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陌冲着灵舞眨眨眼,问:“你做的是什么?”
灵舞有些得意——
“还没取名字,但是带在身上,百毒不侵。如受外伤,可以涂抹。若毒入体内,服下就没事了。”
孟子陌竖起拇指,毫不吝啬对灵舞的赞扬。又道:“好东西!你带在身上正好,可以防身。以前你也做过吗?”又想了想这几日她的努力与反复试验,摇摇头自顾道:“不像啊!好像从前你从未曾做过。为什么?”
灵舞笑得有些自嘲,有些无奈——
“从前面对的都是些老百姓,一辈子也用不着这样的东西。而且,”她说,“这也不是给我自己做的。”
孟子陌不解,灵舞又道:“是给孔轩的。”
于是,他心中了然。
“你的呢?”指了指手里的东西,“这又是什么?”
孟子陌笑笑,说:“我自私,这东西是给我自己做的。”
“也为解毒?”
神秘的孟子陌
“不!”他摇头,“是迷药。闻起来很香,可实际上,闻过之人可晕睡三日。”说着,另一只手抬起,两颗指甲大小的药丸现在眼前。他自己拾起一颗放到嘴里咽下,再将另一颗递给灵舞。“吃下这个,从今往后所有的迷药对你都不起作用了,包括我这一瓶。”
一连几日混在草药堆,此刻两人走到院子里,呼吸到难得的新鲜空气,顿觉得神清气爽。
灵舞一边伸展胳膊一边问着孟子陌:“现在西离大军刚刚占了靖国,百废俱兴,你这样清闲么?有空陪着我在这里呆了三天?”
孟子陌不无夸张地叹了一声,然后道:“是啊,偷懒三天,现在是该回去做事了。”
“对了!”灵舞笑着指向身后的屋子,“你正应该管着这太医院啊!”
“错!”孟子陌大摇其头,“一来,这里叫宇文苑,不叫太医院。二来,这里有你,我就不用来掺合了。”
灵舞皱眉:“那你所要做的是什么事?”话一出口,立即又想到了那天打仗时他从马上救了自己的情景,于是心中作数。“你会武,而且武功很高……”可看看孟子陌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又不像是个武将,于是再摇摇头,“猜不到。”
孟子陌大乐。
“其实很简单。”他说,“当有人需要医治的时候,我是一名大夫。无人可治时,那么,柯青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灵舞恍然大悟,却又想想那日对孔轩猜测孟子陌是他的亲卫,现在想想,到也算是自己蒙对了。
待孟子陌离开后,灵舞开始动手整里太医院后面的一大片花圃。
因近日无人照料,好多花都已经残落。她动手拔掉残枝和枯草,其间有巡视的将士想要上前帮忙,被她拒绝。可是转念想了想,却还是请那将士到外面帮助买了一些花种来。
对于灵舞来说,那些平日里人们只用来观赏的花朵,也是制药的上选呢!
草原之鹰:布赫
这天,行宫里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承德殿内,将士通报过后,只见那人夹着一身沧桑的霸气跨步而入。
身形高大,略宽的额头下,眼窝深陷,那目光似能穿透一切事物,看得人生寒。
见到来人,孔轩哈哈大笑,带着同坐在殿内的柯青与孟子陌同时起身向他迎去。
两人一到了近前,先是上上下下相互打量一番,随后猛地抱在一起,一边爆发出震耳的笑声,一边砰砰地捶打着彼此的背。
这,便是男人之间的友情。
那人道:“恭喜轩弟拿下靖国!”接着再转向柯青与孟子陌,拱手抱拳:“二位先生一切安好?”
柯孟二人同时答着:“劳摄政王惦记,一切均安!”
寒暄过后几人再度落坐,孔轩率先开口:“布赫兄想必也该听说了,我西离军情有误,这一战打得异常惨烈。多亏了兄长借来的二千双盛骑兵,要不然怕是咱们兄弟难再得见了。”
这仗打得辛苦布赫自然是有所耳闻,但却不知其中缘由。可见孔轩不说,他便也不问,只是道:“你是我磕过头的兄弟,你要兵,我布赫理当倾力相助。”
孔轩点头,便也不在这谢与不谢之上做过多的纠缠。
正如布赫所说,他们是磕过头的兄弟。在孔轩看来,这人就像是草原上的一只苍鹰,无时不在辽阔的双盛大草原上锐利地窥望着,以等待属于自己的良机。
两年前他夜行草原遇袭,一条命都是布赫捡回来的。也就是那一次,宓水蓉被父皇偷偷送来靖国,两人从此天各一方,形同陌路。现在……
“布赫兄,”孔轩言语间带着些猜测,“你这次来……”
他看得出布赫心中有事,可是却猜不到什么事能够让他堂堂双盛南国的摄政王亲自出马?
