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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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头蛇-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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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不管心惊胆颤的佐佐,翻身越墙而去。

院落里恢复了平静,除了屋内残留的一丝刺鼻烟气,提醒着佐佐隼人刚才那一幕不是在做梦!

这一夜,某人的旧识,现在任义元近习的小宫左卫门宅邸也被黑衣人光顾了。

今夜,无人入睡!

黎明前一刻,正是最黑暗的时候。

骏府,松平元康居所。

“启禀大人,吾发现城内有些异常的动静。”,一位面容精悍的男子,身着褐色衣衫,单膝跪于元康的卧房外禀报曰。

屋内灯烛被点着了,响起起身穿衣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过了一会,格子门拉开一条缝,松平元康披着一件外衣走了出来,盘膝坐于廊前台阶处。

“呵欠!哦,是半藏啊?”,元康圆圆的脸蛋上满是倦容,却并无丝毫被人吵醒的恼意。

“你发现了什么吗?”,松平元康揉了揉眼睛,抠掉眼屎,双手使劲的搓了搓脸蛋,抖擞了下精神,问半藏道。

“吾夜半巡戒,曾发现有可疑之人穿梭在骏府街道,徘徊门下町,基于情况不明朗,在下并未采取措施予以制止。”,半藏答道。

“嗯,你做得很好。情势尚不明朗的情况下,切忌轻举妄动!”,元康弹了弹睡服上的灰尘,如是说道。

“或许,是馆主大人为了侦缉家内众大臣而派出的忍者呢?”,元康解释道。

服部半藏正成欲言又止。

“怎么?半藏不妨有话直说!莫非你收到了什么消息?即便是风闻言事,但讲无妨。”,松平元康平易近人地问道。

“主公,曾有疑似馆主大人的家忍尾随跟踪可疑之人,在付出了两条人命的代价下,还是被可疑人物给逃掉了。在下怀疑此人出现在骏府城,正是是非之地,出现是非之人。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呢?”,服部半藏正成说出了萦绕自己心头许久的疑问。

“嗯,这样啊……”。

松平元康沉吟道。

“还有没有其他人见证此事?”,元康问他道。

“没有!吾已经将剩余的忍者杀掉了!”,服部半藏正成年轻的脸上木无表情。

“服部,做得好!”,元康称许道。

“你下去吧。这个给你披上!”,元康亲手将罩衣披在半藏的身上,然后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温言命其下去休息。

“是!”。

半藏眼含热泪,感动的下去了。

松平元康此时睡意全无!

“尾张?斋藤?浅井?六角?三好?还是……武田?”,元康苦苦思索过滤着每一个可能的势力,每一个都有这样做的理由,也都有这个需求。

他瞪大眼睛仰望着夜空,自言自语道:“吉法师,是你么?以你喜欢剑走偏锋的性格,忍者,应该是你派来的吧?!”。

天就要亮了!

骏府城内,一处普通的民宅里。

“什么!人全死光了?!”,伊贺八十吉怒气冲冲的询问战战兢兢的前来报信的下忍三郎左。

上忍伊贺八十吉是伊贺之里的百地三太夫派驻今川的忍者头目,全面负责对今川氏用兵之时的情报支持!

伊贺之里的首领——百地丹波之所以下了如此大的本钱,盖因为当年太原崇孚雪斋的一句承诺:今川氏位极人臣之日,即是伊贺站立于阳光下之时。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雪斋饮酒过度,呕吐而亡。

无奈之下,命运多戕的伊贺忍者只能寄托于即位后的义元人品不错,会念在伊贺多年鞍前马后的劳碌辛苦的份上,仁慈的赏赐伊贺一国的所领安堵状了。

“什么人干的?知道吗?”,八十吉平复了一下怒气,喝问手下道。

“属下等赶到时,当场已经无一活口。故此不知!”,下忍如是告知曰。

“金藤小太郎大人在哪里?去过现场了吗?”,他问下属道。

“禀报大人,金藤大人当时正在城西巡查。刚刚已经和在下一起去看过了。”,下忍回答道。

八十吉挥退手下,手掐印诀,盘膝而坐。以深沉的呼吸来争取使自己躁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织田?斋藤?抑或是……甲贺?”,八十吉疑惑不解,脑海里依然头绪全无。

次日清晨,义元携嫡子氏真至母亲寿桂尼处问安。

“能亲眼看到你上洛,吾就算是死也瞑目了呢。”,寿桂尼看着爱子和嫡孙,欣慰的微笑着说道。

义元一袭公卿妆扮,剃眉,染黑了牙齿。

“母亲!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待孩儿进京重振将军家之后,会即刻将您接到都城旧宅,悠闲度日,以偿还您多年的养育之恩的!”,义元嗔怪的对母亲说道。

“记住,戒骄戒躁,稳扎稳打。切忌轻敌冒进啊!”,寿桂尼郑重其事的向义元嘱咐道。

义元微笑弥散在圆乎乎的脸蛋上,轻轻地颔首答曰:“孩儿谨记母亲教诲。”。

永禄三年(公元1560年)四月末,为了应对即将从骏府出发的今川军,织田上总介信长将共约一干人的军兵分配在最前线的鹫津砦、丸根砦、丹下砦、善照寺砦、中岛砦五处地方。

