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可尘一直跟大家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突然分开,自然有些舍不得,云舒想了想道:“师傅,云舒想请可尘帮个忙,请师傅把可尘借我用几日吧!”
圆空看云舒片刻,微微点头:“可尘,去吧!三日后自行回庙!”
可尘一喜。对圆空拜拜,又爬上马车,然后范明带着几人缓缓进城。一过城门,那熟悉气息扑面而来,去年她好歹也跟舅舅把这省城转了个遍,今日回来真有回到家感觉!
云舒兴致满满坐车窗前往外张望,路过马记银庄时发现银庄伙计正忙着往门匾屋檐儿上挂红布,二楼窗格上还贴了不少大红喜字!红梅稀奇道:“咦!这马记银庄里要办喜事了么?”
小蝶道:“小姐。咱们要不要下去打听打听?”
“不必,先回小院再说!”
范明赶着马车走上北大街,然后转向自家小院巷子。才往里走几步,马车突然停下来,听闻外面一汉子大声道:“哎,兄弟,是不是从京城来?”
范明神色一凌,眯起眼打量来人,淡淡道:“关你什么事?”
“嘿,从京城来就关老子事!”
“这位大哥莫误会,我们只是找人!”另一年轻人连连赔礼,云舒听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她掀开车帘,待看清车外二人,兴奋一下子推开车门冲出去:“舅舅,方明哥!”
几人皆是一愣,唐方明高兴上前道:“哎呀,云舒。果然是你!总算等到你了!”
“方明哥,舅舅,你们怎么这儿?”
“嘿!你这丫头,要出远门也不先跟你爹娘打个招呼,害得我们这两个月四处寻你,年都没过好,你若再不回来,我们就要上山区烧那盘龙寺了!该死老秃驴,居然敢拐带我侄女……”
范明拉下脸来,一手伸到佩剑上;可尘也冲了出来,红着脸嚷道:“你个莽夫,胡说什么?是云舒师妹自己求着师傅带她去京城,我师父才没拐带旁人了!”
方舅舅愣了一下:“咦!云舒,你马车里怎么冒出个小秃驴来!”
可尘气得直跳脚,云舒赶紧灭火,两边说好话,唐方明也过来帮忙,好说歹说才让双方缓和了些。云舒干脆跳下马车跟方舅舅一起步行,唐方明则一边笑呵呵道歉一边前为马车带路。
提起云舒去京城这两三个月,方舅舅脸黑如锅底,一个大男人愣是嘀嘀咕咕念叨她几条巷子,末了他双手环胸道:“死丫头,有去京城这种好事儿也不叫上你舅舅我,让我家天天被你干娘念叨,日日被你爹娘骚扰,还有你那些熟人亲戚伙计,一拨儿一拨儿往我家跑,我家门槛儿都被他们踏坏了好几条!哼,以后再有事儿别找我啊!”
云舒赶紧陪着笑脸讨好道:“舅舅,好舅舅!您就原谅侄女这一次吧!您看,侄女难得出门一趟,上次也是机缘巧合,跟着圆空大师才有机会去京城。
我若告诉您,我爹娘不就知道了?他们若是知道肯定不让我去,说不定还会追上京城去寻我了!路上要是有个万一,我就成大不孝了!
好舅舅,我们家果子今年不是卖得好吗?等以后咱们果园有规模了,就把果子运京城去,到时候我就请您专帮忙押送,包吃包住包玩儿还有工钱,怎么样?”
方舅舅抚着下巴想了想:“那…好吧,你可得点啊,别等你舅舅老了走不动了才来!”
“不会不会,对了,方舅舅,我走了之后那果子卖得如何?胡家铺子还回去了么?”
“很好,反正送来都卖完了,又得了一千多两银子,我全带回去给你爹娘了!铺子也还回去了,哦!那管家说,东家交代,那铺子只要咱们需要,随时打声招呼就是!”
云舒顿了顿,抿嘴道:“不用了,下次咱们重找地方,要不换个地方也行!”
“哦?这是为何?那东家不是你亲表嫂娘家?”
云舒不置可否笑笑,岔开话题道:“对了,方舅舅,你们可有收到我前几日从驿站送来信?”
“昨天才收到,今天一大早我和方明就守巷子口。嘿,云舒,你那车夫看上去不像一般人啊,那人什么来历?你可不要什么人都往家里带,还有那小秃驴!”
“嘘!嘘~~~舅舅小声点儿,他们可都是有些来历大人物,脾气又不好,您以后可别当面那么称呼他们!
车夫叫范明,小和尚叫可尘,他们都是我好朋友,这两个月承蒙他们多番照顾,我才能平安归来。特别是范大哥,我和小蝶他家住了老长一段时间了!对了,舅舅,这几日能不能麻烦您帮我陪陪范大哥,顺便帮他准备些土特产什么?”
