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火速增援吗?你这是在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攻攻停停,使日军获得了喘息之机。黄浦江外,大批日舰涌入内河,炮口直指中国军。天空,木更津、魔岛航空队的日机越来越频繁地突击中国军队。连续几日的往返厮杀,张治中所部歼敌愈千,但自己伤亡更重。
20日,攻击部队突破杨树浦租界。亲临前线的张治中严令一名代理连长的军校生,率几辆破旧的烂坦克冲进杨树浦。由于车辆残破,火力有限,突入后步兵遭敌火力压制,无法跟进。孤军深入并一直冲到汇山码头的一个坦克连终于连人带车全部牺牲。身后督战的张治中被这血的一幕震动了,这时他更理解装备的落后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弥补。
8月23日,日军增援部队第3、第11师团开始登陆。与此同时,罗卓英的中央军嫡系18军也投入上海战场,向登陆之敌反攻。血战两昼夜,罗店成了中日两军反复争夺的主战场。白天,日军依仗舰炮、飞机助战,夺占罗店。入夜,18军大举反击,又夺回丢失的阵地。小小的罗店镇,遍地是尸体,遍地是血河。
蒋介石也在南京关注着罗店之战,自23日后迭下命令:罗店关系重要,须要限期攻下。要求将士有进无退,有敌无我,不成功便成仁……。催督第3战区前敌总司令陈诚夺回罗店、夺回川沙,消灭登陆之敌。陈诚是18军的老军长,为完成军委会的命令,此时已完全放弃了对18军的爱怜之情,严令:只要能完成任务,18军打光、打尽也在所不惜。
但陈诚深感力不从心,前线的将士备战也未能挽回挫折。
9月1日,日军突破周师阵地,周师旅长翁国华将军见未能阻住强寇,悲愤自杀,真正取义成仁。
日军乘重型坦克进行攻击,坦克旁是中国士兵的尸体
9月6日,98师姚子青营全营500余人死守宝山不退,直至全体官兵壮烈殉国,悲壮英雄轰动上海内外。
18军血战罗店驰名中外,前后10余天大血战,阵亡旅长黄梅兴、翁国华、蔡炳炎以下旅、团、营、连军官二三百人,伤者更多。但同时,也消灭登陆上岸之敌数千。
南翔,刚刚被任命为第9集团军司令的张治中将军听说日军在川沙登陆,直接威胁到自己的后路,便走下了连日来一直在上督战的叶家花园水塔。关键时刻,为稳定前方军心、补救敌登陆出现的漏洞,他觉得应该到前线去看看。当下,他带上几名参谋便出发了。
从南翔到江湾只十几里路,但一出门,张治中等人便碰上敌机不断地在上空轰炸扫射。敌机临头,他们便下车隐蔽,敌机调头,又马上前进。后来干脆弃车步行。途中,张治中遇到一个骑脚踏车的传令兵,便骑上传令兵的脚踏车就走,传令兵见状大惑不解,“怎么,总司令走路?”
张治中这样冒险骑着脚踏车到了江湾叶家花园87师师部,稳住了军民,并连忙抽11师、98师迎击登陆敌人。由于敌机的猛轰与扫射,部队简直无法行动。11师师长彭善在初接到调令时对张治中说:“简直炸得不能抬头,怎么办呢?”张治中:“不能抬头也得走,难道我能从南翔一路冒轰炸走到江湾,你们就不能从江湾走到罗店吗?”
军法如山,在万分火急的局势下,两个师被成功地调至罗店,并收复了阵地。稳住了正面,维护了对后面的交通,使增援部队畅道无阻,局势一时有所缓解。
8月下旬,张治中将总司令部已移设徐公桥,这才得空吃了一点粥,在椅子上略靠了一下,他太累了。
自8月14日开战以来,他没睡过一次像样的觉,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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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想到配属给自己的刘和鼎和罗卓英两军,他觉得该去看看了,与他们,商询对该方面登陆敌人作战方策,并指示机宜。想到此,他立刻动身,于清晨到达太仓,指示刘和鼎如何应付当面之敌。离开刘和鼎军后,他又冒着轰炸,从太仓到嘉定找罗军长。敌机盲目地到处投弹,简直使张治中一行无处躲,而又不得不一面找一面躲,好容易找到罗卓英。见张治中到来罗卓英好生奇怪:“张总司令跑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见罗卓英纳闷,张治中更是不解:你归我指挥我来看看有什么怪的。两人一谈张治中才知道陈诚已不是军政部次长的身份,已经做了第15集团军总司令;自蕴藻浜以北地区的防务,统编归15集团军,由陈诚指挥了。
傍晚回到徐公桥总司令部,张治中心里憋着一股闷气:怎么委派了陈诚做15集团军总司令,连我也不通知?18军本归我指挥,为什么忽然归15集团军?想到几天几夜未曾睡觉,奔驰战地,亲授机宜,使左翼的危机得到解救,不但没落好,反倒让罗卓其等人冷眼旁观。
徐公桥,张治中接到电话,得知第3战区副司令长官顾祝同上将已到达苏州没有同后方联络,张治中觉得应该到苏州去看看顾祝同,和他商量一些问题,并可借此向南京统帅报告请示。
一到苏州,张治中还未及见顾祝同就打电话给蒋,想述说一番内心的苦闷。
不料,蒋一接电话,就厉声地问:“你在哪里?”
