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十分不耐烦。
不过当他把采来野花送给我,脸上露出开心灿烂的笑容时,我又拉不下脸来责备他了。
这样折腾也就算了,最后他实在无聊了,还把个脑袋伸出车窗,对在场的人进行评点:“喂,后面那个大个子,你都吃什么长大的啊,长得好像一头熊哦,真的很强壮啊,你跟我说说我也去吃!”
别人气得回他:“牛粪,你去吃吧!”
他笑呵呵地摇头:“牛粪啊,好臭的,这个我就不吃了,你留着一个人吃吧。”
他气得别人半死,又开始转目标:“这位姐姐,你鼻子旁边有颗好大的黑痣哦,嗯,看起来很丑!”
那人怒目相向,女人的容貌可是死穴,不能乱点啊,我急忙伸出头去给他收场:“这位,别生气别生气,他脑子有问题。”
这家伙却还是不罢休,把身边所有长相比较有特点的人都戏弄了一番后,居然又开始打子夜的主意:“喂,我跟你说话呢,你也笑一笑嘛。”
见子夜不理他,他又开始胡说八道:“你老黑着个脸干什么啊,象个瘟神一样,你以为兰公子会喜欢你么?你还死缠着人家不放,再这样我让兰公子把你赶走……”
没等他说完,我就一把拉过他,捂住了他的嘴。
我的小祖宗啊,这会我终于相信他的确是替许家来找麻烦的了。
我无视他无辜的表情,气急败坏地道:“你再这样,我就把你赶走!”
他见我真生气了,也不撒娇了,也不笑了,面色黯然:“连你都不理我,不喜欢我了,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唉,算了算了,想到他刚死了老妈,身上又有伤,也挺可怜的。我一个不忍心又开始哄他::“好了好了,我不会赶你走的。但是你这样胡来我很难做人的知道吗?”
他哦了一声:“好吧,那我不闹了,好累哦,我想靠着你睡会。”
他大概是闹腾得太厉害了,果然很快就睡着了。
我这个时候才得到空闲和晨雪说话:“真是累死了,对了,你饿不饿?”
她也跟子夜学,一转脸看都不看我:“你眼里就有那个傻小子,还管我死活!”
这祸害许邵文,闯完祸就睡了,剩下一个烂摊子要我收拾!
我无言以对,唯有陪笑。
晨雪不比子夜,就是生气了话也不多,她的话可不饶人:“晨雪实在不明白,他明明是许尚立那老匹夫的儿子,和公子有仇,公子为什么就非要留下他,还对他这么纵容?”
晨雪的疑问大概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吧,可是我能怎么解释呢?我答应过许邵文,不把他的事跟任何人说。
所以我只能瞎编胡扯:“他这人不太正常的,你看他头脑分明就有问题,但是……有时候也很可爱,不理他的话,他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也很可怜的。”
晨雪当然对我这个解释不满意,仇家的儿子,再可爱也不能留在身边啊,但我既然这样决定了,她还能说什么?
她讨厌地看着在我膝上熟睡的许邵文:“我看他就是装傻!”
这话我同意。
第四十六章 受审
我回到京城之后不久,许家大儿子的诉状便递到了吏部。
不知道是因为周辛比较圆滑想踢皮球,还是因为我好歹是个京官,吏部又将这桩案子交给了御史台。
不日我便接到了御史台的传召。
这一次玉书对我还算很客气,并没有以主审官和被审讯者的身份见面,而是象两个老熟人一样礼遇平坐。
他将许家的状纸递给我了我:“本官这里有一份状纸,还请兰大人细看。”
许家大儿子在状纸中控诉我阴谋设计了夺走了他家的盐业,害死了他父亲。这些也就罢了,无论如何,这些事我的确做过,最荒唐的他居然告我见色起意,强行抢走了许邵文充为男宠。
看到这里,我不由得有点晕。
许邵文可是自己要跟着我的好不好?这怎么也怪到我头上来了?再说他哪里象男宠了啊?自从到了紫京他就和苏木两个打成一片,成天的干些小孩子家的无聊事,大概在弥补他的童年吧。
待我看完状纸后,玉书便及其严肃地跟我说:“请兰大人坦诚相告这些事是否属实。”
我看着他,有点头疼,这件事他是不知情的,也不能知情。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忠臣,他受到的教育也是极其传统的,所以这种并不光明正大的事情怎么能让他知道呢?
我想了半天才道:“玉大人觉得我象是那种人么?”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不象。”
“那不就得了?”
