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笑眯眯走过来，摸摸云舒脸颊，又跟李氏打了招呼，然后便站到灶台前几个人女人开始商量起来。云舒观察好一阵，完全看不出现姚氏居然会摆出那么一幅表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她了？
☆、第二零一章 有何关系？
傍晚一大家子吃了顿热热闹闹豆花饭，男人一桌、女人一桌。李氏依然跟汤氏、周氏说不到一儿去，即便李氏极力压住情绪量迁就他们，依然是说什么错什么，经常被汤氏批得体无完肤，再加上周氏时不时添油加醋一番，气氛很尴尬！
幸好一上完菜，姚氏就上桌了。姚氏很会看人脸色，每次说话都是些看似毫无营养、却让大家听着都舒服又不会引起争议口角话题！如此，气氛总算缓解下来，这顿饭也算吃得平安和乐。
老爹和大伯、叔叔喝了点儿小酒，直到月亮升上半空，一家人才抚着饱饱肚子回家。出门前姚氏拉住李氏，说想跟李氏说几句话，李氏便让老爹带着云舒先回家。
父女二人回到院子时，春秀正笑盈盈站院门口迎接，水志诚有点儿喝醉了，自己去洗洗便上了床，院子里立刻安静下来。春秀上前摸摸云舒头：“云舒，今天豆花饭好吃吗？”
“恩，好吃，春秀姐姐要是去了就好了！”
春秀手一顿，动作有些僵硬收回手，云舒扯扯她袖子：“春秀姐姐，怎么了？”
“哦，没什么，云舒啊，现要睡觉么？姐姐给你洗脸洗脚好不好？”
云舒环视一遍院子，院中几把竹席躺椅是大家晚上乘凉聊天用，正好四把。春秀那把旁边摆着摇篮和棕叶扇，二毛摇篮里睡得正香！
“不用了，春秀姐姐，我吃饱了，要休息一会儿消了食再睡，我陪你聊天好不好？”
春秀淡淡笑笑，“好！”然后就没其他话了！
云舒总觉得今天春秀怪怪，要是以往，她一定会拉着云舒一边给她洗手一边软言细语教导：吃饭不能吃得太撑，八分饱就合适，饭前要洗手、饭后要漱口之类，今天她不仅话少，还很没精神，总是恹恹像生病了一样。
云舒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正想问春秀，李氏回来了，她提着个篮子笑盈盈进门：“春秀啊，来，过来，来吃豆花儿，还热乎着了，现吃正好！”
“多谢姑奶奶，我已经吃过晚饭了！”
“哎呀，不过是两碗豆花，撑不着你！”李氏将篮子放云舒方书桌上，一碗一碗端出来，里面不仅有豆花，还有饭有菜有汤，都是小碗儿装着，上面微微飘着热气。
云舒凑过去查看，这些小碗里菜明显不是吃剩下，而是做时候就装好蒸上，连一点儿筷子动过痕迹都没有！准备人真用心啊！
李氏看春秀站着不动，主动走过去把春秀拉过来摁着她坐到凳子上，拿起筷子塞她手里：“来，吃，不吃咱们今晚就陪你做一晚上，吃！”
“姑奶奶，我……”
“我什么我？你还跟我见外是不是？你要真把我们当外人话，明天就让志诚把你送回去！”
“不，不是，姑奶奶，那个……”
“不是就吃啊！”李氏夹一筷子肉片塞春秀嘴里，春秀赶紧闭了嘴，泪光盈盈望着李氏。
李氏笑着摸摸她脑袋：“你这丫头不识货，吃了肉还要哭，咱们饥荒年代，见着颗饭粒都要眼冒绿光，吃不着才哭哩！”
李氏一见她嚼完咽下，又要帮她夹，春秀赶紧自己拿起筷子夹片青菜叶塞嘴里。李氏微笑着点头：“这才对嘛！慢慢吃啊，别噎着了，这些都是你！”
春秀一边吃一边掉眼泪，李氏掏出手帕时不时给她擦擦并轻言安慰，云舒也帮着夹菜舀汤，母女二人一直守着她吃了大半才停手。
