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那一家子云舒又来气了:“那亲戚就是知道芸娘身世来历又威胁她那家。”
“啊?居然是那家?他们怎么咱们家院子里?”
“呵,人家听说我们要处置洪嫂和于方庆,特地跑来给于方庆撑腰阄事。那孩子还说我们想抢洪嫂夫妻钱,然后还要抢他家钱,你说这群人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们什么都不做,拿根鸡毛当令箭,坐等人家给她送钱,一听说事情败露,可能没钱拿了,竟然全家冲上门来要说法,你说他们要是什么说法,那脸皮到底有多厚?”好了好了,你别说什么都来气,当心待会儿又头晕了!”
云舒停下来休息一阵,等心情平复了些才继续走。一行人来到芸娘住处,这是跟客院连一起一排屋子,一串过去有十来间,听小蝶说这是专门建来给各位管事住,一人一间,原本她这里也有间屋子,不过她常年跟云舒身边,极少到这里来,那屋子倒是常借给来探望其他管事亲戚们住。
他们沿着一排屋子一直走到末尾,半途遇到几个管事,见到他们均是一愣,继而赶紧退到一旁行礼问好。
云舒站芸娘房间前打量,表面看上去与其他屋子无异,雁儿准备上前敲门,还没到门口房门哗啦一声拉开,一个人影着急着慌冲出来。几人怔愣一下,待反应过来,那人影已经跑出几米远,春秀喊道:“小雪,你上哪儿去?”
那身影一顿,回身见云舒几人,赶紧冲过来:“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云舒小姐,芸娘管家她要轻身。”
“什么?进去看看!”小蝶和雁儿冲了进去,云舒和春秀跟进去时,见芸娘额头上一个大包,软绵绵倒床边。云舒心中恼怒,我还没说她什么,她就寻死觅活,做给我看吗?小蝶把她扶到床上躺好,轻轻摇晃着叫她名字。
云舒坐到床对面椅子上,冷冷道:“小蝶,给她两巴掌,看她醒不醒,不醒再打。”
小蝶愣了一下,茫然看着云舒,又看看春秀,春秀上前道:“小蝶,我来看看吧!”
春秀细心给她喂水,又轻声唤了她几遍,约摸半刻钟后,芸娘幽幽转醒,看到屋中状况,话还没说,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云舒气道:“哭什么哭?你要死别死我院子里,我没钱再请人给你办丧事,还有你那对老父母,甭想别人帮你照顾。你那好姐妹现就于方庆院子里,人家口口声声说你欠她钱,这辈子都甭想还清,否则就去老东西那里告密让你不得安身。
你要磕死碰死就趁早,免得老东西追到这里来抓你回去受罪,不过我要提醒你·你死了倒是干净了,老东西绝不会放过你老爹老娘,你那哥哥侄子都甭想有好日子过。”
屋子里静默下来,大家都一脸惊讶望着云舒·全身凌乱芸娘是如此。好一阵过户,脸色苍白芸娘颤抖着嘴唇努力爬起来,春秀扶着她道:“芸娘,怎么了?你别动,就躺着吧!”
芸娘却不答应,费力挪动身子,直到跪床上·软绵绵对云舒磕几下头,抬头满脸泪水道:“云舒小姐,芸娘对不起您,对不起老爷夫人,芸娘不想死,芸娘想照顾家中老父老母和哥哥侄子,求小姐救芸娘一命吧,芸娘下辈子愿做牛做马报答您。”
云舒面无表情瞪着她半天没说话·春秀左右看看,轻声唤了云舒几下,云舒抿嘴沉默半晌:“好啊·我可以救你一命,你不用下辈子做牛做马,这辈子报答完就行了!小蝶,去准备纸墨笔砚,让她写卖身契。”
众人又怔愣片刻,小蝶低头应一声退出去,芸娘则趴床上低头不说话,云舒淡淡道:“芸娘,我愿意签卖身契否?愿意就待会儿自己写了摁了手印交给我,不愿意立刻打包袱走人·我绝不拦你。”
芸娘趴床上沉默半晌,小声道:“是,芸娘愿意。”
“可是自愿?”
“是,芸娘发誓,芸娘此生甘愿为奴为婢,伺候老爷夫人小姐·绝无二心,否则就让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芸娘慢慢抬起眼神空洞无神,不知是绝望或是视死如归。云舒看到她那眼神心里稍稍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转开头还是什么都没说,没办法,只有这样才能救芸娘。
小蝶端来文房四宝,芸娘爬起来自己写下卖身契并摁了手印,云舒一直扭开头没有看,春秀默默看着,轻轻叹了口气。
等芸娘双手把那卖身契奉上,云舒伸手接了,大概扫了两眼,喊道:“夜五,安排人送芸娘去城东两里处尼姑庵走一趟,再把这卖身契拿去官府备案,等芸娘修养好了,再把人送回来。”
夜五顿了一下,云舒转头看他,夜五低头收了卖身契,“是,属下立刻安排。”
云舒站起来背对芸娘道:“自己收拾收拾,去尼姑庵静养几天再回来。”,然后她自己提起裙摆出了房间,毫不停留步离开。
芸娘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小姐,云舒小姐,我爹娘······”
春秀扶着她道:“唉,芸娘啊,你还没明白吗?云舒让你去尼姑庵就是救你啊,放心吧,你爹娘那边不会有事。小雪,你留下来帮芸娘收拾收拾,送她上了马车再回来。”
春秀安排妥一切,出来没走多远,果然见云舒坐一棵属下石桌旁发呆。她摇头轻笑一声,上来坐下:“云舒,你果然早有办法了,怎么不早说?”
