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姑站起来，对汤陈氏略微点头懂啊：“舅母说是，那姑娘模样不错、干活也利落，只是咱们是农家，地里活儿一点儿不会也不行啊，就是不知那姚家姑娘能不能习惯？”
红媒婆道：“哎哟，大侄女，玉儿那丫头说了，她就想找个踏实肯干老实人过日子，人品好是重要，其他她不意，那农活儿什么谁是天生就会啊？不会慢慢学嘛！关键是要人好、安心过日子才是真，你说是不是？”
汤陈氏道：“是啊，阿珍，我没进你舅舅家门前还不会干农活儿，现不也一样什么都干？再说，志奇虽没孩子，却怎么都是二婚、又是农家，能找到这么好姑娘很是菩萨显灵了！”
大姑想了想，尴尬笑笑，红媒婆再接再厉，再加上汤陈氏助威，没一会儿，汤氏和水家众人都被她说得心动意动，汤氏一锤定音：“好，这个丫头不错，我就给志奇做主定下了，只要八字和得上，过两天就把志奇庚帖送去！”
红媒婆笑道：“汤大姐果然是个爽利，今天您大喜，来，我敬您一杯！”
汤陈氏也敬上一杯，然后道：“二姐啊，听说…志奇…还没写休书？您这么给他定下行不行啊？”
汤氏喝了不少酒，脸蛋通红：“哼！怎么不行？我是他娘，我说行就行！”
红媒婆惊讶道：“什么？陈妹子，志奇不是已经把前面那个休了吗？怎么还没写休书啊？哎哟，这可不行，咱们玉儿可是个清白姑娘，她说了，死也不做妾！汤大姐，要是志奇还有妻，那这事儿肯定不行，您还是把庚帖还我吧！”
汤氏将庚帖往怀里一收：“谁说没写休书，我明天就让人写了休书给刘家送去，这事儿我说了算！”
红媒婆一脸焦急道：“那汤大姐，您这事儿可得办好了，要不我可是要被姚家人拆牌子，他们家可就我家隔壁了！”
“行了行了，没问题，阿珍，这事儿就由你来办！”
“娘，会不会……？”
“怎么？我这个老娘话都不停了？哼！迟早都要写，你明天就去给我办好啰！”
大姑见汤氏急了，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头应诺。
☆、第一七四章 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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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酒席一直到申时过后才散，汤氏喝得迷迷糊糊，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嘀嘀咕咕时笑时皱眉说着胡话，后还是众人将她抬回去！
蒋汤氏和汤陈氏也有些喝醉了，也被劝去屋里睡觉。而喝得多红媒婆除脸颊有些微红外，并无异状。云舒见她眼底清明、说话有条理，显然她还很清醒，这人果然适合干这行！大姑那一桌媳妇们大多也都醉了，纷纷回去睡觉。
屋里一片狼藉，桌上残羹冷炙一大堆，这得收拾多久啊？屋里一散场，小姑就带着几个媳妇进来，开始收拾碗筷桌凳。张秀和水云秋也跟着帮忙，云舒个子太小，帮不了忙，便打算去厨房找李氏，可她刚跨出堂屋，就被红媒婆叫住。
红媒婆将她拉到门边一根凳子上坐下，扶着她肩将她左右端详一番，笑道：“丫头，你叫云舒吧？恩，好名字，真好听！丫头啊，你喜不喜欢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想不想吃山珍海味？”
云舒奇怪盯着她，这红媒婆怎么回事？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引诱自己了？一次跟李氏说、一次跟汤氏说、现要直接从自己身上下手？她到底来干什么？不是看叔叔吗？叔叔媒已经做成了，还想怎样？不会想拐我去卖吧？
云舒皱起鼻子警惕望着她，红媒婆看她脸色不对，眼珠一转便明白过来。她捏捏云舒小鼻子道：“你这丫头想什么了？我要拐你干嘛跑你奶奶家来拐？这不是自找死路吗？丫头，我是看你聪慧，觉着你将来定有前途，想先定着，帮你找个大户人家，以后你发达了，也好提携提携我这老婆子啊！”
云舒惊讶微张嘴，我才四岁不到，离出嫁还有十几年了！大娘你没搞错吧？
红媒婆叹口气道：“唉，丫头，有些事儿现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放心，我红姨对你绝无恶意，真真只是看重你而已，以后你就知道了！”云舒被她搞糊涂了，似懂非懂点点头。
红媒婆站起来对云舒伸出手道：“丫头，你要去找你娘吧？走，红姨送你去！”
现院子里人已经少了许多，大部分都已回家了，剩下要么是关系极近，要么是极爱凑热闹，他们三五成群各找一角，聚一起或大声说笑、或小声嘀咕、或东瞅西望神神秘秘。
