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香抚着额头:“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提及神仙哥哥了好吗?否则扣你的月例!”
单涛神情黯然,随即道:“好吧,徒儿再不提神仙哥哥半句……”
“二钱银子!”
“不是吧师傅?”单涛大惊失色,“我说过不提神仙哥哥……”
“再二钱银子!”
“好吧师傅,那么公仪恪给我们多少银子?”他倒也上道,很快转移话题。
赐香微微一笑:“你过来……这个是机密……任何人不要透露出去……”
“嗯嗯……”单涛小鸡啄米似的。
“我们这一次,”赐香声音却是高亢的厉害,想不被人听到也是很难,“最关键之处便是要炼出公仪门人剑九所需要的疗伤丹药五品大还丹来!”
“师傅小声点儿啊!”单涛低声嘟囔,你这样子的声音还让别人怎么保密?
“哦哦……嘘……”赐香嘘了一声,却依然声调没变,“这五品丹药可是为师我的看家本领,也是丹师界比较不太好炼制的丹品。这丹药炼制好后定要保存好切不可让别人窃了去,否则一来没法子和公仪家交代,二来让别人知道了这封丹品,泄露了机密,我们以后怎么在这丹师界站稳脚跟?而且我和你说啊!这品丹药一旦封进了玉瓶便不能随意取出来,要想取出来还得是丹师……”说到这关键之处赐香却是声不可闻,带着哼哼唧唧的矫情。
木槿花丛中的莲儿正待要听后面的话,却是半句也听不清楚,她虽然着急但也无用。不过烟雪小姐也是丹师,想必知道这剑九所需要的大还丹什么的该如何取出来的。到时候……
“赐香上师!”木槿花丛隔壁的断墙边传来王天仁苍老的声音,莲儿忙抽身离开。
王天仁捏着手中的碧色玉盏颤颤巍巍走到了赐香的身边,浑浊不堪的眼眸中闪烁着亮光:“上师,你帮我看看这品安神丹!”
赐香一愣,暗道老先生不会是两天一夜才炼制成一枚安神丹吧?她捂着额头小心翼翼接过玉盏,王天仁的舌尖舔了舔龟裂的唇角,像个站在夫子面前刚刚习字儿的奶娃。
“色泽上乘!”赐香中肯的评论,随即闻了闻玉盏中的安神丹,微蹙了眉头。
王天仁一个愣怔:“上师……莫非有什么不妥之处?”
赐香看着面前八十多岁的老丹师不知道该如何说,此人穷其一生炼制不出二品丹药,不是他不勤奋,也不是他不用心,而是此人的嗅觉先天带着缺陷。嗅觉的缺失和混乱让他对丹药的成形总差那么一点儿火候,以至于炼制出来的丹药总是缺了点儿什么。
“该死!”赐香心头感觉像是被重重敲击了一下。
王天仁更是诚惶诚恐,声音带着颤抖:“上师……有什么问题?”
赐香同情的看着这位长辈,缓缓将他扶着坐到了椅子上:“王老,难不成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丹药的味道不对吗?”
“味道?”王天仁颤抖着手忙拿起赐香搁在桌子上的碧色玉盏,猛的低下头嗅了嗅,“无味啊!”
赐香垂下了头,咬了咬唇,长痛不如短痛,若是为了安慰他几十年来的心血继续蒙蔽下去那才是对他的极致伤害。是啊!一个没有味觉的一品丹师,一个坚持了几十年之久的一品丹师,一个从来不会被其他丹师看在眼里的小角色,一个……没有味觉的人,居然在丹师这条路上走到了耄耋之年。
“不是……”赐香突然觉得苦涩至极,“王老是这样的……我其实找到了你为什么始终不能突破一品丹师的原因所在了。”
“上师……”王老浑浊的眼眸中也润满了泪水。
“是……”赐香喉咙哽的厉害,突然抬眸清冷的看着面前的老人,“你没有味觉……这个你可知晓?”
第63章 美男计
夜色朦胧,月辉中公仪恪银发翩翩,本来清濯的银瞳中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洒脱,而是沾满了红尘滚滚的味道。
一连几天他除了应付皇甫即墨那些无休无止的俗务和派出上阳影卫继续追杀那两个陡然消失的浑人之外,剩下的时间便是将自己关了起来,用全部的精力去思念。
“长公子!”剑九略显沙哑的声音停留在了门外,长公子果然是记仇之人。那一日不小心将赐香那丫头逼进了湖中,长公子竟然将他派往了长渊山脉。长渊山脉向东便是一处最原始的丛林,那里有一条秘密通道可以直通东昊国与北冥国交界处的魔教总坛。那简直是一条超出任何生命承受的密道,剑九为了追踪共襄那个混蛋,差点儿将命丢在那里。
“回来了?”
“嗯,属下碰到了墨羽教主派来的使者,捎个口信给长公子!”
“说!”公仪恪的神情笼罩在月色中,不甚分明。
“共襄已经进入了魔教总坛,墨羽教主自是会让他尸骨无存的!”