可别说是来带回那支骑兵的,他可不信这点小事能叫得动布赫。
一模一样的人
果然,布赫闻听此言几欲开口。可是双唇开合几次过后,却又顿了顿,摇头道:“确是有事,不过不劳兄弟,我自己可以处理。”
见他如此说,孔轩也不好再追问,只道:“如若需要我帮忙,大哥尽管直说。”
可惜,布赫不会说。
为了一个女人而只身越境,这在从前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事。可是现在……只因从前留在靖国的探子传出在这里发现那个女人的情报,他便来了,想也没想。
布赫借口在这靖国的皇宫里头逛一逛,谢绝了他人陪同。
然,走着走着,却是距太医院的所在之处越来越近。
终于,脚步在那条长长回廊的转弯处停下,一个正在草药间忙碌的身影入了眼来。
布赫的心开始狂跳不已,可是不多时却又静下。
这个女子……同样的细眉弯目,同样的清冷淡雅,然而,那不是她,不是他要找的她。虽然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确是令他惊奇万份,但又真的不是他所找之人。
他找的那个女人犀利又敏感,在双盛那乱如漩涡的政局中被扔来扔去,一如惊弓之鸟。
可是眼前这个却是那么的清逸淡雅,低调得就好像这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布赫那原本挂着期待的神情瞬间黯淡下去,随即,伴着心脏狠狠的抽搐转身离开。
还不及转弯,灵舞突然若有所思地扭头,却只窥得一个落莫的背影匆匆而去。
她心生好奇,轻语道:“刚刚好像有人在看,是他吗?”
布赫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待确定了灵舞并不是他要找的人之后,对这座靖宫便再没有留恋。
那一队骑兵他并没有带走,问其原因,他只道:“如果没猜错,不久之后,你还会用到的。”
孔轩了然。
随着布赫的离开,孔轩也一连消失几日。灵舞很想知道他都在做些什么,可是想来想去,心底一个声音却又在问:那与你何干?
孔轩出宫了
是啊!与她何干?
孔轩的事,自己管得够多了。
捏了捏腰间的锦袋,刚几天做好的那瓶药还没有机会交给他。
对,就为了给他这瓶药,他们就一定得见一面。他不来,那就她去吧!
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这是在努力的创造与之见面的机会。灵舞抚了抚胸口,不知道从何时起开始有了这种下意识的行为。找理由与孔轩见面,为什么呢?
转出太医院直奔承德殿去,她知道那是孔轩谈政务的地方。
可是今天却不同,承德殿内除了守卫的将士和打扫的下人,并不见任何一位主子,就连柯青跟孟子陌也不在。
灵舞奇怪,走到守在门口的将士跟前探问道:“请问,你们王爷呢?”
那人见是灵舞在问,便一恭身,答道:“王爷出城,往西边去了。具体地方,属下不知。”
“哦。”她点头,想要回去,却又突然想起来,又问:“那孟先生呢?与他一起去的吗?”
“不是!”那将士答:“孟先生公务在身,两天前就已经离开了。”
“谢谢!”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总之,宇文灵舞确是上马厩里面骑了一匹马来,然后一路牵着,西边的宫门走去。
“你说——”有小宫女在路边的花丛间走过,轻声交谈着,却被灵舞听到耳里。“咱王爷是不是太痴情了?那个贵妃背叛了他,他却还是给人家修坟立碑。”
“不止!”另一人道:“我听说王爷每天都去那宓水蓉的坟前,一呆就是一整天,再回来时,一整坛女儿红全都喝完了。”
声音渐行渐远,灵舞的神情却越来越落寞。
一抬头,靖宫的西门已经到了。
出了宫门,灵舞跨坐马上改了方向,开始向南奔去。
有风在耳边呼呼而过,好像是在跟她提醒着什么。
挥着马鞭的手悄悄的拿上前来按住心口,有些微微的痛呢!
可是,她真的该清醒了,该去过那原本属于自己的生活了。抛弃本性的人,是不能够存活太久的。
西离将士好样的
看吧!隐痛的心,已经在教训她了。
马再停住时,已经到了靖城内最繁荣的一条街道,她的宇文医馆就在这条街的中间,很大的招牌。
可是……已经有些日子没回来了。
“伙计,结帐!”
生意最红火的万客楼里,吃完了饭的客人在高声叫着。灵舞转头看去,说话的是两个西离官兵。
随着他们的喊声,店小二忙不迭地跑了过来,一见是官兵,忙冲着他们连连摆手——
“二位官爷,两碗面条而已,不要钱,不要钱!”