织田秀敏镇守鹫津砦,佐久间盛重守卫丸根砦,水野忠光驻守丹下砦,善照寺砦交由佐佐胜通和千秋秀忠负责,棧ǜ咝阍蚴匚乐械喉巍

第三十一章 老迈的虚无僧

心似红叶染神榭,常磐秋色契君心。

——今川义元《今川氏与观泉寺》

在骏府门下町繁华的街道上,这几天出现了一个自甲斐山那边过来的虚无僧。

据好事者打听得来的消息,此人系南近江人士,自幼孤身一人,在外面流浪了一辈子,人老思乡,叶落归根。所以想在临死之前回到家乡,踩上故乡的土地,闻一闻故乡的气息。

这个苦修头陀平时戴着一顶巨大的锅盖形竹斗笠,遮住了整张脸,看不清面容,但是从他露在外面如老树皮般的手,和佝偻的身形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老人。

他身披一袭破烂的袈裟,颈项间悬挂着一个托钵,吹和笛卖艺,以化缘乞讨为业。

因为头陀的吹奏技巧尚可,虽时有瑕疵甚至可以说是失误,但是宽容的町民们还是给予了他足以维持生计的资费,让这个老年的头陀不至于老死在回乡的半道上。

庵原之政一参加完晨会,从今川氏馆出来,也没有骑马,抄着手顺着街道往居所溜达,观看着府内町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受着今川治下的安乐祥和。

几个随从牵着马,就跟在他后头不远处。

庵原兴高采烈的边走边左顾右盼,一抬头,就看见宽敞的马道中间围着一圈人,内中隐隐传出阵阵拙劣的和笛演奏声音。

他不禁感到奇怪,以馆主今川大人喜好音律的性子,且礼、乐、射、御皆通。上有所好,下必效之。骏河一地臣属及百姓的欣赏品味也随之水涨船高,难道自己孤陋寡闻,这是一种新兴起的前卫重金属流派的乐曲演奏大师在表演么?

为了一解心头疑惑,庵原之政双手及臂膀用力,挤开一条缝隙钻进了圈子里边。

几个近随只能无奈的将马匹牵到一边,站在人堆外面,静候家主出来。

庵原进到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圈子里面,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年僧侣盘膝坐在路当中,双手持笛,无病呻吟般的咿咿呀呀声不断从僧侣的唇下溢出。

原来,外面听到的乐曲就是此人吹奏。

僧侣身前一尺远近放置一个托钵,钵里和地上扔满了永乐钱和几个盛着饭团、咸菜的陶碗。

嘈杂的环境中,庵原拉住旁边的町民,大声地问他道:“他吹得很好听吗?”。

“他很可怜,不是么?”,町民本想发作,一闪眼看见庵原身着绣有家纹的武士便服,换上了讨好的脸色,好似有些答非所问地反问道。

庵原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町民围观虚无僧卖艺,并非是他技艺高超,而是町民们可怜这个孤苦无依的年老僧侣,施舍给他的恩义。

在这片土地上,社会等级是旁人难以想象的森严。

处在社会底层的今川家的领民们见到境遇比他们更差的人,一股由衷优越感油然而生,心灵获得极大满足的同时,拿出一点点的资货饭食,施舍给路边活的跟狗一样的流浪汉,也可以让他们找回一些高高在上的喜悦感觉吧?

庵原之政百无聊赖的想走,无意间看道老年僧侣弯腰拿手抓起一个饭团子扔进嘴里,大口的咀嚼着。忽然间,他觉得此人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也可能是这个流浪的僧侣相貌太普通了吧,以至于让人一见他就觉得很面熟,闪身而过却又马上忘掉。

实情的确如此吗?

待日光西斜,人群散尽。

老年僧侣艰难的缓缓起身,蹒跚着隐没在街道尽头。

“唉呀!是勘助!那个人是山本勘助!”,正在吃晚饭的庵原之政突然跳起来大喊道!

而此时,山本道鬼入道也已经离开了骏河,踏上了去往甲贺的路途。

他没有选择从远江曳马登船,至志摩下船,穿越伊贺,北上甲贺这条捷径。而是顺着三河进入尾张,穿过浓尾平原,到达甲贺之里。如此舍近求远,不过是因为今川家的战争动员完成大约在月后,时间尚早,足够让他去顺便看看织田氏的备战状况。掌握了第一手资讯,就可以此作为制定下一步规划的依据,以资参考。

通过在骏府的这几天,道鬼入道通过细心观察骏府的备战及兵务集结,终于见识到了今川治部大辅的用兵之道。此乃习自太原雪斋的正规学院流军略之法,讲究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当时的日本以正攻法为战争主流。若是两家大名要是看对方不顺眼,于是大家约好,率领着手下的小弟们手持钉耙、木锨、木锄头之类歹毒农具,于某一环境优秀,闲人免进的僻静地集結,然后大名一声令下,两拨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便开始了大火拼。

这是一种有着特定章法的正面战斗,可称得上是王道的兵法。双方摆明车马,光明正大的对阵。小弟们扛着锄头,尾随在各自老大家的双花红棍打手们身后,身背插绘有老大标识的靠旗,面目狰狞,奮勇當先,抡圆了木锄头向面貌同样丑陋的敌方农夫脑门上招呼!

