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安安稳稳过个年。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祭灶写春联。以往云舒家春联都是去集市上买现成，今年老爹只买了红纸回来，打算让云舒写。云舒知道自己斤两，死活不干，拉了春秀来抵上，李氏和水志诚第一次见春秀写字，而且写得这么好，都惊讶连连。
老爹倒没什么，笑呵呵道：“以后咱们家春联全归春秀了！”，李氏却狐疑将春秀打量几遍，幸好后她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就此揭过。
祭灶仪式也简单，就是腊月二十三晚上灶台上摆上贡品，点上香烛，一家人围着拜上一拜，李氏嘀嘀咕咕念叨些什么，然后各自回去睡觉。第二天一大早，李氏撤了香烛，那些供品却全下了自家人肚子，云舒拿着做过供果糖果翻来覆去看，心想：“这上面有没有灶王爷吃剩口水啊？”
祭灶后就是大扫除了，一家人乐呵呵将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从早饭后一直忙到半下午才干完。
大家刚坐下来休息片刻，伯母周氏带着水云波和水云秋就过来了：“哎哟，二弟、二弟妹，你们这院子打扫得真干净啊！”
李氏夫妻赶紧站起来：“大嫂，有事吗？”
“呵呵，没事就不能来了？”
李氏见她费力端着个大木盆，水云秋手里拿着勺子和白布，水云波拎着个空木桶，笑道：“大嫂，你们来磨汤圆吗？正好，那石磨我和春秀刚刚洗过，你们直接用就是了”
“哦？那太好了，呵呵，石磨还是放你们这儿好，每次来都干干净净，以前用时候，上面好厚一层灰，洗干净都要花大半个时辰了！”
李氏笑笑不搭话，周氏说以前，自然是那石磨汤氏院子时候。汤氏是婆婆，怎么可能帮你洗干净了等你来用？云舒家嘛，一是那石磨用得比较勤，二是春秀实太勤了，她见不得什么东西脏，隔三差五就要去冲洗一番。
周氏放下木盆，摆好木桶，又让水云秋去端了水来，待一切准备工作做好后，周氏左右看看，“咦，二弟，你们家那头毛驴儿了？”
周氏说自然是云舒小黑了，云舒家十一月磨甘薯粉，小黑出了大力。李氏过意不去，天天给它吃好喝好，一到十二月就硬是逼着水志诚把那毛驴儿牵回去还给了安夫子。云舒心想放夫子那儿也好，不仅可以吃好喝好，还给自家省粮食。
李氏道：“大嫂，那毛驴儿不是我们家，是从云舒夫子那儿借来！”
周氏皱眉惊讶道：“不会吧？那么好毛驴儿，人家舍得借给你天天磨啊磨？二弟妹不会是看年关到了，大家都要用石磨，怕咱们用你毛驴儿吧？”
李氏闻言脸色不太好看，抿起嘴正要说话，周氏呵呵一笑：“哎呀，二弟妹别生气，开个玩笑而已啦！呵呵~~！”
李氏吸口气，淡淡道：“那大嫂你们自格儿忙吧，我们屋后还得清理清理去！”
“哎，哎！等等啊，二弟啊，你大哥东家那茶馆前两天开张了，生意好得不得了，天天晚上大半夜才回家，早上天没亮又要去，唉！丢下家里一大摊子事儿，全得我们母子仨来干，二弟啊，你看这石磨……”
水志诚闻言立刻放下手中大扫帚走过去：“大嫂，没事儿，我来帮你们推磨吧，你只管添米就行！”
“那不好意思啊！唉，其实真不想麻烦你，原本想着你们家有头毛驴，用那毛驴儿一会儿就磨好了，没想到……呵呵，谢谢二弟了啊！”
于是，水志诚上好磨架子开始推，周氏一旁添米，水云秋打下手，一会儿端水，一会儿清理磨槽。剩下一个十来岁大小伙子水云波什么都不干，这里摸摸那里戳戳！没一会儿就弄得鸡飞狗跳，每次李氏还没来得及说话，周氏就赶紧不痛不痒说他几句，那话里话外把李氏可能说话全都说完了，李氏只能忍气闭嘴。
云舒实看不过，跑过去看看，原本以为周氏多只磨几斤米汤圆，按老爹速度，多一刻钟就能干完，谁知过了二十分钟了，老爹还推！
云舒凑过去看，天啊！怎么还有那么多米？周氏一家不会打算过年这半个月天天都吃汤圆吧？而且人家米都是泡几天才拿去磨，她这米……？
“爹爹，休息一会儿吧！”周氏依然填米不说话，云舒干脆拉住老爹磨把子，老爹怕撞到云舒，才停了下来。
“舒舒啊，别到这儿来玩，这东西重，撞着了就会起个大包！”
“爹爹，没撞着，休息一会儿吧！”
周氏干笑两声：“呵呵，是啊，二弟，休息一会儿吧，今年米多了些，麻烦你了！”
“伯母，你们家磨好多米啊，比我们家多好多好多！”
“呵呵，今年是多了些，相公东家茶馆生意好，忙得很，我两个弟弟都去帮忙了！原本想着你们家有头毛驴儿，就把他们两家份儿合一起拿来磨，谁知你们家毛驴送走了，呵呵，真是麻烦二弟了！”
云舒闻言心中堵得慌，原来周氏是把老爹当毛驴儿用了！云舒看看一旁游手好闲水云波，他个头也不低，至少推磨够了，于是道：“伯母，云波哥哥力气好大！”