“教主可曾透露共襄何许人?”
“具体没查清楚,不过有一点儿可知,共襄怕是南昭桃花夫人的亲信!”
“桃花夫人?”公仪恪眉头一蹙,这个女人绝不好对付,现如今南昭老皇病入膏肓,几个新的继承人都被这桃花夫人算计着非死即伤,可是这女人身边曾经出现过一位公主,不过后来莫名消失。她将亲信共襄安插在东昊国,究竟所为何意?不知道赐香会不会……
公仪恪心头一阵烦乱,他将面前的薄绢翻了几十遍。他动用了所有的影卫,包括东昊国最强大的情报组织醉霄楼去查,赐香这十六年的经历清白的如同一张白纸。不过最关键的是,究竟是谁将她从小遗弃在那样的地方?
他的指尖渐渐变的冰冷,心头的某一处却痛得要命,这个女孩子究竟经历了怎样隐姓埋名不惜遮掩绝世容颜的痛苦生活?
她的身世是一个谜?!!可是十六年的成长,这样一个女孩子竟然是七品丹师?这是他公仪恪从来没有面对过的挑战,好似一个透明人一样,却又那么神秘难猜。
“枭冷呢?”公仪恪终于问了出来,身子却是动了一下。
“呃……他……在那一夜被长公子重创后似乎逃进了长渊山脉……”
“呵!这个背弃祖宗的混账还真的投靠了南昭那帮险恶的毒师了吗?”公仪恪的手掌重重击在玉石桌面上,一道裂痕如破裂的月色斑驳开来,他缓缓站了起来,“枭冷!你这个认贼作父的恶徒,迟早一天我要动用家法办了你!!”
剑九垂下了头,不敢出声。
更漏的声音,缓缓一点一滴撕扯着夜色和岁月的年轮,那一瞬间公仪恪像是凝固在了夜色中的一弯明月。
“她在回春阁……怎样?”公仪恪叹了口气,缓缓问道。
“倒也没什么,只是这几天登门造访索求丹药的人倒是多了些,”剑九不知为何,只要一提起这个丫头,心头一缓舒爽得很。既然长公子问起来,便将从小七处听来的大概说了一下。
“她身子如何?上一次落水后不知道有没有生病?这么多人上门求丹药会不会累着她?……”
剑九的唇不禁微微张大,长公子啊!这些属下可是真的不知道啊!属下因为害的她落水已经被你派到了长渊山脉死过一次了,求求你不要问这些问题好不好?这监视回春阁可真不是派给我的任务啊!
“剑九……”公仪恪停止了絮叨,缓缓转过身来,“怎么能让一个女子喜欢自己?”
剑九瞬间呆了,长公子这是在向他求救吗?
他必定要好好回答,否则还的去魔教总坛走一趟,他实在不想去看那些魔教中长得极丑却杀人极狠辣的魔女们啊!他忙俯首道:“女子嘛!对她宠一宠,温柔一些,多送些礼物,多说些甜言蜜语。再一掷千金买红颜一笑,不愁没有女子不贴过来的。然后在众人面前对她百依百顺,呵护备至,光是那份虚荣就足够让她对你青睐。最后再吟吟诗,抒抒怀,依着公子这样的品相,美男计最后一用,赐香丫头定是长公子你的了……哈哈哈哈……呃……”
一粒麻胡被公仪恪弹进了剑九的嗓子里,他唇角露出一抹笑意:“明早你备车,我亲自将炼制七品青莲天心丹的药材给她送过去!”
“呜呜……”剑九想说的是公子英明,却被公仪恪一脚踹出了轩阁。
紫竹林间阵阵阴风扫过,即便外面如何的艳阳高照,在这片阴暗的禁区之内始终保存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毛骨悚然。只不过今早赐香急匆匆的卷进了紫竹林,将这毛骨悚然卷出了半分人气儿。
她微抿着唇,怎么也没想到枭冷走则走吧,竟然还给她留下了这一件生动的礼物。当她再一次硬着头皮走进那间挂着女子画像的阁楼时,迎面扑出来的却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双头蛇花花窸窸窣窣的缠在了赐香的腰上,脑袋却是两边分开着耷拉下来。赐香轻轻摸了摸花花的水桶腰同情道:“你家主人实在是不厚道啊!看看才不过三天,咱娃瘦成了个什么样子。来!吃吧!”
