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儿子胸无城府的猴急模样,寿桂尼心里叹了一口气。
寿桂尼慢条斯理的摇头:“现在还不能确认,福岛就是那个内通甲斐的奸细。既然不能确认,那我们就要想办法来调查一下了……”
氏辉气得浑身发抖:“该死的福岛!”
寿桂尼吩咐儿子:“听好!不要轻举妄动!”
然后又对着众大臣叮咛道:“这件事大家也不要声张。”
众人轰然应诺。
庵原之屋敷。
今川家重臣——庵原安房守忠胤刚回到家里,侍从就来报告:“大人,有一位自称是您亲戚的人来求见!”
庵原来到正堂,见一浪人稳坐,左眼残疾,其形容与其弟贞幸相似。顿时就认了出来:“源助!你……”
“我没有出家!”勘助打断大叔父的话。
就知道你要问,勘助忿忿。
“大林勘左卫门他人呢?”庵原问道。
“我已经和大林家断绝关系了!现在,我是叫做山本勘助的浪人。”
庵原语调苍凉:“啊!真让人吃惊啊!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发现今川家中有人密谋反叛!是和武田家内通的人。”勘助提了一下。
庵原有些惊讶了:“什么?!”
这和寿桂尼大人筹划的事情会有什么关联吗?庵原陷入了思索之中。
“是谁?”庵原在套勘助的口风。
“花仓城主,福岛越前守大人!”勘助老实回答。
“庵原大人,我哥哥为什么会去福岛大人手下仕官呢?”
庵原问他道:“你是从你哥哥贞久那里得知此事的吗?”
勘助否认道:“不是的,哥哥他什么也不知道。不过,为什么大哥会去福岛大人那里呢?”
“因为他与你父亲有着不错的交情。”
勘助请求:“庵原大人,如果您能举荐我勘助的话,我会把谋反的事情调查清楚的!”说着心急的就要去着手查探。
“不,等等!先等一下!”庵原阻止道。
勘助急了:“庵原大人,拜托了!就请让我在今川家仕官吧!”
“不是让你先等等吗?”庵原说道。
勘助说:“庵原大人,如果这是真的的话,那我就必须把哥哥从这次谋反中救出来!”
庵原坚持道:“总之,刚才的话你先守口如瓶,而且你也不要轻举妄动。知道吗?你就先作为我的食客,暂且留在骏府吧!”
勘助不依不饶的追问:“那我仕官今川的事情呢?”
庵原不耐烦道:“以后再说吧!别轻举妄动,知道吗!”
一直到后来,勘助也没收到让他仕官的命令。
于是,勘助便悄悄离开了庵原家。
勘助没有发现,有人远远地跟着他,看到勘助进了密林,便大张旗鼓的围了上来。前面两人,后面三人。全部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
勘助仰天大笑:“是庵原安房守的人吧。从我这里得到想要的消息,再想办法杀人灭口!他自己去领一份天大的富贵!好心计啊!哈哈哈!”
呛!呛!呛!呛!呛!
刀剑格架的尖利声音连续响起,勘助已经初步试出了五个人的深浅。
都是好手!
勘助热血沸腾!
迎面一人抢先出刀,锋利的刀锋砍向自己的右肩,勘助在刀剑即将加身的一刻,左手提起手上的钢刀,左脚跨步,拿刀背向外一下磕开攻来的一刀,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挥刀沿原路返回,收步。刀锋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只听得“噗!”一声,一颗斗大的脑袋飞上半空!颈腔子里的热血喷起一尺高。
剩余四人有些惊怒,不准备给他留机会了,一拥而上!
勘助借着树林的屏障,与他们进行游斗。每次都是面对一个敌人,每次他都只有出一刀的机会。
左侧风声响起,勘助侧步让开,拖刀横斩!噗!内脏破裂肠子流出洒落,敌人当场身亡!
还有三个!
背后一声大喝!勘助在闪身往左侧,身体旋转了半圈,借着腰腹旋转地力道,把刀狠狠劈进了偷袭者的后腰,大力的一刀竟然把对方拦腰砍断!
还有两个!
左眼痒痒的,很舒服。
勘助嘴角泛起残忍的笑意。
没有人发现,那几个人都是中一刀就死,仿佛生命被吞噬了一样。
剩下两人一起冲上前来,一左一右攻来。勘助脚一勾一挑已死刺客的一把刀应声而起,勘助伸手接住,摆了个防御的姿势。右边那个首先发难,勘助一个跨步迈到右手刺客身前,用他的身子挡着左边刺客,再者自己才能抽出时间来格杀此獠!
右手格架住对方力道沉雄的下劈,左手的刀快速的捅进该刺客的小腹,斜着顺肩胛位置刺出来!临死,对方好像要跟勘助说什么,突然断气了。死状凄惨。
剩下一个胆气已丧,转身欲跑。
勘助掂起长刀,像投标枪般丢了过去,跑出去十几步远的刺客也没能幸免,被勘助钉死在一棵树上!
