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尴尬笑笑,想想总是让老爷子掌握话题太沉重了,还不如自己多说话话。她看看窗外,正好见马车从王记布庄正门路过,便指着那边道:“爷爷。您瞧,布庄生意真好,咱们全城布匹差不多都是从这儿来了!”
老爷子看了一眼。感慨道:“唉,是啊,咱们王家这布庄还是老夫祖爷爷辈儿创建,已有百多年历史了。丫头啊,咱们王家这些产业以后都靠你和小顺子维持了。老夫不求你们把这些产业再扩大多少,只要能维持现状。让其长盛不衰,老夫就心满意足了。”
云舒抽抽嘴角,怎么又到这话题上了?老爷子都这么说了,她只能硬着头皮道:“爷爷放心,王家人才辈出,这些产业只会越做越大,不会亏损,云舒也定会竭力而为。”
老爷子满意点点头,等马车从七味斋路过,老爷子突然道:“丫头,你那甜酒怎么酿?有多少坛?”
云舒看老爷子颇有兴趣样子,想了想道:“我们试酿了几年,今年是第一次成功,酒窖里有千余坛左右,才放封存没几天。”
“千余坛啊……虽然不多,但也够了,物以稀为贵,如此正好。”
云舒眨眼望着老爷子:“爷爷,什么正好啊?”
老爷子呵呵一笑:“丫头,你不是爱财吗?爷爷就把你那甜酒全部以两倍价格包了,就当给你见面礼,怎样?满意吧?”
云舒怔愣片刻,赶紧摆手道:“不用不用不用,爷爷喜欢话,管搬去就是,云舒怎敢做爷爷生意?爷爷要多少,云舒立刻让伙计给您送去。”
“呵呵,那倒不用。放心,你不是跟我做生意,是跟皇上做生意,老夫让人给你举荐一番,定能让你那甜酒入宫成为供酒。如此你家就算皇商了,这身份以后对你和你家人定有诸多好处,如何?”
云舒定定望着老爷子半晌,心思转了几圈。成为皇商,这可是天下所有商人梦想了,不仅能免税享受特别待遇,所有进贡东西民间定是千金难求,重要是那地位提升,不是可以用金钱能衡量。
一个皇商名头就意味着金山银山往家里搬,真正是享不荣华富贵啊!不过……弊端加明显,一旦落罪,必定满门遭殃,甚至株连九族。一想到那个词儿云舒就吓得身子抖了一下,想婉言谢绝,看老爷子那脸色,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说起来,自己一旦跟小顺子完婚,两家就绑了一起,即便没有皇商名头,落罪时候一样跑不掉。
相反,自己一介平民,俗人眼中能嫁给小顺子真正是麻雀变凤凰,而那些贵人们眼中必定是瞧不起,可要是有个皇商名头,那就不一样了,至少自己背景身家一下子提高了几个等级,跟普通平民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老爷子是给自己长脸了,自己要是瞻前顾后给拒绝了,那真正是不识趣了。于是她侧身给老爷子行个礼道:“太好了,云舒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成为皇商了,多谢爷爷!”
老爷子笑得眯起了眼,方才这丫头犹豫他如何看不清楚,呵,小丫头片子,小心眼儿倒是不少,天底下多少女子挤脑袋想进我王家门,这丫头却总是犹犹豫豫、避之唯恐不及模样,她莫非真以为我王家要树倒猢狲散了?
成为我王家人却不想与我王家同进退者与叛徒无异,这种人必定要她背叛之前解决干净,老爷子眼中一道厉光闪过。
云舒赶紧车厢里瞬间冷了片刻,她一个激灵抬头,见老爷子正笑盈盈望着自己,外面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似乎与之前没什么不同。她想了想道:
“爷爷,那甜酒我们酿制时候是有分等级,从二两到五十两各自用材料品质和味道差别很大,我要不要让伙计们把次酒都挑出来?”
老爷子想了想:“也好,那就把二十两以上挑出来准备好,其他你也暂时存着不要售卖了,等那批上品运进宫,即便是次酒,有是人出高价向你买。”
云舒点头:“好,爷爷可否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找杜掌柜说一声。”
“好,去吧!”
云舒招呼停马车,下车匆匆去了七味斋,找到杜十道:“杜叔,咱们酒窖里二十两以上果酒有杜少坛?”
杜十想了想道:“大概…三四白坛吧,怎么了,小姐?”
“杜叔,你现就去酒坊,让师傅们把二十两以上都挑出来另外存放,然后二十两以下也要封存好,从现起果酒暂时不要售卖了。客人问起,就说酒还没酿好,两个月后再开封售卖。”
杜十愣了一下:“啊?这是为何?小姐,现正是咱们果酒大受欢迎时候,每天都有许多客人慕名而来,要是突然断了,怕是有许多客人要闹事儿啊!”
