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立刻笑呵呵道：“麻烦倒不怕，只要老爷夫人小姐满意，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是啊是啊，不麻烦，只要老爷夫人小姐满意就好。”其他管事都笑呵呵附和。
云舒看娘亲脸色不太好，眼珠一转，笑眯眯对管事们道：“暂时就这么定吧，各位叔叔婶婶，你们手下缺了多少人？都是什么差事？哪些缺比较重要？这些就劳烦你们清点一下，明天议事时候报上来吧！好了，就这样，大家都去忙吧！”
等管事们都走了，老娘总算忍不住了：“云舒啊，小杜村才刚受了灾，那些咱们家干活儿人受伤情况有轻有重，你问都不问他们一句，就把那些缺派出去，万一请人刚到，人家又来上工了怎么办？他们咱们家干了那么多年，难道就这么把人家辞了？”
云舒笑笑：“娘，您说都有道理，现不是还没定吗？不管后用哪种方法，那些缺不都先要清点出来吗？”
“只是清点而已？你都跟他们那样说了，万一他们明天就带补缺人来怎么办？”
“明天就带？不会吧？现只是清点人数啊！”
“唉，云舒啊，你平时少理家务，不知这里面情况复杂。
浆洗房惠嫂跟我说过几次，说她那里太忙，需要增加人手，还要加个副管事。上个月月底，她带了个人来，说是以前一直城里大户人家当管事，有经验，特地推荐过来，可我看那女人贼眉鼠眼，觉得不靠谱儿，就找了个借口暂时推掉。
不过惠嫂说让她先浆洗房适应几天，这个不好推就让她留下了。可没过几天就有人来跟我说，那惠嫂手脚不干净，活儿不好好干，总爱出门溜达，每次回去她身上都是鼓鼓囊囊，也不知装些什么东西？
前几天我私下差人打听，才知道那女人是她娘家嫂子，大字不识一个，待人刻薄，还爱偷东西，跟没什么经验，本打算找个借口让她走，小杜村又突然出了事，唉！
不只浆洗房如此，厨房、各院管事都有私心，即便是芸娘自己，也已经安排了好几个自家亲戚进来了，唉！”
看老娘连连叹气样子，云舒皱眉道：“娘，她们怎敢如此明目张胆？你就没说她们？你是东家，每月给大家发月例是你不是他们，为何会如此被动？”
老娘有些为难偏开头，老爹道：“云舒，你也别怪你娘，你娘心软，芸娘他们咱们家干了这么多年，一直心力，她们难得求你娘一次，你娘抹不开面子就应了，久而久之就成这样了。”
云舒抿抿嘴，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象中严重。娘亲确实太心软，家里人都知道这点，几乎是骑她头上欺，这样下去，这个家迟早要垮，所谓挣钱容易守财难，自己还有两年时间，必须离开前把家务彻底整顿一番，以后有春秀姐帮忙应该问题不大。
云舒下定决心，于是道：“娘，您近身子不好，不如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对了，您不是说想去看看外婆吗？不如就明天去吧，让家里马车送您去，正好也送如芳姨和如翠姨回家，您看如何？”
娘亲抬头看她，看云舒那脸色，她如何不明白云舒意思？她低头犹豫片刻，叹息一声：“唉，也好！不过云舒啊，她们都是咱们家老人儿了，你做事还是要留几分情面，知道吗？”
“放心吧，娘，我有分寸。”
“那……好吧，待会儿到我房里来拿账簿钥匙，我先回屋收拾收拾。”
“行，娘，我这就跟您过去吧？”
“不用，小杜村事，你跟你爹再商量商量，能帮咱们一定要帮，知道吗？”
“知道，娘，您管放心好了。”
老娘又叹了声气，起身走两步，回头张张嘴又要说话，云舒赶紧道：“娘，我知道了，不管怎样，一定让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能帮就帮，能照顾就量照顾。”
老娘无奈摇摇头，慢慢走了，望着老娘离开背影，云舒小声道：“爹，我这么直接跟娘亲要了管家权力，她不会多心吧？”
“啊？多什么心？你管你娘管不都一样？”云舒扯扯嘴角干笑两声，自家这老爹神经不是一般大条啊！
云舒回头看看春秀，见她依然静静坐自己位置上，云舒走过去道：“春秀姐，你说山下小杜村人，咱们该怎么安置？”
春秀看她一眼，抿嘴笑笑：“你不是早就有注意了吗？”
云舒挽起她胳膊撒娇道：“哎呀，春秀姐，你就说说嘛！我不知道自己想够不够周到，就想听听姐姐意见。”
“那还不如你把你想法说给我听，我觉得漏缺再给你点儿建议好。”
云舒想了想：“嗯！这样也好。我觉得啊，小杜村肯定要救助，同时还要把家里这些糊涂事儿理顺弄清，如果同时能控制花销省些银子，那就好不过了。”
