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特别强调了要我保持心态平静,否则一切药石都无效。
我听完。没有因此更加难过。
此刻在我地心里,看不清楚又算什么呢?也许看不清楚了更好。
之后的日子,我每日吃药,照常吃饭睡觉,除了对什么都失去了心气劲之外,表面看起来很平静,一切都没有什么异样。
但我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是担心。连苏木在我面前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这段日子,我还做了三件事。
那就是派人将盐商矿场的支配权。“龙吟”地执掌信物。和辞官的奏折一起交给了武成南。
他接下了盐商矿产的支配权,也收下了龙吟的信物。但却驳回了我的奏折。派去的人说:如果我要辞官,就亲自去跟武成南当面请辞。
我淡淡的,没表示什么。
他既然已经收下另外两样,看来准许我辞官也是迟早的事,那么好吧,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去的,但不是现在。
尽管我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还没有办法做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此刻我没有办法面对他,那样我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
其实,所有地人并不知道,每日晚上我都忍不住在流泪。
其实我不想这样,不想象个被抛弃了的怨妇。
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也许人的精神在晚上格外脆弱,无论我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和痛苦。
那种痛苦,一到了晚上就让人撕心裂肠,让人发狂,让整个人都为之崩溃,整个世界也为之崩溃。
其实,人世间的感情,只要真的付出过,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忘记,就能平淡?我想我需要时间。
所以,每一个白天我都淡然示人,但每一个晚上我都流泪渡过。
自然,我的眼睛一点起色也没有。
也许是我太过沉溺在自己的悲伤中,连府中一连串明显的变化都没有感觉到。
直到有一天我吃到了一盘放多了盐地黄瓜,和一碗夹生的米饭。
其实这些天来我都没有什么胃口,饭菜的好差基本上也分辨不出来。只是这一餐也难吃得太过离谱了。
我轻轻皱眉道:“府里的厨师怎么了?饭都没煮熟。”
一旁地苏木一听,立刻对许邵文叫道:“是邵文哥煮的。真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轮到你煮餐饭你都煮不好!”
我不解道:“怎么会让邵文煮饭?”
许邵文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呵呵笑道:“没事没事,是我自己有些无聊,就想学做做饭……不好吃啊?不好吃我重新做过……”
苏木小孩子家。口快道:“什么啊,府里的厨师都跑了……”
邵文显然不想让我知道,忙叫道:“苏木,胡说些什么?”
“怕什么,反正都这样了,能瞒到几时去?”苏木不服气地道:“哥哥,你知道么?现在府里地下人都跑光了,没有人愿意给我们干活了!”
难怪,不说我还没注意。这一说我才想起这几天给我送药送饭地不是苏木就是邵文,其他下人真的一个也不见了。原来都跑了?
可为什么跑了?
“为什么,府上没工钱给他们么?”
许邵文吞吞吐吐地道:“不是……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他们就一个个偷偷地不见了……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紫京地下人紧缺,别人家的工钱出得高些吧。反正出去请人也很难请到,所以干脆我们就自己先顶一顶了。”
“才不是请不到呢,分明是有人针对我们!“苏木哼了一声:“那个赶车的赵鱼说有人收买他,离开这里就他一笔钱,他不同意,结果就被打断一条腿,现在还在休养着呢。”
许邵文跺脚道:“你……哎!“
原来如此。
其实我也知道,象我这样臭名昭著的人。一旦失势,那就什么都没有了,也没有人敢接近。我回来紫京这么久,除了锦龙,铭烟和晨雪来看过我几次,其他平时总巴结我的人,根本就连人影也看不到。
但我想不到的是,还会有人用这种下作地手段来对付我。
不过我已经没什么心思去较量这些事了,只平静地道:“走了就走了吧。邵文不会做饭也不要紧,以后我们就到外面买着吃吧。“
我府中还有些积蓄,吃外卖还不成问题。
“买?要是能买就好了。现在紫京所有的食肆都认得我们几个,不肯卖给我们,还说谁卖了谁家就要遭殃,让我们不要……不要,害他们。“苏木越说越气愤:”还有给你发药的大夫,如果不是子夜哥哥拿匕首对着他,他也不肯给你开药了!