周氏看看水云波，以为云舒夸他，“是啊，我们家云波力气是不错，上次连二十斤谷子都背起来了呢！”
呃！二十斤！水云波一米五个子、七八十斤体重，才负重二十斤！真是个废物！
云舒干笑两声：“伯母，这石磨这么重，云波哥哥那么大力气，要是能搭把手，一定能推得些！”
“这个…”周氏犹豫半晌道：“呵呵，云波从来没推过，要是磕着碰着了……二弟，你累不？要不我来跟你换换？”
“不累不累，大嫂，没事儿，我慢点儿推就是，你继续添米吧！”
“呵呵，我就知道二弟肯定能行，我们家啊，就二弟力气大，干活儿能干，我家相公要是能有二弟一半就好了！”
“别这么说，大嫂，大哥能写会算，换了我就不行！”
周氏抿嘴一笑：“唉，他也就那点儿本事，要是什么都不行话，咱们家日子怎么过啊？”
云舒心里直撇嘴，突然想起件事儿：“伯母，大伯茶馆改成什么样儿了？生意真很好吗？”
“那是当然！相公这两天拿回来分红就值二两银子！茶馆什么样儿，我倒没见过！哎，云舒不是经常跟二弟进城吗？下次也去看看你大伯，让他给你买零嘴儿吃！”
“我也要零嘴儿，娘，不许给她，给我！”水云波突然跳出来气哼哼道。
周氏尴尬笑笑，摸摸水云波头：“小波乖啊，你要什么娘就给你买什么，去玩儿啊，别到这里来，小心磨把子撞着你了！”
“伯母，你去年放出去银子收回来了么？”云舒提这个话题原本是想气气周氏，没想到周氏不气反而兴高采烈、手舞足蹈比划：“收回来了、收回来了！呵呵，不仅收回来了，还得了二十两利钱了！”
“二十两！”云舒不敢相信，借给赌坊钱还有回来份儿？
“呵呵，是啊是啊！我都不敢相信了，相公见了也好高兴，唉！咱们辛苦了一年，现总算熬出头啰！对了，二弟，上次相公遭麻烦，你们家出那五百文份子钱，我还你一两银子，待会儿就送来，啊！”
“呵呵，不用，大嫂，谁没有过落难遇麻烦时候？不过几百文而已，大嫂不必客气！”周氏笑笑没有答话，也没说那银钱还不还？还有近借去那五两银子了？
“伯母，你们得银子存钱庄了吗？”
“嗨，存什么钱庄啊？告诉你啊二弟，银子存钱庄就是个死物，不划算，就算你存一百两，一年下来利钱才一两银子！照我说啊，有钱一定不能存钱庄！”
“那伯母，你们得银子又放了印子钱？”
“什么印子钱不印子钱？小丫头知道什么？我像是干那种缺德事儿人吗？
相公啊，早跟我商量好了，这次拿回来钱除了还大家，剩下全投东家茶馆去，人家茶馆做可是正经生意，咱们得利叫分红，跟印子钱没一点儿关系，知道吗？”
投茶馆？茶馆不是已经改装好了吗？还要投什么钱？周氏这一投就是一百多两，这个…怎么感觉跟那印子钱没什么区别啊？
云舒看周氏那兴致满满样子，知道现说什么都没用，何况自己还是个小丫头！不行，自家那五两银子一定得要回来，这种没谱儿钱咱们不去眼红，她赚了是她，她亏了咱们也不能跟着一起倒霉。
☆、第二二二章 媒婆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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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米老爹帮她推了大半个时辰磨才磨完，自从云舒勾起那话题后，周氏就不停夸赞那茶馆多么多么好，每天多么多么赚钱……
傍晚，云舒找了个机会单独跟李氏说话，特地将下午周氏话复述一遍。那话当然不是原话，全是云舒精简过，终目就是要让李氏觉得这事儿不靠谱儿，聪明李氏自然一点就醒，她狐疑看云舒两眼，捏捏她脸蛋，“你个鬼机灵！”
然后李氏去找水志诚商量，当她说想把钱要回来时，水志诚很尴尬、表情明显不乐意，但有李氏坚持和云舒有意无意添油加醋，他总算同意了。
晚上李氏夫妻一起去要钱，云舒和春秀家等，可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直到子时左右二人才回来，而且脸色都很不好看。云舒本想追问，李氏不待她说话，就板着脸将二人撵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云舒趁早饭时间问起，李氏看看水志诚，点点头就没话了！云舒一头雾水，看二人脸色不好没敢再问，心想要回来了就好，总比又吃亏又受气强。
今天是腊月二十五，照惯例应该是汤氏家吃团年饭日子，上几次走亲戚春秀都没去，那时候春秀去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但现春秀认了干亲，不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于是巳时末，云舒一家穿上崭棉衣，集体出动去汤氏家。他们刚到，大姑和二姑也到了，大姑还好，笑眯眯上前打招呼；二姑脸色却不怎么好，招呼都没有一声，便直直从一家人面前走过！
