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不是不用伤药,而是用完了。
他一路带着我奔波,伤口总是裂开,所以他每时每刻都需要敷药。但他这次带我逃上了山,一定是被敌人追得很紧,情况很危急,所以他也来不及买伤药,这几天下来,应该早就用光了!
我根本不知道他的伤药没有了,只想着自己快点好转,所以才坚持要留在这里,而他居然也一声不吭地忍着,一句实情都没有告诉我。
就算想要我好起来而留下来,也不应该什么也不跟我说啊,这几天我也有清醒的时候,为什么不带我出来采药?他的伤口都溃烂成了这个样子,居然还一直支持着,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他一定是怕我太累,所以不敢带我出来吧?
子夜子夜,你真是个蠢猪!
你这样,就算我真的好了,但我心里会好受么?
我狠狠地骂道,眼睛却有些异样,好像有眼泪要流出来的样子。
第四十二章 乐极生悲
我用力地摇晃他的身体,希望他能够快点醒过来。
就我目前这个身体,实在是没有办法照顾他,他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恐怕有生命危险。
可是无论我怎么摇晃,他都还是昏迷不醒,最后我终于还是放弃了。
看来只能靠我自己了。
我身上没有什么力气,只好就近摸到根比较粗的树枝当拐杖。我用力支持着身体,慢慢地走动,在草丛中寻找可以治伤的药草。
伤药这种东西其实是最常见的,只不过想要特效的却并不容易,我耗费了许多体力,才找了一把普通的伤药,不知道对子夜那溃烂的伤口还有多少用处。
我返回大石边,身上实在没有多少力气了,休息了好久才又能爬起来。唉,我这样的力气,要怎样才能把子夜弄回去山洞呢?
可是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把他弄回去,他的伤口已经溃烂成那个样子,必须要清洗过后才能上药。
我很快就想出了一个法子。
我打算找一些树枝用草绳接成一张简易的担架,不过对于目前的我来说,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后来我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勉强做好这件事。
接下来,我把他的身体用力一点一点推到了担架上,然后把栓在担架上的绳子挂在自己肩上,准备做一头辛苦“拉犁”的牛。
可是我用力拉了一下。担架纹丝不动。我再猛地用一下力。担架还是没有动。我自己反而被反拉倒在地上。
算了。看来我站起来地力气都不够。还怎么拉?
我干脆就这样趴在地上。慢慢地用力往山洞里爬过去。这一招果然有用。担架果然被拉动了。虽然很慢。只是一点一点地动。但这里离山洞并不太远。只要我不昏迷过去。我相信应该可以坚持过去地。
我不得不佩服自己。今天居然支持了这么久都没有昏迷。
但凡事都是看着简单做起来难。从我们所在地地方到山洞这么短地距离。我居然爬到天黑才把子夜拉了进去。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山洞里。那一刻我累得浑身脱力。恨不得立刻躺在地上呼呼睡上一大觉才好。可是我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子夜昏迷了。就只能由我来照顾他了。
所以我稍微休息了一阵后,又强撑着拿起药草去石缝下面的水洼中洗好了,再用石头檑好,又拿出一跳干净的手帕打湿了。包着药草,这才折了回去。
我蹲坐在子夜身边,把他的衣服解开来,先把他各处比较轻地伤口都上好了药,最后只剩下了胸口最严重的那一处。没有直接上药,因为哪里的烂肉实在太多了,必须刮掉,要不然这种普通的伤药敷上去一点效果都没有。
我抽出他的匕首,双手用力握着,小心翼翼地朝他胸前的伤口处划过去,慢慢地尽量均匀地用力,把上面一层黑黑的烂肉刮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我因为手上实在无力。匕首不小心抖了一下,结果碰到了伤口处新鲜地嫩肉处,昏迷中的子夜忍不住痛苦地拧起眉头,闷哼了一声,我急忙收敛心神,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手上,尽量不再出任何差错,但之后仍然有好几次刮到了他地好肉上面,有的还渗出了血。
没办法。忍忍吧。我现在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当最后一点烂肉被刮干净后,看着他胸前触目惊心的伤口。我用手帕清洗了一下伤口,伤口沾到水,子夜又闷哼了几声,我实在是不忍心,却不得不狠起心肠继续清洗。
我拿着手帕到水洼边跑了几趟,才勉强算清洗好了,接着再敷上伤药,替他包扎好,才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整个人就几乎立刻瘫软在了地上。
对于目前的我来说,今天实在是透支太多了。刚才大概全凭一股意志支撑着,做完这一切,我就再也控制不住地昏过去了。
“滴答,滴答”,石缝中的滴水声又在耳边响起。
我坐起身子,发现还是晚上,莫非我现在体力恢复得这么好了,这么快就能够清醒过来了?
