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匆匆跑开，而反应过来大伯母突然大声哭道：“哎呦，我乖孙哦，我心肝宝贝哦！你长这么大，奶奶从不舍得碰你一根手指头，居然被个…被个……打成这样！我…我……”
云舒捏着鲜血淋淋手指深吸两口气回头，瞪着大伯母道：“大伯母。是不是我手指不值钱，活该被你孙子咬？残了废了都得忍着？我那两个丫鬟跟我这么多年，我连重话都没舍得说两句，你上来就给他们两巴掌。你还想怎样？”
“我…我……哎呦。我乖孙哦！你被人打了，奶奶不能给你讨公道，还要被人欺负哦！”大伯母抱着小男孩继续哀嚎。
“行了，别这儿丢人现眼，给我回屋去！”大伯拿着一瓶药酒出来厉声呵斥道。
“老头子，你看咱们孙子脸肿成这样，我……”
“活该，平时叫你好好教、好好教，你不听！他是人不是狗。见着东西就往嘴里塞，见着活物就追着打，像什么话？给我回屋去。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大伯母张张嘴，被大伯一瞪，只得低头哦哦哄着小男孩嘀嘀咕咕回屋去。然后大伯道：“云舒，过来，大伯给你洗洗伤口！”
云舒算是怕了这一家子了，捏着手指不动，想等小蝶和九娘回来，用自己药才安心。老爹接了药酒过来，眉头紧皱，小心翼翼揭开已经被血浸透手绢。缓缓将药酒倒伤口上清洗。
“啊！好痛！”云舒本能往后缩，老爹拉住不放，心痛道：“稍微忍忍啊，女儿，被牙咬过伤口必须用药酒消毒了才能上药。否则以后会留伤疤！”
一阵慌乱与痛呼中。云舒手总算包扎好了。方才用药酒冲洗时她看得清楚，自己手指皮肉外翻。里面骨头都露出来了！折腾得精疲力竭她现连生气力气都没有，只能坐大木椅上呼哧呼哧喘气儿休息，春秀坐一旁静静陪着她。
老爹看云舒脸色苍白，想了想道：“云舒啊，你先休息会儿，等好些了咱们就回去看大夫，啊！别担心，很就好了！”
大伯收了药酒，脸色难看，他歉疚道：“二弟，这个…是我没把儿子孙子教好，这样，我去对面院子把刘大夫找来，药费看诊费我出！”
大伯说着就要往外走，老爹赶紧叫住他：“大哥，不用了，我们就是路过来看看您而已，马上就要回去了。正好待会儿要路过杜大夫家，他医术不错，我们家和附近村人有个小病小痛都他那儿看，应该没事！”
大伯稍稍犹豫，从怀里掏出钱袋塞给老爹道：“那…二弟，这个权当看诊费吧！”
老爹自然不会手，二人推来推去，一不小心把钱袋推到了地方。
“哎呀，钱！”院中不知何时多了个女子，她咯咯笑着冲上来就去抓地上钱，口里念念有词数道：“一、二、三、八、五、十……”
大家怔愣片刻，看着地上那女子把铜钱一个一个捡起来，其中还有几个沾了鸡粪，她却丝毫不觉，混着鸡粪一起抓起来，喜滋滋扔进裙兜里，然后送到大伯面前：“爹，你看，好多钱！一共有…有三十文了！我拿去给娘看！”
她咯咯咯笑着兜着一裙兜铜钱就往伯母屋里冲，嘴里还高兴喊着：“娘，钱！我捡到好多钱，可以买好多糖了，我要吃糖！”
云舒一行人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望着那个蓬头垢面妇人打扮却蹦蹦跳跳行为如五岁小丫头女子背影，大伯一声长叹，坐回椅子。
老爹皱眉想了想道：“大哥，你媳妇这是…发病了？”
大伯叹息一声：“唉！谁知道了，时好时坏！当初大家都不同意这门亲事，可你大嫂……唉！”
“哇~~~娘，别打，好痛，好痛！”伯母房间突然传出方才妇人大哭声，还夹杂着大伯母怒骂声：“你个死贱人，又上哪儿偷人了？老娘让你看着荣哥儿、看着荣哥儿，你给我看哪儿去了，死贱人，老娘打死你、打死你……”
里面乒乒乓乓声音，听得云舒身子不自觉跟着瑟缩几下，连手指上痛都没多少感觉了！大家面面相觑半晌，听里面依然打得热闹，完全没有停歇之意，听大伯母骂词，似乎还连带着要向自己示威似！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自己好心来送礼看大伯，结果自己受伤还不得好！她心中气恼，抚着椅背缓缓站起来，小蝶和九娘赶紧上前扶住。大伯和老爹见之也都站了起来，大伯道：“云舒，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不了，大伯，云舒出门几个月，还没回家了！以后有空定来探望大伯！”云舒行一礼后，小蝶和九娘搀扶下慢慢走向院门口。老爹见之也对大伯拱手告辞，大伯站起来送他，到门口后两人却一直站着说话。
云舒到了下方竹林，见那里还有一大堆东西，那本是给作坊院子几位叔伯婶娘准备，现看来今天是去不了了。于是她让小蝶把三叔家礼物先送去，其他请伙计们暂时拎回马车，下次有空了再去作坊院子。