“没问题,包我身上!”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回到院子,九娘和忘忧冲出来,特别是九娘,拉着云舒哭哭啼啼道:“小姐,您好过分,带了小蝶姐都不带人家,奴婢还以为做错了什么,小姐不要奴婢了呢!呜呜呜~~~~”
久别重逢感觉是兴奋、喜悦,云舒下午申时回到院子,先是跟大家说话,然后一起做晚饭,酒足饭饱后闲聊到半夜才入睡,而方舅舅和范明几人是喝得酩酊大醉,不知什么时候睡觉。
赶了半个月路,云舒决定留院中好好休整两天,顺便了解了解省城情况,另外还要好好想想何时去府衙把春秀领回来?云舒寻思良久,觉得直接领回来不合适,必须外面找个清静之地,而且这事儿不能众目睽睽下做。
她找方舅舅帮忙租了个偏僻小院儿,又找范明来嘀嘀咕咕商量良久,定好时间路线。回云州第三日傍晚,云舒带着小蝶、范明和可尘出门,她先带小蝶去了租来小院儿,让她打扫院子后留守,自己和可尘改装一番,然后和范明一起去了府衙。
范明直接找了知府大人,亮出身份,知府大人立刻吓得跪地求饶。待知府大人验明手谕听清云舒要求,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亲自带着几人从府衙背后假山进入地下密道,走了一刻钟后,一石门前站定:“将军,就里面了!”
范明点头,双手环胸道:“你们俩进去吧,我这儿守着!”
云舒和可尘对望一眼,进了石门,机关一响,石门缓缓合上。回头再看里面,只见偌大厅堂正中,数十颗夜明珠围住一个水晶棺,把那水晶棺照得闪闪发亮!
可尘道:“云舒,看我皇…皇上对你姐姐多好!”
云舒抿嘴上前,见一身白衣春秀静静躺其中,脸上黑气已经完全消去,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般!可尘稀奇道:“咦!居然比上次见时好看多了!”
云舒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突然转头正色道:“可尘,皇帝给我手谕上说来见春秀时必须带个和尚为她念经祈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带你来见春秀?”
可尘脸色变了变,结结巴巴道:“我…我哪儿有?她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见?”
云舒瞪着他看了半晌:“皇帝是不是还叫你把你看到一五一十报给他?”
☆、第五五一章改头换面
可尘心慌四处乱瞟,嘴上结结巴巴道:“哪有,不…不是你自己叫我来吗?”
云舒眯起眼道:“可尘,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是相信你,把你当好朋友、当弟弟一般才特地让你跟来,你不要让我失望!”
面对云舒咄咄逼问,可尘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半天,后见实躲不过,干脆一咬牙道:“好吧,我承认,我们离京之前皇帝确实找过我,还要我一定亲眼看着你姐姐醒来,然后给他送信!云舒,皇帝早就知道你姐姐吃下毒药有问题,他若当真要为难于你们,怎会派人专程将这水晶棺秘密送来云州?直接下葬或留宫中不就好了?”
云舒愣了一下,皇帝当真知道!对啊,他知道了为何还特地派人送这水晶棺来云州?难道……难道他决定彻底放手了?!
云舒将前前后后串起来想了几遍,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那么霸道皇帝、那么舍不得春秀皇帝居然真放手了,那意味着以后春秀就可以以全身份生活,皇宫、林家、权势、恩爱这一切都将与春秀无关!
她转头看向静静躺水晶棺中春秀,心里一阵矛盾,不知春秀醒来后会高兴还是难过?
“云舒,别想了,既然认了人,就叫人进来把她抬回去吧!”
云舒回过神,点头道:“嗯,好!你去叫范将军吧!”
可尘走出两步,云舒突然道:“等等,这个水晶棺太显眼,让范将军找个普通棺材来,咱们抬回小院儿设个灵堂停几天,再请盘龙寺师侄们来念念经做个道场,七日后再启程回云雾县!”
可尘惊讶道:“啊!云舒,你真要把你姐姐下装棺材里抬回去啊?”
云舒抬头看他:“不抬棺材莫非还能直接抬人不成?”
“你没办法把她弄醒吗?她醒了让她自己走不是好?”
云舒一怔,看看石门方向。瞪着他道:“可尘,小声点儿,范将军和知府大人都外面了,他们都知道春秀身份。万一……”
“没关系啦,这事儿范将军肯定知道,那个当官好办,舀皇帝手谕吓吓他,他什么都不敢说!”
云舒围着水晶棺踱步思考,如果现就让春秀醒来,自己倒是方便了。那知府和周围人不都看到她了?而且知府明明知道这里面只有个水晶棺,要是走出个大活人去,他不惊一惊一乍才怪!不好不好,还是得送棺材出去才行。
云舒犹豫半晌舀不定主意,干脆把范明叫进来,拐弯抹角探他口风,谁知范明要么一脸深沉淡笑,要么顾左右而言他。末了来一句:圣上有旨,一切听凭圣姑安排!
云舒抽抽嘴角,问了当没问。看来还是按原计划行事为保险,于是她让知府大人弄了副普通棺材来,将春秀水晶棺放进去,然后走密道找个隐秘出口出去,发现外面居然是个普通小院子!
