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关!我们需要的,就是让笼子里的两只老虎咬的激烈一些罢了!不管最后幸存的哪一个,也不过就是我们案板上的一块肥美的血食吧!至于是晴信击败信虎将之流放,还是信虎击溃晴信将其流放,亦或是两人两败俱伤甲斐一分为二,我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就好了!”
雪斋含笑点头,眼神纯真清澈。
骏府城下町旁,无忧荒寺。
山本勘助和野原村传兵卫坐在廊前地板上对饮,被勘助特意劝酒喝过量的传兵卫已经神志不清了,基本上勘助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毫无一丝隐瞒。
“嗝!你说那书信啊?那书信的内容什么的,我可不知道!坂垣大人有大恩与我,我怎么能做出偷看主人信函这种卑鄙的事情呢!嗝!我只是奉了坂垣信方大人之令,把书信送往太原雪斋常驻的临济寺里去罢了!”
传兵卫痴痴愣愣的数着地上的蚂蚁。
山本勘助皱眉仔细倾听,摩挲着下巴,神情难辨。
坂垣宅邸。
“我……必须处决掉晴信大人!”
坂垣信方遵照着晴信的吩咐,以退为进的说道。
甘利虎泰果然上当,惊道:“什么!”
饭富虎昌也讶异的注视着他,静听下文。
“或许事情会变得如此,这也是做最坏的打算罢了!我现在已经将此事说与你们听了,而我和你们则是生死与共的。倘若,你们的想法与晴信大人相违的话,到时候,我就只有将此事禀报给主公!然后由吾把晴信大人给处斩掉,亲手取下他的首级呈送主公!”
第三十二章 虫兽遁之术——猫遁!
坂垣凄惨的话语说出,甘利虎泰有些松动了。
一直沉默的饭富虎昌问道:“坂垣大人,您打算要挟我们吗?”
“这并非是要挟!”坂垣信方嘶哑着喉咙说道。
饱蘸动物油脂的棉芯灯哔哔啵啵燃烧,火焰顶端靡靡轻烟升起。
“少主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最近数年,我们是如何压制住了那些对于整天执着于侵犯他国的主公而心怀不满之人的啊!又有多少整日忍饥挨饿的领民,被征召前去打仗,战死疆场!对于我们这些领主来说,倘若收不到年贡的话,那便与没有知行无异啊!”
甘利虎泰喟然长叹!
“回想一下,天文五年,骏河的福岛一族于花仓城发动叛乱。主公处决了当时藏匿了福岛残党的前岛一族。对主公出尔反尔过河拆桥的这一决断感到不服的奉行众,全部请辞前往他国!而在我等家臣的心里,也埋下了芥蒂的种子。当时,晴信大人也曾担忧过事情或许会变得如此的!也曾在主公面前据理力争!奈何被主公严词斥退了。”
饭富虎昌回忆着前事,也是唏嘘不已。
“现如今,这领国之中有着再次发生一场新的内讧的危险,不管何时发生暴动,领内化为弥漫着血雨腥风的修罗场,也是不足为奇的!”
坂垣信方忧虑的说道。
甘利虎泰说道:“倘若现在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那么趁此良机,周围虎视眈眈的强邻入侵进来也就成为必然!到那时,可就……”
坂垣大喜道:“既然如此,你们……”
甘利虎泰迅速打断坂垣说道:“然而,然而啊!确实,必须承认,自从海之口城一战的那次初阵之后,家臣之中也有众多的人认可了晴信大人的器量,是足以承继甲斐源流武田氏继续走下去的人物!然而,他是否当真有着放逐主公,取主公而代之,坐上其宝座的应有器量呢?!此事不能辨明的话,还请恕难从命!”
{这确实是个问题。少主真是……!}
坂垣略微沉吟,展眉说道:“水无常势,就器形耳定。那么,我们就来当水吧!我们就来当水,灌满晴信大人着器皿吧?我等就拭目以待,看一看到头来,晴信大人这个器皿和主公这个器皿,到底是哪一只更加难以灌满吧!为了武田能万代不替的走下去,父子相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吾等与你,原本就是生死与共之人!”
甘利虎泰紧咬牙关迸出如此话语!
坂垣信方大喜!
饭富虎昌斜睨着坂垣:“那么,就由在下,负责去探询其他人的意向吧!?”
“饭富大人!甘利大人!”
坂垣激动地看着两人。
“只不过……更令人在意的,还是骏河之水的流向啊!骏河的今川义元大人他……到底会选择哪一只器皿啊?”
饭富虎昌提醒众人道。
甘利虎泰若有所思:“嗯……”
{少主,吾只能帮你到此地步了!}
坂垣也束手无策,只能静待天命如何。
今川氏馆。
晶莹可爱的蜡烛静静燃烧,烛光摇曳。
咔!折扇收起的声音响起!
“嗯……”
今川义元大人垂首沉思。
寿桂尼问道:“雪斋大人,你说我们要收容信虎大人吗?”