春秀嗔笑道：“你这丫头，就知道你三句不离银子。”
“该省就得省，这是爹娘从小就耳边念，我当然要贯彻始终了，对吧，爹？”
老爹笑呵呵道：“对对，能省银子当然好，过不了多久就要采摘果子了，还要运去省城，这笔开销可不小，你娘早就念叨了，说一定要把这笔银子先留出来。”
“嗯，娘亲果然想得周到，爹，咱们家现还有多少银子啊？”
老爹想了想：“前几天还见你娘跟芸娘算账来着，哦，小蝶丫头也，你问她们吧！”
☆、第七零六章 棉花
小蝶听提到自己名字，主动站出来道：“回老爷、小姐，上次算账是六天前，就是小杜村受灾前一天事。
当时公帐上还有两一千四百余两银子，不过自小杜村受灾后，村民看诊费、医药费、衣食费、祭祀等费用，还有村民们来借钱、预支工钱，七七八八加起来至少有五百两银子，具体如何还要查了账才知道。”
云舒默算一下：“那现公帐上连一千两银子都没有了？”
“是，小姐，肯定没有。”
“那还真有点儿麻烦，城里七味斋那边这几个月收益都不会交过来，我让他们把那银子全投酿酒坊上了。现窑厂这边不仅没有收益，还要贴进去不少，果园这边也需要一大笔钱，还要救济村民，这个缺口有点儿大啊！”
“云舒，没事，你先合计着，看看差多少？你娘昨晚还跟我商量来着，要是公帐上钱不够，就用我们备用银子，五六百两没问题。”
“那怎么行？那是爹娘养老钱。我看要实不够话，就把我嫁妆银子先拿出来垫着算了。”
“那不行！那笔银子一点儿都不能动，少一文也不行，我可不想我家宝贝女儿被人家看扁了。”
“爹，哪有事？谁敢看扁我我一定好好修理他，那笔银子放着也是放着，一时半会儿又用不上，还不如先拿来救救急。”
“不行不行，怎么都不行，你娘肯定也不会同意。”
“好了，干爹、云舒，你们都别争了，现还不知道差不差钱、差多少了，你们就争来争去，咱们还不如先商量商看看现该做什么？”
云舒想想。点头道：“嗯，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是先把当前问题解决了再说。对了，春秀姐，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你打算怎么救助山下小杜村了。”
“哦，对！无论如何，救人要紧。所以。我想：
首先，照顾伤者重要，虽然现他们伤势大多稳定，咱们还得继续帮他们请大夫看伤，否则前面功夫就白费了。医药费我们全包话，按重伤者一人五两、轻伤者一人一到二两银子算。这一块儿大概需要二百两银子左右。
然后是住宿问题，马上就到冬天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凉，村里房子也得抓紧盖起来。村里壮劳力能干重活儿不多，我们果园果子至少还要半个月才能采摘，所以我想从果园量多抽调些人手去山下帮忙盖房子，争取半个月内把房屋盖好。
另外窑厂那边可以免费提供红砖，木材可以从我们家仓库出。如此这一块儿就花不了多少钱，只需供应工人们吃住就好。
还有就是衣食问题。我记得上个月芸娘婶婶说该给大家准备冬衣冬被时，我也场。娘说今年一切顺利，大家活儿也不多，不如买棉花和布料回来让大家自己做，如此不仅划算，做出来衣服厚实、合身、样式也好。
当时我听说今年棉花便宜，就让芸娘多买了一半，布料话……对了，让王记布庄送来。如此又能省不少了。咱们把棉花和布料发给村里妇人。让她们自己做，还能照顾家人。两全其美，咱们只需提供粮食就好。这样算下来就按高算，平均一人一两银子，一共也只要二百来两银子。
再加上七七八八一些零杂花费，紧着点儿用五百两就够了，即便宽松些，咱们就算六百两吧，这样账上应该还能剩三百两左右，这些应该够采摘果子时请工人工钱了，等过两天我再去七味斋看看，兴许还能拿出两三百两银子，这样就足够周转了！
爹、春秀姐，你们看，我这样安排怎么样？”
老爹笑呵呵道：“好，当然好！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了，我们家云舒就是伶俐，呵呵！”
春秀也笑着点点头：“嗯，如果能全部都能如预料般顺利话，应该没问题。”
老爹立刻道：“肯定没问题，就这样，云舒、春秀，你们俩商量商量，我去山下村子看看，说不定还能帮点儿忙。”
老爹说完便风风火火走了，云舒看着他背影出了院门，垂眼想想，回头道：“春秀姐，你觉得按我想法做话，哪些环节容易出纰漏了？”
春秀看着云舒，一时没有说话，云舒皱眉道：“春秀姐，难道还要跟我耍心眼儿啊？咱们是一家人，有话一定要说出来，别老是憋肚子里，要不还算什么一家人啊？”
