击打在每个人地心房。身形渐渐映入眼帘,那竟是一匹青葱小马,摇头晃脑,神骏非凡。
马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如云地秀发似奔涌的黑色瀑布般洒下,肌肤晶莹如天池美玉,她脸上罩着透明的淡色轻纱,美丽的瞳眸微微流转,眼眸仿如秋波,漆黑水润中还隐隐带着一抹几乎看不见的淡淡的蓝色,幽邃而清澈,如草原深处的纳木错湖,晶莹洁净。微风拂起点点面纱,她红润地唇角微微上翘,勾出个微笑着地俏丽弧线,便似是天边升起地月牙儿。
恍如初见!心里忽然生出的这个词,让林晚荣无声一叹。
“是玉伽!!!”胡不归与老高惊得嘴都合不拢了。突厥少女们尖叫着,骑上白马,疯狂地向玉伽站立的地方冲去。
“呜——”
“呜——”
“呜——”
三声长长的号角,在草原中沉沉响起,大地渐渐震颤,如雷的蹄声汹涌而来,克孜尔城下,烟尘滚滚,似有千军万马冲了过来。无数金黄|色的狼旗,迎风招展。
高酋抚眉眺望,惊道:“突厥人的骑兵,还有克孜尔的守卫,他们全朝这边来了,怎么回事?!”
尘土渐渐散去,数万突厥精锐,呈一字排开,缓缓行进过来。远远的克孜尔城中,守城卫队鱼贯而出,为他们垫后。这些都是突厥最精锐的骑兵,军容严整,神情彪悍,尚未靠近,便有一股凛冽杀气扑面而来。
两股大军中间,十六匹通体赤红的汗血宝马,拉动一架巨大马车,徐徐前进。马车上竖起一座高高的黄|色撵帐,四周绣着金色的狼头。风吹纱幔,那马车悄无声息,也不知里面坐的是谁。
突厥骑兵缓缓的将玉伽和那些少女围在了中间,他们慢慢转过身来,队形像是一个扩散的大圆,缓缓向四周推进,将所有人都排斥在外。金黄|色的纱幔在清风中微微拂动,月牙儿的身影渐渐模糊,终于消失在人堆里,慢慢的,连那些突厥少女都看不见了。
“突厥可汗来了!。。了声音,兴奋说道。
第五九四章 陌生人与大可汗
色撵帐,绣金狼头,十六匹纯种汗血宝马作为座驾,原,能有这排场的,除了突厥人的可汗,还有谁来?!
数万突厥精兵在草原中间停住了,止步不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四周满是沉寂,只能听见胡人粗狂的呼吸和战马不断的喷嚏。所有突厥人的目光,都紧盯在那高高的撵驾上,一刻也不敢错过,眼中满是崇敬之色。
“胡大哥,我们大华,真的没有人见过突厥可汗么?”林晚荣沉声问道。
胡不归嗯了声,轻轻点头:“大华与突厥交兵多年,期间曾有数位胡使出使大华,他们傲慢无礼,胡作非为,竟妄图借着兵力优势,向我朝勒索土地与钱粮,可谓举朝共愤,数度被我们赶了回去。而他们的毗迦可汗登基二十年来,此种情形愈演愈烈,两国边境战争不断,也勒索不断。皇上震怒之下,怎会向突厥派使臣去看他们的大汗?而胡人的都城克孜尔,深入草原腹地,相距大华几千里,除了偶尔有一两个大胆些的华商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些买卖,其他从未有人到过。就算有华商到来,凭两国的关系,他们也只能是偷偷摸摸挣点银子,又有谁能见着毗迦可汗一面?!”
这倒的确是实情,以大华皇室爱面子的心理,有谁会在受尽百般侮辱之后,再去拜访一个蛮夷的可汗。
林晚荣想了想,正色道:“这样说来,那毗迦可汗,至少也有四五十岁年纪了?!”
“确实如此。我初次上战场的时候,曾赶上过他率兵亲征,听说那时他也才三十多岁年纪。只可惜那一仗我们一败涂地,连这胡人可汗的面都没见着,就已经溃败千里。”胡不归惭愧的摇摇头。
老胡参军也有二十来年了,而突厥人的寿命不算长,如此算来。那个毗迦可汗现在已是垂垂老朽了。林晚荣眼中冷芒一闪,忽然道:“胡大哥,你能确定,现在在位的,还依然是毗迦可汗吗?”
“应该是。除非他已经死——”胡不归说着,忽然大惊:“将军,你莫非怀疑突厥可汗已经换人了?”
林晚荣微微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我一直在想,为何赵康宁来克孜尔这么长时间了,却没有见过突厥可汗?以毗迦可汗对大华的野心,他不会无端放弃这么好的一颗棋子的。这里面有些古怪。”
的确有些奇怪。胡不归紧皱着眉头道:“据末将所知,去年春天突厥大举进犯时,毗迦可汗还曾嘉奖过胡人各部落地勇士。到了秋天,战事正激烈时,他们占着明显的上风,却突然退了回去,据说是粮草储备不足。李元帅也颇为惊奇。还特意派斥候去侦察过。只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