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明白。
春秀道:“干爹,怎么了?这契纸有问题吗?”
“是啊!我记得当年云舒明明把那十八号铺转给陆大哥了,还是我亲自去县衙办手续,怎么…怎么又回来了?还是云舒名字?对了!陆大哥他们一家莫非回来了?云舒、春秀,你们家等着。我去陆家看看!”
老爹把契纸塞给春秀就往巷子外跑,总算从怔愣中反应过来云舒将信封和另一张信纸往春秀怀里一塞,“春秀姐,你回院里等,我也去看看!”,说完一溜烟儿追了上去。
“哎。小姐、小姐!”小蝶和九娘着急追了几步,见二人已经出了巷子,站原地不知所措;春秀上前几步望着巷口一阵默然。
九娘嘀咕:“小姐和老爷都怎么了?怎么看完信都跑了?哎,伙计,你怎么搞?给我们小姐送什么信啊?说,是不是你故意使坏?还是别人派你来使坏?”
送信伙计被逼得连连后退,结结巴巴道:“不…不关我事,是…是杜掌柜……”
小蝶回来:“好了,九娘,别为难他了!来,小哥儿,这是给你辛苦钱,麻烦你了,你回去当差吧!”
小蝶掏出几十枚铜钱递给伙计,伙计犹豫一下,解释道:“这位姐姐,真不关我事,我…我……”
小蝶轻轻笑笑:“放心,你送信对我们小姐很重要,我们小姐感谢你还来不及了,不会责怪你,好了,你回去吧!”
小蝶将铜钱塞给伙计,安慰他几句,把他打发走了!然后她来到春秀身边行个礼道:“春秀小姐,这些行礼怎么办?”
春秀想了想道:“云舒和干爹都有事,暂时先卸下来搬回院子去吧,等他们回来再说!”
小蝶应诺一声,跟车夫低语几句,车夫便将行礼一件一件卸下来。春秀摩挲着手中房契,稍稍犹豫,便打开了第二张信纸,依然是房契,房主名字依然是云舒,那地址…?春秀指着房契上地址道:“春秀,你可知道这地址何处?是咱们家产业吗?”
春秀看了看,顺便把地址念了出来:“云雾县北大街西三巷二十五号!西三巷…西三巷……”小蝶沉吟,九娘道:“哎,小蝶姐,奇味斋后门那条巷子不就是西三巷吗?”
小蝶恍然大悟:“对了,我知道了!”
九娘追问:“知道什么?说说,小蝶姐,这信到底怎么回事啊?小姐和老爷怎么一见它都跑了?”
小蝶看看春秀和九娘,想了想道:“春秀小姐,恕奴婢无礼,这户人家您可能不认识,九娘也没见过。这户人家姓陆,他们家大锤公子跟小姐有些交情,还为救小姐烧伤严重!”
“真真?怎么回事?小蝶姐,说来听听啊!”九娘一脸兴奋追问,小蝶脸色有些难看,低头小声道:“此事不便提及,不如…等小姐回来……”
春秀笑笑,拍拍小蝶肩膀道:“好,就这么办吧!九娘,你帮车夫大哥搬下东西吧,咱们回去做午饭,等云舒和干爹回来!”
这边,冲出小巷父女俩一路跑跑停停往北大街去,路上熟人打招呼他们也不理,就那么风风火火往前冲。到了奇味斋附近,老爹冲向大门口,云舒却直接冲向西三巷里面,老爹赶紧叫住她:“云舒,你上哪儿去啊?回来!”
“爹,我去大锤家看看,他们要是回来了,肯定要回家!你先去找杜叔问问送信之人吧!”
熟悉小巷,熟悉邻里,云舒小巷中小跑,以往那些乐日子顿时从心底深处涌出来,如放电影一般脑中速闪过。
云舒紧咬下唇,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心酸:大锤总算回来了!一别四年,毫无音信,他伤好了没有?不,一定好了,要不他不会回来!对,一定是这样!
“嘭!”奔跑中云舒与来人正面相撞,被弹得后退几步就要摔倒,突然手上一股力道拉着她往上一提,身子晃悠几下站稳了。云舒揉揉额头有些恼怒大吼:“喂,你走路不长……眼…”
“小姐,您没事儿吧?对不起对不起,是下鲁莽了!您没伤着吧?要不要去看大夫?”对面之人对云舒连连拱手抱歉,云舒定定望着他,这身形、这姿势、这习惯……
她眼泪莫名涌了出来,嘴唇微微颤抖:“大…锤!”
男子身子一顿,缓缓抬头,惊讶望着云舒。泪眼模糊云舒定定望着对方:浓眉大眼、鼻梁挺直、身形强健、线条硬朗,仿佛就是记忆中大锤。
两人相聚两尺,正对而立,她颤抖着伸手去摸对方脸,口中喃喃道:“大锤,你…总算回来了!”
她手即将触到他脸那一刹那,对方后退一步,对云舒拱手一拜:“小姐,下吴公明,不叫大锤,您…是否认错人了?”