见苏木全都说了出来。许邵文也不再掩饰。只叹息道:“唉,也好。这些事你迟早会知道地。知道了就知道了吧。其实也没有什么,紫京待不下去了,我们去别处也可以的。“
苏木赞同:“没错,我也不要留在这个讨厌的地方了,我们去别处吧,哥哥?“
我沉吟着,看来,也许是时候该走了。
身为一个大奸臣,失去了君王的支撑,自然是墙倒众人推,看来我在这里的确呆不下去了。
其实我自己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武成南不再需要我,我已经失去了待在这里的意义。以其总是听到他的消息而伤心,真的还不如一走了之来得清静。
我沉吟了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心地点了点头:“好,我们过些日子就走吧。“
看来,我要亲自去跟武成南辞官了。
不过我之所以说过些日子再走,那是因为我还没有把握面对武成南,我不知道再次见到他,我会怎么样。
但迟早总要面对的,希望到时候我可以控制好自己地情绪。
第四十七章
没想到我还没去找武成南,就有人先找上了门。
原来是御史台的人,说有人揭发我贪污受贿。
来的是玉属下的一个中丞,他带着一队官兵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也不跟我行礼,冷冰冰地,很不客气地对我道:“请兰大人到御史台一趟!”
当时我正在喝药,他冷不丁这一声喝,让我一下子就呛着了,我捂住胸口连连直咳,最后咳得胸部直发痛。
苏木见状怒道:“没看到我哥哥在吃药么?谁让你们进来的?”
我一边咳嗽一边抬起手,制止了苏木,直到我停住了咳嗽,才淡淡道:“这是要提审我么?
御史中丞现在对我这人十分痛恨:“大人平时所做的事情自己应该很清楚,所谓善恶终有报,大人心里也明白吧!。”
我心里说不清是悲是怒,不由得仰头大笑了几声,果然个个都来落井下石,连玉也不例外么?
我笑完,对中丞冷冷道:“请转告玉大人,本官身体有恙,暂时去不了御史台。“
按大酉例律,若无明确证据,凡疑犯有病在身的,可以暂缓些时日接受审讯。
这御史中丞却对我看了几眼,鄙视地道:“大人明明好端端的在这里,如何说有恙在身?莫非欺下官愚昧至此么?”
苏木气不过。叫道:“我哥哥看不见了!”
那中丞似乎仔细打量了我几眼。见我两眼呆滞确实没有焦点。看样子倒也信了。
我也冷笑道:“本官既然回来了。横竖也在这里。难道玉大人就那么心急。几日也等不了么?”
我这番话说得那中丞不知如何回答。最后道:“好。下官这就回去据实禀报玉大人。至于最后他如何决定。却不是下官所能知道地了。”
没想到这位御史中他走后一日。林则士便奉命来替我检查病情。
因为御史台上奏到了武成南哪里。要求派出御医查看我是否在装病。于是武成南就派他来了。
当时苏木告诉我林则士来了的时候,我不由得一愣,然后心中不由得有点悲。
林则士,没想到齐州一别,我们就从并肩作战的同僚变成了太医和疑犯的身份了。
而且我回到紫京后,还听说了一件关于林则士的事情:那就是人们都说治疗瘟疫的药方是他研制出来的,朝廷因此还对他大加封赏,如今他已经是太医院地院长了,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呢?
不过我还是让苏木叫他进来了
林则士一走进来。就急急道:“兰大人,听说你看不见了,是真的么?”
我让苏木给林则士倒了一杯茶:“没错。我的确看不见了。”
林则士似乎无限惋惜,他黯然道:“齐州一别,大人就失踪了,林某只是个太医,也无权过问太多,实不知道大人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大人的病最后是怎么好的……“
我淡然道:“其实也没什么地,总算是过去了。“
林则士听我这样说,一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那是。总算回来,也是件好事。”
我转开话题:“林太医如今可好?”
“还凑合吧。”他叹息了一声,语声之中颇为惭愧:“想起来,林某实在惭愧,控制瘟疫的药方……原本是你想出来的,可是……哎,不说也罢。林某只想说自己不是贪功的人,大人相信么?”
我点头:“自然,林太医是个好大夫。”
身为医者。他是个十分具有医者操守的人,我知道他绝非是贪功占我功劳的人。
我直到一定是那些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并不想我领了这样的功劳,所以想了什么办法让林则士受了我的功劳而已。关于这一点,我随便想想就能想得出。
但这句话从他口中亲自对我说出,还是让我心里舒服不少,这偌大个紫京,总算还有对我不落井下石地人。
林则士见我对他毫不怀疑,不由有些感动:“兰大人。下官不韵政事。不懂朝堂上的事,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奸佞。罪恶滔天,但下官只知道,我所见到的兰大人,也是个真正地医者。”
我听了忍不住苦笑,摇摇头:“难得林太医这么看得起我,兰尹再次多谢了。不过你也不必为我担心,背负恶名也好,遭人唾弃也好,兰尹并不在乎,也不觉得冤枉。”
林则士大概也明白很多事情是他一个太医无能为力的,所以转了话题道:“既然如此,林某也不多说什么了。还请兰大人让我问你诊脉。”
我伸出手去,让林则士为我查看病情。
看完我的病情后,他又查看了我的药方,不由惊道:“这是什么人开的药方?”