待他们收拾完碗筷上床睡觉已经是半夜子时了，云舒和春秀躺一起，云舒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出姚氏低头垂泪画面，还有她手中那张丝帕，上面绣什么？那是谁丝帕？为什么让她如此难过了？
她翻来覆去想不通也睡不着，翻到面对春秀那边时，突然想起方才想要问话。她睁大眼镜看了春秀半晌，见春秀只是静静躺着，一动不动、呼吸均匀，像睡熟了般，她想问问题也吞了回去。算了，明天再说吧，云舒吐口气躺平身子，决定睡觉！
她正迷迷糊糊间，春秀突然开口道：“云舒，如果…”
“恩，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不会难过？”
走了？云舒一激灵坐了起来，迷糊脑袋也清醒过来，“春秀姐姐，你要上哪儿去？”
“别急，躺下，来，搭上毯子，别着凉了！”
云舒乖乖躺下，接着窗口透进月光盯着春秀脸看，想看看她到底是说笑还是真？可惜春秀背对月光，除了那对盈盈美目闪闪发亮外，其他一点儿看不清楚。
云舒轻轻拉住春秀衣摆：“春秀姐姐，你要上哪儿去？”
春秀刮刮她鼻子，“不上哪儿去，我说回孙家祖宅去。云舒，我走了，你会难过么？”
“当然会，春秀姐姐做饭好好吃、洗衣服香香、对舒舒很好，春秀姐姐，不走好不好？”
春秀扑哧一笑，“傻丫头，原来只是想留着我给你洗衣做饭啊？你真我给你当一辈子婆子丫鬟？”
“不是不是，春秀是姐姐，不是婆子丫鬟，以后我长大了也给姐姐做饭吃、给姐姐洗衣服、对姐姐好！”
春秀叹口气，揉揉云舒脑袋：“你这丫头，就你嘴甜！”
春秀静默下来，静静望着屋外，像是思考什么？云舒想了想，试探着问：“春秀姐姐，你不喜欢婶婶么？”
春秀一怔，身子明显有些紧绷，片刻后她放松下来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每次提到婶婶或见到婶婶时候，姐姐都不怎么高兴！”
春秀没有答话，静默半晌后叹口气道：“云舒啊，姐姐不是不高兴，只是……”
“只是什么？”
“唉！云舒啊，你还小，很多事还不懂，以后长大了就知道了！”
“春秀姐姐，你告诉我不就懂了吗？”
春秀淡笑两声却没回答，云舒皱眉盯着她望了半晌：“春秀姐姐，你以前就认识姚婶婶，对吗？”
春秀一惊，目光灼灼盯着云舒看了好一会儿，小声道：“云舒，以后这话不要随便乱说知道吗？”云舒听她声音明显有些紧张，看来春秀真跟姚氏有关系了？
云舒想了想道：“春秀姐姐，村里伯伯婶婶们都夸姚婶婶什么都好，就是太文静秀气了些，一点儿不像村里人，倒像个大家小姐，咯咯咯~~春秀姐姐，你知道大姐小姐是什么样子吗？”
“别听他们瞎说，哪有什么大家小姐，她不过是多识几个字、女红比人家做得好点儿而已，云舒，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知道吗？”春秀语气严肃而紧张，甚至有点儿告诫味道！
云舒微微惊讶，原以为他们俩有些什么小恩小怨，现说姚氏坏话，春秀却第一个出言维护！她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云舒还想问话，春秀却翻个身，背对云舒道：“云舒啊，不早了，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了！”