须臾之间,连续格杀五人。真是鬼神一般的男人啊!
勘助没有去掀开刺客的面纱。
自己刚一走,对方就跟了上来,说明早就对自己不怀好意。蒙着面,说明对方认识自己。而自己在这里认识的人就只有两个……
“那两个人其中的一个,现在就躺在林子里吧?”
勘助幽幽的想,面容冷硬如铁。
这个如浓墨般漆黑的乱世啊!
甲斐国,踯躅崎馆。
大臣们被叫到一起,信虎端坐上手。
“主公到底在想什么啊?明明要看的是胜千代少爷的剑术,却要次郎少爷当对手。”甘利虎泰很不解。
武田家重臣饭富虎昌也很疑惑:“主公就那么不喜欢少主吗?”
信虎的二男——次郎(信繁)说:“哥哥,请和我比试吧!”
信虎的嫡男——胜千代(信玄)点头:“嗯,来吧!”
两人便你来我往,打到一处。
武田家家臣小山田信有说“根本就不是对手嘛!”
武田家重臣诸角虎定不同意信有的看法:“次郎大人的天赋,连主公也很赞赏的。”
诸角虎定是次郎的武艺老师。
胜千代想:“父亲是想让次郎赢吧?”
试合又进行了几个回合,胜千代假作不支,木剑脱手,认输了。
“输了?”教来石景政很吃惊!
胜千代看向父亲信虎,信虎回了一个开心的笑脸。
下雨了。
信虎和一众大臣都回去了。
胜千代保持着被击倒的姿势跪在校场上。
他的武艺老师——坂垣信方走过来,捡起被击落实际上是胜千代自己丢掉的木剑,用袖子擦去湿泥,递了过来:“少主!”
胜千代哭泣着恨声道:“看到我输了,他笑了!主公他笑了!”
第七章 勘助式锄地法,学不?
翌年,天文五年(1536年)正月,甲斐的少主元服。
“赐源晴信从五位下大膳大夫之职,望卿于中务省谨慎为官。”自京远道而来的公卿用一口庄重的“都言”悠然宣旨。
胜千代被朝廷授予从五位下大膳大夫的官职,另外,将军足利义晴赐偏讳“晴”字。自此,胜千代改名为武田晴信。
这一年,甲斐仍然处于饥荒之中。
美津正在山地里找可以食用的野菜,突然看见远远地勘助顺着木桥走过来。兴高采烈的跑过去:“勘助!勘助!……”
陋室,一灯如豆。
山本勘助和美津。
美津给勘助盛食物,勘助问美津:“还是很缺食物吗?”
美津温婉的说:“去年秋天几乎就没有什么收成。就只有这样的东西,抱歉!”
勘助看到美津鼓起的肚子,就问她:“你的肚子,不会是因为饿的吧?”
饥民都是全身骨瘦如柴,肚子高高鼓起样子。
美津扑哧笑了:“不是,是有小孩了。”,摩挲着宝宝,美津满是憧憬。
勘助问了一句:“谁的孩子啊?”
美津清澈的眼神望着勘助,没说话。
美津:“勘助回来,我好高兴!”
勘助说:“我没能在三河仕官。”
美津:“没关系的!”
勘助说:“我不是要回到你的身边!”放下碗筷,要离去。美津赶忙追问:“你是不是要拿这个。”说着递过那个摩利支天护尊。勘助接过手,气氛有些冷淡。就故意高声说:“传助在哪里?”然后向门口走去。
拉开门,门前闷不做声的站着三个人,一动不动。吓了勘助一跳!
传助他们拥着勘助进了屋子,传助质问他:“你为什么又回到甲斐了?”
“哥哥!”美津嗔怪的说。
传助质问他:“为什么又回来了!?”
勘助说:“我去府中有点急事。”
传助问他:“你说什么?”
勘助说:“我想侍奉武田家!传助,你的主人是叫原美浓吧?你能不能安排我和他见个面?接下去的事情我会做好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不错呢!成为主公的家臣不错。”美津高兴的说。
传助训斥美津道:“别说傻话了!”
转过头来对勘助说:“不可能的!”
勘助说:“为什么?”
传助训斥道:“杀了侍大将赤部的不就是你吗!武田家的家臣都知道这件事了。”
勘助问道:“是吗?”
传助道:“勘助,你为什么没去投靠今川?”
勘助说:“我在骏河差点被杀掉!”
传助疑惑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勘助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太吉坐在那里,扭了扭屁股说:“要是主公发现了,肯定会杀了你的!”
平藏满含怨气的说:“被杀死倒好了……”
美津想到要不是平藏告密,勘助就不至于像现在这么为难了。抬手猛打平藏。平藏疼得大叫:“把它藏起来的话我们也会被杀的!”
