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怎么也找不着,属下等一直追到云雾山脚一座山神庙便再无踪迹!”
那人慢慢回头,脸庞正对月光,英俊脸上一脸肃杀,正是方才突然消失卫禹。
“少爷,还要继续找绑匪否?”
卫禹摇摇头道:“为何绑她?”
“这个······属下立刻去查,属下告退!”那黑影对着卫禹行礼后嗖一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卫禹回头看了眼熟睡云舒,赖身一跃,也消失黑暗中。
第二天,云舒从迷迷糊糊中醒来时,发现外面已日上三竿,看样子多半已经辰时末了!她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冲出门去找老爹,刚进院子便遇上正院中玩耍二锤。
“哈哈,云舒姐姐大懒虫,太阳都晒屁股才起床,羞羞~~~”二锤乐得拍手大叫。
云舒一阵脸红,板着脸挥挥手道:“去去,小孩子知道什么?”她跑到老爹门前举手就嘭嘭敲。
“云舒姐姐,别敲了,水大叔不!”
“不?上哪儿去了?”
“水大叔说担心二毛,一大早就回家去了!他还说让云舒姐姐就城里待着,好好照顾你舅舅,他去接了水大婶就来!云舒姐姐,陪我玩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二锤拉着云舒手一阵摇晃着撒娇·把她摇得头晕。
云舒连哄带骗,还舍了好几文铜钱才打发走二锤,她抹抹额角汗珠小声嘀咕:“这小破孩儿,怎么要钱比我还厉害?他到底是不是大锤亲弟弟啊?”
她院子里站了会儿·眯起眼睛望望半空越来越热太阳,想起昨晚睡觉前想问题不禁有些急躁起来,不知姜掌柜那里进行得怎么样了?城外那几具女尸身份确定了么?她们亲人找到了么?周家人作案证据找到了么?
她越想越乱,后深深吸口气,去厨房寻了些吃。她本想去看看舅舅,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想起先前舅舅干那些糊涂事儿·外婆贴光了棺材本儿不说,连自己都差点儿被连累得丢了性命,就算他现处境让人同情,但要自己就这么完全原谅他,真做不到。她撇撇嘴,转身就往后院大门跑去。
云舒出了后门,街上左转右转,原本想去顺通钱庄打听打听·可昨晚才从姜掌柜那里回来,这又是求人事儿,且不是说办就能办事儿。她到了门口犹豫半天·终究还是没进去,后她悠悠荡荡不知不觉到了安夫子家。
云舒一家夫子院门,就直往安夫子书房去,因为按惯例,现夫子肯定书房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品茶。
她直冲冲冲进书房,走到安夫子对面坐上,拿起茶壶对着茶嘴儿咕噜咕噜一阵猛灌,直到大半壶茶水下肚,一旁发愣安夫子才反应过来,大叫这:“哎哟·我西湖龙井、龙井哎!放下、放下!”
云舒啪一声将那白瓷茶壶拍到桌上,安夫子一把夺过去,心疼抱着瓷壶左看右看,又轻轻抚摸。待确认完好后,才小心翼翼将茶壶放远了,然后冲回来·拿着扇子头儿狠狠她脑袋上拍了两下,痛心疾首骂道:
“你个蠢丫头,老夫教你这么些年诗书礼仪,你都给我学到哪儿去了!你这样子像什么大家闺秀?纯粹就是个山野莽夫、莽夫!”
“哇~~,云舒突然大哭起来,把正走来走去训斥安夫子吓一大跳,他愣了一下,无措看看手上扇子,听云舒哭声越来越大,立刻扔了扇子跑过来:“哎哟,舒丫头不哭啊,谁欺负你了,告诉师傅,师傅帮你…帮你骂他啊,不哭不哭了······”
云舒发泄痛苦了,抽抽噎噎停下来,泪眼汪汪望着安夫子道:“夫子,我想让害我坏人倾家荡产、终身乞讨,会不会太狠心了
安夫子愣了一下,皱眉踱着方步走到云舒对面坐下,轻敲着桌子道:“丫头,怎么回事儿?你给夫子好好说说!”
云舒跟安夫子相处多年,对他信任非同一般,自然不会藏着掖着,于是她从头到尾将事情前后跟夫子一一道来,连五六十年前李家祖辈们自己恩怨都没漏。对夫子,她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怎么想怎么说,比起姜掌柜那里绞脑汁想方设法避重就轻来,这里谈话让她积压已久情绪全都发泄了出来。
他们从上午巳时末开始一直说到傍晚酉时初,期间一直是云舒说,高兴时候手舞足蹈、气愤时候拍桌子摔扇子,时不时还走来走去;而安夫子则一直静静坐一旁,时而点头、时而询问,即便云舒有不少发泄式偏激想法冲口而出,他也只是微笑着轻轻点头。
云舒一吐为后觉得全身轻松,夫子揉揉膝盖站起来活动活动,然后拍拍云舒肩膀道:“丫头,你做得没错!时辰不早了,回去吧,免得家人担心!”