春秀顿了顿，微微笑笑：“那好吧，我只说我能想到，但也不一定真出问题。”
“那当然，能防患于未然总比事到临头手忙脚乱好，说吧说吧！”
春秀沉吟片刻：“首先，给村民盖房子这事儿，你说让果园里帮工去帮忙，这想法虽好，但那些帮工来咱们家做工时是签了用工契，上面写了是让他们照顾果树，要让人家帮忙盖房子恐怕先得问问人家，或者给人家加些工钱。
还有，半个月时间未必能把村子全部修缮完毕，万一中间下雨不可能，你是不是该考虑先到村里看看，房屋损坏严重先盖，能住人暂时缓缓？”
云舒连连点头：“对对，我待会儿就去找庄大叔，请他帮忙问问，山下也要去看看。春秀姐，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材料问题，你说盖房子红砖直接从咱们窑厂运过去，可窑厂工人缺了那么多，之前订单还没做完，这半个月是否周转得过来，你须得先去窑厂看看问问。
还有木材，我记得上次家里做了一批家具，剩下木材不多了，你得叫人去仓库清点清点，要不到时候盖好房子没有房梁就麻烦了。”
云舒拍手道：“对啊，我问都没问，就想着省钱了！好，这个也得办，还有了？”
“还有……”春秀犹豫看着云舒，几次张嘴都没说出来，云舒着急了，拉起她胳膊直摇晃：“春秀姐，说啊，现不计划好，后面出问题再解决就没那么容易了，说吧！不管什么问题，能想到一定都要告诉我，说说。”
云舒一再催促下，春秀为难看看周围。云舒想了想，挥手道：“小蝶，你们都出去，我跟春秀姐说会儿话，有人来先通报，没叫你们别进来。”
“是，小姐！”小蝶带着几个丫鬟出了厅堂，守门外。云舒凑过去小声道：“春秀姐，这下放心了吧？”
春秀好笑摇摇头：“你这丫头，别弄得这么神神秘秘。本来没什么，这样一弄大家都以为有什么了！”
“春秀姐，你就放心吧，坏人我来做，没人敢说你半句不是。这次我是下了决心，即便把家里管事帮佣全换了，也非要把家务清理干净不可，否则这个家迟早要出问题。”
春秀笑笑：“那倒没那么严重！”
“真严重到无法挽回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春秀姐，别拐弯子，说吧！”
春秀沉吟片刻：“这事儿……我也是听小丫鬟们说，具体如何要查了仓库才知道。”
“查什么仓库？”
“上个月你不是让芸娘多买一倍棉花吗？”
“对啊，难道……棉花有问题？我看雁儿蓉儿她们领回来棉花挺好呀！”
“给你用当然是好，听小丫鬟们说，她们领棉花又黑又湿，有甚至结成饼，拿回来根本没办法用。”
“还有这种事？我记得我娘让芸娘买可是今天出上等棉花，即便给帮工们用也是中等货，穿个三年五载都没问题，我娘给钱也是足足啊，怎么会这样？”
“不止如此，小丫鬟们拿去换了几次，可换来一次比一次差，我觉得事情蹊跷，便跟她们一起去了一趟，正好见仓库门口围了好几个想换棉花，她们拿棉花跟小丫鬟们差不多。
我本想让管仓库把门打开看看，对方一再推脱，直到芸娘和几个管事一起赶来，给小丫鬟和场人都换了棉花，又给我解释一番，我不好说什么就回来了。”
云舒皱起眉头：“春秀姐，你说芸娘和几个管事一起来？哪些管事？”
春秀轻叹一声摇摇头：“云舒，棉花事儿你得早些查，等过些天天气冷了，那些劣质棉做棉衣棉被不管用，事到临头再去买肯定很麻烦。”
云舒心里有气，她一拍桌子站起来：“这些人胆子越来越大了，我娘给钱买三倍棉花都够了，就算他们贪墨一些，或者少买点儿东西，也不该弄些没用烂棉花回来啊！这山头上天气冷时候能冻死人，他们莫不是真要闹出人命来才长记性？”
“云舒，你别着急！来，坐下，你也清楚此事不是一天两天事情，如果真要查，牵扯人肯定不止一两个。现家里事多，我觉得你还是先找人清点数量，查验已经做成棉衣棉被，把不能用都挑拣出来，差多少赶紧补上，其他以后再说。”
云舒怒极反笑：“我还说有那么多棉花可以省些银子了，这下好了，还不知道要贴多少了！”
☆、第七零七章 难处
云舒怒极反笑：“我还说有那么多棉花可以省些银子了，这下好了，还不知道要贴多少了！”
“要是花银子能把事情彻底解决了，也是件好事不是？”春秀笑眯眯道。
“春秀姐，也就是你，什么都想得透透，这群人，根本就是欺负咱们娘心善嘛！”
“心善不是坏事，要不咱们也成不了一家人不是？云舒啊，做事不能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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