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子微微点头,叹口气道:“去吧,待会儿你爹回来就直接回家吧,不用再来问我!”云舒点点头,给安夫子行礼后轻轻出了书房。
云舒出来时,春秀已经停了笔,正拿着张纸坐桌前发呆。
“春秀姐姐,你看什么?”
春秀抖了一下,放下纸,紧张站起来,见是云舒才稍稍安心,她微笑着迎上来:“舒舒,夫子了?”
“夫子书房,他说想要安静看会儿书,让我们别打扰他!”
春秀伸头往书房看了看,拉着云舒坐到书桌旁。
“春秀姐姐,你字真好看,以前怎么没见你写字了?”
春秀腼腆笑笑:“我也记不清了,就凭记忆写来着!”
“春秀姐姐还记得小时候事情么?”
春秀皱起眉头,似是仔细回想,可越想她脸色越苍白。云舒懊恼拍拍脑袋,拉拉春秀袖子,总算把她唤醒过来。
春秀一抬头:“怎么了,舒舒,怎么这幅样子?哪里不舒服吗?”
云舒眉头皱得紧,春秀到底是不愿提起,还是真了忘了前事?或者忘了一部分?
二人等到水志诚回来,请哑娘通报一声,便一起回家去。三人才出院子,书房门边开了,安夫子手拿两封信,喊道:“哑娘,哑娘!”
哑娘放下活计小跑过来,安夫子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白色玉牌,和着信件一起递给哑娘:“将此信送到驿站,叫他们连夜送往京城!”哑娘接过信件,行礼后匆匆出了院门。
回家路上,云舒精神恹恹,水志诚看着心痛,时不时笨拙说笑想要逗乐:
“舒舒,你看,那大鹅是白!”
“舒舒,看,那两条狗打架”……
云舒不忍抹老爹面子,机械偏头去看,结果觉得老爹话比那鸡呀鹅好笑。春秀跟后面抿嘴偷乐,云舒看看春秀,心下叹气,为什么春秀不是自己亲姐姐了?
傍晚到家后,李氏听说那担果子卖了五两银子,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云舒望着那一大锭银子留口水:“娘,您不是说卖银钱全归我吗?”
李氏摸摸她头,耐心解释道:“舒舒啊,这银子太大了,你带着容易丢,娘帮你存着,以后给你添嫁妆好不好?”云舒撇撇嘴,就知道是这样结果!
李氏听闻那苦果子也能卖钱,而且人家只收干果,立刻来了兴致。她将二毛交给春秀,就兴冲冲找出个大簸箕,将枳壳果子一个一个切开整齐摆到簸箕上晾晒。
晚饭后,云舒跟着春秀回房休息,春秀挑起油灯:“舒舒啊,你先睡,我再绣会儿帕子!”
云舒躺床上望着春秀背影发呆,今天虽然喜事不少,得了银子有了收入,不用砍树也让人兴奋,但云舒一直惦记着夫子话,但愿她不要是那个什么林家女儿!
林家?她突然想起上午买果子夫人也姓林,还是来找女儿,莫非那夫人就是春秀姐姐亲娘?云舒被自己想法吓一跳。
她哗啦一声坐起来目光灼灼盯着春秀侧脸看,春秀发觉她目光,放下帕子转过头来,微笑道:“舒舒,怎么了?你也睡不着吗?”
像,真像,特别是微笑时候像,云舒眼睛一眨不眨望着春秀发呆。春秀被她样子吓一跳,拉起她胳膊摇晃两下:“舒舒,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皱眉也像,说话也像,真好像!
云舒被春秀摇晃好几下才醒过来,脱口而出:“姐姐是不是姓林?”
春秀一愣,放云舒两肩上手顿住,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唇哆嗦两下:“你…怎么知道?”
轰~~云舒脑中顿时乱成一锅粥,真姓林,春秀真姓林!怎么办?春秀要走了?春秀姐姐要走了!
