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小叫花一边乞讨一边追着它走。
云舒沉默片刻：“小双子，你确定里面有个大肚子年轻女人？”
“肯定没错，小叫花们说我还不信，专门换了衣服过去看了，就是有个女人，那人还挺眼熟，就是想不起哪儿见过。云舒姐，要不我再去看看？”
“不用，有小叫花跟着就行了·你去万一被认出来，你们几个都有危险。…···待会儿小叫花回来你多给他们点儿吃，银钱就别给了，免得给他们惹祸。”
“好，云舒姐。”小双子想了想，又道：“对了·云舒姐，那老头子也很面熟啊，好像哪儿见过似，咱们云雾城能像他们那样穿金戴银不多，要查肯定不难。”
“这个你不用管，只需确认那辆马车终去地方就行，我知道那两个人是谁。”
“你知道？！云舒姐，莫不是你又得罪了谁吧？”
云舒瞪他一眼，小双子讪讪摸摸鼻子：“呵呵，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嘿嘿，我说您咱们这地方太出名了，认识您人真多，呵呵！”
云舒戳他额头一下，“臭小子，别胡说八道，好好干你活儿。前堂乱成这样，我给你半天时间，把这些全都处理好，明天一定要开业，否则我扣你工钱。”
小双子吐吐舌头：“这些可难不倒我，只要有钱，什么事儿办不成啊。不过云舒姐，你身边那个黑面神真厉害，那家伙哪儿来啊？要不借我们用几天，只要他往咱们七味斋门口一站，哪个不识相敢来捣乱？”
“你别给我想东想西，他往那儿一站，没人敢来吃饭，咱们还开什么饭馆？”
小双子讪讪摸摸脑袋：“嘿嘿，还真是。云舒姐，那群痞子怎样了？他们再来捣乱怎么办？”
“这个我已经跟杜叔商量好对策了，暂时不会有人来前堂捣乱，你把前堂招呼好了就行，隔壁院子事儿你不用管，知道吗？”
“哦，好嘛！”
云舒跟小双子交代一番，便带着夜五和雁儿去了顺通钱庄。他们刚到门口，便有小二热情迎上来：“小姐，您来了，掌柜让小来给小姐带路，小姐请上车。”
云舒怔愣一下：“上车？上哪儿去？”
“小姐，您不是要看人吗？他们不这里。”
云舒反应过来，点头上了马车，夜五赶着马车跟着小二沿着大街走一段儿，然后拐了几次弯儿，进到一条小巷子，巷底一扇院门前停下。
小二上前有节奏敲了三下院门，院门吱嘎一声打开，云舒往里看了看，见里面空空如也、安安静静，不像有人样子，小二笑呵呵道：
“小姐，您要人要得急，我们掌柜专门托人从外省挑来。您知道这些官奴都是落了罪，有还成天大吼大叫喊冤枉，那犯法人谁不说自己冤枉啊，呵呵，我们掌柜怕这些人不服管，又吵了邻里，便专门找了这小院，把他们关起来，就等小姐来看，小姐看得上就挑回去，看不上再另说。”
云舒微微皱眉：“要是看不上会怎样？”
“这个······我们留着也无用，多半是要卖出去吧！”
云舒垂眼没说什么，她跟着小二进了院子·院门便嘭一声关上了。她回头，见两个身强力壮大汉站门边，见云舒看他们，拱手行礼后又一手叉腰一手抚着腰间大刀·一脸严肃站门边。这气氛……感觉不像个普通小院，倒像个监牢似。
“云舒小姐您来了，下恭候多时了！”一个面相敦厚中年人笑呵呵迎出来，这就是顺通钱庄刘掌柜，他已经是云舒认识云雾县这顺通钱庄第三任掌柜了。
看面相似乎这个是三人中老实好打交道，可实际并非如此·跟他说几句话就知道，这人很会掌握分寸，公事就是公事，绝不会轻易跟你交心。不过云舒也不意，不管这人如何，只要他做好他该做事就行，其他云舒无心也没必要去了解。
云舒点头道：“辛苦你了，刘掌柜·人了？”
“后面，小姐请跟我来。”刘掌柜前带路，一边走一边介绍：“小姐·下将邻近三个省都找遍了，能挑官奴都挑了回来，一共找了一百多人，前天已经选了三十个比较老实送去酒坊那边，卖身契待会儿交给小姐。
这边剩下还有百十来人，里面有工匠、石匠、木匠、裁缝、大厨、扒手，也有种地能手，下不知小姐需要哪方面才能，只能把有才能都找回来让小姐选，还有……”
听刘掌柜介绍·云舒表面没什么，心中却惊讶不已，这么多匠人能手，就算你花钱去请都未必请得齐，他居然几天时间全都找齐了，还都是官奴·这其中会不会……
“小姐，到了，您看，这个房间里关都是木匠，共有五人。”