然后几人一起顺着原路缓缓回到大道上去坐马车，去送礼小蝶很就回来了，同来还有三叔大女儿云霞。她凑过来看看云舒手，想了想道：“云舒姐，你手是被大伯家那龟孙子咬吧？那龟孙子忒讨厌，我也被他咬过几次，你看，这里、这里！”
小丫头挽起袖子露出两只胖乎乎小手，上面果然有五六个伤疤！特别是右手小指上，那凹凸不平指节相当吓人，看样子当初多半是被咬断过！
云舒非常惊讶，那小男孩看似不过两岁，怎么这么爱咬人？大伯、大伯母没给他吃饱吗？还是没教好？或者根本就是纵容？原本以为两岁孩子都是可爱、讨喜，云舒是第一次对个小孩儿如此厌恶，这样下去，真不知那小孩长大了会是什么样？
“云舒姐姐，给你！”小云霞将一个包裹举到云舒面前。
“这是什么？”
“我娘说这是给姐姐谢礼！方才这位大姐姐来时候，我娘正烙饼了，让我送几个下来给你尝尝，刚刚出锅，热乎着了！姐姐你吃，很香，可好吃了，我喜欢吃我娘烙饼了！”小丫头说话时还不忘咬着手指眼馋望着那个包裹。
云舒让小蝶接了，打开，里面果然是用小蒸笼装着几个烙饼，金黄金黄，闻着也香，一共四个，云舒算算人数，让小蝶把烙饼分了，每人半个，当然也有云霞份儿。小丫头起初还会红着脸流着口水客气一番，可一接了饼子就狼吞虎咽大口大口咬起来。
云舒看这小丫头脸蛋儿圆圆、红扑扑，跟她娘有六分相似，不过性格似乎还不错，便问了些小问题。小丫头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其中说得多就是她娘喜欢弟弟不喜欢她，弟弟一哭她就要挨骂甚至挨打，每每这时，她就会跑她舅舅或姨姨家去躲着。
这些都是童言童语，云舒一笑置之。自从刘氏生了孩子后，自家搬离了这个小山窝，几家关系似乎比以前好了许多，虽算不上亲近，至少比以前客套，平时也多有来往。比如说这个小堂妹，她虽是刘氏女儿，云舒还是蛮喜欢她。
云舒想了想，让小蝶找了对银镯子给小云霞戴上，小云霞笑嘻嘻晃动胳膊，银镯子太阳底下闪闪发光，云舒笑道：“云霞，这镯子是银，你要好生收着，别弄丢了哦！等以后你长大了，出嫁时候姐姐再送你金好不好？”
“好！谢谢云舒姐姐！我知道，金比银值钱，银比铜值钱！我黄外婆也有两对这种银镯子了，不过我娘不喜欢，说是野男人送，要我黄外婆还回去了！”
☆、第五七三章 八卦
野男人！云舒几人惊讶面面相觑，这可不是什么好话，不能随便拿出来说！云舒想了想，对小丫头招招手，让她脑袋凑过来，低声道：“云霞，这话以后不要跟别人说，要不别人会笑话你！”
云霞抬头不解道：“为什么？不止我娘这么说，我舅母和姨姨也这么说啊！”
云舒微微皱眉，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解释，春秀探出头来：“云舒，你手还痛吗？”
云舒低头看看自己包成粽子手，不知是药酒还是药膏作用，或者是已经痛得麻木了，现倒没什么感觉了！
“还好，不动就不疼！”
“那就好，我看…干爹似乎还有点儿事，要不咱们再等会儿？”
“嗯，也行，反正现时辰还早！”
“那不如让小妹妹也上马车来，咱们姐妹几个随便聊聊吧？”
云霞立刻道：“好啊好啊，我要上去！”
小蝶把车前小凳放车辕边上，将云霞扶了上去。云霞钻进马车，好奇东张西望，嘻嘻笑道：“太好了，我也坐过大马车了，明天我就告诉表哥表姐们去，他们肯定眼红！”
春秀笑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云霞盯着春秀打量一番：“我叫水云霞，今年七岁了，姐姐是谁？以前没见过你了！”
“我啊，是你云舒姐姐干姐姐，也就是你姐姐了！你叫我秀姐姐就好！”
“秀姐姐？！”云霞偏头想了想，拍手道：“好啊好啊，我二姑姑家也有个秀姐姐，你是我二姑姑家吗？”
云舒道：“云霞，那个叫张秀，这位姐姐叫春秀，不一样！你学我叫春秀姐姐吧！”
云霞有些失望：“不一样啊！二姑姑上次来我家，跟我爹娘说起那个秀姐姐时还哭了。要是那个秀姐姐回来，二姑姑一定高兴！”
提起张秀，云舒心里有些不舒服，上次省城待半个月。路过王家几次，她也没想过去打听打听张秀，那个女人心肠太过歹毒，她不想自找麻烦！
春秀似乎挺喜欢云霞，逗她道：“云霞，虽然我不是你二姑姑家秀姐姐，但我是你二叔家啊。比那个姐姐还亲近了，你不喜欢跟我玩吗？”
“喜欢！春秀姐姐，你真漂亮！”
春秀笑笑：“谢谢云霞，你长得也很漂亮，很可爱哦！”
“可是我大表姐老说我太胖，不好看！”
“那是她没眼光，咱们家姑娘都好看！”
云霞骗头疑惑道：“真吗？”
春秀肯定点头：“真！”
云舒道：“云霞，你大表姐就是你大舅家刘彩燕吧？”
“嗯。是啊，云舒姐认识彩燕姐么？”
云舒笑笑：“当然，我好多年前就认识她。对了，听说你大舅去年也镇上开了个医馆是不是？”