云舒一把拉住春秀胳膊道:“春秀姐姐,不要走好不好?”
春秀表情变换几次,然后轻轻将云舒搂进她怀里:“舒舒啊,不管姐姐哪儿,都是疼你姐姐!”
不知为什么,云舒很想流泪,刚这么想她眼泪果然就那么啪嗒啪嗒掉下来。
春秀轻轻拍着云舒背:“傻丫头,别哭,乖啊!”
一刻钟后,春秀轻轻给云舒擦擦眼泪道:“舒舒啊,你怎么知道我姓林?”
“我…我看那胭脂铺子名字,所以…,姐姐,你家是哪儿?告诉我好不好!”
春秀皱眉想了想:“其实…我只记得自己名字叫林月娴,还有被姓高赶出来之后事,以前真记不清了。近偶尔能想起一点点儿,我们家好像有很多很多人,我娘总爱淡淡笑,爹爹很严厉,还有很多丫鬟、婆子……”
春秀一点儿一点儿描述,但都只是些模样不清人影儿、偶尔出现一两个画面;听得出来,她记忆中家定是个大富大贵之家。
“那还记得为什么来云雾城吗?你一个人来吗?”
一提这个春秀就脸色发白,额头直冒冷汗。云舒赶紧打断她,“姐姐,姐姐不想了,咱们不想了啊!”
☆、第二零零章 云舒的正事
感谢“绿水芙蓉衣”粉红票票!
自那天以后,云舒便将夫子话放心底,从未再提起;春秀依然每天笑眯眯做家务带二毛,李氏夫妻对此本就一无所知,自然不会提,这事儿便暂时就这么放下了。
家里那些枳壳晒干了果然只有七斤多,云舒跟老爹把城里大小药铺跑了个遍。
云舒发现,云雾城里所有枳壳都是从外地进货,看样子多半就是从湖州来。而且药材这东西并不是越多越好,多了人家一时用不完,就想着买下来卖给别人,大量收购价格自然要低很多,少些还好卖些。
云舒摸好底后,跟老爹商量好说辞,找了城中大几家药铺,每家卖两斤,每斤一百五十文,得银整好一两。
拿到银子高兴莫过于李氏,其实她这一年都忧心:今年为了生二毛,对面山顶土没去种,原本要养七八头猪也没养,后山原本打算种豆子也没种,加盖两间屋子要添用具,又多了二毛和春秀两个人口,还有三叔娶婶婶、为大伯凑钱借钱等等。
这全都是只出不进账,光靠老爹做工那点儿工钱和后山那几亩荒地维系真有些吃不消!幸好有云舒意外得几十两银子周转,要不今年一家人真得饿肚子了!
现那原本不抱任何希望果子又得了六两银子,比得上好几头肥猪了,李氏长长松口气,总算可以过个安稳年了!
到年底,李氏和春秀要忙着做衣服,浆洗衣服、被面什么,云舒赶集日子跟老爹进城先去看方氏,然后去跟安夫子学习;第二天又要将学到东西教给水云香和水云莲,大伯家水云秋偶尔也跑过来跟着一起学点儿,除此之外,便是自由活动时间。
李氏看她闲得发慌,本想拉她去学穿针引线、缝衣做饭,可每次李氏一开个头儿,云舒就一溜烟儿跑了,不到吃饭时间坚决不回家。
李氏唠叨她几次,她每次都是装聋作。李氏见她反感也不放弃,每次吃饭时都要念叨:“舒舒啊,女子不会缝衣做饭怎么行啊?以后怎么伺候相公孩子了?”
云舒刨两口饭道:“娘,我要跟爹娘永远一起,不要相公孩子!”
水志诚立刻高兴附和道:“好啊好啊,舒舒就跟爹娘住一辈子,哪个死小子敢来,我先劈了他!”李氏瞪他一眼,他赶紧闭嘴低头吃饭。
“舒舒啊,女娃娃长大了都是要嫁人,嫁人了就有相公孩子了!”