雪斋明亮的眼睛轻眨:“贫僧以为,武田信虎大人太具有侵略性了!他为了完成上洛之举,四处出击,现在他正图谋信浓肥沃的土地,等到把信浓掌握在手里之后,腾出手来的信虎大人必定会企图吞并我骏河的!贫僧以为,须得防患于未然。现在,就把信虎大人从他的宝座上拽下来!拔掉牙齿的猛虎就无法伤人了。再者,还可以向着深明事理,文采风流,年轻的晴信大人卖个人情才是关键!这样一来,一旦晴信大人得掌权柄,骏河与甲斐之间的关系也就安泰了!至于说晴信若是失败了,就如义元大人所言,我们也不会损失什么,顶多就是承受年迈的信虎的怒吼罢了。”
义元说道:“确实如此,就现时的情势比较而言,年轻的晴信更容易驾驭啊!”
“我不要!”寿桂尼不耐的反对道!
看着两人探询意味的目光,寿桂尼摇首道:“我不要!虽然,企图放逐亲生父亲的晴信之举也令人不寒而栗,但听传闻说,信虎却也是个可以剖开身怀六甲之女肚子的暴虐之人!光是想想要和这样的人同床共枕而眠,就不禁令人不寒而栗啊!”
寿桂尼失控的说道,情绪激动!
雪斋眉毛一跳,温声宽慰道:“寿桂尼大人,不必共枕而眠啊!”
寿桂尼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我知道!措辞不当罢了啦!话说回来,我们又怎么回答信虎呢?”
神情尴尬的她赶忙转移话题。
义元哗的一声合上纸扇:“问题就在于此!雪斋,回信的措辞一定要慎重些哦!”
雪斋轻声应是。
翌日,传兵卫从雪斋手中接过书信离开骏河,踏上了返回的路途。
无忧寺。
勘助倚着门框,倾听着布谷鸟,麻雀之类的鸣叫,心神沉浸在生机勃勃的大自然中去。
廊外传来脚步踩踏枯叶的沙沙声响,勘助讶然回身望去。
“之政大人……”
来人是勘助的大叔父庵原忠胤的长子,庵原之政。
“哟,勘助。”
庵原之政跟山本勘助打着招呼。
“您有何事?”
勘助出房迎候,问他道。
庵原之政答道:“嗯,我想麻烦你再做一次兵法的指南役。因家臣的嫡男元服,下次出兵三河的话,必须随行前去初阵,我想在那之前,请你来照顾他一下!”
“之政大人,倘若这是您对在下的施舍的话,那就不必了吧!”
听出了之政的特意照拂,勘助欲待推辞拒绝。
“好了,别这么说。倘若没有口粮的话,那你也是活不下去的!”
庵原之政从怀里拿出一袋银钱放在勘助的脚边,咕唧!勘助的肚子作响,之政睁大眼睛看着他,展颜放声大笑!
“啊哈哈哈哈!”
看着揉着肚子的勘助,庵原之政坐在廊前的地板沿上说道:“虽然父亲他至今似乎仍旧对不辞而别离开了骏河的你深感恼怒,但是内心之中,他确是很担心你的!说到底,父亲大人对没能让你仕官之事……”
“之政大人,感激不尽!”
山本勘助打断他的言谈,拿起地上的钱袋。
庵原之政随口说了一件事情:“而父亲大人呢,说了一件有关甲斐少主的奇怪之事。你似乎从以前起,就对甲斐的少主甚是在意的吧?”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勘助问道。
他回避了庵原之政的问题。
“嗯,据说最近要让这位少主寄身于骏河,似乎是甲斐的武田信虎送来了如此的一封信。主公已经迎娶了武田的公主做了正室,而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再去要求人质了啊!”庵原之政说道。
“信虎和晴信都寄出了书信吗?”勘助玩味的思索。“那么,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甲斐的武田军将会再次出兵信浓,大概是在他从战场归来之后吧?据传报说,这一次的出阵,武田似乎将与信浓南方的诹访军,信浓北方的村上军联手,要攻入小县。”
庵原不肯定的说道。
勘助脑内急速运行,分析这其中有无可以利用的机会。
蓦然一愣:“小县?那么应该是村上军挥军直入攻略松尾城,诹访军自南而北侵攻长漥城,武田自八岳东面穿过佐久郡攻打海野城吧!”
事实与勘助猜测的所差无几,小野的海野城,受到了武田的进攻,城主海野栋纲见武田军势大,知道事已不可为,便丢下城池逃往了上野国。栋纲此人乃是真田幸隆的祖父,而位于北信浓小县郡的真田氏松尾城,也被军容鼎盛的村上义清的部队给团团包围了!
“忍芽的父亲,也已经在海之口城战死了。而我这美丽的村庄,也到此为止了吗?”
