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来了为何不进去？”
“奴…奴婢不敢，里…里面……”
“里面怎么了？”
那丫头结结巴巴半天说不清楚，云舒看她神色慌张，觉得奇怪，再看院门，只是微微开了条缝儿，以往自己回来，那看门婆子必定会笑呵呵站门口迎接，今天怎么没动静儿？春秀也觉奇怪：“云舒。你这院里怎么没人了？”
“有啊，看门马婆婆一般都院里啊，还有干粗活儿刘婆婆。两个小丫鬟小文和小娇，我走时候她们都啊。”
“可能……她们吃饭去了吧，没关系，咱们自己进去就是，只要不丢东西就行。”
云舒和春秀带着几个丫鬟推门进去。一进院子，顿时被里面情形吓了一跳。只见院子正中空地上，那看门马婆婆和干粗活儿刘婆婆被堵了嘴、绑成粽子扔那里，他们一见云舒等人，一边呜呜呜叫唤一边挣扎。
几人怔愣片刻，春秀丫鬟小雪怯生生道：“小…小姐。这…这院里莫非进了劫匪？”
这话一出，大家吓得浑身一抖，小蝶立刻跳出去。挡云舒前面，警惕四下打量：“何方贼人作怪，给我出来！”
除了那两个婆子呜呜声，院子里静悄悄，云舒稍稍冷静下来。再看那两个婆子，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小蝶道：“小雪。，去找人来。”
“是！”小雪应了一声就往外跑。
“等等。”云舒叫住她们。
“小姐，这儿危险，您和春秀小姐出去吧！”
“没事，小雪回来，眉儿，你去把院门关上，守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
大家又是一愣，小蝶着急道：“小姐，这院子到处古怪，您还是先出去，等人来了再说吧！”
“是啊，云舒，咱们先出去吧！”春秀也劝，云舒却不采纳，对眉儿道：“还不去！”
眉儿赶紧应一声，背着包袱往院门口跑。等眉儿关上院门，云舒慢慢踱着步子走向那两个婆子，小蝶还想再拦，春秀拉拉她，给她打个眼色，小蝶稍稍犹豫，还是噤了声。
云舒马婆婆身边蹲下，低头盯着她，马婆婆有些心虚，不过还是呜呜呜挣扎叫唤。云舒伸手拔下她嘴里破布，马婆婆立刻道：“不得了了，小姐，咱们院里进山贼了，叫人抓他们啊！”
“山贼？”云舒懒懒问了一句，眼睛却盯着刚从马婆婆嘴里拔出来破布，这明显是块上等绸布，而且于自己近做裙子不了一模一样。
旁边刘婆婆嘟嘴破布也被拔了出来，刘婆婆长吐一口气道：“小姐，真有山贼，刚才老奴帮小姐收换洗衣服，打算拿出来洗，突然就跳出个黑衣人，老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绑成这样了。小姐，那山贼功夫了得，咱们报官吧！”
“哦，是吗？刘婆婆，你哪儿收衣服被山贼遇见？”云舒眼神严厉瞪着她，刘婆婆一愣，神色慌张：“我…我……哦，是…是小文丫头忙着去吃饭，请我帮忙去小姐屋里收衣服，真，小姐，不信你可以问小文。”
云舒冷哼一声，站起来喊了声夜五，一阵风过，眨眼功夫夜五就跳了出来。云舒指着地上两个婆子道：“夜五，这是你手下干？”
“回小姐，是！”
“为何？”
“属下奉小姐命，凡是偷进小姐房间或图谋不轨者一律拿下，这两个妇人方才小姐房里偷偷摸摸，属下便命人将其拿下，捆绑于此。”
春秀和小蝶等人闻言非常惊讶，云舒早有准备，自己院子里一直丢东西，正愁抓不到贼人，瞧，一抓一个准儿，还是两个家贼。
云舒低头看着那两个婆子：“你们还有何话说？”