然后云舒去外面雇来一辆马车,将那棺材运回才刚租来小院儿,一进门,院中已经挂满白布,灵堂已经设好,院中除小蝶外。还有一些身穿孝服陌生人。
云舒见此阵仗微微惊讶了一下,见小蝶对自己打手势,立刻明白过来。想起一年前也是这盆城,小蝶曾跟着自己一起操办过春桃丧事,没想到一年以后自己和小蝶又要亲手为春秀再办一场!
春秀和春桃,昔日情同姐妹二人有不同身世、不同家庭背景。走也是完全不同路,但她们结果云舒看来并没多大区别。唯一庆幸是春秀看中男人比春桃男人稍胜一筹,如此总算为她留下一线生机。
云舒心里一声长叹,捏起手帕擦擦眼角。小蝶指挥伙计把棺材安置灵堂正中,一个手势,花钱请来哭丧人开始抹着眼泪痛哭流涕,附近院子邻居纷纷跑到院中往这边观望,相信明日附近邻居都知道这边死了人。
云舒和小蝶一直忙活到深夜,作为可尘和尚被临时抓包灵堂上念了半宿经,而范明则一直双手环胸站院角,饶有兴趣观看云舒筹划这一切!
对于范明,不管他知道多少,云舒不打算告诉他什么,同时也不会刻意避开他行事,有时甚至请他帮帮忙。
次日早上,得知消息九娘和忘忧还有舅舅和唐方明都过来帮忙了,不明究里他们时时安慰云舒,看上去似乎比云舒自己还难过!
云舒如言当真请了盘龙寺和尚们来念经,至于死者身份,她对外宣称是自己失散多年表姐,名字叫秀贤。虽然附近邻居不知道这家人是何来历,却都知道隔壁搬来户姓水人家,家中姑娘重病死了一个,叫做秀贤。
范明云州城一直逗留到道场第六日才启程回京,经过几日相处,他与方舅舅似乎很谈得来,对于云舒准备礼物也并未推辞。云舒一直把他送出城外十里,多次请他向范夫人道谢并问好后,看着他一个人驾着那辆四匹马马车晃悠悠走远后才算松口气!
可尘道:“喂,云舒,范将军走远了,你什么时候让你姐姐醒……”
云舒一把捂住他嘴,回头看看舅舅,干笑两声道:“舅舅,咱们回去吧,后日就要启程回家了呢!”
方舅舅望着范明走远方向,有些惆怅道:“唉,我老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唯独没去过京城!下次去一定找范兄弟喝个三天三夜!”
云舒点头附和,他们一路缓缓而行,回城后,云舒请舅舅和唐方明回去收拾东西,自己带着小蝶回到灵堂所小院子。小蝶给请来哭丧人结了帐,又送走可尘和盘龙寺和尚,然后关门闭户。
待一切准备妥当后,云舒又亲自检查一遍,让小蝶守院中,自己缓缓来到棺材前。她掀开水晶棺上白布,按动机关,水晶棺缓缓打开。躺里面春秀脸色似乎比几天前加红润,仔细看,似乎那浓浓睫毛还微微颤动!
云舒心中一喜,轻声唤道:“春秀姐、春秀姐!”
春秀没有动作。依然睡得安稳,云舒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首饰盒,那正是从春秀梳妆台中找到那个。她打开盒子,里面依然是那对浅鸀玉镯,她小心翼翼将手镯套春秀手腕上,然后掏出盒底软布。里面一颗黑得发亮药丸呈现出来。
云舒轻轻捻起药丸,对着窗外阳光端详半晌,又闻闻嗅嗅。犹豫片刻,将药丸喂进春秀嘴里,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紧盯着她。
半刻钟后,春秀睫毛颤了颤,她缓缓睁开眼睛,云舒大喜。一把拉住她手:“春秀姐,你醒了?!”
春秀眼神空洞望着云舒良久,云舒吓了一跳。赶紧拉起她手腕把脉,却听一声轻轻唤声:“云舒!”
云舒大喜:“春秀姐,你果然醒了!来,起来!”
她把春秀扶出水晶棺,春秀私下看看,一脸迷惑道:“云舒,这是哪儿?”
“这里是云州!春秀姐,你已经离开皇宫了,以后再也不用回去了!”
“皇宫?那是什么地方?”
云舒一愣,仔细看春秀。见她一脸茫然表情!云舒微微惊讶,试探着问:“春秀姐,你…你还记得你夫君是谁吗?”
春秀皱眉细想,甚至灵堂上踱着步子走来走去,“我…我记不清楚了!”
“那…灵儿了?”
“灵儿?…灵儿!”春秀站原地一脸茫然。
云舒深深吸口气,又问了不少问题。她发现春秀几乎忘记了与皇宫相关所有事情,那十年记忆几乎是一片空白,甚至连林家都忘记了!这…是好事吗?
云舒思虑半晌,扶着春秀坐下,“春秀姐,你听我说,过去十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上次你差点儿被人害死,不过幸好一位大夫救了你!”
“我知道,他叫徐三通!”
云舒一顿,“你还记得徐三通,那你记得他如何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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