灵舞无奈地苦笑,靖城的百姓是被吓怕了。在从前靖帝的统治下,在官兵官府极力的欺压下,吃饭从来不给钱还是小事,动辄就非打即骂的,临走,还要再踹翻点儿东西。这整条街上的大商小户哪一个没有受过官府的气?哪一个不对靖帝抱怨满腹?只不过大家不敢说,就算是现在已经江山易主,就算是进城那天孔轩尽了最大的限度去保护百姓,人们也都还是在观望的状态。
就像这店小二,眼瞅着二个官兵递到眼巴前儿的铜板,却是怎也不敢收的。
“求求您了官爷,快快收好,下次再来,下次再来!”一边拱手让人,一边将那钱推了回去。
两个吃饭的纳闷儿了,相互看看,再瞅了瞅躲在柜台里的老板那惧怕的神色,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
于是其中一人道:“我们也求求你了,快点收下吧!吃饭给钱天经地义,咱们王爷说了,哪个敢上街欺负老百姓的,回去轻则挨军法,重的就得掉脑袋。咱们兄弟可不能因为这几文小钱要了命去,你还是收了吧!”话闭,放下钱就走。
这一番话说得吃饭的人们都抬起头来,看着那两个急匆匆走了的背景,场面一时冷却。
不多时,也不知道是谁带头的,突然大叫一声:“老天有眼啊!”
接着,所有听到了刚才那一番对话的人们都开始以各自的方式来表达着对孔轩这个新主人的称赞。
大师兄来找过
灵舞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宽慰的笑,孔轩能做到此,也算不负了靖国百姓,也不负了她。
说起来,这万客楼她也是常客,犹记得那一份南瓜盅好吃得紧,甜甜滑滑的,入口既化。以前每隔几日大师兄都会给她买了回来饱饱口福,而店家为了表达对宇文医馆行医济世的谢意,也总是会少收些银子。
“唉!”想起往事,又是一声轻叹。
随即,脚步不再停留,牵着马直奔了自家方向而去。
如今战事已过,是不是,她该回来了?
……
“你们在干什么?”
及目之处已不再是记忆中的宇文医馆,不再是那个自己住了十六载春秋的家。她看到的是一块烧焦的平地,同时一群工匠正在那里搭建新的房子。另有数名西离官兵也跟着忙里忙外,还时不时地指挥着工匠们应该如何去做。
“灵舞啊!”一偏头,是邻居的大婶正冲她奔来。“灵舞你可回来了!”
“大婶!”意外地,声音到是冷静了。“我家是怎么回事?”
“灵舞啊!”那大婶边说着边抹眼泪,“就在西离打过来的前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来了一群官兵,先是把这里围起来乱摔乱砸一气,后来就干脆一把火给烧了……灵舞啊,宇文神医,他……”
“我知道!”猛地打断对方的话,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痛又被这大婶给勾了上来,灵舞只觉一阵眩晕,眼前发黑,要死死地抓住马缰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灵舞……”那大婶也看出她面色不对,连忙扶了她,“灵舞啊,到大婶家去坐坐,你还没吃饭吧?大婶给你做饭吃去。”
“不了。”稳了稳心绪,又抓着她问道:“大婶,我师兄有没有回来过?”
“啊!”大婶突然回过神来,连忙道:“回来过回来过,跪在家门前哭了一晚,然后说是要去找你。”
“找我……”灵舞无奈,“真是造化弄人啊!”她回来了,大师兄却又走了。
出了什么事?
这时候,一名官兵将她认出,连忙跑到跟前:“宇文姑娘!”
灵舞点头,再朝着他们的工地上指了指:“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回宇文姑娘,医馆被靖国皇帝下旨烧毁了,王爷要我们在这里重新再建一个。说要跟以前一模一样的,还说先不要让姑娘知道。我们是跟这周围的邻居们打听了,才画出的图纸。”
那官兵边说着边把手里拿着的一张图纸递到灵舞面前,她只一看,便已认出那是自家医馆的模样。不由得眼一热,急忙转过身去——
“咦?”头一转,刚好看到有熟人骑马朝她而来。“柯军师?”
来人正是柯青。
见了灵舞,他也是一愣,随即问道:“你怎么出宫了?”
没有回答他的话,再走近些,她看到了柯青一脸焦急的神色,遂反问道:“出事了么?”
柯青略微犹豫了一下,之后轻轻点头,再问灵舞:“回宫么?”
“好!”
几乎想也没想,灵舞翻身上马。身后的工匠还在努力地堆砌着,不时发出砰砰的敲打声,直敲进了她的心里。
进了宫门的那一刻,灵舞终于明白——事过境迁,从前的日子,已经回不去了。
下了马,柯青直奔承德殿,她在后面紧紧跟着。直跨过高高的门槛才发现,原来孔轩早就回来了,此刻正坐在大殿正中的位置上,目光如炬,像是能喷出火蛇。
孟子陌率先看到跟进来的灵舞,突地攒起眉,目光直射柯青,有些埋怨地道:“你怎么把她给领来了?”话闭,径直走到灵舞面前,抛却了惯有的云淡风清,语气似有些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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