我答道:“自然是大夫所开。”
他怒道:“这大夫太实在不象话!前面几剂药还算对症,但后面的就纯粹是吃不死人,但一点用都没有的废方子!“
哦,是这样吗?我这些天因为心思不在病上,也就没有让他们念药方给我听,原来大夫竟然是这样开的药。
不过也不能怪他,我想他这样也是被人逼着的。
更何况就算他再对方,就我目前地心情来说,也很难有什么好转。
所以我无所谓地道:“林太医不必动怒,其实我的病本来也不是全靠药石可以医好的,所以他的方子好不好,并不紧要。“
林则士劝我道:“大人,林某虽然不懂朝廷的事,但我却知道,一个人怎么都不能放弃自己。“
我笑道:“谢谢林太医,我知道了。“
没错,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去找武成南辞官了。这也算是放自己一马吧。
然后一切都将随着时间。慢慢的消逝。
没想到林则士这时却突然说了一句:“其实,我看王上还是很关心你的……”
我徒然听到武成南,心中一片苦涩:“是么?”
“是真的。下官来之前,王上曾亲自召见过下官,要下官好好为大人医病。并要我随时向他汇报你的病情。”
心中不由自主地跳了跳,但很快就恢复了平常。
武成南,他当然不至于对我落进下石。
他还不至于无情到那样子。
只是,这算是念旧情么?
不管怎样,得知他还关心我,我心里好受了很多。
就算不能在一起,就算不爱了,但毕竟爱过,也终究还是会有一份情谊地对么?
正当我心中百感交集之时。林则士又道:“而且下官还听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王上最近一段时间性情有些突变。经常在宫中暴躁发怒,这在以往是没有过的,也许……”他说道这里,似乎在寻找适当的措辞:“也许……大人应该去宫中看看王上,开解开解他?”
我摇摇头,觉得这林则士也太老好人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种八卦的人呢?
而且他就不忌讳我和武成南的关系么?男风,可是让人很嫌恶地,他居然还让我去开解武成南?
他为何性情大变我怎么知道?难道会因为我么?就算因为我又怎样?他还不是照样有了丽妃么?
这些天。子夜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很少有时间回到府中,我很想让他送我去王宫,可我却得知他这几日连饭都没有在府中吃。
想想算了,我要辞官的事他又不是不知道,等我辞好了,再告诉他也不迟。
所以这天一早,我就让许邵文给我赶车了。
他说自己预先练了一天,让我放心的做车好了。
苏木也吵着要跟去。说他一个人在家里特无聊了。想想也是,就带上了他。
许邵文倒是没有吹牛,他这个从小娇惯的公子哥,居然真地有模有样地驾起了马车。他一边赶车,一边嘴里还得意洋洋地吹起了口哨。
苏木看不惯他的得意样,不服气地打击他道:“不就是会驾车么?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过来和我过两招!”
“那你来试试啊,光会武功,那是蛮夫。懂么?“
“你驾车难道不是蛮夫?“
“错!驾车。可是门高深地学问……“
看着这两人掐来掐去,我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心情因此也轻松了一点。
这一次进宫时遇到的情形倒有些古怪。我刚到宫门处,就有侍卫认出是我,态度十分热情地立刻就安排了一名宫人来搀扶着我走。
只不过那宫人来地速度也太快了些吧?
当我一边走一边问出这个疑问时,宫人忙道:“回大人,奴才已经奉命在这里等了几日,专门就是等大人你呢,所以才会这么快。“
“哦?“
等我么?是武成南知道我眼睛看不到了,又估计我这些日子可能进宫,所以才这么安排的么?
无论如何,他终究不算太无情。
也许关于他选妃一事,在他一个君王的眼中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而我地赌气和擅自作为,才是对他最大的触犯?
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走了,那些是是非非,我已经不愿意再去想。
既然他另有女人已成事实,无论什么理由,这已经不重要了是吗?
很快我们就到了龙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