旁边的火堆差不多已经燃尽,还剩下一根最后一截大木头发着微微地暗红色光芒,在黑暗的洞中一闪一闪地。
我借着这丝微弱的光线,看见子夜还在一边酣睡,他胸口的衣衫仍然敞开着。一定是昨天我给他上完药后,连他的衣衫没能拉上,就这么昏过去了。
夜晚山洞里是很冷地,我急忙替他把胸前的衣服拉好系上。
在我胡乱的拉扯当中,他衣服里有一个东西“啪”一声掉在了地上,我伸手过去拿起来,握在手里好像是一个木质的东西,我对着火光仔细的看了一会,这才发现这是一个小木偶。
一个十分熟悉的木偶,似乎是我之前曾经送给他的,但我记得当时他一手就把这木偶摔断了,怎么还会带着身上?
我又仔细的看了看,真的是我给他地那个木偶,头颈处似乎还有着修补的痕迹。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会保留着这个木偶,而且还随身带着。
是因为是我送的么?
似乎我真的很少送他东西。
我手中握着这个木偶,呆呆地出了一会神,心里有点乱,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愧疚。
最后我还是把木偶又塞回他怀里,自己却没有了睡意,所以爬起来往火堆上面添了些柴火,希望火堆燃起来后山洞里可以温暖点。
柴禾慢慢地燃了起来,我坐在火堆旁,不由得想起了很多事情,很多很多。
孟棠还在派人追杀我么?如今瘟疫控制得怎么样了,苏木他们在紫京还好么?
还有……武成南,他如今又怎样了呢?
这段日子以来,我清醒的时候总是不多。所以连想他的时间都没有多少。
不知道他现在还好么?他知道了我的事么?会不会替我着急?
又或者,等我回去后,他还会不会生我的气?
不管他生不生气,我以后都不想再离开他四处奔波了。
如果他生气的话我愿意给他道歉,就算我认为自己地观点是对地。
大酉如今的局势应该也差不多稳定了,这次回去后,我决定就做个清闲地懒人。好好跟他在一起。
我很想他,从来没有这么想念一个人。
以前我在外面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他,这次却格外的想,也许我内心深处有些恐慌吧。以往我都是很清楚他一定也在想我的,所以我一点也不害怕,不惊慌,因为我知道他一定在紫京等着我。只要一想起这一点,我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可是这次不同,他生了我的气,而我又是赌气出来的。
隐隐觉得我们两个之间那根无形地心灵之线已经暂时接不上头了,他不知道我在那里。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他是否还会象以前那样想着我。
没有什么比现在这种状况更难受的。
前些日子经常是昏昏沉沉地还好,什么都不要想,想也想不了多久时间,可是如今可以清醒这么长时间后,反而比较难受。
我要赶快好起来,我要回紫京,我要见他,和他在一起。
曾经在一本小说里看到过一句话: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
是的,在一起,此时此刻,我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只要在一起,就算有什么困难,也可以一起挺过。
子夜的体力真好,第二天就醒了过来。
而我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一切都在往好地方向发展,又过了十天之后,子夜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我也差不多可以如同常人一般走路了。还能发出声音,虽然不能完整的发音说话。但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按照这个趋势,我相信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不能说话,子夜也不爱说话,反正我们之间也挺有默契的,我们终日就吃野味,看风景,采药,除了有些想紫京,大概也算我这辈子过得最悠闲地日子了。
只是一想到紫京,我就有些归心似箭起来。
所以这天我们决定回去了。
终于要回紫京了!这一天我是多么高兴,不知道是不是山里呆久了,我整个人也变得单纯简单起来,欢快得如同树林间的山雀一般,一串串的笑声从这头响到那头。
俗话说乐极生悲,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吧。
人一旦太过高兴,就容易轻飘飘,就容易冲动做错事。
当我看到山崖边的那些野果时,就毫不犹豫地笑着跑了过去。
可是我没有注意脚下的乱石,我眼里只有那红艳诱人的野果。
就像注定好了一般,我跑过去,然后脚下狠狠地一拌,整个人就飞下了悬崖。在呼呼的风声中,我依然不能够相信自己怎么就这样跌下了山崖?
那一刻思想有些停顿,不知所以然。
直到子夜的身影跟着扑了下来,他用脚尖勾住悬崖边地曼藤,一双手牢牢地抓住我的手:“不要松手!”