两个婆子虽然慌张却不服软，马婆婆大喊：“冤枉啊，小姐，老奴从来没进过小姐房间啊，没想过偷东西啊，冤枉啊，老奴一个孤老婆子，给小姐当差四五年，一年到头离开院子时间手指头都数得出来，偷小姐东西做什么啊？冤枉啊……”
那刘婆婆也赶紧附和：“小姐，冤枉啊，老奴虽进了小姐房间，却当真是想拿小姐换洗衣服来洗啊，这原本是小文丫头差事，她说她早上没吃饭，现饿得慌，求了好一会儿，老奴才答应她啊！老奴明明是帮小文丫头忙，怎么就成贼了呢？冤枉啊！”
那二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儿，喊冤样子也异常大声悲催，若不是云舒清楚夜五等人办事效率，多半也会以为她们真被冤枉了。
春秀道：“云舒啊，会不会……误会了？她俩都是你院子老人，应该…不至于吧！”
云舒面无表情瞪着那两个婆子，“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你们老实交代，我倒可以考虑原谅你们一次，否则话，哼！你们知道后果。”
两婆子叫冤声音稍小了些，表情也变得有些怪异。云舒看她们俩低垂着脑袋相互打眼色，她想了想，跟小蝶耳语几句，小蝶点点头，走到那两个婆子面前，先给她们解开绳子，然后道：“刘婆婆，你跟我来。”
刘婆婆犹豫看看马婆婆，又看看云舒，云舒沉声道：“还不去。”
刘婆婆吓得低头应诺，跟着小蝶走了，等她们进了屋子，云舒道：“春秀姐，咱们进屋吧，马婆婆，你跟我来。”
她们走出几步，云舒想起什么，停下来道：“夜五，叫你手下守住院门，谁也不许进出，有急事叫眉儿丫头来报，办好了你也到上房来。”
“是！”夜五站院中，对空中打了几个手势就跟上来了，往后偷看马婆婆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下去。
云舒进到上屋，和春秀一起坐到上方，让小雪泡了茶来，马婆婆耷拉着脑袋立一旁，夜五则双手环胸站另一边。
马婆婆紧张立了好一阵，原本以为云舒会大发雷霆，可进来都半盏茶功夫了，云舒不但没发火儿，反而笑眯眯跟春秀聊起天来，根本不理她，这让马婆婆心里七上八下、加忐忑。
一盏茶功夫过去，云舒还和春秀说笑，对面那黑面神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马婆婆，而小蝶和刘婆婆那边也毫无动静儿。
马婆婆心里慌了，想起方才听老姐妹们议论，云舒已经拿了家里账本和钥匙，要开始清查了，而且今天一大早就当着众管事面把她亲姨扔了出去，这可是给管事们下马威啊，小姐莫不是要‘大开杀戒’了？
想到这里，马婆婆脚下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云舒瞟她一眼，依然没说话，继续跟春秀小声说笑。突然，跪着马婆婆砰砰砰使劲往地上磕头：“小姐开恩，老奴有罪，小姐开恩，老奴有罪啊！”
云舒停下，回头看她：“马婆婆，你这是做什么？”
“小姐，老奴有罪啊，老奴…老奴对不起小姐啊！”
“哦？怎么个对不起法儿？”
“老奴…老奴……监守自盗，偷了小姐不少东西去卖……”马婆婆声音越来越小。春秀惊讶看看马婆婆，又询问看向云舒，云舒对她眨眨眼，然后道：“说说看，你都偷过些什么？怎么偷？何时偷？怎么卖？可有同伙儿？”
☆、第七一七章 审问
“说说看，你都偷过些什么？怎么偷？何时偷？怎么卖？可有同伙儿？”