“是,谢谢师傅!”听到这话她有种找到知音感觉,云舒高兴给夫子道谢,然后蹦蹦跳跳往家去。
她走后不久,安夫子慢慢从书房踱出来,他走到院角鸽笼边,从中掏出大壮那只白鸽,将手中纸条塞进竹筒里,绑白鸽腿上,然后往上一扔,白鸽飞了出去。
安夫子抚着下巴望着慢慢飞远白鸽嘀咕道:“小子,再不来你心上人就要被抢走!”纟
☆、第三一一章 教训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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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夫子那里好生发泄了一通云舒觉得身心轻,走路都能飞起来似!她蹦蹦跳跳街上转了两圈,顺便去小姨、小姑和方氏家看了看,再转回自家铺子。
现秋收已过,农人们多家里忙着晾晒谷子、入仓上税,因此对云舒家铺子来说算是一年中淡季,铺子里就大锤一个人坐柜台后脑袋一点一点打瞌睡。
云舒捡了根稻草想溜进去戏弄戏弄他,可她刚跨进铺子门口,迷糊大锤突然睁开眼,哗啦一声站起来,把她吓得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地!
云舒气呼呼扔了稻草,双手叉腰气势汹汹道:“大锤,你要吓死我啊?”
“啊?我···那个···嘿嘿!”大锤摸摸脑袋望着她傻笑。云舒本想再凶他几句,可看他那怎么欺负都没脾气傻样儿,心里火一股一股往上冒,却又不知道骂他什么好!
“你······”云舒指着他瞪了半天,后哼一声,理也不理他往后院去。大锤一头雾水摸摸脑袋,呆立片刻,突然像想起什么似拔腿就往后院跑。
“云舒妹妹、云舒妹妹,舅舅要见你了!”大锤跑到云舒房门前,把门敲得如山响,可连敲好几下,里面都毫无动静。他想趴=门缝上看看,刚凑上去似是想起了什么,立刻缩回来,举起拳头又要敲。
“大哥,别敲了,姐姐这边了!”二锤从舅舅房间里伸出个小脑袋脆生生喊道。
大锤愣了一下,放下手,步走到舅舅门前,往里看看,果然见云舒正坐舅舅面前说着话儿。
舅舅看到门口大锤立刻笑呵呵对他招手,大锤进门走到床边,自然而然站到云舒身旁,笑呵呵道:“舅舅好!”
“呵呵好好,大锤,这些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舅舅辛苦了,嘿嘿!”
云舒抽抽眼角,这两人,什么时候也成了舅甥关系?
“云舒啊大锤这孩子真不错,力气大、又热心,勤、老实、任劳任怨,跟你爹一个脾气···…”云舒越听越不对劲,这语气怎么来?听着怪怪!
“舅舅、舅舅啊,您吃药了吗?这腿要不要换药啊?要不我来伺候您?”
“不用不用,大锤给我换就行了,你个姑娘家家哪能做这些事儿?你陪舅舅聊聊天就行了,啊!”
他们东拉西扯一阵,云舒看舅舅那拐弯抹角打探样子心下好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了?于是她找了借口把大锤二锤支出去,然后轻轻掩上门,坐到舅舅对面道:
“舅舅,您欠那两千两银子外婆已经给您还清了,不过听说家里东西能卖都卖了,连外婆给自己留那口上等柏木棺材都卖了呢!还向周围借了不少钱,几个姨和我们家也凑了不少银子了,我娘把我们家积蓄和今年准备买粮钱都凑上去了!”
云舒一边说一边留意舅舅表情,只见他先是一喜,然后脸上一呆慢慢变得难过越来越难过、脑袋越垂越低。云舒心下总算舒服了些,一个人犯错全家人遭殃,这种事儿要再来一次,几大家子人都能被他折腾死去!一定要让舅舅意识到事情严重性,以后绝对不能再犯,于是她继续道:
“唉!舅舅啊听外婆说这次家里田地房子虽保住了,但除了田地房子、什么都没了,连今年到明年米粮都没着落了呢!也不知那借银子啥时候能还得上?以后多半得小健表哥和小康表哥来还了!
还有啊,外婆上次掉河里,夫子不是给她开了几张药方吗?现外婆表面看着挺好,但夫子说外婆年纪大了,一不注意就容易复发,所以她老人家得经常调养着,每日里鱼肉不能少,药也不能断!
唉,这下米饭都吃不饱,哪有钱买鱼肉啊?那抓药没办法了!我娘一想这事儿就难过,抱着三毛嗡嗡哭了…···”云舒捏着手帕吸吸鼻子、装模作样往眼角擦擦。
舅舅越听越受不住,渐渐从难过到流泪,后成了嚎啕大哭:“娘啊,我对不起您啊!我对不起李家列祖列宗啊······”
云舒抽抽搭搭陪一旁,看舅舅哭得差不多了就煽风点火一番,直到大锤端来汤药才找了个借口溜出去。
一出房门她就直冲自己房间去,哗啦一声推开门,扑到自己床上,脑袋埋枕头里全身颤抖,半晌后她抱着枕头翻过身,一边用枕头捂着嘴大笑一边床上翻来滚去。
待她笑得差不多了,从床上坐起来,赫然看见床前屏风处立着个大个儿!云舒吓得一哆嗦,待看清来人相貌,顺手就将手里枕头砸了过去,大吼道:“混蛋,你站那里装什么死啊?”
