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越说越激动,甚至站起来,拉扯自己头发愤怒大吼!旁边伙计赶紧摁住她,生怕她做出伤人举动!
对她对面云舒愣愣呆坐着,这个女人······离开时怀了孙武孩子,带着爹娘逃出云雾县,老人家经不起颠簸客死异乡,可这些不都是她自找吗?可她却不这么想,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小姨,如果没有小姨,她人生大有不同!
这是什么逻辑?这女人为了自己所谓好日子,偏执到发狂地步!孙武就真那么值得她爱?值得她付出?或者说是小姨那安稳悠闲日子让她羡慕嫉妒得发狂?
呼~~~云舒轻轻吐口气,幸好她没把孩子生出来,否则······唉!算了,反正小姨已经跟孙武和离了,说这些毫无用处。
云舒平静心情,静静看着春桃发疯,这种状况,只有等她自己冷静下来。又是一刻钟后,春桃呆呆坐回椅子两眼空洞看着前方。
云舒叹口气道:“春桃,你很久没回云雾县了,你可能不知道,孙武已经跟我小姨和离了!小涛和小妹两个孩子都跟了我小姨现孙武是自由身,没有妻儿!”
春桃眼皮跳动一下,她猛然抬头:“什么?和离?”
云舒肯定点头:“是,小姨没有挡你路,她真和离了!所以你不该把怨气发小妹身上,她只是个六岁孩子,如果···你孩子还活着就是小妹这么大!”
春桃呆愣半晌,呆呆摇头:“不、不,怎么可能?不,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
“云舒没有骗你,整个云雾县人都知道云舒小姨和孙武和离之事,你找个人问问就知道!”
春桃愣愣盯着唐方明,唐方明也是肯定点头她眼睛再次空洞,像神游天外一般,如此情形大家能做只有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春桃突然抿嘴一笑,抬手整整衣衫、头发,还特地摸了摸头上金饰和手上玉镯。然后环视一圈,像突然发现大家一般:“哎呀,你们都来了,来,吃,吃!大哥,这是您喜欢吃回锅肉;二哥您尝尝这个,清蒸鱼,可鲜了;哎呀,还有小妹,来,这个鸡腿儿给你使劲儿啃,吃完了姐姐再给你拿,啊!”
春桃笑呵呵给桌上没人夹几大筷子菜,嘴里念念叨叨,像个失常疯子一般!大家面面相觑,旁边伙计询问是否绑住她?云舒摇摇头,轻声道:“春桃姐,我知道这些年你一个人挺过来不容易,但小妹她真很无辜,你告诉我她那里好不好?”
春桃筷子一顿,夹了一大块肥肉塞自己嘴里,吭哧吭哧一阵嚼。大家静静看着她嚼完,她动作突然又变得文雅了,像先前一样翘起兰花儿指,捏起手帕轻轻擦擦嘴,放下,对云舒灿然一笑:
“云舒小丫头,你果然聪明,不过却猜错了一点:我开始并不知道李如画也来了省城,也没想报复她,其实我先想报复······是你!”
云舒一怔,对春桃这话毫无准备,唐方明道:“春桃,你不要太过分,云舒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
“呵呵,谁叫她那么聪明?当初李如画生小丫头时,要不是她赶来,李如画早就死了,我又何必落到如此下场?”
“你···明明是你自己作恶,云舒拦你一下,你就记恨她六年,你还有点儿良心吗?”
春桃对唐方明怒斥全无反应,只是定定望着云舒。云舒脑中轰轰作响,难道春桃真是冲自己来?那自己岂不是害了小妹?!
“云舒,别听她瞎说,把她绑了送官府去,这女人疯了,嘴里没一句人话!”
伙计们正要动手,春桃又是惨然一笑,她嘴角突然溢出鲜血来,方舅舅道:“不好,她自己服毒了!”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却不知如何是好,云舒犹豫一下,冲上去扶住她:“春桃,告诉我,小妹哪儿?告诉我!”
春桃将脑袋缓缓转向云舒,嘴唇颤抖:“云···云舒小姐,可…可否为我做件事?”
云舒微微停顿,然后毫不犹豫点头:“好,你说!”
“城···城西斜···坡上有·…两座孤坟,那…里埋着我···爹娘,坟前用…碎石块…摆成…桃子状,我……”
“你想跟你爹娘葬一起?”
“不、不!我···我死后,把…我烧了,用泥坛装···我···灰,带…回家乡,连…同爹娘…一起!”
春桃死命掐住云舒手腕,费力说完后立刻呼哧呼哧上气不接下气。
看着即将断气儿春桃,云舒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好,好,我答应你,把你和你爹娘骨灰送回你家乡,让你们合葬,我答应你!”
春桃眼中带笑,举起手想抚云舒脸颊,云舒握住她手,完全问不出小妹哪儿话。春桃灿然一笑,低声道:“云舒小姐,你…你是好人,对不起!”
云舒摇头,哽咽得说不出话,一旁唐方明着急问:“春桃,说孙小妹哪儿?”