今川治部大辅用兵快速激烈,从十二年前的小豆阪一役即可见一斑。当时,织田信秀与今川义元两军主力对峙于小豆阪,义元亲率大军,集中兵力,中央突破,迅速击溃了信秀的正面防御,大败织田,並生擒信秀之子信广。此战是正攻法的典型,后被收录于《日本的合戰》一書中。

二日后,伊贺群山。

翻过绵延的山岭,隐藏在山谷中的伊贺之里映入道鬼的眼帘。

沙沙。

从粗壮的黄蘖树背后,闪身出来一个采药农打扮的山民来。

“站住!来者通名!切莫自误!”,采药农拿着药锄遥指头戴巨大斗笠的山本道鬼。

“他手上拿的应该是经过伪装的忍杖。”,山本道鬼如是猜测道。

就在一瞬间,道鬼就感到好几道如针刺般蕴含杀气的目光投射在了自己的背上,如芒刺在背啊。

“请勿动手,吾是来有事烦劳伊贺大人的。”

道鬼为防止对方误会,先说话予以提前说明,而后慢慢的自袖中拿出一枚印鉴,轻柔的抛甩给为首的采药农。

采药人单手抄过,凝神观瞧。只见印鉴上阴文篆刻着一对绞缠蝮蛇纹样,中心留白处篆刻着四个秦小篆:甲州山本。

采药农夫低声惊呼:“甲州食人蝮!”。

显然,道鬼的一切恶劣事迹即使远在近畿的甲贺也有所了解。

“吾并非可疑之人,千里迢迢至此,乃是专为委托工作而来。烦请通报!”。

山本道鬼入道并未摘下斗笠,闷声说道。

“原来如此,在下知道了。”,采药农点了点头,接着对道鬼身后的方向叮嘱道:“你领他去首领屋敷。”。

“是。”,空气中缓缓显现出一个身影,逐渐清晰。

“请跟我来!”。

在这过程中,采药农及领路的忍者并未泄露互相的姓名。

这是为何呢?

原来,在倭国的忍者世界中,自古便牢牢遵循着四项基本戒律:

其一、除非授命,严禁滥用忍术。

其二、想尽办法保全自己,舍弃一切自尊。

其三、严禁泄密,必须对任务守口如瓶。

其四、宁可死去,也绝对不能泄露身份。

由此可知,忍者的戒律约束了他们就连名字也无法留下的黑暗之民!

道鬼入道跟着下忍顺着窄道蜿蜒前行,在缓坡上散落着一簇簇零落的屋敷,与外处最大的不同就是石垣打底的土夯院墙比较矮。

或许,是倭人身材太矮了吧?翻墙通奸不方便吧……

走到半山一座独立的屋敷前,农夫打扮的下忍在屋外扬声禀报曰:“头领大人!有客自山外而来!”。

“哦,进来吧!甲斐的山本大人。”,屋内一把温柔的声音说道,让人一听就不由得想为他做点什么。他的声音似乎有一种让人屈从的魅惑力量。

木门无风自开,宽敞昏暗的堂内端坐着一个皂衣中年男子,一看到道鬼,连忙站起身形,走出来把他迎进屋。

道鬼一进门,环目一扫室内,光线有些昏暗。

天花板上有两处若有若无,微不可察的绵长呼吸,屋地板下也有一个人。

道鬼面容平静,倾身施礼后方才落座。

见到道鬼对忍者都是如此有礼,甲贺忍者头领甲贺道贺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请问道鬼大人大驾光临这片穷山恶水,所为何来啊?”,道贺斋拿起陶罐,给道鬼眼前的杯盏中注满酒液。

每个人身前都放着一个木盘子,一陶罐的酒,一个杯盏,芝麻饼一碟,煮熟的魔芋一碟,两个糙米饭团子,一小碗薏米粥。

在甲贺忍村,村长家宴乃是难得的佳肴了。

“此酒名唤忍冬,乃是甲贺密酿,有缓解精神方面的紧张,使人心情放松的功效。是吾等久居穷乡僻壤险恶之地的山民平时日常所需之物,您尝尝?”,道贺斋殷勤的劝饮道。

山本道鬼入道双手接起酒盏,以示先干为敬,一口饮了。

“好酒!”,道鬼咂吧着嘴巴说道。

“道贺斋大人,吾此次冒昧前来,乃是为了委托贵方作一件事……”,道鬼压低声音说道。

“骏府?”,道贺斋抿嘴浅笑!

“骏府!”,道鬼也笑了:“道贺斋大人真乃千里眼,顺风耳也!道鬼佩服,佩服!”。

“不知吾等能帮上甲斐大人什么忙呢?”,道贺斋恭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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