云舒见问不出多消息，不禁有些失望，他平躺床上望着屋顶发呆，脑袋里却仔细回想着遇到春秀前前后后和姚氏来后春秀变化。春秀都不愿意说，姚氏那里多半那也没戏，现还有一条线索就是县城胭脂铺那个掌柜高进康。
本来云舒早就想去探探那个高进康，谁知去外婆家走一圈莫名遇上赵强那倒霉孩子，害得自己腿脚不便，现总算全好了，那下次进城一定得跟去看看。云舒打定主意，才安下心来，渐渐进入梦乡。
好不容易等到十五这天大虚日子，云舒闹着要去看夫子学东西，李氏看她腿已恢复，跑跳都无大碍，便允了她。
父女二人照例先到了方大嫂家，水志诚正要送云舒去安夫子那里，云舒却从老爹身上滑下地，“爹爹，我想去看小姨，你帮方大娘干活，午饭后我们一起去安夫子家好不好？”
水志诚见不远处小姨家饭馆门前人来客往，刘安正站门口招呼，梁婶站一旁时不时跟他说几句话，梁婶小姨多半也了。水志诚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这么近随时可以照应，便直接将她送到小姨家后院门给小凤便匆匆赶回去干活了！
云舒找到小姨，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小姨拉去逛街，而且专门逛东城区胭脂铺子！每到一个铺子，小姨便这里挑挑那里看看没空管云舒，她便跑去拉着伙计闲扯，很容易就问出了掌柜姓名。
直到走到第三家，名为林氏胭脂铺子，总算找到那个叫高进康掌柜。此人相貌平平，中等身材，四十来岁，着普通掌柜服饰，除那对精明小眼睛给人印象深刻外，再无其他特点，真是个普通不能再普通掌柜啊！
云舒待小姨挑选之极，跑到掌柜身边童言童语跟掌柜攀谈，可这家伙异常精明，凡是与胭脂相关，他都对答如流，凡是不相干，他只挂着副淡淡职业微笑，不言不语！云舒试了几次都没问出想要答案来。
突然，一伙计匆匆跑进来：“掌柜、掌柜，省城林家来人了！”
“什么？省城林家？”高进康一脸惊慌站起来。
“是啊，是啊，怎么办？掌柜，我们……”
“莫慌，将客人引到后院，我来接待！”
“可是……”
“去！”
“是！”伙计紧张抹抹额角汗水，又匆匆跑出去。高进康吸一口气站起来，一甩袖子慢慢踱着步子进了后院，云舒本想跟去偷瞧一番，却被另一伙计拦了回来。
小姨挑了一会儿，选了盒胭脂，便要回去。云舒跟着出了店门，张目四望，原来这胭脂铺就顺通钱庄斜对面！这样就好，记住了店铺位置，这次问不出下次再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哼！云舒满意跟着小姨回家去！
☆、第二零二章 寡妇门前是非多
云舒跟着小姨乐呵呵回家，刚到小姨家那条街时，就碰上水志诚一个人拖着一大板车货物费力往前挪动。
“爹爹！”云舒跑过去，老爹闻声稳住板车，却不敢将板车放下，因为车上东西太多，这板车又没围栏，一放地上货物肯定会滚得偏地都是。
水志诚喘口气还没说话，小姨皱着眉头上来：“三姐夫，你怎么拉这么多？一次拉不动分两次拉不就行了？方大嫂也真是，这么老多东西也不多请个人！
三姐夫，我看你干脆别干了，到我们店里来帮忙算了，上工时间一样，工钱照付，怎么样？你要同意我现就找方大嫂说去！”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小妹！”水志诚一着急，差点儿松手翻了板车，幸好他反应，费了老大劲儿才稳住。
小姨赶忙过去扶住，一直跟后面梁婶也来帮忙，待稳定下来，小姨道：“看吧，这么多东西，怕有上千斤了，三姐夫啊，你就不能不那么老实？要其他伙计，早就叫苦连天、闹着要加工钱了！”