春桃嘴角鲜血越来越多,她停下来努力呼吸,然后吸口气咬字清晰:“被…张…秀…买…走……”
“张秀!我表姐张秀?!”云舒惊得大呼一声!
春桃艰难微点头,努力撑着继续道:“春···春秀···林······”
“春秀怎么了?春秀哪儿?”云舒抓着她激动大喊。可春桃喉咙像被哽住一般完全发不出声音,突然她全身抽搐几下,一顿,双手像断线风筝一般掉落下去!
☆、第四五八章 城西王家
感谢“书友2138124”大月饼,大家国庆
看着棺材里安然如睡着春桃,云舒心中五味杂陈。////
春桃,小小年纪被兄嫂卖为丫鬟,侥幸遇上温和孤独孙老太太和宽容大方又神秘春秀。三人如祖孙姐妹般相处多年,直到春秀被小姨送到云舒家帮忙,孤独她时有机会与她眼中高大帅气痴情又多金孙武独处,并渐渐滋生感情。
孙老太太去世,春桃被调到小姨即孙武身边,正好小姨怀孕,一向脾气不好她对孙武时常责备臭骂,春桃早已心生不满。后小姨回娘家常驻,留下春桃与孙武日日相处、夜夜相对,直到后俨然一对夫妻。
她得到了孙武宠爱、拿回了卖身契、有了银钱、买了院子、接来了爹娘,与孙武出双入对、夫唱妇随。一切正美好进行时,小姨李如画回家待产,骤然打破她安乐一生美梦。以前对他百依百顺孙武也突然变了脸,对她不理不睬,反而对那母老虎一般小姨言听计
如此春桃又必须回到先前看人眼色、任人使唤丫鬟角色。看着自己‘相公,对别女人爱护有加,她羡慕、她嫉妒、她恼恨,她下定决心要除去小姨,好让她们一尸两命,结果却因云舒阻止没能成型。
于是,她不得不带着父母出逃,得知因果小姨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许下重金到处找她。她躲躲藏藏惶惶不可终日,期间因奔波紧张流掉近三个月孩子。
爹娘带着她躲过山贼逃到省城,刚刚落脚,她年老爹娘便先后去世,这对本就伤心欲绝她是莫大打击。于是她加痛恨小姨、痛恨云舒,做梦都恨不得挖她们心、喝她们血·直到六年后再遇云舒,得到这样结果!
云舒静静站棺前回忆春桃一生,她虚荣、她偏执、她爱财、她做梦都想当上富家少奶奶,她非常可恨·可同时她是可怜,可怜得让人同情,可怜得让人恨不起来!
唐方明拍拍云舒肩膀道:“云舒,时辰不早了,再晚就赶不及回城了,咱们不能让她一直停这儿,必须······”
“知道了·方明哥,咱们这就出发吧!”
唐方明挥挥手,几个身着黑衣伙计进来,把那棺木盖好,钉死了,抬起从后门悄无声息出去。左转右转出了巷子,外面已有一队身穿白衣陌生人等待,随着领头人一声口号·便有人呜呜开始哭丧。
被套上白衣云舒跟着众人一起慢慢沿着偏僻小巷行进,然后从北城门特地打开一扇小门出城后,大家才敢放大嗓门喊着哀伤口号·并一边洒纸一边哭丧。
云舒心中叹气,这丧事没有灵堂、没有亲友祭拜,没有道场、七七,可云舒能做只有这些了,但愿春桃不要怨自己,愿她来生投入富贵人家做个真正大家闺秀吧!
唐方明小声道:“云舒,她要去那些金银首饰为何不取回来?那不是你让伙计去马记银庄赊借来?你打算怎么还他们?”
云舒叹道:“算了,不过几十两银子首饰,我明日用银子去结账就是!”
“她掳走你表妹,又无端加罪于你·你为何······”
“唉,方明哥,我也不知为何要帮她,我觉得她···很可怜,小时候她对我挺好,抱过我、给我好东西吃、还带我玩儿·我······”
“唉!”唐方明也是一声长叹,其后便默默跟队伍之后,直到西门外那半山腰野坟前。这地方很好找,随便拉个樵夫,问哪里坟前有桃状石堆,人家一下就能指出详细位置。
大家野坟旁选好空地上架起柴禾,浇上桐油,将棺木放上去,一长段仪式之后,便是点火焚烧。
云舒亲眼看着那黑色棺木一点儿一点儿化为灰烬,直到半个时辰后,火焰渐渐熄灭,地上只剩一层黢黑黢黑黑灰。
有专人抱了罐子上前,小心翼翼将骨灰挑出来,一点儿一点儿捧起,连带那烧得变形金银首饰一起装进罐子里。其后,那装着骨灰罐子由唐方明出面寄放了附近义庄中,等回去之时再来取。
云舒等人赶城门关闭之前回城,回家时天已黑,她一进门,娘亲就一脸担忧迎了上来:“云舒,你跑哪儿去了,整整一天不见人影儿,也不叫人传个信儿!真是……,云舒,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生病了?”