云舒别扭转开头去:“有什么好说?反正就那么回事。”
春秀好笑摇头:“唉,你呀,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芸娘爹娘那里你是不是已经安排人去接应了?”
“路上了,反正能赶于方庆那亲戚到老东西家之前就行了。”
“果然如此,你是不是早就想好怎么救芸娘了?”
“没有,就是方才你帮她写供认状时候决定,原本派人去接她老父母是防意外,没想到于方庆那对极品亲戚会追到家里来。”
“算了,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做了坏事,迟早会遭报应。”
“哼,报应?但愿吧,不过有些人还是自己亲自动手来得痛些。”
“亲自动手?你想做什么?”
云舒沉默片刻,对她笑笑:“春秀姐,你想多了,我随便说说而已,外面有点儿凉,咱们回去吧。”
☆、第七三七章 打赌
傍晚,于方庆和洪嫂夫妻供认状送来,一起送来还有于方庆那亲戚家卖身契,上面名字是郑秋兰。据说他们吵吵来吵吵去,先是那老太太主动要留下,她儿子死活不同意,非要自己留下不可;他媳妇不乐意了,说家里没了顶梁柱没法儿过日子。
本来都说定了让那媳妇留下,可不知怎么那媳妇抱着儿子哭哭啼啼就是不往卖身契上摁手印。后老太太一咬牙,自己签了卖身契,摁了手印,把儿子媳妇和孙子全赶出了院子,因此后留下是老太太而不是媳妇。
云舒好笑放下那张卖身契道:“既然签了卖身契,咱们也不能让她白签。小蝶,你去跟管杂役人说一声,让他们安排一下,把这老婆子调去刷刷马桶,掏掏粪坑什么,反正不能让她闲着。”
小蝶愣了一下:“小姐,那老婆子嘴巴那么厉害,一般人怕是叫不动她啊?”
“随便,反正该怎么安排怎么安排,她要不干活儿,就不给她饭吃,我倒要看看她那张厉害嘴没了饭吃能不能变得厉害。”
小蝶尴尬扯扯嘴角,应诺一声出去了,春秀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丫头,又要使坏,那老太太那么大年纪,怎么干得动这些活儿?”
“春秀姐,你可不要小瞧她,我看她走路脚下生风,说话声音洪亮,定是平时吃得好玩得好,身体当然好了。这种人就是要让她多吃点儿苦,多干点儿活儿,免得她嘴巴闲,一会儿骂这个,一说吵那个,反正掏粪刷马桶都是手上活儿,费不了多少力气。”
春秀好笑摇头:“你啊,说什么都是你有理。”
她顺手拿起那张卖身契看了看·突然停下来抬头道:“云舒啊,我听芸娘说她让于方庆他们给她爹娘捎回去银钱东西,加起来至少值上百两,这对一般人家来说可是笔不小数目·你说这郑秋兰一家把个五十来岁老太太押这儿,她儿子儿媳会不会·`····”
云舒看春秀一副不好意思说出来样子,便接过话头道:“她儿子儿媳会不会舍不得银钱东西,把老太太丢这儿不管,然后老太太再大吵大闹几天,闹得我们不耐烦了,主动放她回去?”
春秀不好意思笑笑:“一般来说能这样做子孙不多·或许是我们小人之心了吧?”
“不,这个不用猜都知道,她儿子儿媳百分百不会来接人。”
“啊?不会吧?毕竟是亲娘不是?何况老太太是自愿留下来才放他们走,不来话会不会太…太……”
“太狼心狗肺了?呵呵,那对夫妻本来就狼心狗肺,不信咱们打个赌,他们要来了我输春秀姐三件事,他们要不来·春秀姐输我三件事,如何?”
“三件事?哪三件事?”
“具体哪些我还没想好,咱们就应这儿·等结果出来再说,怎么样,赌不赌?”
看春秀有些犹豫样子,云舒笑道:“春秀姐也认为那对狼心狗肺夫妻不会来了?”
“这个······好吧,我就跟你赌上一次,不过先说好,不管输赢,那三件事可不能太过刁钻,否则我不会应哦!”