“是啊是啊，过年时候我们全家都去城里大舅家过年了呢，还有小舅、大姨他们都！云舒姐，你知道吗？城里可热闹了，好多好玩、好吃……”
云舒淡笑着听着，看样子云霞他大舅过得不错嘛，记得十年前他还是个一瘸一拐天天被老婆骂瘸子，现居然也开上医馆了！
“云霞，那你爹近干什么了？你大舅有没有给他找活儿干啊？”
云霞想了想：“爹爹每天早上进城。晚上回来，娘说爹爹城里帮舅舅做工挣钱，好给我们买糖吃、买花衣服穿！”
云舒点头，“那你外婆了？”
“外婆跟大舅舅他们住城里了！”
云舒皱眉，她原本想问是刘氏养母黄桂花，云霞回答显然是刘氏生母刘赵氏。想起方才云霞说什么野男人，难道……云舒突然来了兴致，掀开窗帘往外看看，见老爹还没下来，小蝶和九娘站马车前说话。
云舒放下窗帘，小声道：“云霞，你黄外婆了？她对你不好吗？”
云霞想了想：“好啊，黄外婆对我好了，比外婆、舅母还好，我每次去她都给我好多好吃，还给我铜钱了！不过每次我娘见了都很生气，要我把吃扔掉，铜钱也收走了！云舒姐姐，你说我娘为什么不喜欢黄外婆啊？她对我那么好！”
云舒抿嘴笑笑，摸摸云霞脑袋：“因为你娘偏心，你黄外婆和外婆，她偏心你外婆，所以不喜欢你黄外婆；就像你和你弟弟，她偏心你弟弟，所以有时会责骂你一样！”
“云舒，别胡说，她还小，不懂事，你别乱教她，当心她娘知道了不高兴！”春秀提醒道，云舒干笑两声，又揉揉云霞脑袋道：“云霞，记住，你是我们水家女儿，姓水不姓刘，咱们水家人绝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事，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知道吗？”
云霞明显没听懂，狐疑眨巴着眼睛，云舒笑笑：“不懂也没关系，你先把它记下，以后长大了就懂了！对了，云霞，你娘和舅母为什么骂你外婆银镯子是野男人送了？”
云霞拍着手道：“这个我知道，彩燕姐姐说了！说黄外婆不好，不检点，跟她亲妹妹相公有一腿儿，那银镯子就是那个坏男人送了，要我不许去黄外婆家了！
不过黄外婆对我好，我每次都有偷偷去哦！啊！黄外婆不让我说，云舒姐，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娘啊！要不她肯定又要揍我了！”
云舒点头应诺：“好，你放心，肯定不告诉你娘，那你再跟我说说你黄外婆妹妹相公是谁？……”
管春秀几次出言阻止，云舒八卦之心上来了，手上也不觉得痛了，反而兴致勃勃拉着小丫头问东问西。兴许云霞也觉得这两位姐姐亲近，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能想到都噼里啪啦往外倒，管那些都是道听途说，她自己也不知真伪。
直到老爹回来，她们才打住话头。云舒找个伙计把云霞送回家，一行人坐着慢车缓缓往家去。
云舒发现老爹上马车就一直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似乎有什么心事？春秀似乎也发现了，她拉拉云舒袖子。示意云舒开口，云舒道：“爹爹，您怎么了？干嘛愁眉苦脸！”
老爹抬头看云舒，张张嘴又闭上，如此几次，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之事一般，云舒玩笑道：“爹。你这是做什么，难道做了什么对不起娘事，不敢开口？”
老爹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红着脸道：“哪有，我是说…那个…云舒啊，方才你大伯家情况你也看到了！
你堂哥是个没出息，娶个媳妇又有疯病。那孩子…你大伯母一直娇惯着，都两岁了还不会好好走路、不会说话，你大伯去年又丢了差事。你看…我们是不是……”
云舒总算听明白了，原来老爹又想当菩萨大发善心了，云舒心里有气，把自己裹成粽子手往前一递：“爹，我手才被咬了，能不能好、会不会留疤还不一定了，您心疼他们，怎么就不心疼我？”
老爹怔愣一下，尴尬得张嘴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春秀拍拍云舒胳膊。小声道：“云舒，那不过是个小娃娃而已，又是咱们亲侄子，我看……还是算了吧！”
云舒没好气道：“不算了还能怎样？我又没要他负责，没问他要医药费！可大伯母那样子，好像还责怪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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