“娘,我还小,早着了!”
“不小了,等你长大了再学就学不好了,不会缝衣做饭会被婆婆嫌弃、妯娌笑话知道吗?”
云舒无所谓耸耸肩:“那我嫁个不需要缝衣做饭相公不就行了?”
“嘿嘿,是啊,她娘,咱们舒舒这么聪明……”老爹话还没说完,便被娘亲眼刀封了口!
“舒舒啊,世间女子,有几个不会缝衣做饭,就算是大户人家当家少奶奶,很多时候都得亲自动手了,知道吗?”
“不知道!娘,小姨不就什么都不会?她不缝衣也不做饭,天天只知道涂脂抹粉,不一样过得好好吗?”
“呃!这个……”
一旁春秀忍不住扑哧一笑,老爹也嘿嘿笑两声,劝道:“她娘,舒舒说得对,谁规定世间女子就必须得会缝衣做饭了?舒舒不愿意学啊,你也别勉强她!安夫子常夸她聪明伶俐,说不定咱们女儿以后真能干出一番大事了!”
“不管大事小事,总得穿衣吃饭吧?人家都是教孩子多学东西,哪有你这样?”
云舒不满嘟起嘴道:“哎呀,娘,我什么都会做了,人家成衣铺子、酒馆饭馆怎么做生意啊?我不学是给人家留条活路!”
“你……”李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春秀放了碗捂着嘴肩膀一阵颤动,水志诚乐得哈哈大笑:“看咱们舒舒多有志气,小小年纪就开始考虑此等大事,了不起啊了不起!”
李氏无奈,不管她找什么理由,都能被云舒几句话堵回去。多几次,她也死了心,狠狠道:“好吧,你现说自己小,等你不小时候,我就算把你绑灶台上,也得亲眼看着你学会了!”
云舒无所谓耸耸肩,哼!我是傻么?能干巴巴等着被绑上灶台?再说为什么要上灶台?又不是烤乳猪!
李氏看云舒那一脸倔样儿就直摇头,嘀咕道:“我怎么会生下这么个牛魔王一样女儿?真不知道她到底像谁?”
“娘,人家才不是牛魔王了,人家比牛魔王她娘子还好看了!”
几人哈哈大笑,连李氏怀里二毛都跟着咯咯直乐!李氏总算彻底放弃了,之后也没再提这事儿。
云舒坐院子里大方桌前,无聊东看看西看看:老爹编竹篓、背篓、筲箕、撮箕等等,院子里堆了一大堆;李氏和春秀凑一起做衣服,时不时小声咬着耳朵,二毛躲背篓窝里吹着泡泡睡得正香;这院子里似乎就只有自己一个闲人?
难怪前两天娘亲想要自己学缝衣做饭,原来是看自己太闲,那自己是不是该找点儿事情来做?
事情、事情?云舒手撑下巴努力想,她目光挨着院子一一扫过:打扫院子?院子很干净!喂鸡?已经喂过了!捡蛋,还没到下蛋时间!打扫猪圈?自己个头跟小猪差不多,一进去肯定被扑倒!照顾二毛?睡着了!编背篓?不会!做衣服?不会!
一圈下来,自己似乎除了练字还真没有事情可干!她懊恼叹口气,回头看自己房间,突然发现放窗台上、她特地留下来做标本几个枳壳干果!
对了,枳壳,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上次统计结果,枳壳果树一共有五十颗,今年结果枳壳树只有十来颗。
因为今年是结果第一年,每颗树上果子都很少,就这样都还得了六七十斤枳壳果子!那要是明年所有果树都大量结果话,那岂不是要收上千斤?晒干了也有百来斤干果啊!那么多卖给谁去?可别像湖州那样几文钱一斤,那纯粹是浪费精力嘛!
