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洪仁旺推门进去·恭敬站书桌前不言不语。半晌后,书桌后那中年人放下笔·拿起方才书写完纸张一边看一边道:“怎样,见着了?”
“见着了·方才是云舒姑娘亲自跟她父亲来!”
“人品如何?相貌如何?待人处事如何?”
“上佳!”
“哦?”中年人放下纸张,抬头正眼看向洪仁旺,洪仁旺再次微微往下弯腰。静默片刻后,中年人又道:“比起···菲菲和水云香如何?”
“各有所长!”
“哦?怎么个各有所长法儿?说来听听?”
“老爷,奴才向来实话实说,若有不当之处,请老爷莫要见怪!”
洪老爷挥挥手:“但说无妨!”
“老爷,菲菲小姐脾气虽不好,却出身大家,家教、规矩底子好,只要适当收敛,必定比其他两位姑娘上得台面些,何况还有夫人这层关系!
云香小姐虽家境贫寒,又无后台背景,却集美貌、聪慧、野心于一身,别看现三人中她落魄,奴才相信假以时日,这位云香小姐定非池中之物;
至于这个云舒小姐嘛,奴才虽跟她只有一面之缘,却印象深刻。这位云舒小姐不及云香小姐美貌、不及菲菲小姐家教;一个未及笄十四岁姑娘不知避嫌,不仅敢亲自上门谈生意,还处处压人一等,连她亲爹对她都惟命是从。
不过好这位云舒小姐没有云香小姐野心,却有不亚于云香小姐聪慧;又举止大方、言谈得体,似受过名师指导;诗书礼仪方面,只要她愿意,定能比菲菲小姐做得得体;奴才认为以后成龙成蛇就她一念之间。”
“哦?你意思是三人之中出彩是今日这个水云舒?”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按自己想法判断,还请老爷定夺!”
洪老爷往后靠到椅背上,双眼微闭、右手有节奏敲击把手,似是沉思、衡量。洪仁旺微弓着腰低着头规规矩矩站原地一动不动,静静等待主子问话。
果然,没一会儿,洪老爷睁眼道:“仁旺,你说如果让水云香和水云舒同时进门,纳为我儿贵妾如何?”
洪仁旺愣了一下,有些惊讶看着洪老爷:“老爷·她们为贵妾,菲菲小姐那里……”
“菲菲当然是正室!”
“万万不可,老爷,您看菲菲小姐还没进门,就对云香小姐恨之入骨,她怎会答应让云香小姐进门做贵妾?那云舒小姐不可能,照奴才观察,那云舒小姐有不亚于男儿气势,她自己不愿意·怕是没人能勉强她啊!”
“哼,不就是个小地主?开个砖窑、弄个饭馆就敢跟我洪家抬杠?我洪家未来当家人想纳妾,只要我开口,这整个云雾县人还不赶着送上门来,她敢不愿意?”
洪仁旺有些着急,突然他想起一事:“老爷,您听奴才一句,这云舒小姐不简单啊,您万万不能对她用强啊!”
“哼,一个黄毛丫头·能怎么个不简单法儿?”
“老爷,您还记得几年前周家被灭那事儿吗?据奴才所知,这位云舒小姐跟这事儿大有关联;还有咱们县衙成师爷,这位云舒小姐二弟就是成师爷这四年收唯一弟子,今年才十岁不到就顺利过了府试,以后定然前途无量;还有她家那几个山头庄园,三年前家家都加税时候,她家地却能得到县太爷免税五年特赦!
老爷,这云舒小姐虽好,若强逼她为贵妾·怕是会惹来一大串麻烦啊!”
“哦?还有这等事?照你说法,这个水云舒还真有些能耐?”
“老爷,她有何能耐奴才不知·但奴才肯定普通人家姑娘绝对做不到如此程度!就算那乖巧漂亮又聪慧水云香也未必能成此事啊!”
“这个···”洪老爷站起来,背着手屋里走来走去,后来到窗前站立,叹气道:“如果水云舒弟弟果真是成夫子弟子,以后大有前途话,只要把这水云舒娶进门,那我洪家就能与官府搭上关系!唉,我洪家云雾县盛极一时·唯一遗憾就是没人入朝为官!”
“老爷·这事不可行啊,一来夫人肯定反对·她中意儿媳妇只有菲菲小姐。
二来大少爷也会闹腾,他只喜欢水云香不喜欢菲菲小姐·对这水云舒是听都没听说过。
大少爷不满意,老太太那里就不好办,人家云舒小姐进门就受冷落,即便以后她弟弟入朝为官,也未必对咱们洪家有利啊!
三来那云舒小姐本人和家人也未必愿意啊!”
“哼!一个山野丫头,她倒傲气得很!”
“老爷息怒,先不说云舒小姐,太太、大少爷和老太太那里就摆不平啊
“算了算了,说了半天当没说!”洪老爷不耐烦挥挥手。
洪仁旺拱手道:“老爷,那奴才退下了?”
“去吧去吧!”
洪仁旺鞠躬一下,往门口退去,他一脚才迈出门口:“等等,仁旺,你说大少爷不认识水云舒?那他为何非要你去她家买青砖?”