云舒一顿,眨眨眼,想去掉眼睫毛上泪珠把对方看个清楚,可那眼泪总是不争气不停涌出来,一张柔软手帕递上来:“小姐,如果不嫌弃话……”
云舒捞了手帕用力擦擦眼睛,睁眼再看,这人相貌体型与大锤确有几分相似,可只是相似而已。大锤全身皮肤黝黑,这人明明是个白面书生;大锤嘴唇微厚,下巴稍宽,偏向国字脸,此人下巴尖,偏向柔弱瓜子脸。
对比起来,明明是两个完全不一样人!云舒反应过来,方才一时心急,眼睛又被泪水迷糊,居然会把个完全不同人认成大锤!
她有些失落后退一步行礼道:“对不起,公子,我以为…以为你是我以前一位好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男子笑笑,拱手道:“没关系,小姐请!”
云舒点点头,与男子错身而过,步向以前大锤家那个铁匠铺子走去。[汶Zei8。电子书小说网//。 ]
男子站原地,目光一直跟随云舒,亲眼看着她慢慢走远,直到消失巷子头。他抚抚自己胸口,轻叹一声,缓缓向巷外走去。
云舒铁匠铺子前站定,院子大门紧锁,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土,似乎根本没人来过。她有些失望,颤抖着手伸向那锁,她就要触到门锁之时,突闻后方一声呼喊:
“云舒,遇见大锤没有?”
☆、第五六七章 寻人
“云舒,遇见大锤没有?”
云舒回头,见老爹正气喘吁吁跑过来,她迎上几步:“爹,大锤这里?”
“是啊,我刚刚问过杜兄,他说送信来是个高壮小伙子,约十七八岁,不是大锤是谁?”
云舒惊喜道:“真?太好了,他哪儿?”
“杜兄说那小伙子交了信就走了,有人看见他往这巷子里来了!”
云舒回头看看那满是灰尘门锁,微微皱眉。老爹大步上前去推院门,院门上灰尘扑簌簌往下掉,呛得他后退两步直扇扇:“这门怎么还锁着?”
“爹,这门不是娘锁吗?你带钥匙没有?”
“钥匙?哦,等等啊!”老爹怀里摸索一阵,掏出好大一串钥匙,翻翻找找,开始一把一把门锁上试验,不知是门锁锈得太厉害,还是钥匙不配对缘故,老爹弄了半天也没打开门,倒是引来邻居一番侧目。
老爹一着急,用力一扭,锈迹斑斑门锁咔嚓一声被扭断,院门吱嘎吱嘎慢慢打开,院中景象渐渐清晰起来。
满院落叶枯萎**,铺了一层又一层,将原本干净整齐青石板地面盖得严严实实,连墙角花坛和石桌石凳都不能幸免,两扇正对院门铺面关得严严实实,旧得发黄薄薄封条依然贴铺门上,跟当初自己亲手糊上时一模一样!
老爹缓缓走进去,四下看了看,又走到铺门面前,伸手摸摸封条,皱眉道:“没人动过啊,难道陆兄他们没回院子?莫非是看院门锁着,不便进来,住客栈去了?云舒啊…”
老爹回头,却不见云舒身影。他连唤几声,也不见人回答,着急步冲到院门口,正好看见那个跑过转角白色身影。“云舒、云舒,你上哪儿去?”
老爹追了几步,觉得不妥,又回去关上院门,将那坏锁挂回去后才匆匆追出巷子。
云舒跑到巷口,直接从奇味斋后门进了饭馆,急匆匆冲向书房。当她啪一下推开书房门时。把正里面议事几个掌柜吓了一跳。大家怔愣片刻,对云舒拱手道:“小姐!”
云舒扫了一眼,直接道:“我找杜叔有点儿事,劳烦各位先出去等一下!”
大家面面相觑,停顿片刻,依次陆陆续续出去,云舒不待关门,就问:“杜叔。那信是何时送来?送信那人长什么样?可有说过什么?”
杜十惊讶道:“方才东家才刚问过……小姐,那信可有不妥之处?咱们报官吧?”
“没有不妥!那信乃是我家一位旧友所写,我们找他几年了。想知道他下落而已!”
“哦,这样!”杜十皱眉想了想:“书信是今早辰时中刻左右送来,接手是今日当值门口卖馒头张小五。他说那人买了十个馒头、十个包子,叫小五打了包,然后给了一两银子,还有那封信,叫小五转交给东家小姐。
小五看银两多,门口柜子零钱不够,便进里面柜台来换钱,等他拿了找零钱出去。那人已经走了。他还追出去一段,听附近人说看见那人进了隔壁巷子,小五跟进去找了会儿没找到便回来了,之后又立刻把那找零钱和书信交给了我!就是这样!”
“那杜叔可知道那人体型相貌?”
“方才东家来问后,我就把张小五叫来仔细询问了一遍。据小五说,送信是个年轻人。十七八岁样子,个头挺高,大概比我高半头,长得挺壮实,却是个书生打扮,穿灰色布袍……差不多就这些了!”
云舒垂眉思索,听杜十描述,她突然想起先前巷中撞到那个高大健壮白面书生,莫非送信是他?他明显不是大锤,不过……兴许他认识大锤也不一定!
