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不喜欢？”
杜十瞪他一眼：“小双子，不许这么对小姐说话！”
小双子显然有些怕杜十，立马就蔫了，耷拉着脑袋道：“是，师傅！”
“师傅？杜叔，你收小双子当徒弟了？”
“是啊！这小子天生味觉奇佳，又勤劳肯干，是个可造之材！小姐把他分派给杜十，杜十自然不能让小姐失望！”
“那就劳烦杜叔费心了，小双子，杜叔家酿酒手艺可是祖传，一般只传自家子孙，他肯收你为徒是看重你，你可得好好学啊！”
小双子偷看杜十一眼，小声道：“是，我知道！”
云舒笑笑，想了想道：“杜叔，这马善平时为人如何？为何你一再要他签卖身契了？”
“这个……”杜十似乎有些犹豫，小双子道：“不如何！小姐，你别看他表面老老实实、可怜巴巴，脾气怪着了，成天疑神疑鬼，炒个菜还要单独给他开间厨房，三丈内不许大家靠近，生怕咱们偷师似！哼，不就是会炒几个菜？给我看我都不稀罕！”
“哦？还是这等事？”
杜十有些尴尬道：“小姐，当初我是看他落魄，厨艺确实不错才找了老爷太太，花大价钱留下他。可谁知他来了后一直只做些普通菜色，咱们厨房原有大厨做得不比他差。又干了那么久，工钱却不及他一半，自然有意见。
我思来想去，找他单独谈了。提出三个意见，一是他不能藏私，拿出他绝活儿，如此我们依然按每月十两银子付他工钱；二则他若不愿意，就只能降级为普通大厨，工钱与大家同等；三则…如果他有好去处……”
云舒点头：“嗯，杜叔考虑周全。然后了？他选第一条？”
“是啊，他当时就选了第一条，不过却说家中厨艺乃是祖传，不便外传，他可以使出他所有绝活儿，但有两个条件，一是给他准备个单独厨房，没有他允许外人不得靠近。二是要我们给他一家人提供住宿！
第一条情有可原，一般祖传技艺都不愿外传。但第二条我不敢擅自做主，对他人品也不是很了解。当时便想出提供住宿可以，甚至再加工钱都可以，但他必须签卖身契！
我们谈了良久，后双方各做让步，他不签卖身契，我们也不提供食宿，只提供单独厨房。小姐，此人身世背景我已托人查过，与他说完全相同，只是他脾气古怪。我总觉得不放心，要辖制住他，光加工钱不行，只有签卖身契稳妥！”
云舒思忖片刻：“这样吧，杜叔，他既然要了单独厨房。不愿外人学他厨艺，那也不要让他去我们厨房，我们饭馆特色菜也不让他学！
这种人到了如此境地还心高气傲，肯定是个不服输主儿，你越辖制他他越不服气，即便你想方设法逼他签了卖身契，他不愿意事情依然不会愿意，由着他去吧！”
“这样啊！那…加工钱之事……”
“我们饭馆向来有赏有罚，干得好能给饭馆赚钱自然要奖励，干得不好、给咱们抹黑肯定要罚！我看马善来之后饭馆盈余每月都能多三五十两，那是他应得。
如果其他师傅有不服，可以让他们可能多做些特色菜出来，只要能像马善那样给咱们增加收入，工钱照加！”
杜十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
小双子道：“小姐，那还不如专门做个册子，哪位师傅菜色卖得好，客人们赞得多，咱们就记下来，到了月底来算个总数儿，按排名前后依次发奖赏银子，那样又公平又服众，岂不好？”
云舒微微惊讶看向小双子，这小子挺有天分嘛，一点就通。小双子皱眉道：“怎么？这主意不好么？其实我老早就想说了，经常听人抱怨说自己干活儿多工钱却一样，不公平，还说东家偏心掌柜……”
小双子偷看杜叔一眼低下头，杜康皱眉道：“小双子，我爹为打理这饭馆起早贪黑、跑前跑后，以前我们自家开酒坊时都没见他这么辛苦过，你怎么能说东家偏心了？你…”
“康儿，不许胡说！要不是小姐，我们一家人现还不这世上都不知道，现咱们吃得好穿得好用得好，有什么辛苦不辛苦？小姐，他们俩是孩子，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杜十训斥二人一番，拱手对云舒抱歉道。
伙计们议论云舒自然知道，甚至娘亲都曾私下问过自己：饭馆一切，包括采购支出、账目、定价等等所有事情都交给杜氏一家外人会不会过了些？万一他们使坏，这饭馆不就白瞎了？云舒知道娘亲是被二姨唠叨煽，当时随口找了几个理由搪塞。
她真正理由自然是要重用杜十，杜氏一家都是善良明理之人，特别是杜十，对当初救命之恩一直念念不忘，因此云舒相信杜十对自己忠心绝对没问题，唯一可能出现差错只有杜康。