张治中回答:“在苏州。”
电话里又问:“为什么到苏州?”
张治中便说道:“为着左翼作战,亲到嘉定会罗卓英,听说顾墨三到苏州来了,所以来同他商量问题。”
电话里又大声地叫,“为什么商量?两天找你不到,跑到后方来了!”
张治中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越气愤,原想向老蒋说个明白,讨回些公道,哪想到竟招来一顿斥责,当下语气也变得硬了,答道:“罗卓英原来归我指挥,我不能不去看看,我不知道他已划归15集团军陈辞修指挥了!”
蒋介石看来气更大,不问前后原因,只是严厉地责问:“为什么到苏州?为什么到苏州?”
张治中再也耐不住了,终于顶了起来:“委员长你说应该怎么办?我是到苏州与顾墨三商量问题的。我一直在前方,委员长究竟怎么样?”
话未说完,就听蒋介石吼道:“你究竟怎么样?还问我怎样?”
“嗵!”电话被重重地扣上了。
张治中手握话筒,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嘴直哆嗦。连日来的辛劳、苦闷和委屈这时一股脑涌上心头。“啪”地一声,电话被他狠狠地摔在了桌上。
9月4日,张治中致函蒋介石,恳请辞职。这之后,几经波折近20天,张治中才接到准予辞职的命令,同时命令张治中调任大本营管理部部长。
日军这时也来凑趣,通过广播说张治中因建议不被采纳而且与陈诚有摩擦,所以辞职。这虽是一段不值得反驳的小插曲,但也能反映出日军对中国对手的熟悉。
回到南京,蒋介石似乎忘记了争吵的那一幕,坚邀张治中吃饭。席间,张治中请示回家休养一段时间。蒋介石看来并无反对之意,连说:“好,好的。”但又像是怕张治中一去不返似的,非让张治中先就了管理部长职后再走。
到大本营报到之后,张治中便打点行装,准备起程。临行前,想到40多天来患难与共的弟兄,想到那些夕阳衰草中的碧血英魂,想到夜色苍茫中凄然告别至今仍血战在战场上的热血官兵,张治中禁不住百感交集,热泪长流。
一个尽忠尽职、苦战40多天的上将,就这样带着一颗落漠的心和一具困乏的躯体,告别了前线。
上海前线:中国军血肉筑长城
8月下旬,日军援兵抵达上海战区,在沿江宽广的战线上全面登陆,战局急转直下,从8月下旬起直至9月中旬,第3战区中国军队对沿江登陆的日军进行了英勇抗击,但因损失过大,被迫转入防御。
9月6日,第3战区新任司令长官蒋介石大元帅发布第2期作战计划,“战区以持久抗战之目的,限制登陆之敌发展,力求收各个击破之效。各个击破不能达成时,则依状况逐次后退于敌舰射程外之另设阵地,施行韧强抵抗,待后方部队到达,再行决战而收最后胜利。”
蒋介石一向喜欢追求高目标,今日能退此一步实在不易,为此,白崇禧、刘裴等高级幕僚费尽了唇舌,才促使蒋后退这一步。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9月13日,日军重藤支队、第101师团、第9师团先后到达。
日本上海派遣军决定以第3、第11、及第101三个师团进攻华军南翔至大场一线阵地,并以重藤支队协同第1师团攻击罗店附近中国守军。
14日起,敌军在飞机、战车和火炮掩护下向中国军队发起全线进攻,重点指向宝罗公路东南方。第15集团军各师与敌在潘泾河附近淑里桥一带激战,双方损失惨重。
17日,第18军撤至杨家宅、陆福桥、施相公庙一线,终于制止了日军攻势。日军此刻急于全面击溃中国守军,解决上海战事,见消灭中国军队之企图不能实现,乃改向西进攻、企图压迫中国军队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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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日,针对敌情变化,蒋介石调整部署,将第3战区中国几十万大军分为右、中、左三个战区。右翼作战军司令官张发奎,辖第8、第10集团军;中央作战军司令官朱绍良,辖第9集团军及第18军、第61师,独立第21旅;左翼作战军司令官陈诚,辖第15集团军及新编成的薛岳第19集团军。