不行,一定不能坐以待毙。解决办法有两种:一是找到好销路;二是想办法将枳壳果子变成其他好吃果子。
第一种办法云雾城多半没戏,找商人吗?他们要赚钱肯定得拼命压价!去省城吗?这倒是条出路,但自己太小、家里又离不开老爹,这个只能当做备选方案。
第二种办法,将苦果变成甜果?这里现还没有这种果子,比较稀奇,人人能吃东西处理起来也好办,但怎么才能让苦果变成甜果?这个问题其实很久以前云舒就考虑过,那就是嫁接!云舒当时想到这个方案时只当备用,没想到现真能用上!
她静下心来,摊开方才收好纸墨笔砚,一边慢慢磨墨,一边仔细回想所有关于嫁接知识。然后抽出草纸,将自己知道、能想到全部写草纸上。
李氏见方才还百无聊奈云舒突然开始认真写写画画,心想让她多练练写、收敛心性也是好,便没去打扰她,继续干活儿。
云舒认认真真写写画画一个多时辰,废了好多张纸,后总算把有用东西整理出来,抄写到先前用来记录果树情况小本子上。
她轻轻放下笔,长长叹口气,然后伸个懒腰,太好了,总算整理出来了。再看院子里,居然只剩她一个人了。
老爹扛两根鲜竹子进来,笑嘻嘻道:“舒舒啊,今天怎么练这么久?以后别老是坐着,坐一会儿要休息一会儿,知道吗?”
李氏端个筲箕和小凳子出来,坐厨房门口理菜:“舒舒难得这么认真,你别那里瞎指挥!”
“嘿嘿,舒舒不是常说这是夫子说话吗?”
李氏笑着摇摇头:“你别信她胡说八道,夫子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李氏和水志诚你一言我一语聊起来,云舒对他们内容不感兴趣,不过他们倒是提醒了她,安夫子!
嫁接第一要务就是选好工具,嫁接必备工具就是锋利小刀。家里那些大刀小刀,哪把不是几厘米厚?用那种刀去嫁接?开玩笑!
云舒见过符合要求小刀唯有安夫子那几把!嘿嘿,安夫子真是个福星,想什么来什么,下次赶集得想个办法骗几把小刀来,几把不干一把也行啊!
于是接下来就是找安夫子感兴趣东西去交换,这可愁坏了云舒,她自己想不出来只好拉着爹娘和春秀一起想主意。
李氏对云舒这个小吝啬鬼居然主动想办法要孝敬夫子很是意外,以往让她拎两块腊肉去,她都心疼得直皱眉,今天这是怎么了?管疑惑,李氏还是不予余力出主意。后春秀和李氏决定还是给夫子做一套棉袄和两双布鞋。
管这东西没什么意,却非常实用,云舒留意过安夫子服饰、鞋帽,虽质料不错,但全都是成衣铺子买;而且她亲眼见过哑娘缝补水平,真很一般!
安夫子得了衣服鞋子自然高兴,云舒软磨硬泡下,总算答应教她怎么用刀,这刀当然是手术刀!只要她学会了,就借把小刀给她。
☆、第二二一章 推磨
起点女生网已经支持支付宝充值啦!海外和港澳台用户也可以方便充值咯,请关注
分隔线
很到了年关,照以往惯例,年前年后这一个月老爹每天都要进城干活儿,但村里惯例却是走亲戚串门子。
前几年,云舒家跟汤氏、大伯和几个姑姑关系非常僵,年前年后都没走动,只是给汤氏送送礼孝道就够了。今年不一样,几家关系早就缓和了许多,再不走动就说不过去了。
李氏心想家里现银已有二十多两,过年这几天虽然挣钱多,可干活也累。每天净是挑着抬着几百斤东西满城跑,从早上天刚亮一直忙到晚上擦黑,得钱多也不过二三百文;何况这两年年前年后进城干活农人越来越多,要找活儿也不容易。因此李氏就干脆让水志诚家歇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