我的身子在半空中晃晃悠悠,这时我才感到了害怕。
我千辛万苦才熬过了难关,想通了很多东西,从此后就只想做个清闲的懒人,我所憧憬的幸福生活在前面等着,我怎能在这个时候坠崖身亡?
听说越是幸福越是留恋的人就越是怕死,原来这句话是真的。
我从来没有这么怕死过。
我抬头看着子夜,对着他那双深黑的眼眸,我想要告诉他我不会放手,我不想死,可是我连口型都来不及做,子夜勾住的藤蔓已经承受不住我们两个人地体重,“噼噼啪啪”地开始断开了。
子夜想要努力,却没有办法,因为他一双手还拉着我。
“啪!”一声,最后一根藤蔓终于也断了,我和子夜一起飞速下沉。
危机中,子夜用力一提,终于和我处于同一个水平线上,然后他一只手抱在我的腰间,一只手去抓垂下地藤蔓,可惜他连抓了几次,那些藤蔓都太过脆弱,立刻就应声断了。
然后我恐怖的发现,再下面一大段悬崖上是完全如同刀削一拌的笔直,而且看起来白花花的像是好大一整块石壁,上面光溜溜的寸草未生。
此刻子夜纵有一身好轻功也是枉然。
第四十三章 不是我的桃花源
也不知道下沉了多久,我眼前终于不再是白花花光溜溜的石壁,一丛丛绿色的植物终于在眼前,子夜伸手,牢牢地抓住一棵小树,我们终于停顿了下来。
我紧紧地抓住子夜的衣衫,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滑了下去。
可是我们就这样悬在半空中也不是办法,子夜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石壁:“上不去了,我们下去。“
他凭借着石壁中的树木和树藤,一段一段地往下面跳跃下去,只要下面一直这样,我们就可以安全下到崖底,然后再慢慢走出来。
可是我们都失算了。
我们的确是安全的下到了崖底,但是我们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我们一直朝一个方向走去,可是走了一个时辰后,发现前面的尽头也是一处陡峭的石壁,然后我们又朝另外一个反向走,结果还是石壁,这个崖底就像一个与外隔绝的的世界,方圆数里,草木分外地茂盛,但所到尽头好像都是高高的石壁。
我和子夜寻找了一天,终于累了。
这一晚我们就在崖底休息了。
第二天起身又开始寻找出路,这一天也走了很久,但是一无所获,就在我有些沮丧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不远处的低空中飘着几缕炊烟,那一刻我兴奋极了,我拉着子夜,笑得无比开,用模糊不清的发音道:“刻刻,刻刻(快看)!”
我真的没想到这个地方也会有炊烟,而有炊烟就表示有人家,有人自然就表示有出去的路。
身上地疲惫一扫而光。我拔腿朝炊烟地方向跑了过去。
没多久。我们面前突然豁然开朗。出现了好大一块平地。上面稀稀落落地坐落着一些人家。村庄地前面缓缓环绕着一条小河。小河里有光着脚丫地小孩子在厥起屁股捞鱼。
“呵呵。呵呵……”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地傻笑着。
直到我笑得够了。这才和子夜用正常速度朝村庄走了过去。
“小朋友。捉鱼啊?”我笑呵呵地对眼前地小孩子打着招呼。
河里地小孩子抬起头来。用奇怪地眼神看着我们。稚声稚气地问:“你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你?”
我咪了咪眼:“我是过路的,你当然不认识了。“
小孩子好奇的仔细打量着我们:“从来没见过过路地人。
我又问:“小朋友。请问下出去外面的路怎么走?”
小孩子茫然地摇了摇头:“什么外面?我不知道。”
对哦,这么小的小孩子,估计大人没有带他出去过,要问还是得问大人,于是我们又朝村庄中走去。这次我们碰到了一个老者,我们正要迎上去问路,没想到他却惊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你。你们是从那里来的?”
我忙解释道:“我们是过路地,迷路了,想请问问老人家出去的路怎么走。”
老者见我十分和善,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但他却摇摇头:“我们这里从来没有过路的,也没有出去的路,你们究竟是怎么来的?”
我闻言差点晕了。
难道说这里就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好在这个老者还比较善良,在我们说清楚了来由后,便带我回到了他的家。村里人都叫他田大叔。他有一个儿子一个媳妇,刚才河里地小孩就是他孙子。
他们一家人除了对我们很好奇之外,倒是很热情的招待了我们。
村庄里的人听说来了外人,也都好奇地涌了过来,这一晚他们问东问西的,我和子夜几乎没有机会睡觉。
这些村民都很淳朴。他们的好奇没有什么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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