“这个…奴才不知!”
“恩,你去查明此事!”
“是,奴才告退!”洪仁旺从书房退出来,轻轻关上房门,步往外走去。可他刚出院门,又被一女声叫住,洪仁旺停住脚步,背对来人长长吐口气,然后转身,对来人拱手鞠躬行礼:“太太!”
“恩,免礼!”一高傲艳丽中年女带着四个丫鬟站洪仁旺对面,审视上下打量他一番,然后围着他转上一圈,冷声道:“洪仁旺,你帮我儿子办了差,马上就跑去老爷书房告状,你这奴才当得真好啊!”
洪仁旺恭敬低头站:“禀太太,仁旺只是个奴才,听主子之命办事,不敢违抗!”
“好!那我问你,我儿子让你去办什么差?你又去书房跟老爷说了什么?老实说啊,日后我要知道你对我说谎,哼,你女儿就等着卖进窑子里去吧!”
洪仁旺低着头气得满脸通红,袖子里双手紧握成拳,他静默片刻,努力让自己控制好情绪,对面洪太太却不耐烦了:“磨叽什么?说?”
“是,太太,奴才遵大少爷之命去城北十里外小杜村买青砖,刚才跟青砖窑主人签下契约,并付定金二百两。如此大银钱支出,奴才不敢擅自做主送走客人,奴才便立刻来跟老爷禀报,然后去账房做账!”
“二百两~~~,洪太太拉长调子惊呼道,“你个败家子,定金就二百两,几块砖头哪值得了那么多钱?去,去给我追回来!”
“太太,契约已经签了,如果单方毁约毁约方要白赔对方五百两
“五···五百两!”洪太太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丫鬟们赶紧扶住她,焦急叫着太太,并轻言安慰。
半晌后,洪太太推开丫鬟,冲上来指着洪仁旺鼻子一通臭骂,洪仁旺把头垂得老低,不管对方骂什么,他都一声不吭。
直到一刻钟后,洪太太呼哧呼哧停下来一甩帕子道:“算了,买砖钱付了就付了,不过别院瓦必须用我那瓦窑,好,两文一片,明天你就去,给我订五十万片!”
“太太,这……”
“这什么这?舍得送钱给外人,就不能用我窑厂里东西?告诉你,我那瓦窑出瓦可是整个云雾县一等一好瓦人家想买都买不到!洪仁旺,明日午时之前我要看到买瓦契纸,否则你就等着瞧吧哼!”洪太太一甩帕子领着四个丫鬟大摇大摆走开。洪仁旺原地愣愣呆立半晌、不知所措。
“仁旺,算了,她要就给她吧!明日你去账房领了银子去南门瓦窑签了契纸,然后给她送去交差就是!”洪老爷不知何时到了院门口,背着手一副无可奈何模样。
“老爷,好瓦,外人买也才一文一片!”
“罢了罢了,她就爱想着方儿补贴娘家如果瓦片这边赚不到钱她也会想其他办法从家里东挪西凑弄过去,唉!”洪老爷摇头叹气离开去了与洪太太相反方向。
洪仁旺原地呆立半晌,后也摇头叹气离开。
离开洪府云舒对后面那一堆乱七八糟腌事儿全然不知完全沉浸自己大赚了一笔喜悦里。管天色已晚,几人还是先去自家美味斋大吃了一顿,顺便问问杜十买几个铺子状况。
据杜十说,那些个铺子被封了几年,里面非常脏乱。特别是西区那个大铺子,里面好多老鼠,还有些流浪者院墙上打洞钻进去安家,把里面搞得腐臭不堪,要打扫出来都不容易。现只有东区那个铺子稍好些,已经整理完毕,其他铺子即便整理出来也得重翻修一番,一时半会儿用不起来。
云舒默算一番,另外几个铺子要翻修肯定又得几十上百两银子,可现咱们要去省城,正是需要银子时候,一时拿不出银子去翻修,反正离果子上市还有些日子,等从省城回来后再翻修也来得及。
于是,云舒嘱咐杜十暂时不要翻修,把这个月饭馆盈余全部整理出来,十日后他们去省城时候来取。东区铺子,等饭馆这边再有了盈余,就按以前老铺子格局装修,然后抽几个人手去那边卖些小吃什么,这些就由杜十全权负责。
安排好这些,云舒、老爹和小蝶三人回南区安夫子院子休息一晚,第二日一早又匆匆赶回家去。云舒山脚下车,直接去找了老窑,给他看了订单,跟他商量把四个砖窑全部改成烧制青砖。
云舒原本以为老窑会反对,准备了一堆说辞想要说服他,谁知他完全没有反对意思,直接放了工具带着小虎就跟云舒回屋商量起来。
小虎提出如果全部改成烧青砖,那红砖订单怎么办?这个云舒路上也大概想了想,四个砖窑同时烧青砖,那出窑时间一定要错开,囡为只有老窑、小虎和云舒几人知道如何冷却青砖方法。
冷却过程一般只让几位签了卖身契汉子参与,那么其他人每十天就有三四天没活儿干,所以云舒决定把这些人利用起来,再开一个窑。因为窑不够稳定,出砖容易出问题,所以这窑就当给小虎这个徒弟练手,只烧青砖。
小虎闻言自然激动得不行,跟着老窑干了三四年,学东西不少,不过他还从没自己干过了,能有这等机会他当然高兴。而老窑只是瞪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
于是,接下来十日,云舒要跟老窑和窑工们苦干一番,一定要让四个砖窑青砖都成功了,她才能安心去省城。
☆、第四三三章 马车牛车
娘,您别生气,那马车···”
“娘,您上次不是说您那里只有二百两银子了吗?全雇马车不够吧?”云舒就怕娘亲为了不让外婆生气,打肿脸充胖子死撑,说出全坐马车话来。*非常文学*
外婆闻言看娘亲一眼,娘亲尴尬笑道:“娘,别听她瞎说,我们银票不多,不过还有些现银和金银首饰,要用钱话随时拿去换些就是了!”