赐香任由它缠着,缓缓坐在了鬼宅门口的青石板上,拿起一只烧鸡并一坛女儿红。花花松开了赐香从她的腰间窜了下来。两只脑袋上的眼眸,不是一样的颜色,一个是红色,一个是碧色,此时都冲赐香晕染出了一抹感激万分的款款深情。
“别煽情了花儿,该吃吃该喝喝,”赐香挠了挠花花的下颌,那蛇倒也乖巧独自小酒小菜,来排解被主人无故丢下的郁闷。
赐香缓缓站了起来,推开了身后的门,一层隔间里还保留着枭冷残存下来的奢靡浮华。榻上那件华丽的紫色锦袍搭在床沿边,案几上摆着枭冷未喝完的一盏残茶,通向二楼的那扇门也被枭冷打开。
赐香下意识的走上了楼梯,年久失修的木制楼梯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副美人图,前面香炉的香烛依然是两短一长。好似一切没有什么变化,也掀不起太多的风浪。
她顿了顿,紫竹林中的风吹声隔着窗户撞破了宁静,赐香对着画像躬了躬身子像是对一个故人打了声招呼。她刚折返回楼梯口,却直愣愣顿住,随即猛地转过身,眼眸看向了那微微起了变化的香炉。
第64章 险象环生
赐香在那一瞬间醒悟过来,香炉中的香火燃得正旺,可即便是枭冷住在这里的时候为了所谓的死者为大的风俗也许会进香,他现如今却去向不明,失踪也有几天光景了。但是现在她明明很真切的看到了香炉中那两短一长的香烛却是燃着袅袅的香气。
“出来吧!!”赐香的神情陡然间紧张起来,一排银针小心翼翼的捏在指尖。
除了竹林中的风呼啸而过,什么动静也没有。
“出来一切都还好商量!否则……”赐香极其绵软的威胁还没有告白结束,身后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袭来。她刚转身眼前便窜过来圆滚滚的深紫色身影,直接撞向了那香炉。
“花花!!”
香炉被花花撞开了去,整个香案却是自动挪向了一边,一个仅容半人高的黑漆漆洞口跃然在眼前。这一系列变故突起,以至于赐香还没有来及反应,花花便急心火燎的窜了进去。
赐香咬了咬唇硬着头皮跟了进去,迎面似乎有微风拂面,这个密道定是通向了白宅外面的某一处地方。想到此处,赐香不禁感叹便宜果然没有好货。自己一时间贪图便宜和安静选了这处不要银子的宅子,谁知道这宅子下面竟然被人挖的四通八达,光是赐香自己发现的暗道便有好几处。
赐香也调查过这座宅子的来龙去脉,白宅当年住着一位白姓乡绅,辞去了京官告老还乡,老夫妇两早年子嗣艰难,后来求助丹师调养身子,晚年时候膝下只有一女。白老先生带着妻女并家仆在这河阳城郊外安静的山林间倒也过得怡然自得。
只是白家小姐及笄礼成后却是一直没有婚配,后来好不容易招来一个上门女婿,却在新婚之夜白家大办酒席的时候遭遇了灭门之灾。一夜之间上下几十口人尽数被人所杀,鲜血几乎流遍了整座白府。此后这座宅子时常传出闹鬼的乡间野闻,久而久之竟然成了一座名符其实的鬼宅。
赐香随着前面的花花走进半躬着身子才能行走的潮湿密道,心头顿时后悔万分。早知如此多的晦气,还不如花银子租一间铺面。可是赐香向来不信神佛鬼怪,而且喜欢安静,白宅对她来说真的是一个好去处。
现如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不让她安生,上一次是施毒,这一次又是什么?赐香脚下的步子顿了顿,随即咬了咬唇紧跟了过去。
花花在前面弄出来的动静足以牵引着赐香在黑漆漆的洞穴中急步,越往里面走空间越大。此时却是一股子腥臭的味道,和着淡淡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
赐香手中的银针紧紧握在指尖,暗自悔恨应该也淬毒的,可恶的丹师道德守则,明明知道不可信,直到如今还是被荼蘼的厉害,于这心狠手辣总是做不到纯粹。
前面一朵鬼火般的微弱光亮忽隐忽现,赐香不禁压低了声音:“花花!花花!”她现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个活的东西相依为命,可不想喝醉了酒的花花耍什么酒疯,辨不明形势,鲁莽的闯进去。
但是人蛇殊途,花花总是想得比较单纯一些,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要与赐香配合一下,便冲着那火光窜了进去。
只听那边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呼,赐香觉得入鼻更多浓咧的血腥之气。
她几步跨到了那燃着的火光之处,却发现了一个不算很宽敞的石室,里面放置着一张床榻,桌椅还有些简陋的锅碗瓢盆。地面上极其赃脏污,发霉了的饼,破布条儿,还有其他一些黑乎乎的奇形怪状的东西,都有力地散发着一阵阵恶臭。
最令她诧异的却是床榻上面浑身是血的枭冷还有榻边稻草中一脸惊慌的女子。那女子穿着破烂的衣衫,头发杂乱不堪,有型的脸上更是辨不清颜色,只留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惊恐万状的扫视着赐香和早已经盘桓在枭冷身上的花花。
赐香终于明白所谓的夜夜女鬼哭泣,还有那经久不灭的香烛便都是这个痴痴傻傻的女子所为。
“你……”赐香本来想要盘问几句,但是看到枭冷的模样情形实在不容乐观。所有的一切都似乎有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罢了!”赐香忍着令人不适的血腥之气,暗道救人要紧。她将榻上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枭冷咬着牙架了起来。醉了酒跌跌撞撞的花花想要帮忙,却被赐香一脚踹开。她可实在不能在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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