真田幸隆站在城上俯视着山下气势汹汹的军势喃喃自语。
小县,海野城。
清晨,武田本阵。
阵后评定。
信虎在前,诸角虎定和次子信繁在后护持,来到廊前立定,身后廊外横梁上挂着饰有武田菱的垂幕。
信虎意气风发的说道:“甘利!原!辛苦了!干得好!倘若本家海野氏落入了我军的手中的话,真田的领地之类的,就送给村上好了!”
甘利提出了不同的见解:“不,主公,即便只是为了能取下其中一部分,我等也能轻易的绕到真田的背后去!那么。。。。。。”
“甘利,你才是继荻原常陆介之后的人啊!我也认为,你应当继承他的位置啊!”
信虎由衷赞道。
“谢主上此言!”
甘利跪地致谢,心情复杂。
“从今往后,你就作为我的军师,凡事都为我进献良策吧!”
信虎诚挚的拜托道!
甘利低头,紧咬牙关闭目应道:“是!”
跪伏地上。
跪在一边的原美浓若有所思的看着甘利。
信虎兴致极高的高声向众人喊道:“诸位,辛苦了!”
众将士轰然应是。
仿佛象征着武田氏蒸蒸日上!
八岳附近的崇山峻岭中,勘助腿脚诡异的蜷曲,手脚并用,狸猫一般轻捷迅速的穿行在荒无人烟的山林!山中林木带起一溜残影倒退,昭示着一种非人的力量!
他风尘仆仆的急速赶往小县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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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城头变幻大王旗!
百里之外的诹访边界。
芦田城,诹访本阵。
诹访赖重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地对手下众将训话。
“听好了!要攻陷众多的长漥土地,仅凭我军镇守此地!绝不能接受武田、村上的支援,不能让给他们任何一兵之地!要寸土必争!知道了吗?”
“是!”
手下将兵振臂嗷嗷直叫!
家臣矢崎十吾郎喝骂着:“武田、村上想干什么啊?!”
诹访家督的脑海里再次浮现信虎的话:“然而,光是将祢祢托付给了诹访大人你,还真是让人有些放心不下啊!倘若这人质是由布姬的话,武田与诹访之间的联系,大概会变得坚若磐石的吧!”
天空中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信虎……}
诹访赖重面沉似水。
山脊的丛林里,勘助在空旷崎岖的山路上疾驰而过,惊起飞鸟无数!
佐久,晴信之阵。
武田晴信又一次被留在了远离战场的地方。
他身着赤红大铠,端坐于马扎之上,闭目养神。
“少主!”
坂垣信方轻声唤道。
晴信缓缓睁开眼睛。
侍从驹井政武赤盔赤甲,跪坐门口。晴信的胄放于侧后方的几上,院里竖起了削尖的圆木扎成的拒马,不时有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卒列队跑步经过,气氛紧张。
坂垣大步走进屋内说道:“在大井贞隆的长漥城,诹访军已经冲在了我军的前面,挥军攻入城内了!”
“果然如此啊!虽然父亲大人他将我们作为诹访军的援军,留在此地,但是很显然,诹访却并不想借助我等的力量啊!也罢!其实,父亲大人他原本就并不打算给予我等该当进攻的城池的!坂垣!俗话说未雨绸缪。这一仗,我等不必采取行动!保存实力为第一要务!切不可失去一兵一卒!”
周围都是心腹之臣,晴信赤裸裸的吩咐道!
“是!”坂垣俯首应道。
廊下突有兵卒来报:“大人!是传兵卫!传兵卫回来了!”
传兵卫斗笠交与左手,跪地施礼!
坂垣大喜:“哦!传兵卫!”
“这是雪斋大人的书信!”
传兵卫小心的解下贴身收藏的书信道。
坂垣欣慰的道:“恩!辛苦了!”
大手一挥:“呈上去!!”
晴信和坂垣各自拿着给自己的信观览。
雪斋让传兵卫携回的书信共有两份,分别给晴信和坂垣。
晴信细细品读后言道:“今川大人……答应了我等的请求。作为诚意的宣誓,还知会了我等送给父亲大人的回信内容。”
坂垣脸现喜色。
“传兵卫,辛苦你再跑一趟,火速将这封书信送到饭富兵部那里去!”
晴信朗声吩咐道。
“是!”
真田乡,松尾城下。
勘助满面风霜之色,遥望浓烟弥漫的山城,叹道:“真田大人……!”
正在扼腕长叹的山本勘助耳中听得有人接近,赶忙身形连闪,倏!藏身于一棵大树后。
武田重臣饭富虎昌和马场信春来到湖边,有要事商谈。
“你说什么?晴信大人和今川义元大人缔结了密约?”
马场民部信春大惊!
“正是,主公将到骏河隐居。而家督之位,则将由晴信大人来继承!家臣中的大部分,都已经表示同意此举。你意下如何?”
饭富虎昌徵询着他的意向。
“这样一来,对主公的不满,大概也能暂时得以抑制了!然而,众臣的内心深处,又会怎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