这小子年轻气盛，有些才气天分，落难前一直是家中大少爷，众人对他百依百顺，要让他对别人如此，肯定没那么容易。就是为了防杜康出岔子，云舒才特地把小双子安排杜十身边，就是想让他以后接替杜十位置。
至于杜康，只要他愿意，云舒自然也会重用他，如果他足够忠诚。那酒坊以后多半是要交给他打理，实不行，就只能让小双子先顶着，重物色人了！
云舒笑道：“杜叔别担心。既然我愿意把城里一切产业托付给您，自然是信得过您！我再有主意也只是个女儿家，以后要靠杜叔地方多着了，还请杜叔多多心才是！
哦，对了，听方舅舅说，我夫子院子所那条巷子有座不错小院要售卖。我已经托方舅舅去议价了。这两年杜叔帮我家这么多，到现还没自己院子，等那小院价钱谈好后，杜叔就直接跟我舅舅去县衙办房契吧！”
杜十赶紧站起来：“使不得使不得，小姐，您给我们全家都开工钱，还那么高！饭馆后院已有住房，我们早就习惯了。搬了反不方便！那院子我们不能要，您…您留着吧！”
杜康却很高兴：“多谢小姐，我娘早就说想有个自己院子。说买爹又不让，如此正好，也免得娘亲……”
“康儿！”杜十铁青着脸瞪着他，云舒笑道：“杜叔，别这样，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杜康大哥没说错，谁都不喜欢寄人篱下！正好你们不用买院子了，那小院就当你们一家辛苦几年奖赏吧，杜叔不要嫌弃才是！”
杜十百般推辞。云舒一再坚持，后杜十只得满怀歉疚应下，脸上满是感激之情。
然后几人开始商量酿酒事宜，杜十交给云舒一本厚厚册子：“小姐，这是我带着康儿和小双子酿制果酒时日志，每次用量、程序、工艺、变化、成果都有记载。后这坛成酒结果方才也已补上去了！请小姐务必好生保管！”
“哦？还有这种东西？”云舒好奇接过，随手翻了几页。杜康巴巴望着册子，张张嘴想说什么，杜十拉了他一下，对云舒道：“小姐，这酿酒日志好比灵药配方，有了它，以后即便没有我们，您也可以按程序另外请人酿造果酒，所以请小姐一定务必保管，一定不要轻易示人，否则……”
云舒看看杜氏父子二人，想了想，将册子退回去：“既然是你们三人半年心血，我怎么好意思拿？杜叔还是自己留着吧！”
“不，小姐，我们一无粮食、二无果园、三无酒坊，拿了册子也是徒劳。小姐对我们恩重如山，这…就当杜十对小姐救命之恩回报吧！”
双方又是一番推辞，后却是云舒勉为其难收下册子，当她把册子收进袖子一刹那，分明看到杜康眼中不甘心，其间还夹杂了一点儿愤怒！
与杜十谈完事后，云舒借口想回安夫子院子看看，顺便把小双子带了出来。等一行人到了小院儿，小蝶和九娘收拾屋子，春秀自个儿去书房看书，云舒和小双子院中坐下，云舒拿出那册子道：“小双子，想要不？”
小双子两眼放光：“你要给，我就要！”
云舒将册子一收：“想得美，你可有完成我交给你任务？”
“当然，我把饭馆所有活儿都干遍了，连摘菜、倒馊水活儿都干过了，还有什么不行？”
“那算账和酿酒了？”
“这个…嘿嘿！”小双子不好意思摸摸脑袋。
“怎样？到什么水平了？我可是要检查！”
“那个…酿酒还凑合，就是算账…云舒姐，我能不能不打算盘啊，我会心算行不行？”
“不行！你目标就是成为杜叔那样能人，要不以后怎么当我大掌柜？”
“大掌柜？！云舒姐，你真要提拔我当大掌柜？”
“那不一定，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有！肯定有，云舒姐，下次你要再开饭馆，就让我当个掌柜试试手如何？”
“想什么了你？还早着了！等你长大了，心性沉稳了，该学都学会了，我自然会考虑！对了，小双子，杜康近可有异常？我怎么觉得他比我走时变了许多？”
“他啊！小姐，你这册子可不能给他！我早就发现他不对劲儿了，上次见他鬼鬼祟祟出门，我就跟了上去，你猜他上哪儿去了？”
☆、第五六二章 异心
******昨天原本打算设定时发布，一不小心操作失误没发出来，抱歉抱歉，今天补上六千字！*******
云舒见小双子表情不对，皱眉道：“上哪儿去了？”
“哼，说出来你都不信，他去了美味斋！”
“美味斋？”云舒想了想，那不是云雾县大好酒楼么？记得小时候自己做得好，安夫子奖励自己时还从美味斋定过餐了，那里东西确实不赖。
“小双子，咱们虽然也是开饭馆，但你也不能不让人家去其他饭馆吃饭啊！兴许美味斋东西好吃，杜康只是想换换口味，或者想去有档次地方借鉴借鉴了？”
小双子撇撇嘴：“看吧，我就知道你不信！云舒姐，我又不是爱挑事儿人，我这么说自然是有根据！”