“这个嘛,嘿嘿·到时候再说啦,春秀姐,你担心什么?说不定那对夫妻良心发现,明天就那银子来取人了呢。”
春秀嗔她一眼:“你就得意吧,明天他们真要把银子送来了,看你怎么办。”
她们说笑之间·小蝶回来道:“小姐,都安排好了,已经把那婆子安排到杂役宿舍里,明天安排她去刷马桶。”
云舒笑着点头:“不愧是我小蝶,办什么事都妥妥。”
小蝶道:“小姐,您就别拿我说笑了,听说那婆子被带去宿舍路上一直大吵大闹,甚至喊着您名字乱骂,大家都看不过去要跟她理论,还有几个小丫鬟跟她大吵了一架。那婆子进了宿舍又挑三拣四,这不是那不是,要别人给她送东西去了。
小姐,这种麻烦人物咱们家还从没遇见过,把她放大院里是不是不太妥当啊?”
“不放大院里放哪儿?你有什么好建议?”
小蝶想了想:“小姐,咱们果园去年不是对面山头上盖了几间木屋吗?那原本是盖来给守夜长工们住,正好前几天有几个长工辞了工,那里腾出见屋子肯定没问题,要不咱们把她弄那儿去,让她一个人去嚎,看她能嚎多久。”
云舒和春秀对望一眼,云舒扑哧一声笑出来,春秀笑着直摇头,一旁雁儿拍手叫好:“好啊好啊,小蝶姐真有主意。小姐,您是没看见,那婆子吵吵得可厉害了,骂人话好难听,这种人就该丢到荒山野岭里去,好再来群野狼把她叼了去,那才是大人心了。”
云舒好笑道:“这婆子虽然讨厌,咱们还不至于赶杀绝,吓吓她就行了。这样吧,先让她大院宿舍里住一晚,看看她表现如何,如果她不识趣,继续吵闹,明天又不好好干活儿话,就把她送去小木屋去关她几天,再丢几个发霉馒头,直到她儿子来接。”
雁儿立刻拍手叫好,小蝶道:“小姐,万一她儿子儿媳不来接怎么办啊?”
云舒好笑看春秀一眼,春秀摇摇头,雁儿道:“小蝶姐,咱们小姐方才还跟春秀小姐打赌,说那婆子儿子儿媳会不会把她丢这里不管了?现你也这么问,我觉得小姐说得对,那对夫妻没心没肺,多半不会来接人,你觉得了?”
小蝶想了想:“应该···…不至于吧,毕竟是亲生儿孙。”
雁儿嘻嘻一笑:“小蝶姐说话跟春秀小姐说话一模一样,小蝶姐,要不咱们也学小姐和春秀小姐打个赌如何?”
小蝶犹豫,云舒笑道:“对啊,小蝶,你也赌一把吧,赌注嘛,也不要太高了·就赌一盒桂花糕好了,如何?”
小蝶看大家都兴致勃勃,一咬牙,“好·赌就赌,一盒还不够大家塞牙缝儿了,要赌就赌三盒,怎么样?”好啊好啊,小蝶姐,你输定了。”雁儿喜滋滋道。
春秀道:“小蝶,没关系我跟你是一边儿,就算输了,我帮你出两盒就是。”
屋子里热闹了好一阵才散去,云舒和春秀拿起洪嫂和于方庆供认状开始一边查看一边记录,把里面涉及人、账目一一清点出来。
结果很就出来了,这对夫妻果然胆大,他们自当上大管事后,左右勾结从仓库里盘了不少东西出去卖,凡是易碎易坏仓库有库存基本都成了他们目标。
即便仓库没有库存,洪嫂向仓库申请仓库去老娘那里报账,老娘再从账房拨银子,如此操作一圈,那东西就进了他们夫妻口袋,二人再转手把那东西一卖或典当出去,通过这种方式获利每月都不下十两银子。
再加上吃回扣、克扣工钱、与其他管事勾结之类,林林总总算起来,这对夫妻当了一年多大管事,贪墨去银子加起来居然有四五百两之多!
特别是云舒一家去省城那段时间为严重,反正窑厂和七味斋送来银子基本是被他们搬空了。可以想象要是云舒一家省城出了意外回不来话,这个家肯定会被这群人瓜分干净。
云舒轻轻将毛笔放一旁,抬头见大家都眼睛一眨不眨望着自己,云舒摸摸自己脸:“怎么了?都看我做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雁儿道:“小姐,你…你不生气啊?”
云舒扯扯嘴角生气?她早就把气生完了,现她觉得根本没有生气必要了,干生气又不能把那些银子还回来,漏洞也补不上,人家该怎么贪还怎么贪。
云舒拿起几张几张纸片扫视两圈,冷笑一声:“咱们七味斋对面那个老字号首饰铺子生意那么好,一年下来也不过才赚个四五百两银子,那还得吃自己用自己住自己。
瞧瞧他们,吃住不用钱,衣服年年发,时时有赏钱,年底还有分红,除了这些,人家每年还能进账四五百两银子了。啧啧,这差事真划算,要是我,我也愿意干,干脆我去给他们家当管事得了。”
几人对望一眼,春秀劝道:“云舒,别生气,已经过去事了,咱们只要查出来,把这漏补上,以后别再让人钻空子就行了!”
云舒将纸张往桌上一丢:“我没有生气,我生什么气?我该为自家养了这么一大群厉害又有本事管事高兴才对。瞧瞧这些人,一个个多能干啊,他们要能把心思都用正事上,没什么成不了。”
众人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