“这样……那你现贴个告示出去,就说咱们现有果酒只剩五十坛了,售完为止,酿要两个月后才能上市,若有喜好者敬请期待。”
杜十点头:“这主意倒是不错,不过小姐,咱们果酒卖得好好,为何突然停售?酒窖那千余坛足够咱们卖上整整一年,明年果子一出来,立刻再酿,到时候正好接上。”
“我知道,杜叔,你按我说做就是。”
“是,小姐,下定会照办,只是这缘由……”
杜十一直追问,云舒怕老爷子等得太久,干脆把他拉到一旁,小声道:“杜叔,告诉你个好消息,咱们酒马上就要入宫进贡,成为供酒,咱们以后就是皇商了。”
“供酒!皇商?”杜十怔愣半晌,一把拉住云舒:“小姐,您……您不是说笑吧?”
“当然,二十两以上全部要进宫,杜叔,你好好准备一下,我有事先走了啊!”云舒交代完便提起裙摆速出门,杜十站原地喃喃发呆:“供酒?供酒!我不是做梦吧?小姐,您……”杜十四下寻找,早已不见云舒身影。
云舒小跑着回到马车上,老爷子笑呵呵道:“怎样,丫头,都安排妥了?”
“嗯,妥了,爷爷,我们酒窖里二十两以上只有三百多坛了,够么?”
“呵呵,够了。只要品质味道保证,少些好。”
云舒笑着点点头,心里有些激动,似乎她现才感觉到即将成为皇商喜悦。这酒一旦入宫,身价定然提升好几倍,那就意味着自己要多赚多少钱啊,而且完全不愁销路。
明年果子数量只多不少,两百万斤果子全部酿成果酒,少说也有上万坛,就算平均一坛三十两,那一下子就是三十万两银子啊!三十万两,云舒一想就全身激动,脸上也满满都是喜色。
她欢喜全都落入了旁边那双精明眼睛,对方见此也暗暗高兴,果然只是个小丫头,一点儿好处竟能高兴成这样,如此甚好,这才是这个年纪小丫头该有样子。
☆、第七八六章 旧友
云舒一行摇摇晃晃沿着乡村大道往自家山头方向去,不得不说这马车大了当真麻烦,大道上时,每每遇见对面而来牛车,就得或进或退好长一段距离,找个宽敞地方双方才能错身而过。
如此相当浪费时间,云舒他们倒是不急,不过那些靠着用牛车运送客人赚钱牛车车夫们却不满意了,性子急甚至要指着这边马车骂骂咧咧,诸如一辆破车跑这儿来耀武扬威有啥用?有本事赶到县太爷跟前去试试?真是傻x……
要不是老爷子稳坐如山,不准属下惹事,那牛车车夫不知死了多少回了。每每看到老爷子车夫随从脸色发青、双手握拳样子,云舒就为那人捏一把冷汗。
瞧瞧,大马车一下大道又小杜村村口跟自家运砖出来牛车堵上了,云舒怕车夫出言不逊,赶紧掀帘子出去,喊道:“喂,大哥,你知道我爹娘家吗?”
对方见到云舒自然恭敬,赶紧停下来道:“哎呀,是小姐啊,老爷近都没来窑厂,不知不了,小姐,要不要小上山帮您看看?”
“不用不用,你且把牛车赶到一旁,让我们先过去了再说。”
“哎,好嘞!”那车夫赶着拉了满满一车红砖牛车找个宽敞处避让,双方错身而过,云舒回车厢前往前看了看,现正是牛车送砖出去时辰,自己一共十几辆牛车,要一一让过去,怕是到中午都到不了家。
她想了想,回头对老爷子道:“爷爷,前面是我们家窑厂,现正好赶上窑厂运砖出来时辰,前面路窄。难寻宽敞处避让,爷爷可否屈就一下,坐云舒小马车上山?”
老爷子掀起窗帘往外看了看,回头问:“你家山顶?”
“嗯,是啊!”
“……好吧,反正不远,你就陪老夫一起走上山去吧!”
老爷子起身,掀开帘子出去,等下了马车,云舒让那车夫将马车停路旁。这一带都是自家地盘儿,待会儿等运砖牛车都过了,叫个伙计来把车赶上山去即可。那车夫明显不太乐意。转而望向老爷子,老爷子笑呵呵道:“客随主便,丫头这么说就照做吧!”
“是!”那车夫虽然应了,却掀帘进了车厢,没一会儿拎出好大几个箱子来。另几个随从各自接了,人手一个,似乎想拎着上山。云舒想了想,去后面自己小马车那边把小蝶几个叫下来,让脚程雁儿先上山报个信儿,再请几个随从将行李放小马车上。
然后一群人慢悠悠步行。路上遇见不少附近村民、小童以及过往伙计,他们看见云舒都笑呵呵打招呼,口里叫着小姐。也带有几分敬意,多却是随和热闹,那语气就像叫邻家小妹般,相当亲切。
云舒也笑眯眯一一应了,大叔大婶大哥小弟一路唤过去。这显然让老爷子和其随从相当诧异。老爷子笑呵呵一路过去,待人少了小声问:“丫头。这都是你家家奴?”
“不是,大部分是小杜村村民,喏,就是那个村子;其他是我们家干活帮工。”
“你们家跟乡邻们相处不错啊?”