张秀对云舒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她一进门就去跟汤氏行礼问安，出了堂屋就真奔大伯家，显然是去找水云秋了。李氏这么早来本就是来帮忙，见二姑脸色不善，她只是笑笑没意，带着春秀一起去厨房看火摘菜。
厨房里姚氏和小姑正忙活，姚氏做事井井有条、从容优雅，小姑风风火火、动作虽麻利却有些粗鲁！云舒看她那模样总担心她摔了碗盘又摔她自己！
小姑见李氏母女三人进来很高兴，笑嘻嘻几步窜过来，跟李氏问过好，又拉着云舒捏捏鼻子、揪揪脸蛋，然后还自来熟将春秀拉到灶台前，请春秀教她做菜。于是没多久，两个原本不太说话女孩居然就混熟了，云舒见之也放了心。
周氏几人是午时过后才来，周氏领着水云秋和水云波进来，张秀跟水云秋手挽手走一起，却不见大伯水志华身影。
周氏先去堂屋给汤氏问安，然后带着水云秋来厨房帮忙，小姑一见周氏便道：“大嫂，怎么没见大哥了？”
“呵呵，你大哥东家茶馆忙得很，今天来不了了！”
“啊？大过年，茶馆怎么会忙？”
周氏不太高兴，她抿嘴扫视一圈，看到李氏，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哎呀，小妹，男人们事儿咱们别管那么多，你大哥他自由分寸！三弟妹啊，你们家入份子钱我昨晚已经给了相公了，相公说明天就把契纸拿回来！”
姚氏淡淡笑笑没接话，低头切菜去。周氏原本等着姚氏道谢，见她表情淡淡有些不满，她想了想，又满脸堆笑道：
“三弟妹啊，这茶馆入份子事儿，东家原本只答应给我家相公一个名额。
相公说上次咱们遭难几个兄弟姐妹都出了不少力，有发财机会一定不能忘了大家，所以特地去求东家，好说歹说总算多要了两个名额，这名额只要出了钱就能得盖官府大印契纸，以后那茶馆就有咱们一份儿了！
可有些人就是不识好歹，相公借他五两银子，还他十两，还专门办好了契纸拿回来，人家不仅不领情，还硬是把银子要了回去！
三弟妹，你说我们这是不是做了好人还不得好？唉，我这心里真是堵得慌啊！”周氏一手拍姚氏肩膀寻求支持一边斜眼瞟李氏，李氏淡淡微笑继续摘菜不答话。
姚氏淡淡笑笑：“大嫂，各人有个人考虑，您只要心就行了！”
周氏见李氏没反应，撇撇嘴道：“唉，罢了罢了，那名额我已经转给二姐了，二姐高兴得很，说下午就送五十两银子来了！”
“五十两！二姐哪来那么多钱？”小姑惊讶得大叫。
“呵呵，小妹，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二姐说，二姐夫年初挖了大瓦窑，专门做泥瓦卖，张旺年纪不小了，也帮着干活儿，今年赚了不少钱了，再加上她平时攒下那些，怕是百两都有！”
云舒闻言心中惊讶万分，她只知道大姑家是个小地主，有些家底儿；没想到二姑家也不声不响攒了那么多钱！大伯做了那么多年账房，若不是周氏拿去放银子钱，应该也有百两左右，叔叔这里汤氏肯定攒了不少，相比起来，原本以为日子已经很好过自己家却是穷！
云舒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大伯来借钱时自己心境，认为五两银子不算什么。现想来，自己那几两银子才不算什么，人家除了银子还有房子有田有地，自家除了那几两银子，房子不值钱，地是荒地，唯一能让她心安就是还有几十棵潜力无限果树！唉！
小姑闻言也有些惊讶：“真？二姐夫那么会赚钱？”
“可不是，小妹，待会儿见着你二姐，嘴巴甜点儿，说不定她一高兴就给多填些嫁妆了！”
“大嫂，说什么了，真是！”
“哎哟，害羞了？呵呵，咱们小妹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大家真说得高兴，忽听外面一阵热闹，像是有人来了。现都午时中刻了，还有谁来？姚氏作为主人赶紧擦擦手出去看看，云舒也跟着跑出去凑热闹。
只见叔叔水志奇和老爹站院门口跟一个三十多岁男人寒暄，他身后跟着一个十来岁小孩和一个全身大红衣裳中年妇人。这男人云舒认识，不就是汤氏小老弟汤定国吗？那男孩自然是他儿子汤闲了，只是那大红衣裳妇人是谁？
小妾？那妇人不仅相貌不咋滴，年纪也大，差不多四十左右吧，什么人会找这种人做小妾，就算续娶也不可能啊！那汤陈氏上哪儿去了呢？
姚氏笑盈盈迎上去：“舅舅，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