他却沉稳地道:“相不相信你,只是我的个人感觉。但世事难料,往往很多变化出乎人的意料,我不想相信这些事是你所为,但我也不能因此就妄断不是你所为。”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我觉得他又成熟了不少,果然官场真的很能锻炼人啊。
我也应该随着他们一起成熟才是。
我一敛之前太过随意的笑容,正容一礼道:“既然如此,大人便只管彻查就是,此事真相如何,自有事实来证明。”
他点头道:“好。若是查出确属事实,大人莫怪我不念旧情。”
他这次传我,大概便是念在老熟人的那点情分上,先礼后兵吧。但这也就表示,从今以后再相对的时候,他便是法不容情,铁面相见了。
我凉凉一笑:“大人身为御史台大夫,自然是不容私情的。”
从我决定无忌声名,黑吃黑的哪天起,我已经知道,我跟玉书他们已经不在一条路上了。同时我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只不过知道归知道,当我们真的以这样一种方式面对的时候,我的心里仍然有一丝难过。
我回去之后,立刻见了张昆。
尽管事前我和所有可能被传讯的人员都统一过口径,但龙吟的队员却不在其中,只因他们身份保密,吏部也不可能传讯他们。然而我没有想到这次接下案子的是玉书,而张昆以前却是玉书的老部下。
当我说出隐含的意思后,张昆便道:“大人,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也想让大人知道,无论是之前的暗队,还是今日的龙吟,我们这些人和玉书大人是不一样的。”
“在我们的眼里,只有主子,没有对错。。”他顿了顿,又道:“而且我们都是王上一手创建的。玉书大人也只是在王上去成国的一年中暂时作为我们的统领。”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我对他歉意地笑笑:“好,你去吧,我明白了。”
第二日,玉书便正式传讯了我。同时被传讯的还有许邵文,子夜。
身为朝廷三品大员,在尚无实证之前,只能是秘密审讯,不得开堂,不得抓捕,这是大酉的规矩。
在御史台的秘密审问室里,他脸色沉肃地看着我:“你说许家是诬告?”
“没错,大人。”
“可是很凑巧,你前段时间也去了南郡?”
“是。”
“去干什么?”
“赏花。”
“春晓院的名妓晨雪当日为什么也去了南郡?”
“下官不知。”
“你明明是春晓院的幕后老板,晨雪为什么要去南郡你会不知道?”
“大人,这只是你个人的认为吧,请问证据呢?”
他没有说话,那一刻他看着我的眼光却分明包含着失望和痛心。
这件事他明明是知道的,虽然他拿不出证据。而我的一口否认却只能证明,我的确和许家的案子有牵连。
我无所畏惧的对着他的眼神,我做这件事不是为了自己,我问心无愧。
而且定案讲究的是证据,就算你心里清楚又如何?
玉书似乎有些痛心的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审问:“可是很多人都知道,当日晨雪投身于夜夜天,并由许尚立竞得初夜。也就是当晚,许家觉察到有人跟踪埋伏,然后许二少爷便遭到了你们的劫持!”
“没有的事。”
玉书道:“带人证!”
一名我并不认识的壮汉走了出来,见到我便指着我大声道:“没错,当晚重伤二少爷的就是他!”
哦,原来是许家请的护院吧。以为能认出我就算是证据了吗?
我不置可否地道:“你亲眼看到我出手伤你家二少爷了吗?”
“这……没有。”
“当日是你家二少爷派人请我进去的对不对?”
“也没错。但是你们出来的时候劫持着他!”
我懒得看他,对玉书一礼道:“请大人明鉴,当晚重伤许家二少爷的并非下官。他的确是奉许尚立的命令去抓人,但是没有抓到自己反而受了重伤,所以怕父亲责怪,才请求我跟他唱了出双簧。”
玉书皱眉:“有这等事?”
“不信你可以问许二少爷。”
“你放心,我会问的。不过要劳烦兰大人在这里稍留些时候”
我无所谓,只要他审过许邵文后,还是找不到实证,那么他就得放我们回去。
果然,他去了另外一处审讯室后,大概半个时辰,便又折了回来。然后面色沉沉地看着我:“如果我告诉你,许邵文已经指认你就是重伤他的人,你是否愿意从实招来?”
我望着他的眼睛,却无法从中看出虚实来。
“他真的这么说?”
“不相信是吧?没错,他刚开始时竟然还帮你掩饰,这一点我很佩服你,居然可以让许家当事人为你开脱。可惜你别忘了,这里是御史台,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我沉默了。
我知道玉书的话并不夸张。御史台身为稽查京官的机关,如果要一个人说话,的确有很多方法。这里审过多少要案大案,期间遇到的顽固分子自然也不少,又怎么可能没有点手段?