云舒心中一喜,站起来就往外走:“谢谢杜叔,我出去了,你忙吧!”
“哎,小姐,要不要帮你派几个人手啊?”杜十追出来。
云舒顿了顿,想了想道:“暂时不用,谢谢杜叔,需要时候我再来找你!”
她咚咚咚下楼去,门口遇上追来老爹,老爹气喘吁吁道:“云舒啊,你跑那么干什么?等爹一起啊!”
云舒绕开老爹往门口去:“好啊,爹爹来,咱们去客栈打听打听!”
于是父女俩开始挨着挨着客栈打听十七八岁高大健壮年轻男子,城中之人大都认得云舒父女,客栈伙计不例外,听他们打听都,伙计们都积极帮忙相互打听,可直到午时过后,城中稍好客栈都打听完了,也没多少收获。
老爹道:“云舒啊,咱们这样毫无头绪四处乱找也不是办法,云雾城就这么大,咱们熟人多,找个人不难,只要大锤他们回来,肯定能找着,要不咱们先回去吃饭吧?”
经过这一番折腾,云舒已经慢慢冷静下来,老爹说得对,这样毫无头绪乱找也不是办法!她看看天色,午时都过了,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难怪走路都没力气!
于是,老爹给云舒叫了顶小轿,他自己跟着步行,父女俩一起回了安夫子小院儿。春秀见二人回来,赶紧把二人迎进去,小蝶去热饭菜,九娘帮忙打热水,春秀给斟茶。
等二人填饱肚子,小蝶和九娘撤去碗碟,春秀看看二人,对老爹道:“干爹,您困了吧?不如回屋睡个午觉?”
老爹想了想:“也好!”
他站起来道:“云舒,你也回去休息休息,等养好精神,爹跟你一起去找大锤!”
云舒点头:“好,爹,你去休息吧!”
等老爹走后,云舒跟着春秀回屋,靠软榻上歇息一会儿,春秀笑道:“云舒,那大锤是谁啊?不会是你……心上人吧?”
云舒一怔,红着脸道:“春秀姐,你别瞎说,大锤就是我以前一个朋友而已!”
“哦?当真只是朋友?”
云舒肯定点头:“对,只是朋友!”
春秀暧昧一笑,“我还没见过哪个女子为个所谓朋友如此魂不守舍、拔腿就跑!”
云舒红着脸辩解:“我哪有?不过是…是多年不见,想…想看看他怎么样了而已!”
想起几年前大锤奋不顾身跳进火海,以血肉之躯护住自己,甚至差点儿丢了性命,云舒心里一阵愧疚难过。真非常非常想看看现大锤什么样子?他好了吗?那些烧伤痕迹都去掉了吗?春秀看她当真难过,收了笑容,坐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手。
二人沉默片刻,云舒轻声道:“春秀姐,你说如果……一个人被烧得面目全非话,真…能治好吗?”
春秀一顿,想了想道:“能!只要遇上医术高明大夫,肯定能!”
“可…可他全身被烧伤大半……换做别人,性命都难保……”
“嘘!”春秀做个噤声手势,然后正对云舒道:“云舒,你要相信,世上没什么不可能!”云舒茫然望着春秀,看到她眼中柔和坚定,自己心也跟着慢慢平静下来。
又是好一阵沉默,春秀柔柔道:“云舒,跟我说说你那朋友吧!”
云舒心颤了一下,大锤,好些年没敢提起名字,即便想起,也只想他以前那些好笑傻事儿,刻意回避自己心里那满满愧疚、歉意、不安、担忧……
春秀抚抚她额头,轻声道:“傻丫头,要是难过不想说话,不说便是!好好休息吧!”
云舒看看春秀,轻轻笑笑,她不知道自己那笑有多难看!她长长吐口气:“其实…也没什么!第一次遇见大锤是……”
云舒靠软榻上,眼睛透过窗棂幽幽望向远方,口中淡淡回述那个憨厚老实、满身力气却时常吃亏上当、被人欺负黑壮少年。她不知道自己话中那少年不是憨傻,而是善良;不是老实,而是正直;不是吃亏,而是侠义心肠……
春秀静静听着,直到那傻小子跳进火堆用身躯护住云舒,用后一口力气带着她跳进水潭然后彻底消失。此时云舒已是泪流满面,春秀轻轻帮她擦拭,柔柔道:
“云舒,不要难过,安夫子医术那么高明,他师兄一定厉害,那位老人家一定能治好大锤!你看,他把铺子和自家院子房契都改成了你名字,说明他活得好好,而且一直记挂着你,只要咱们不灰心,迟早会见到他!”
云舒擦擦眼泪,抬起头来:“春秀姐,他要是好了,为什么不来见我?见我爹娘?”
“傻孩子,你怎么知道他没来过?或许他有急事一时不便亲自登门,所以请人送信过来,说不定他过几天就来了呢?呵呵,到时候啊,我一定跟他说,咱们家云舒想他都想得哭了呢!”
云舒顿时脸红,吸吸鼻子,眼泪又出来了:“春秀姐欺负人!”
二人玩笑几句,痛哭一场云舒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