娘亲仲手来探云舒额头,云舒避过,艰难笑笑:“娘,没事儿,我跟方明哥和舅舅出去找了小妹一天,现有些累了,我先回屋休息!”
“哎,别走啊,云舒,你吃饭了没有?”
云舒背对着娘亲挥挥手:“我不饿,先休息一会儿!”
“哎!……”
“大娘,云舒妹妹当真累了,你让她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她饿了自己会出来!”一旁唐方明拉着娘亲笑呵呵道。
娘亲回头看他,拍着他手道:“方明啊,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给咱们带路、找车,来了又一堆事儿,哎!”
“大娘别这么说,我也算是看着云舒妹妹长大,她事就是我事,有什么辛苦不辛苦?大娘,倒是您这些日子操心事不少,回去休息休息吧!”
娘亲没有走开,一副欲言又止模样,唐方明待要离开,娘亲拉住他:“方明啊,那个……你们……”
唐方明看李氏吞吞吐吐样子,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大娘啊,小表妹事儿,咱们找到一丝线索,不过还需确认,舅舅也到处托人打听,您别着急·小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平安回家!”
唐方明都这么说了,李氏不好再问,一番感谢后嘱咐他好好休息。云舒回屋就呈大字型一下子倒床上·脑中不停回放着春桃一举一动,不知不觉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次日清晨,云舒缓缓睁开眼睛,愣愣望着床顶发呆。直到半个时辰后,房门吱嘎吱嘎被推开,有人轻手轻脚进来,云舒转头·正好看到端着脸盆小心翼翼小蝶。
“小蝶姐,现什么时辰了?”
小蝶吓了一跳,回头,见云舒正瞪大眼睛望着自己,她轻轻松口气,将脸盆放盆架上,“小姐,您醒了?现还早才辰时中刻,您再睡会儿吧!”
云舒哗啦一下坐起来:“什么?都辰时中刻了?!,把我衣服拿来!”
小蝶手上加动作,嘴里却劝道:“小姐,您别着急,太太说你昨天辛苦了一天,让您今天留家里好好休息,别再出门了!表小姐事儿,老爷和姨老爷们已经想办法去了,太太让您别操心这事儿了!”
“啊?我爹他们又出去找了?我娘了?”
“是啊,老爷他们分头去城里打听,太太和老太太去马府想办法了!小姐太太说得对,这事儿他们大人会想办法,您就别跟着四处跑了吧?万一你再出点儿事,啊,不是不是,看我这乌鸦嘴阿弥陀佛,坏不灵好灵……”
小蝶双手合十忙着给四方神灵道歉,云舒坐床上愣愣道:“这事因我而起,我怎能袖手旁观?”
“啊?小姐,你说什么?”
云舒回过神来,轻轻笑笑:“没什么,我问方舅舅和方明哥来过没有?”
“来过了,他们跟老爷一起走,还留话让您好好休息,小姐,来,抬手!”小蝶伺候云舒穿衣洗簌、梳妆打扮,云舒静静坐着,脑中却回忆着春桃话。
昨日大家都听得清楚,春桃说小妹是被自己表姐张秀买走,如此一来,先前疑问全部可以解释。那么,去得月楼领走小妹十六七岁丫鬟就是张秀丫鬟雀儿了,坐那马车里没露面肯定就是张秀本人!
张秀李家大院待时间虽不久,小妹却跟着小姨一直外婆家调养,偶尔或者经常遇上张秀和雀儿并不奇怪,所以小妹确实认识雀儿、也认识张秀。还有得月楼伙计对雀儿形态样貌习惯描述简直跟雀儿如出一辙。
可是,张秀与春桃两人是何时凑到一起了?她们俩怎会认识?是张秀先找春桃,还是春桃先找张秀了?这点儿云舒完全想不明白,但有一点儿很明确,这两个女人当时对自己都恨之入骨,兴许她们想动手目标是三毛而不是孙小妹,这阴差阳错就成了如今这结果!
对,肯定是这样!云舒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儿,因此,她必须找回小妹,这是自己责任,否则她定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想到这里,云舒握紧拳头,一连严肃瞪着前方。小蝶伸手云舒面前挥挥:“小姐,您怎么了?这发式不满意吗?”
“啊?!”云舒愣了一下,看看镜中轻装朴素自己,点头道:“小蝶,把我首饰盒子拿出来,换个富贵些发式,务必把带来首饰都用上!”
“啊?都用上?”
云舒坚定点头:“对,都用上!”
小蝶一头雾水站了好一阵,见云舒丝毫没有改主意打算,只能放了梳子,犹犹豫豫掏了钥匙打开木箱去找云舒首饰盒子。
里面首饰是云舒这几年攒下,每逢过节生日,云舒向娘亲拐着弯子要银子,娘亲不拒绝,但绝不会给她银两银票,全是折成金银首饰送给她,所以云舒首饰少说也能值个一二百两银子!样式繁多、件数也多,要全扎头上真不容易!
小蝶皱眉研究半天,头发梳了又拆、拆了又梳,弄了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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