“老奴…老奴……”马婆婆趴地上半天也没说出句实质性话，云舒不耐烦道：
“马婆婆，我当初是看你可怜才收下你，如果你觉得我这里呆腻了话，你管守口如瓶。你不说刘婆婆也会说，你们偷去东西我也会一样不少查个清楚，一旦证据确凿，你就等着到县衙大牢里去安度余生吧！”
马婆婆吓得身子直打颤，砰砰砰往地上直磕头：“小姐开恩，小姐开恩啊！”
云舒啪一下拍得桌上茶杯都跳了起来：“开恩开恩，开什么恩？你犯了事还想蒙混过关，你当我好欺不成？”
“老奴不敢，老奴…老奴偷过…偷过布匹、首饰、器具、摆件儿。老奴…老奴和刘妹子一起，趁着小姐不，丫鬟们出去吃饭机会，老奴负责望风儿，刘妹子进去找东西，东西拿出来先藏门房，等晚上再…再找机会托人卖了，卖钱我们俩平分。”
“平分，呵，你们一个个胆子挺肥啊，托谁卖？”
“托……托托赶…赶车江…平福…”马婆婆声音越来越小。
“江平福！”云舒脑袋里略一搜索，一个老实憨厚中年人面孔跳出来，那不是专门给自己赶马车车夫吗？！呵，没想到自己每次坐马车进城，而那车上就装着从自己屋里偷出来等待被卖赃物！而自己却又花钱一趟一趟把东西往回搬，真是讽刺。
春秀看云舒脸色不好，轻轻拍拍她手以示安慰，然后问道：“马婆婆，如果我没记错话，你是被儿孙赶出来无处可去。差点儿从城楼上跳下来，正好云舒路过救了你，又可怜你把你带回家来吧？云舒对你们一向不错，你为何要做这种让人难堪事？你让云舒以后怎么信你们？”
马婆婆抬头看看云舒，眼泪啪嗒啪嗒掉了出来，她扑地上痛哭：“小姐啊，老奴对不起你啊，小姐啊，老奴糊涂，老奴糊涂啊！”
云舒深呼吸几次。努力压下心里火气：“马婆婆，我供你吃供你穿，不用你做事只需看个门。每月还给你三百文工钱，你为何这么做？我亏待你了？还是工钱给少了？”
“小姐，老奴错了，小姐开恩啊！老奴知错了！”马婆婆哭得厉害，哭来哭去都只有那两句话。云舒听得心烦，用力一拍桌子：“别嚎了，我还没把你怎么着了！”
马婆婆被吓得收了声，却依然一抽一抽小声抽泣，云舒压抑长长吐口气，低头瞪着她：“你卖那么多东西。钱了？”
“钱……老奴…老奴糊涂啊，小姐，钱全被老奴那些个不孝子拿走了！呜呜呜~~”
云舒微微眯起眼：“不孝子？你我们家院子。他们如何见得到你？”
马婆婆低声抽泣，断断续续道：“小姐去省城后，那几个不孝子不知如何得知老奴这里，便找上门来，要老奴给他们钱。否则就要把我那孤苦无依外孙女卖到青楼去。
起先老奴只把工钱给他们，可他们隔三差五就来要。老奴没钱给了，他们就逼着老奴去借，多借几次大家都知道那不孝子事儿，都不愿意借给老奴，老奴本不想给了，可他们又拿外孙女来吓老奴，无奈之下，老奴只好…只好……”
“只好用我家东西、我家钱去喂你家那几头喂不饱狼？”云舒气得肺都要炸了，我是上辈子欠他们不成？而马婆婆则趴地上不停磕头请罪，那额头磕出好大几个包，甚至已经开始流血。
云舒气恼转开头不看她，春秀看看云舒，看看马婆婆，轻叹一声，给小雪打个眼色，小雪过去劝马婆婆：“婆婆您别磕了，您要真觉得对不起小姐话，就跟小姐说实话，小姐是心慈大量之人，一定会原谅你。”
“有什么好原谅？我们家小庙小，养不起一大群白眼狼，现，你去收拾包袱道外院客房通铺待着，等事情查清楚了，该上哪儿上哪儿，就这样，出去吧！”
云舒气呼呼说完站起来就要往外走，马婆婆一把抱住她腿哀求道：
“云舒小姐，老奴不识好歹，对不起小姐，怎么罚老奴都认了。只是，老奴厚颜再求小姐一次，请小姐看咱们相识一场份儿上，救救我那可怜外孙女吧，求求您了，小姐，只要您愿意救她，老奴…老奴立刻去死都行，真，老奴这就撞死了去。”