“你已经完全被当做是今川的人了,你要是留在这里,我们会很为难的。”太吉也说。
平藏忽的站起来,大声对勘助吼道:“已经很为难了!会连累美津都被杀死的!!!”
贱嘴太吉习惯性的拆台道:“那不是你的错吗?要不是你,武田家的大人们又怎么知道赤部大人是勘助杀的?”
勘助低下头。独眼精光一闪,没有说话。
丑男传助因为身子比较矮,勘助的神色被他看在眼里。
“我要和勘助在一起!”美津坚定的说。
传助怜惜的看着妹妹,话却是对勘助说的:“逃吧,勘助!带着美津一起逃吧!”
平藏跪在传助前方的地板上生气的道:“什么?你竟然让美津跟着他……”
传助叹气说:“没办法的事!勘助、美津和孩子,三个人。要是骏河不行就逃到信浓……”
“我不会逃!”勘助沉声说道。
“逃跑是那些有需要保护的东西的人才干的事,对于流浪,我已经受够了!”
传助说:“你不是有要保护的东西吗?”
勘助慵懒的说道:“美津的孩子,我都不知道是谁的……”
平藏愤怒的扑过来扭打:“你这混蛋!”
两人打斗时碰到了美津给勘助好不容易收集食材做的野菜羹,美津尖声叫道:“住手!你们……”
美津带着哭腔:“太浪费了!你们在做什么啊,太浪费了!”说着用手掬起洒落地上的羹塞进嘴里,边吃边哭……
甲斐国,踯躅崎馆。
天守阁议事间。
家督武田信虎用力的一攥手,手里的两枚山核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近期就进攻信浓!”
位于左手首位的重臣坂垣信方欠身说道:“请容我禀告!”
“去年,我们和信浓的诹访领主——诹访安艺守赖满(即诹访赖重的祖父)刚达成和议……”
信虎打断坂垣的话:“正因为如此啊!就是为了这次的出击才签的和议。那么这次进入信浓就不要从诹访口处走了,我们从佐久口进攻!”
坐在坂垣下手的诸角虎定询问道:“是要穿过八岳吗?”
右手的甘利虎泰猜测:“要是进攻信浓的时候,骏河今川和北条进攻我们甲斐,那我们该怎么办?和诹访联手是不错,但是要对抗两个强敌的话到底还是不够的!”
信虎手中的山核桃再次被蹂躏,“咔!”的一声。
信虎严肃的说:“正因为如此才更要这样!”
甘利不解:“正因为如此才更要这样?”
年轻的小山田信茂对甘利解说道:“攻占信浓对于我们甲斐来说是势在必行的!”
“嗯…!”信虎赏识的看着小山田信茂,满意的点头。
小山田信茂继续侃侃而谈:“今川与北条之间的关系是很深厚!要是一直放置着听之任之,武田家总有一天会被两家消灭的!信浓土地肥沃,只有占领这样的土地让国家富强,才能对抗骏河和相模!”
信虎听完信茂的发言,很高兴。
大家都看出来了,家督对小山田信茂这个年轻人很满意!小山田家前程似锦!信茂前途远大!
散会后,几个重臣坐在一起合计。
重臣坂垣信方说:“要进攻信浓,就需要备好大量的兵马钱粮。要是征收年贡、招募士兵比现在还厉害的话,国内领民的不满要是爆发的话……矛盾的激化造成的后果无法预料啊!”
重臣饭富虎昌也说:“出兵信浓,一年半载是结束不了的。”
重臣甘利虎泰附和他道:“比起那个,首先是眼前的骏河的今川和相模的北条。特别是今川,据说正要打算一雪前耻!”
背向门口坐着的小山田信茂说:“主公对于这点是有欠考虑啊!”
坂垣很反感这样的人,朝秦暮楚,毫无立场。
甘利忍不住了:“小山田大人!这么说来,你刚才是在撒谎了?”
小山田信茂哑然失笑:“当然不是撒谎!我只是说了主公所想的也有道理罢了。为人臣子,最重要是待主公以诚。忠与他,拥戴他,听他指挥。而身为下属,不与主公一条心,背叛他,另攀高枝,或者存有二心,是要不得的!我只是用心体会主公的志向,体谅主公的处境,理解其难处,为主公分担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急主公所急,想主公所想。言语得罪之处,还诸位大人请见谅!”
说完后,见大家目瞪口呆的看着后面,似有所觉,回身看去,信茂大惊!
“主公!”
信虎站在门边,笑容可掬。
众人知道,这笑容只对一人绽放。
信虎对众人略一颔首,说了一句:“信茂,不错!”就走了。
这个家伙还真是运气好呀!众人心里不约而同的想道。
信茂突然问道:“坂垣大人!武田家少主大人怎么样了?主公从未叫已经元服的少主参加评定是有原因的,我在武田家听到这样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