院中空置桌子大多已被收拾出来，叠放院子一角，小姑正指挥着大姑带来几个帮工做清理。而靠近院门口还有两桌酒席，坐着一圈围着一圈，他们不管坐着、站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却依然划拳划得不亦乐乎！一旦有人输了，旁边人就起哄：喝酒、喝酒！干了才算！
院中桌子一撤开，地上到处是人们啃剩骨头或剩饭剩菜，几只土狗儿正其中觅食。它们个个夹着尾巴一边吃、一边警惕张望，只有一只大黄狗大大咧咧叼着根大骨头，见云舒出来，立刻跑过来直往云舒身上蹭。
红媒婆被吓得直往后退，差点儿摔倒，云舒赶紧解释：“这是我小黄，不会咬人！红姨，要不你先去休息休息，我找小伙伴们玩去！”
红媒婆感觉自己确实有些头晕了，便真往汤陈氏指过她那间客房去。
云舒摸摸小黄脑袋：“小黄，我没事，你去吃骨头吧！”小黄汪汪两声果然跑开。
“哇！你狗好厉害，能听懂你说话！”路红梅从旁边冒出来，一脸崇拜道。
云舒看看四周没别人，便双手抱胸，一脸得意道：“那当然，我会仙术，小黄当然要听我话！”
“真吗？哇！好厉害、好厉害！”路红梅高兴拍手大叫！
“云舒！”水云香突然冒出来，中午时她明明气哼哼跑开，现看她跟自己说话表情，就跟没事人一样，这孩子还真不记仇！云舒也笑着跟她打声招呼。
“云舒，你怎么吃这么久？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等我？等我做什么？”
“呵呵，当然有事了！”水云香一脸神秘道，水云莲却冷哼一声不屑转开头。
云舒一头雾水，水云香拉着云舒往院子外去：“走吧，走吧，咱们去你家玩！”
啊！还去！云舒不满皱起眉，非常想拒绝，可人家根本不意她什么反应，陆红梅哦哦叫着直往院子外冲，水云莲捻条小手帕抬头挺胸一脸高傲走前面，水云香嘻嘻哈哈拉着她紧随其后。
几个小丫头来到云舒家院子，还没进门，就听里面说笑声不断，奇怪，除了外婆和几个姨姨外，家里少有其他媳妇来，这都是谁了？
云舒好奇进院，见水云莲、水云香和陆红梅娘都，还有作坊院子几个熟识媳妇，大家正围坐院中说笑。
水云莲一进院子，喊了声娘就直往其中一个眼睛大得病态妇人冲过去；陆红梅见了她娘，没有扑过去，反而规规矩矩走起路来。
水云香则一直拉着云舒进院，笑嘻嘻将院中所有妇人都称呼一遍，云舒却没机会开口，她前、云舒后，相比起来，云舒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众人将水云香一阵夸，又笑称云舒这个姐姐比妹妹还害羞等等，水云香满意微笑着走到她娘身边，偎她娘怀里。云舒则走到李氏身边，端根小凳子规矩坐着。
水云香娘李芳笑道：“嫂子，还是你们家云舒懂事，看，识了字果然文静不少！”
“哦？志诚媳妇，云舒还不到四岁，你就教她认字了？”
李氏尴尬笑笑，“没有，我身子重了，不方便教她，是城里一位夫子教！”
“啊？夫子！志诚媳妇，你送云舒去学堂了吗？夫子能收她吗？你大哥家儿子去年年底不就被夫子赶回来了？”
“没有，这个…其实也不算夫子，那是位大夫，上次正好我小妹家遇到。他见了云舒，觉得投缘，便让志诚每次赶集时将云舒带去陪他聊聊天解解闷，有空了就顺便教她识几个字！”
“是吗？有这种好事？那要交束脩么？”
“安大夫人好，没有收束脩！”
“这么好！哎哟，志诚媳妇，你们家运气真好，女孩子要识字不容易，咱们村有几个媳妇能像你这样识文断字？唉，我们家丫头本想让她学学，可一是束脩太贵；再则，人家城里学堂，只收男娃，你交再多束脩人家也不乐意！”
……众妇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讨论起女孩子们上学堂事来。识字是件光荣事儿，人人向往羡慕，但朝廷不设女子学堂，倒是有些私人出资办女院，那里虽教识文断字，多却是琴棋书画、诗书礼仪。
能进女院也多是达官贵人家女孩子，其培养目标自然是王妃贵妇、当家祖母之类，一般人家女子如何进得去？众人均扼腕叹息。
“娘，我也要识字、我要念书、我要上女院！”水云香突然道。
众妇人闻言噤声，李芳尴尬对众人笑笑，然后轻拍水云香屁股道：“不许胡闹，我们这种人家怎么上得起女院？”
“不嘛、不嘛！我要嘛！”水云香不依不饶撒泼闹腾，李芳觉尴尬，用力拍她几下，水云香哭得厉害，众妇人赶紧上前劝解，院子里好一阵闹腾。
水云香哭了好一阵才抽抽噎噎停下来，李芳不好意思道：“让大家见笑了，这孩子见不得人家有什么，方才见云舒写了几个字就一直揣怀里，吃饭时候还时不时拿出来摸摸看看，唉！都怪我这个娘没用，没办法送她去上学！”
“志海媳妇别这么说，这丫头聪明，可惜生农家，放心，她以后定是个有出息！”