大锤大手一仲稳稳接住枕头,然后偏头想了想:“我没装死啊!”
“你···这···这是本小姐房间,谁让你进来?进房间要先敲门你懂不懂啊?”
“我有敲门啊,敲了几次你都没回音儿,我…我以为你病了,就进来看看!”
“你才病了呢!”云舒气呼呼瞪着他看了半天,这个笨头笨脑家伙······
半晌后,云舒稍稍冷静下来,从床上跳下来道:“什么事儿?”
“啊?”
“我问你什么事儿?你来找我什么事儿?”
“那个…那个…云舒妹妹,那个……”
“哪个?说啊!”
大锤摸摸脑袋,从怀来掏了半天,掏出个黑色布袋子,然后看看云舒脸色,见她不再生气才慢慢走到云舒面前,将布袋往她眼前一送:“给你!”
“这是什么?”云舒好奇看看大锤,又看看布袋,还是接了过来。她将布袋托手里,仔细查看一番,又垫了垫·里面有铜钱叮当作响声音,打开看,果然是钱,照云舒常年存钱经验·这里多不过两三百文!
“怎么?你给我发工钱?还是要我帮你买东西?”
“不是不是!”大锤摇头如拨浪鼓:“那个,这是···给外婆!”
“外婆?哪个外婆?你娘不是跑…没有吗?”
“云舒妹妹,你刚才不是说你外婆身子不好,没钱买米买肉买药吗?所以···这个···呵呵,云舒妹妹,你别嫌少啊,我身上就这么多·要不…要不我去跟我爹说说,把我上次存他那儿十两银子也拿来?”
“啊!”云舒这才反应过来,她惊讶低头看看手中钱袋,又看看眼前这个高自己一个头一脸傻笑愣头小子,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要不···我现就去拿,云舒妹妹,你等着啊,我一会儿就回来!”
“哎·等等、等等!回来云舒追到门口把他拉回来,将布袋往他怀里一塞:“我家有铺子有房子有地有果子,谁要你钱?收好了!”
“可…可是……”
“别可是了·你给我好好看铺子,多干活儿多卖几件东西,不就有钱了?别瞎操心!还有啊,那是我外婆,不是你外婆,你不许叫外婆,我舅舅你也不许叫舅舅,知道吗?”
“那叫什么?”
“叫···叫叔叔伯伯都行,随你!对了,我跟我舅舅说那些话不许告诉别人啊!连我爹娘都不能说知道吗?”
“为什么?”
“哎呀·我爹娘看舅舅伤得那么严重,不想让我舅舅再难过,故意不说,爹娘要是知道我偷偷告诉舅舅,肯定揍我,你不想我挨揍吧?”
大锤立刻点头如捣蒜·又拍胸脯保证道:“云舒妹妹放心,我一定不说!”
云舒送走大锤,靠门上长长吐口气,虽说大锤这家伙有时有点儿笨,不过时不时总能做出些事儿,还真让人感动得不行。
当天傍晚,云舒正陪着舅舅后院乘凉聊天时,老爹带着娘和二毛三毛都来了。娘一见舅舅,自然免不了抽抽噎噎哭哭哒哒一番,然后又是一阵嘘寒问暖、端汤送药!
舅舅有娘亲照顾,云舒也乐得轻松,要真让她去照顾,她非要每天把舅舅那个大老爷们儿照顾哭了不可!想起下午数落舅舅那一通还真过瘾,下次要有机会一定得再去试试!云舒躺床上一阵偷乐。
“舒舒啊,大半夜,你不睡觉,傻笑什么了?”娘亲抱着熟睡三毛进来,将三毛放到床上,搭好毯子。
待腾出手来,娘亲把云舒拉到眼前,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检查一番,突然仲手往她屁股上一掐,把云舒疼得啊啊大叫。
“啊!!!好疼好疼,娘啊,大半夜,你干嘛啊?”
“你个死丫头,还好意思说,老娘好不容易把你养这么大,你给我说不见就不见,害得你爹娘、外婆、姨姨、舅母、表哥们个个为你担惊受怕!你外婆本就累得不行,一听说你不见,就跟着大小伙子们上山找你到大半夜,回来就倒下了,现还床上躺着了!”
“啊?外婆病了?严不严重?现怎样了?娘,我···我现去看她吧?”云舒急得从床上蹦下来,鞋也没穿就要往外跑,李氏一把拉住
“死丫头,深半夜跑哪儿去,算你还有点儿良心!你外婆没事儿,就是累着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云舒松口气退回来,想起住家里舅舅,犹豫道:“娘,舅舅事儿……外婆知道吗?”氏微微点头。
“外婆怎么说?会接舅舅回去吗?”
李氏静默半晌,然后摇摇头长叹一声道:“你外婆说让他养好伤就赶他出去,让他自个儿去找活儿干!”
云舒惊讶捂住嘴,虽然现接舅舅回去不太可能,但照先前外婆做法,她多半应该会交代娘亲照顾舅舅啊,这么说来······唉,也许这样好!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