水志诚讪笑两声道：“小妹误会了，这段时间一直农忙，我小虚日子都没来，只有大虚日子才来一回，方大嫂铺子里东西都要卖光了，我不多进些怎么行啊？”
“那也不要一次拉这么多啊？你就不能分开来？”
“嘿嘿，这个…这个…一不小心就装了这么多！”
小姨皱眉摇头道：“唉，三姐夫！你要我说你什么好？我们姐妹几个三姐勤，做姑娘时就干了不少活儿，没想到嫁个老实汉子，干活儿比以前还多……”
水志诚被说得脸颊发红，呆呆站着傻笑，一句话答不上来。小姨虽是好心，可大街上这么训自家老爹，云舒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她拉起小姨袖子：“小姨，走拉走拉，我想看看你们家饭馆，好不好？”
小姨被云舒拉着走出好几步还回头唠叨：“哎，三姐夫，听到没有？我刚才说话记住了啊，以后别那么老实！……”
水志诚讪笑着直点头，直到小姨走出几十米远才长长吐口气，小声嘀咕：“我真那么没用吗？”他皱眉想想，摇摇头，算了，先干活儿再说。他将板车布条挂肩上，又开始费力一步一步挪动起来。
一行人到了小姨家饭馆门口，刘安笑嘻嘻迎上来，跟小姨介绍今天情况。云舒回头，见老爹正像拉船纤夫般身子往前扑，费力拉着板车慢慢挪着步子。她心中一酸，差点儿流出泪来，幸好老爹离方大嫂门口只有十几米距离了。
待离那铺子四五米时，方大嫂跑出来，手里端着根凳子。她先跟老爹说了句什么，然后端着凳子转到板车后，小心将凳子塞下面，然后对面前喊了几句，好似让老爹松手放下板车吧？
果然，他们移动几下，总算将板车停住了，老爹拿袖子抹抹汗水，一个七八岁小男孩跑出来，一手拿毛巾一手端水，笑嘻嘻举到老爹面前，方大嫂笑眯眯站一旁。
“哎哟，看看，方寡妇家姘头又来了！”
“哎呀，真是，方寡妇运气真好，死了相公还能遇上这么个老实又肯干汉子！”
“啧啧，瞧她笑，多开心啊！”
“还别说，几个站一起还真像一家人了！”
“唉，你们知道那姘头什么来历吗？那汉子好像干了好几年了！”
“鬼知道？我说那汉子一点儿不老实，每次问他，他都只会嘿嘿傻笑，什么都问不出来，我看他精明着了！”
“是啊是啊，我也问过他几次，他就是傻笑不答话！”
“唉，你们别胡说八道，那汉子好像是这孙家媳妇亲戚了，小心她听着了根你们没完！”
“啊？不会吧？孙家媳妇那么精明，怎么会有这么傻呆呆亲戚？”
云舒越听越不对劲，转头望去，见小姨家饭馆斜对面一个小成衣铺子里，几个三十来岁妇人正一边眉飞色舞挤眉弄眼，一边对着老爹方向指指点点，偶尔还看看小姨方向！
云舒气得眉毛胡子一起翘，她狠狠瞪着那几个三八，拉拉小姨道：“小姨，她们说你坏话！”
“啊？谁说我坏话？”
“就是他们，他们说你成天骑姑爷头上，又懒又泼辣！”
“什么？”小姨一甩帕子，双手叉腰，一挥手道：“刘安，叫几个伙计过来，老娘今天非教训教训那群乱嚼舌根蠢婆娘不可！”然后气势汹汹往对面去。
才走到一半，就扯开嗓子骂道：“姓白，老娘招你惹你了？你明着暗着编排老娘，怎么着，看老娘好欺负是不是？你今天不给我说个三六五来，老娘跟你没完！”
那群妇人一见小姑过去，哗啦一声散开，剩下一个矮矮胖胖妇人站中间，无措左看右看。
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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