云舒抬头，见那房间全是石墙砌成，房门是铁条格子，上面好大一把铁锁，那窗户不大，不过似乎也不怎么高。云舒走到窗前往里看，突然发现屋内地面比外面要低好长一截儿，外面站着窗户正好到胸口，里面却是两个人重起来都够不着高度。
这屋子果然不同一般，分明就是个牢房，说不定比县衙大牢还结实。
云舒往里看时，靠坐墙上几个人也抬头网上看。这些人一个个蓬头垢面，里面光线又暗，这样也看不出什么来。这时，一人大喊道：“喂，小妮子，走开，你碍着大爷晒太阳了！”
云舒怔愣一下，刘掌柜上前黑着脸斥道：“大胆，这是我们东家小姐，以后就是你们主子，她要看上你们了你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否则……哼，都给我去边关服苦役去。”
里面人面面相觑，继而纷纷站起来凑到窗前跪下：“小姐，选我吧，我会做家具、做桌凳，什么都会做。”
“我也会、我也会，我我们家那边手艺是好，小姐，选我吧！”…···
这几个人争先恐后毛遂自荐，就这么看也看不出什么来，倒是那些人身上难闻酸味儿逼得她后退两步。里面人见云舒要走，都有些急了，大喊道：“小姐，求您了，我…我家中还有妻儿老母，我不想死啊，小姐……”
这种状况倒是她始料未及，她皱眉看向刘掌柜，刘掌柜尴尬笑笑：“小姐，这些人才获罪没几天，还不明白自己身份，要不…等下再调教几天您再来看？”
云舒不知该说什么好，刘掌柜凑到窗前厉声道：“吵什么吵？再吵立刻送你们走。
那些人顿时安静下来，云舒想了想，对里面道：“我家有个大庄园，里面种了上万颗果树，需要些人手打理，你们······愿意给我去看果园吗？”
那些人争先恐后道：“愿意愿意，小姐，奴才家以前就是种地，什么都会，选我吧、选我吧……”
“哼！原来是个土财主！”这声音不大不小，语气里满满都是轻视，云舒微微皱眉，刘掌柜斥道：“曹义，你给我好生说话，要不是看你有一身好手艺，我早就派人把你送去喂狼了，今天小姐这儿，你跟小姐说说，都有些什么长处？”
那人懒懒靠墙上：“哼，长处？老子浑身就没短处，要不要脱给你看看·哈哈～～”
几人先是一愣，刘掌柜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云舒还没反应过来，心里还想看一个人有没有短处·还需要脱衣服吗？
刘掌柜见云舒满脸狐疑，居然没生气，他尴尬扯扯嘴角：“小姐，我原本是看这曹义手艺极好才把他弄来，既然他宁愿去喂狼也不愿为您所用，那就算了，下待会儿就找人把他送走。小姐·其他您看都要吗？还是……”
“小姐，留我吧，留我吧！”其他人又开始争先恐后喊起来，倒是那曹义依然做着不动，似乎怎样都无所谓般，云舒对他留了意，小声道：“刘掌柜，那曹义犯了什么事？会些什么手艺？”
“这个······小姐·他这个人不好驯服，我看还是……”
“无妨，说来听听。”
刘掌柜想了想道：“这曹义啊·你别看他现一身污脏，他之前老家却有个极其美貌娘子，他自己时常外出做工挣钱，早出晚归，他娘子则留家中相夫教子、照顾老母，小夫妻俩相当恩爱。
那日他娘子去河边洗衣，被路过一色胚公子看上，便抢了他娘子去，等他回到家得知消息，追到镇口时·她娘子被一丝不挂弃尸路边。曹义怒极攻心，当即便冲到那色胚公子家，连杀家丁丫鬟十来人，终被询问赶来衙役抓住。”
云舒倒抽一口凉气：“连杀十来人？那…那色胚公子死了吗？”
“死了，那人不死，这小子也不会这么了无生趣。”
云舒沉吟片刻：“那他家中亲人怎么办？”
“唉·能怎么办？他老母年过六旬，还要下地干活儿，就为养活那两个孩子。唉～～我去年从邻省路过时就听说过此事，正好这次小姐要收官奴，我就特地托人把他弄过来，没想到这小子是这副德性，唉
看刘掌柜连连叹气样子，云舒若有所思，她走到窗前道：“曹义，你还想不想见你老母儿女？”
慵懒坐着曹义身子一怔，抬头望向云舒，云舒道：“如果你能给我好好干活儿，我可以给你机会回家看看，甚至想办法把你老母儿女接过来都行，不过你得有足够本事，让我觉得你值得我为你花钱花时间，如何？”
大家齐刷刷看着曹义，曹义却坐着一动不动，直直盯着云舒，似乎衡量云舒那话是真是假。云舒微笑着曹他，量让他感觉到自己善意。
如此沉默好一阵，刘掌柜急道：“曹义，告诉你，我们家小姐整个县都颇有贤名，能得她看重是你福气，还不答应，错过这次你这辈子都甭想有机会了。”