“三妹,你们家云舒小心眼儿真多,生怕咱们跟你借银子不成?你们家那窑厂一开窑就是十两银子,一个月少说也有几百两银子啊!还有城里饭馆,那可是北大街上出了名生意好,一个月怎么也有一二百两盈余吧?怎么可能才二百两存银?你是不是嫌我们去省城不出路费啊?”
说这酸溜溜话语自然是二姨,云舒被气得不轻,真想当着众人面轰她几句。外婆安慰将云舒拉到身边,瞪二姨一眼道:“如棋,你不想去自个儿回家去,没人拦着你,你三妹又出钱又出力,不欠你什么,你那话说给谁听?”
二姨像孩子一样嘟嘟嘴转开脸,外婆低头默算片刻道:“这去省城一趟,除了租车,路上还要吃住,省城里状况也不明了,不管咱们有没有银子,都得省着点儿花!
这样吧,咱们不能给如书太多负担,女人和十岁以下男孩全部
如书,你回去跟志诚商量商量,统计好此去人数,此次量少用马车、多用牛车!”
“娘~~!”二姨和小姨同时出声,外婆摆摆手道:“你们想要舒服,就自己掏钱雇马车,其他不说了!好了,大家闹了一天,各自回去休息吧!”
外婆首先站起来,云舒赶紧扶着她将她送出院子,剩下几位姨姨大眼瞪小眼半天,后也各自散去。
云舒将外婆送回客房便匆匆回来找爹娘,进爹娘院子时,见小蝶正陪着二毛、三毛院中玩耍。小蝶见了云舒,笑眯眯上前道:“小姐老爷太太正等着您了,您进去吧!”
云舒进屋时,爹娘正坐桌前,桌上摆着娘亲那个钱匣子,看娘亲拿着银票愁眉苦脸样子,肯定是为去省城费用发愁。
“爹,娘还有多少银子,够不?”云舒走到桌前,自个儿伸长脖子去看。
娘亲将银票往桌上一放:“只有这些了,二百两银票,一百两现银,唉!三百两银子肯定不够,他爹,明儿你把这些首饰拿去城里兑换了吧!”
“不用了娘,您看!”云舒从袖子里掏出二百两银票放桌上。
娘亲惊讶:“二百两,你哪来?你不是要买铺子?没买吗?”
“买了这个是十天前咱们接订单定金!人家要了五十万匹青砖,一共五百两银子,签了契纸,人家就给了二百两定金!”
老爹惊讶道:“五十万匹!云舒啊,咱们家就一个青砖窑,什么时候才凑得够五十万匹啊?”
“爹爹放心,我这十来天一直跟这老窑叔和小虎一起,把那三个红砖窑改成了青砖窑,一批就能出三四万青砖,五十万匹多三四个月就能成没问题!”
老爹闻言又惊又赞:“红砖窑也能做青砖?我都不知道了,咱们女儿真能干!”
娘亲皱起眉头,伸手摸摸云舒脸:“你这丫头,看把自己弄,一下子瘦了这么多,脸都熏黑了!唉云舒啊,都怪你爹娘无能,家里就靠着你挣钱,以后等你出嫁时候,娘把这窑厂、庄园和饭馆全给你做陪嫁好不好?”
云舒惊道:“那怎么行,都给我了,你们怎么办?”
“我们啊,不会弄你那窑厂、不会开饭馆、也不会打理那一堆果树,我跟你爹还是回老屋基去重盖座院子,再买些田地,安安稳稳过日子算了!”哦,不,你们爱做什么做什么!
对了,爹、娘,告诉你们个好消息,我又想到个赚钱好主意,只要成了,过几年,咱们定能成为云雾县首富,信不信?”
老爹毫不犹豫点头道:“信,当然信,咱们女儿话从没假过!女儿,你要做什么管去做,老爹支持你,给你打下手啊!”
李氏嗔他一眼,反对道:“不行,云舒明年就及笄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四处乱跑!云舒,我给你找了巧娘那丫头,就是要她帮你跑腿做事,要是你觉得她不够利落,娘再给你物色几个,不管怎样,这次从省城回来以后,你每月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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