“对啊，志海媳妇，你福气还后面了！哎，对了，志诚媳妇不是识字吗？云香真想识字话，干嘛不请志诚媳妇教教？”
李芳闻言眼前一亮，她目光闪亮望向李氏，李氏为难笑笑，摸摸肚子道：“这个…云香想识字是好，我有空一定教，只是我这肚子……”
众人尴尬笑笑，李芳道：“呵呵，不急不急，嫂子有心就行，等你有空了再教就是！”
水云香不满嘟起嘴，“娘，人家想跟云舒一起学嘛！”
云舒抽抽眼角，跟我一起学？她莫非也想拜安老头儿为师？这安老头儿原来还是个香饽饽啊！
李氏尴尬笑笑：“这个…安大夫愿意教我们家云舒，我们已经感激不了，云舒多半时间也是陪他老人家，他心情好才教一点儿，心情不好未必会……”
李芳皱眉想了想道：“要不，云舒，以后你练字让云香跟你做个伴儿？你把你夫子教也教云香一遍好不好？”
“哎哟，云舒小小年纪，就要当女先生了，真是不得了！”一媳妇开玩笑道。
本已失望水云香闻言立刻来了劲，一下子跳起来跑到云舒身边，拉起她手道：“云舒姐姐，我陪你练字，你教我认字好不好？上午你教一到十我都能认完了哦！要不我认给你看？”她从怀里掏出一叠草纸，随手抽出一张：
“这个是八，这个是五……”果然她一个都没认错！
李芳狐疑望向李氏：“嫂子，云香认得可都对？”
李氏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拍拍云舒脑袋道：“云舒，以后就让云香陪你练字吧，你也多个玩伴，好不好？”
云舒心里叹口气，没办法，不好也得好！算了，有机会当当老师也不错，一定很有成就感吧？她笑着点头道：“好吧，不过，我认识字不多哦，还有啊，笔墨纸砚得你自己带哦！”
李氏尴尬笑道：“我们家云舒有些吝啬，云香，你别跟她计较，啊！”
李芳笑道：“放心、放心，笔墨纸砚我们自会准备！来，云香，给云舒姐姐行礼道谢，她以后就是你小先生了！”
水云莲娘肖氏闻言也赶紧将水云莲推出来，不过水云莲本人死活不肯，吵着明天让奶奶进城给她请先生去；陆红梅娘赵氏也说让红梅跟着学，路红梅一蹦几尺高：“好啊好啊，我喜欢跟云香玩！”赵氏立刻垮下脸。
后李氏道：“每月赶集日下一日，你们有空就来吧，云舒学完正好要练字，错我会帮着纠正纠正！”
众人均称好，此事便定下了，云舒对此不置可否，多两个玩伴儿也好。
☆、第一七五章 休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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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氏大寿后第二天，大姑便带着姚冬玉和水志奇生辰八字进城找算命先生，结果上佳。大姑不放心，又问了几个算命先生，结果都一样，大姑大喜，拿着八字乐呵呵跑回家给汤氏报喜。
昨天汤氏喝多了酒，睡了整整一夜，直到今天上午十点左右才醒来。她吃过午饭，便与留客蒋汤氏和汤陈氏坐院中晒太阳闲聊。
大姑到汤氏家时是下午申时初，汤氏见她一脸喜色进来，狐疑道：“阿珍啊，你不是才回去吗？怎么又来了？”
“娘，您让我去办事儿办好了，大喜啊，姚家姑娘与咱们三弟八字极合得来，我问了几个八字先生都这么说了！上佳，上佳啊！娘，那休书我是现去找人还是明天去了？”
“什么八字？什么休书？”汤氏一头雾水。
院中几人闻言面面相觑，大姑原本喜气脸上是尴尬，她干笑两声：“娘，您昨天不是收了姚家姑娘庚帖，让我拿着她和三弟生辰去合八字吗？还说八字合得上，就做主给他们定亲，您昨天还让我这两天就写好休书给刘家送去了！”
“啊？我……说过吗？”汤氏一脸惊讶，院中几人是尴尬，大姑拿着张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说话也不是，很有些不知所措。
院中静默一会儿，汤陈氏道：“二姐，您昨天亲口答应啊，那庚帖不还您手里？”
汤氏询问看向蒋汤氏，蒋汤氏也点头称是，她狐疑伸手往怀里摸摸，果然掏出张大红庚帖。汤氏一脸惊讶，她虽然不识字，这庚帖却还是认识！
汤陈氏道：“二姐，您怎么记不得了呢？这可是大事啊！志奇和姚家姑娘大半辈子就捏你手里了，这可开不得我玩笑，您再想想，来，坐下，坐下慢慢想！”
汤氏皱起眉仔细思索，后叹道：“唉，我这个老糊涂，一醉酒就胡说八道！我只记得那个红媒婆说我福气好、子孙满堂什么，后面就迷迷糊糊了！”
大姑尴尬扯扯嘴角：“那…娘，这个…怎么办？”她将手上合八字结果递过来。
汤氏接过去左看右看，其实她根本不识字，什么都看不懂，兴许只是想安安心吧！后皱眉道：“先生都说他们八字合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