而且,许邵文只是一个平民的身份,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象我一样坐在这里接受文明的审讯。
玉书看我沉默不语,无不痛心地道:“所以现在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主动招认,如实相告,那么念在你之前一心为主,现在又是初犯的份上,我定会请求王上从轻发落。”
第四十七章 吃醋
我突然笑了起来:“玉大人,不管他怎么说,我还是坚持之前的说法。”
在这个时候,我必须相信许邵文,就像他当初相信我一样。
玉书久久地看着我:正要说什么,这时却有人进来,在玉书耳边低语了几句。他无奈地点点头:“王上有要事传召你,你可以走了。”
其实武成南召我不过是怕我在审讯室里呆得太久而已。
而许邵文也如我所想,并没有说出事实。
之后御史台追查了这个案子很久,但得到的结果是:此案疑点重重,却查无实据。
武成南的决定是:既然查无实据,便就此结案吧。
此事虽然就这样不了了之,但从此玉书和明章便开始疏离我,武成南的案头也多了无数弹劾我的折子。
许家家底仍在,杀父夺财之仇怎能罢休?之前和许家有着老关系的一些臣子便开始上疏,弹劾我巧取豪夺,谋财害命,奢靡无度,又是抢夺许家二少爷为男宠,又是包养青楼名妓……一个个罪名还挺多的。
当我看到弹劾我强抢民男的折子时,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
武成南却斜斜瞥了我一眼:“本王倒是很好奇,为何那许家二少爷不念杀父之仇,还一直留在你府中?”
这个问题又不是第一次被人问起过,我还是习惯性的重复之前的回答:“他头脑有点问题,不正常。”
武成南似乎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奏折:“是吗?”
我转念想了想,这话糊弄别人也就罢了,怎好来糊弄他?
“其实……这中间有个秘密,我答应了别人不说出来,王上不会怪我吧?”
“既然这样,本王自然不怪他又翻了翻奏折,却似乎都没有认真细看,半晌又冒出来一句:“那许家二少爷,果然俊美无双么?”
我哈哈笑了一声:“还行。”
武成南的语调似乎变得有点奇怪:“哦?”
我没有心思老说许邵文这家伙:“王上,虽然这次关于私盐的事情办的很顺利,但如今风头甚大,只怕关于矿产的事,要拖后一段时间了。”
他点头:“有你私盐生意那边送上来的银子,朝廷的基本开销暂时不成问题,你无须冒这么大风险,也趁机休息一阵吧。”
他不知怎么的,又转到了许邵文的事:“你可喜欢那许家二少爷?”
“还行吧。”
他低着头看奏折,但我突然发现他看的是倒的,正要提醒一下他,他突然头也不抬地说:
“你今年十七了吧,其实本王也应该关心一下你的婚事了。”
我脸有点红了:“王上,你说什么啊?”
“不知道你喜欢哪家的男子?许二少爷?”
我啼笑皆非:“我现在是男的啊,要娶也得娶名女子吧?”
“真夫妻,假男宠,有何不可呢?”
我见他说得很认真,心里头一阵酸楚。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难道他不知道我心里只有他么?难道就这么想我找个男人?莫非他真的对我全无半点情意,所以想早早推了我出去?
大概是赌气吧,我竟然回答道:“既然王上这么说,那么微臣就遵命了。”
“啪”地一声,武成南手中的奏折突然掉在了地上。
半晌,他才弯腰捡了起来,不自然地笑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手上总是有些无力。”
心里虽然还在不舒服,但还是忍不住道:“哦,那让我看看吧。”
“不必了。今天有点累,你先告退吧。”
我看的脸色确实有点不太好,便起身告退:“王上请多休息,微臣告退。”
可是没想到的是,就在这天晚上,我又接到了武成南的传召。
白天明明见过他,怎么又来传召?再说现在都这么晚了,不知道他到底传我干什么呢?莫非有重要的事情相商?不管怎样,还是去看看吧。
可惜子夜已经去秘密基地培训新龙吟队员去了,我只好一个人去了王宫。
到了王宫,我非常意外地看到,武成南居然在喝酒。而且此刻他穿着入侵前的便装,几缕乌黑的头发随意地垂在面颊旁,绝美的面容上透着几分慵懒的神情,无端端地生出些性感蛊惑来。
我见到这副场面,不由得头皮发麻,但还是走上前去:“王上召我何事?可是很重要么?””
他见我进来,笑得如春风醉人:“你来了?来,陪我喝酒吧。”
我尴尬地道:“王上这么晚了传召我,就是为了陪你喝酒?”
他那双狭长清美的眼睛微微斜看着我:“怎么,不行么?”
“微臣……不太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