左、中、右三路中国军兵力已近70万,在日军面前筑起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23日拂晓,日军约两个联队首先对第66军陆福桥至杨家桥间阵地发起进攻,不断以重炮猛烈轰击,并以战车掩护步兵冲锋。中国军队在各级长官严令下死守不退,与敌反复肉搏,阵地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反复拉锯血战,双方伤亡惨重。
次日,中国军队在左翼作战军调整阵线,以江家宅、窦家弄、孟湾、颐家镇、北店宅、太平桥、周家牌楼、万桥、罗店南端经施相公庙、朝王庙至浏河为主阵地;以江家宅沿蕴藻浜至陈家行,沿杨泾河、广福、孙家宅至施相公庙为二线阵地。
25日,日军以两个师团的兵力继续猛攻,至30日拂晚进抵陆宅。该处第67师一个连苦战数昼夜,与敌展开白刃肉搏,前仆后继,最后仅2人生还。同日由于第77师万桥阵地被敌突破,左翼军各部只得按计划撤往蕴藻浜南岸之原定第二线阵地。
上海大战愈演愈烈,久不能胜,搅得东京寝食难安。
10月1日,日本首、外、陆、海四相会议经过一番激烈争吵后,认为骑虎难下之时,只能坚持打下去,遂决定扩大侵华战争,制定了《处理中国事变纲要》,进一步明确“军事行动之目的,在于使中国迅速丧失战斗意志。应采取适当手段使用兵力占据要地。”日上海派遣军司令官认为,由于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罗店西南战事呈胶着状态,从侧翼包围中国军队的企图无法实现,决定改为中央突破。计划于攻陷大场后进入苏州河一线,消灭上海以北之华军,然后向南翔进攻。
松进石根大将确定新的方针后,便火速调整部署。这一变化竟使恶战多日的上海出现了少有的沉寂。可惜的是,精疲力竭的中国军此时也急需休整,补充一个个被打残了的师、团,因而错过了反击日军的良机。
5日,日军第9师团和新到达之第13师团向蕴藻浜地区发动猛攻,中日双言激战四昼夜,蕴藻浜尸积如山、血流成河,硬碰硬的正面交锋使双方都付出了惨重损失。在猛烈的进攻面前,中国守军伤亡更大,不得不令第77、59、90、67师及第66军教导旅撤至后方整补,由后续部队接防。
8日,敌强渡蕴藻浜,第8、第61师及税警总团等部与敌激战数日,损失惨重,未能将渡河之敌歼灭,以致日军于黑大黄宅至东西赵家角一线构成宽约2里之桥头堡阵地,掩护其后续部队南渡,并进犯大场。
蕴藻浜失陷,大场便成了第一线阵地。
由于大场形势关系全局,第3战区急令新到之廖磊第21集团军向该方面增援,并于16日调整部署,将蕴藻浜南岸地区划归中央作战军负责。为恢复蕴藻浜南岸阵地,战区决定对敌实施反击。以新到之韦云淞第48军为1路攻击军,由黄港、北候宅、谈家头附近向蕴藻浜南岸之敌发起进攻,进出唐桥站、田都之线;以叶肇第66军为2路攻击军,由赵宅附近向东进攻,进出杨家宅、徐家宅一线;以第98师为3路攻击军,由广福南侧向孙家头、张宅一线进出;原守备各师编为1至3个突击队向当面之敌进攻,协助各路攻击军前进。
攻击开始后,蒋介石很快意识到日军的强硬。
20日,第66军克服敌之顽强阻击,收复三新宅、唐桥头。但第21集团军当面为日军主力,21集团军虽拼死猛冲,付出重大代价仍未获进展。左翼第15集团军也未得手。蒋介石深知这两个集团军的战斗力,这两部反击失手,说明他当初估计过高。现在失手如再不改变战术,怕连阵地都守不住。
21日,蒋介石一声令下,反击部队全线停止进攻转为防御。
22、23两日,敌以主力向第21集团军猛攻,北侯宅、沈宅、炎家头一线阵地被突破,第21集团军不得不撤至小顾宅、大场、走马塘、新泾桥、唐家桥一线。第9集团军左翼各师也随后撤至大场附近。
24日,日军乘胜进犯大场。在敌强大陆,空火力打击下,朱耀华第18师苦战竟日,终因阵地大部被毁,至25日大场失守。朱耀华将军眼见1个师几乎全军覆没,阵地仍没守住,羞愤绝望之下拔枪自杀。至此,中央作战军四面受敌,退路有被切断之危险,遂于26日放弃北站至江湾间阵地,向苏州河南岸、江桥镇、小南翔一线转进。
为掩护主力安全转移,第88师524团一营官兵在副团长谢晋元指挥下,坚守闸北四行仓库,孤军奋战阻敌前进,给日军以重大杀伤,扬威上海战场。
此时,蒋介石通过戴笠获悉,韩复榘串通西南、西北军企图分治,这一恶讯使他大惊失色。他当即决定将中路军总司令朱绍良派往兰州,制止韩复榘的分裂。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