“还好吧,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当然是关系好好了。”
老爷子呵呵一笑没说什么,倒是老爷子身旁中年人道:“太爷,这里民风淳朴、乡民友善,倒是个盖行馆修养散心好地方。”
云舒回头看那中年人一眼,这里盖行馆?真是没事儿找事儿啊,这里盖了行馆,咱们家搬哪儿去?村民们上哪儿住去?她生怕老爷子听进去了,赶紧道:
“何必那么麻烦?爷爷,从这里开始,到前面几个山头儿都是我们家,爷爷要是喜欢随时可以来,咱们家就是爷爷行馆。”
老爷子看她一眼,笑呵呵道:“是吗?那老夫干脆就搬来这里养老算了!”
那中年人立刻道:“万万不可,太爷,您是朝廷栋梁、王家族长,朝廷不能没有您,王家不能没有您,您此次离开京城本就风险极大,还是早些办完事回京城去吧!”
云舒微微皱眉,怎么觉得这家伙总跟自己唱反调,而且句句都要拍马屁般。中年人感觉到云舒视线,转而对她拱手道:“小姐,恕奴才冒昧,太爷此次出京风险极大,万一被皇上或朝中之人发现,那可以砍头大罪,请小姐劝劝太爷早日回京吧!”
云舒没想到中年人突然求到自己头上,让她劝老爷子?她怎么开口啊?云舒转头看老爷子,老爷子呵呵一笑:“丫头啊,你可还认得这厮?”
云舒怔愣一下,回头盯着中年人猛瞧,似乎真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自己见过这人?那人尴尬笑笑,拱手道:
“小姐,奴才常顺,十多年前曾跟太爷一起来过云雾县。小姐当时年幼,多半记不得奴才,不过奴才记得当时小姐才这么点儿高,却极其机灵讨喜,太爷也相当喜欢您了!”
常顺!不就是当年跟老爷子身边那个年轻人吗?十几年不见,怎么变着这么个刻板严肃中年大叔了?啧啧,老爷子不说,打死她也认不出来。
老爷子乐呵呵道:“是啊,当初那小丫头个子小小,站都站不稳,说话却跟大人一般。当时老夫就想,这丫头如此有灵性,长大了必定差不到哪儿去,如此人才好能收为我用,没想到如今咱们真要成为一家人了,这就是缘分啊!你说是不是,丫头?”
云舒尴尬笑笑,“能得爷爷赏识是云舒福分。”
一行人一边说笑一边往前走,走到窑厂附近,突闻老爹声音,抬头,见下山山路上,老爹正小跑着下山。
等到了近前,老爹扫了一圈,视线落到老爷子身上,老爹怔愣片刻,拱手一礼:“老人家,您就是小顺子他爷爷吧?哎呀,晚辈现才得到消息,早知道一定先去城里拜访您,让您跑这么远真是不好意思,老人家,您……您请…请这边走!”
老爷子笑呵呵望着老爹,把老爹盯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话到后面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老爷子也拱手对他还礼,“小子,十几年不见,你是一点儿没变啊!”
老爹怔愣一下,一脸茫然盯着老爷子,老爹那大大咧咧性子能记得才有怪,云舒凑过去小声道:“爹,听爷爷说十几年前他咱们县城大牢时就见过您,您还帮他顶了牢头一阵打,也算救了他一命了,您想想,有这事儿不?”
老爹顿时惊讶得张大了嘴,一手指着老爷子,瞪圆了眼睛:“您……您……”
老爷子哈哈一笑:“对啊,小老弟,就是老夫啊!当年多亏你救得老夫一命,怎样,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老爹是惊讶,愣是半天答不上话来,直到老爷子主动拉着他慢慢往山上走:“小老弟啊,还记得十几年前老夫牢里跟你说事儿吧?老夫让你把女儿许给老夫孙子做媳妇,你当初可是应下了,你瞧,咱们现当真成了亲家,这就是缘分啊!”
老爹结结巴巴唯唯诺诺,老爷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容易走到半山腰,老爷子停下来休息,老爹趁机挪到云舒身边,不好意思跟老爷子笑笑,然后偷偷问云舒:“哎,女儿,王老伯当真是小顺子爷爷啊?”
云舒肯定点头:“是!”
“你什么时候知道?”
“去年京城时候去过王府一趟,当时见了才知道。”
“啊?那么早就知道了?怎么不早说?”
老爹声音稍大了些,老爷子看过来,笑呵呵道:“你们爷俩说什么了?莫不是嫌老夫来得唐突,没准备见面礼?”
父女俩并排而战,齐齐摆手:“没有没有没有,不敢不敢不敢!”那频率幅度几乎一模一样,二人说完对望一眼,又同时转回去对老爷子咧嘴一笑,如此整齐动作像排练过一般,相当有喜感。
老爷子被逗得哈哈大笑:“果然是父女!来,丫头、小兄弟,陪老夫坐坐。”
二人一左一右坐老爷子身边,起初只是说些小顺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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