曹义依然没有反应，云舒想了想道：“刘掌柜，你去找一套木匠工具和几根木头来，不，找五套来，让他们每个人都试试手，我要看看他们本事，做得好留下，不好…”
刘掌柜应诺：“是，小姐，下马上去办。”
刘掌柜匆匆离开，云舒坐院中花坛边休息，顺便打量下这院子。这院子正中一个花坛，周围一圈全是曹义房间那样屋子，约有十来间。因为屋子里面比地面低，里外都看不清状况，只有外面凑到窗前才知道如何。
但这院子只有进来了才知道其中暗藏玄机，外面看就是个普普通通小院儿，完全没有异常。她一时好奇，站起来挨着房间一一走过去，第二间到第八间里面关都是蓬头垢面男人，第九间里面却是几个缩成一团儿妇人。
云舒停顿片刻没说什么，再往下走，第十间里面也是妇人，直到后一间，里面居然是十来个小姑娘，看上去都是十来岁样子···…
云舒蹲窗前看了会儿，里面有人注意到云舒，一小姑娘怯生生道：“姐姐，你…你也是被抓来吗？”
抓来？云舒愣了一下：“你们……不是官奴吗？”
那小姑娘也愣了一下，低下头去缩成一团儿，云舒想了想：“你们都犯了什么事儿？为什么会成为官奴了？”
屋里众人沉默，这时刘掌柜匆匆过来：“小姐，您自己来看了？”
云舒看看里面，问道：“刘掌柜，这些小姑娘怎会成为官奴了，他们也犯罪了吗？”
刘掌柜尴尬道：“这个……她们倒没犯罪，只是···只是他们父母亲人犯了罪。”
“哦？她们是被诛连？”
“是啊唉，那些大家族，动则几百上十人，一旦落罪抄家灭族，西市杀头，像他们这样能留条性命已属幸运了。”
云舒心颤了颤，她想起小顺子家，那当真是个规模庞大家族，旁枝末节再加那些丫鬟仆役，至少上千人要是这样家族落罪……不不不，小顺子家历代为相，不可能落此下场。
云舒不由晃晃脑袋，刘掌柜道：“小姐，怎么了？您不舒服？”
“不是，我是想······里面这些小姑娘，可能有以前还是金枝玉叶、尊荣华贵，突然落到这个地步她们肯定很难过吧？”
“难过是肯定，那有什么办法了？”
云舒看刘掌柜一脸落寂样子，似乎那种心情他深有体会？不过云舒并没打算多问她想了想道：“这些小姑娘都是一个地方来吗？刘掌柜可知她们底细？”
刘掌柜回过神来，低头整整心情道：“小姐放心，这些都是从不同地方选来机灵知礼，而且这些孩子都识字，定能助小姐一臂之力。”
云舒顿了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算了，让刘掌柜费心了，这些孩子我全要了，麻烦刘掌柜安排一下帮我送回家里庄园去。
“是下一定安排妥当。”
云舒转头看看那一排房间，“刘掌柜，这些屋里人都是你帮我买来？”
“是，小姐，下为您一一介绍一下如何？”
云舒想了想：“先不急，这里一共有多少人？为何还有那么多妇人了？他们之中可有是一家？这些人犯都是什么罪？先说好杀人放火我不要啊！”
“回小姐，这里一共八十四人，有确实是一家人来，有已经送去酒坊那边。小姐放心，除了那曹义杀过人外，其他原本多是一些官家做仆役，他们要么是得罪了主家、要么是犯了些错，也有主家犯事被抄家，他们罚为官奴。因为时间太紧，下没能将他们底细一一查清，如果小姐需要话，下立刻去办。”
“不用，这样，你先把已经选去酒坊那些人家属挑出来，剩下看看他们特长才能品性，只要不是心怀叵测、狡猾奸诈、杀人放火者都可以留下。”
“是，小姐，下马上去找人手。”
“行，这事儿越早办越好，对了，你审查他们时候，一定要跟他们说清楚，到我家来是种地看果园，来了就得老老实实做事，只要他们勤能干，我绝不会亏待他们，若有人敢偷鸡摸狗、想从我这儿捞点儿什么，让他们趁早死了心。一旦发现，绝不手软。”
“是，小姐，那······曹义那里您要不要再去看看？”
“也好。”
他们来到第一间房前，只见里面五个人并排而列，各自占个地方，或锯木材、或钉钉子，各忙各，一副热火朝天忙碌样儿。
刘掌柜指着角落曹义道：“小姐，您看，才一刻钟时间。”
云舒顺势看去，见曹义身边已经有一把做工精细小椅子，他手上正拿着把小刀和木棍雕刻着什么，虽然不太清楚，那人形已经出来，线条流畅柔和，衣裙层次分明，现好像再雕人形面部。
刘掌柜小声道：“小姐，那这门手艺要是用得好，定是个来钱好营生。”
云舒转头看他，“那他为何以前不自己做？”
“呵呵，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