“哦？什么根据？说说看！”
“你知道那美味斋东家是谁吗？”
云舒想了想，这个她还真不知道，大家虽然是同行，可各做各生意，他们东大街，好大两座楼，进出都是些达官贵人；而自家奇味斋北大街，相对而言就要小许多，来往一般都是普通平民甚至乡下穷人，跟他们完全不搭噶，也没多大竞争，他们不至于要对付咱们吧？
小双子看云舒那样子，吐吐舌头道：“云舒姐，你出去一趟，人都变傻了，以前你可不这样！”
云舒瞪他一眼：“死小子，有话说，别吞吞吐吐！”
“嘿嘿，那美味斋东家姓张，就是那个靠贩卖人口起家张家哦！”
“张家……”云舒垂眉思忖：云雾县富有四大家为洪周黄张，洪黄两家早就打过交道，周家好些年前就被灭个彻底。
这张家本是四家中势力弱，常常被人忽视。不止因为他家财力不够，没有官府背景，重要是他们干行当—拐卖人口不入流。正因为如此，之前张家宅子很少县城内。城中哪些铺子是他们产业也不明了。
不过自从几年前周家被灭后，张家似乎渐渐活跃起来，西区某些地方慢慢又生出些隐秘小赌坊，官府查了几次都无所获，据说那些小赌坊背后就有张家影子。没想到云雾城大好酒楼美味斋居然是专做黑道生意张家开！
等等，小双子说杜康偷偷摸摸去了美味斋，难道他意思是……？云舒狐疑看小双子一眼。见他正两眼发光望着自己，似乎一脸期待样子！
云舒皱眉：“小双子，杜叔肯收你为徒，把他祖传酿酒之法传授于你，算起来你跟杜康应该算是师兄弟，你怎会突然怀疑你师兄了？这事儿你可有跟别人提起过？”
小双子一愣，有些委屈道：“云舒姐，明明是你让我留意他们嘛！我原本也没那么想。可…可我听食客们说，近美味斋也出了几个特色菜，除了名字不一样。味道跟咱们差不多了，而且价格也相当，但人家环境好，要不是老食客，肯定都去那边了！”
云舒心中一惊：“此话当真？”
小双子点头如捣蒜：“这种话我怎敢乱说？我还自个儿掏钱找人去要了几个菜带出来，真跟咱们饭馆一模一样！要不你自己去美味斋看看嘛！”
云舒心开始微微发凉，她站起来院中走来走去，脑中飞旋转。自家饭馆里菜色都是自己按前世记忆一点儿一点儿把配料、制作过程写出来，然后让小蝶一次一次试验，成功后再交给饭馆里几个信得过厨子。
那些厨子虽然没跟自己签卖身契。却是签了十年用工协议，虽然他们随时可以离开奇味斋，可协议上却也写得清楚，他们离开后不得用奇味斋菜色去谋利，不可将烹制方法外传，否则那赔偿金额就算他们当几辈子厨子都赚不到！
照理说自己待厨子们不薄。方才也问过杜叔了，饭馆厨子一个没走，只加了一个马善，他们根本没有背叛自己理由啊！莫非真是杜康？云舒摇头，她怎么都不相信。
“小双子，你再想想，饭馆里其他人会不会有可能？比如说…厨子？帮厨？传菜伙计？”
“不可能，我跟那几个厨子关系可好了！他们一大家子全都靠他们养活了，他们对你佩服得紧了，怎么都不可能是他们！再说厨房这边杜叔管得严，帮厨没干满两年只能洗菜摘菜切菜，传菜伙计也只能窗口拿菜，根本进不了厨房！”
“那你为何就认定是杜康了？他应该也不会进厨房吧？”
“不，过年那段时间，饭馆生意好得不行，厨子们忙不过来，我和杜康就被杜叔派去厨房帮忙，厨子们见我们不是外人，什么菜怎么做都跟我们说得清楚！对了，云舒姐，听说那些菜色都是你想出来？你好厉害，还有没有其他好方子？也教我试试啊？”
云舒瞪他一眼：“先说正事儿！”
小双子耸耸肩，想了想道：“就这样啊，知道做法人除了厨子、你、小蝶，就剩我和杜康了！哦，对了，云舒姐，你可不能怀疑我哦，我发誓，绝不做对不起你事，要不…要不就让我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行了行了，呸呸呸，别说那些不吉利！小双子，当初你奶奶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我们虽然无亲无故，可我是真心把你当亲弟弟，就跟二毛三毛一样，我谁都可以不信，怎能不信自己亲弟弟？所以以后别说那些乱七八糟！”
小双子微微脸红，哗啦一下站起来：“云舒姐，我以后就叫你大姐好不好？”
云舒呵呵一笑：“随便！不过饭馆时候你还得叫我小姐，也别提大掌柜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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