马婆婆说着就直愣愣往一旁桌腿儿扑去，大家惊呼一声，眼看马婆婆就要磕到桌腿儿棱角上，夜五闪身过去，往她身上戳了一下，马婆婆立时软倒地。
云舒也吓了一跳，继而加恼怒：“马婆婆，你这是要挟我吗？”
马婆婆靠桌腿儿上，气喘吁吁道：“不敢，小姐，老奴求小姐一定救救我外孙女啊！”
“我又不是开善堂，已经救回来一个，好吃好喝供养着却成了家贼，我犯贱再弄一个回来给自己找罪受？别说了，自己收拾东西去客房通铺，别来烦我！”云舒丢下话便大步出了上屋，往院子方向去。
“小姐，小姐啊！”马婆婆趴地上大声痛哭，春秀轻叹一声摇摇头，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扶起马婆婆道：“马婆婆，云舒现正气头上，你别太难过，等她气消了，你好好跟她说，她不是不同情理人。”
马婆婆抹抹眼泪，看看春秀，一把拉住她道：“春秀小姐，老奴知道您和云舒小姐都是大善人，当初要不是云舒小姐，老奴早就不了。老奴再求春秀小姐一次，求您跟云舒小姐说说好话，求她救救我那可怜外孙女吧，求您了，春秀小姐！”
马婆婆拉着春秀哭求，春秀扶她几次她都不动，后春秀无奈叹口气道：“好了，马婆婆，别这样，你先起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如果能帮我一定帮。”
“真！”马婆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春秀。
“嗯，你起来吧，跟我说说你那外孙女事，如何？”
“好好，多谢春秀小姐，多谢春秀小姐！”马婆婆对着春秀砰砰砰使劲磕头。
云舒从上屋出来后，院中站了好一会儿，深呼吸数次，心情还是不能完全平复。
“这老婆子，救了她她还偷东西，开始还不承认，然后又编出这么一套说辞，谁知道她说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以后再也不做这种烂好人了！”云舒气呼呼想。
“小姐，您出来了？”小蝶走过来，云舒回身：“你怎么出来了？怎么样？”
小蝶摇摇头叹息一声：“那老婆子忒狡猾，不管我怎么问，她就是不说，死咬着说是小文请她帮忙，她才进屋，唉！……对了，小姐，我看刘婆婆平时挺勤挺老实，这事儿会不会…真是误会啊？”
“误会？”云舒冷笑一声：“你觉得刘婆婆老实还是马婆婆老实？”
小蝶想了想：“马婆婆身体不好，常年坐门房，极少出门；刘婆婆爱说笑，跟各院媳妇婆子打成一片，颇有些人缘。要算老实话，自然是马婆婆老实些。”
小蝶顿了顿，“小姐，莫非……马婆婆已经承认了？”
云舒点头，小蝶惊讶，之后愤怒：“好啊，这个死老婆子，差点儿把我骗过去了！我这就找她算账去。”
“等等，我也去看看！”云舒和小蝶推开门，见刘婆婆正手忙脚乱往后退，显然她方才肯定趴门板后偷听。
云舒和小蝶都黑了脸，刘婆婆讪笑道：“小姐，您…您……”
云舒懒得跟她绕圈子，直接道：“刘菊花，马婆子已经交代了，你再敢狡辩，我立刻派人把你送去县衙。”
刘婆婆脸色刷一下就变白了，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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