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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愣了一下，想起昨晚事情，自己确实说过这话，不，好像说是老爷子派人去提亲，或者是老爷子亲自去求亲？就几个字区别，当时本就疲劳不已，勉强打起精神应付，现想来还真不敢肯定到底怎么说？
王夫人轻哼一声：“果然是你说！作为王家媳妇，却如此不知轻重，老太爷明明卧病床数月，之前却是日日上朝，从未离开过京城，你如此谎话说出去，是要让众官弹劾我们老太爷？还是想丢了老爷子体面、丢了我们王家脸来长你这个媳妇脸？”
云舒抬头看王夫人，这女人，竟然眨眼就给自己扣这么大个帽子！想想当时自己实是看不过那些官夫人指指点点，就那么随口堵了回去，谁知道会有这么大麻烦？早知道当时就忍忍，什么都不说。
王夫人瞪着云舒：“怎么？还不服气？你家是王公贵族还是大家鸿儒？值得我们老爷子亲自上门提亲。晟宇文武全才，号称天下第一美男子。娶了你难道还委屈你了么？你要不想进咱们王家门何必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
哼，我恨那些厚颜无耻、不知轻重、自以为是、拖全家后腿儿人，看你是进门份儿上，这次暂且饶你一次，若有下次……哼，王家家法可不是摆设给人看，到时候你就别怪我这婆婆不顾情面。”
王夫人再次放出狠话，还没从先前那场莫名训诫中醒来大家又将头低了低，不过却暗暗用眼角瞟向云舒方向，某些人似乎还有些幸灾乐祸味道。
云舒也低下头不答话。大嫂拉拉她轻声提醒她：“弟妹，跟母亲认个错，说些好话。”
云舒咬紧嘴唇。虽然不愿意，不过此事确实是自己鲁莽了，便低头道：“母亲，媳妇知错了，请母亲原谅。”
王夫人轻哼一声：“我是否原谅你不重要。听说昨儿场都是本朝三品以上官家夫人，你要看她们怎么说怎么传，等着瞧吧，这事儿才刚开个头，重头戏还后面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善后！
哼。我先把话说这儿，以后要是因为你那句不知轻重话惹出什么麻烦来，我王家绝不会保你半分。即便治罪，你就是罪魁祸首。”
云舒低头深深吸口气，说实话，她心里真有些后悔，也有些后怕。这王夫人虽然不喜欢自己。但她话应该不只是吓唬自己而已。唉，之前提醒过自己多少次。要少说话少惹事，第一天就惹麻烦，真是……
这时，那边王夫人又发话了：“二媳妇，我方才那话不是要吓唬你，而是好意提点你以后少犯错，你可明白？”
云舒抿抿嘴，站起来低头行个礼：“是，媳妇明白，多谢母亲提亲。”
“嗯，这些表面功夫不重要，关键是要听进去，时时记心里，知道吗？”
“是，母亲，媳妇一定铭记心。”
王夫人满意点点头：“如此甚好，唉，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王家媳妇，出去就是我王家脸面，你出身不好，又什么都不懂，身边没个得力人肯定不行。
这样吧，迎春和迎秋跟了我多年，他们跟当初素容一样，一直都是我左膀右臂。我原本是舍不得她们，如今媳妇进了门，又是什么都不懂，不给你两个可心人儿，别人要说我这婆婆不待见你。以后你就把迎春和迎秋带身边，凡事不要自以为是，说话做事多问问她们意见，她们会给你不少助益。
迎春、迎秋，过来，拜见你们奶奶，以后你们俩须得小心意好好伺候你们奶奶，不得有半分怠慢，否则不许媳妇动手，我这婆婆第一个饶不了你们。”
“是，奴婢不敢！”二人对王夫人行个礼，然后低头踩着小碎步来到云舒面前，行个标标准准蹲礼：“给二奶奶请安。”
怔愣云舒总算回过神来，等等、等等，这两个丫头什么意思？跟素容一样派到我身边？她转头看看素容，素容笑眯眯道：
“二奶奶，您好福气，瞧夫人多疼您啊，一下子把迎春和迎秋两个妹妹都给了您，当初跟我们奶奶时可只有我一个人。两位妹妹，你们可得好好伺候二爷和二奶奶，千万出不得半分差错，否则就是丟我们夫人脸，知道吗？”
二人有对着素容行个礼，应道：“知道了，谢谢姐姐。”
其他人见之也纷纷笑呵呵指点那两个丫鬟要如何伺候自己和小顺子，而云舒这个当事人却成了无关紧要配角儿。
云舒脑子停顿片刻，继而飞转起来，第一天就找这么个冠冕堂皇借口安排两个丫鬟到自己身边，还说什么当初跟素容一样，那么她们以后是不是也要跟素容一样，让小顺子收进房当姨娘，再跟自己生几对同父异母儿女？
然后自己事事都得问问她们意见，到底自己是主子，还是她们是主子？还有一点，她们犯了错，自己还不能处罚，得由她们正主子王夫人来处置，那自己算什么？傀儡？还是工具？不行，什么事儿都能忍，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吞下。
她站起来道：“母亲，这两个丫头好是好，不过媳妇已从娘家带了足够丫鬟过来，再加小顺子院子本就有几个得力丫鬟，有她们就足够了，我身边不需要再加人了，还请母亲收回成命。”
“小顺子？”王夫人微微眯起眼，“哼，这就叫够了？连个尊卑称呼都搞不清楚，你那些丫鬟真得力？”王夫人低头抚弄自己漂亮指甲，看似自言自语般叹口气道：
“唉，有些人啊，就是不识好歹，你为她好吧，她觉得你算计她；你不理她吧，她又四处说闲话，说我不待见她，连卧病床老爷子那儿都告了状去，唉！都是做媳妇难，我看做婆婆也好不到哪儿去啊！”
云舒紧咬下唇瞪着王夫人，她深呼吸几下，“母亲，我……”
大嫂突然站起来，微笑着道：“母亲，二弟妹刚进门，对咱们府里还不熟悉，自然喜欢身边都是自个儿亲近人，突然来两个不熟悉，可能有些不习惯。
我看我芙儿和弘儿身边一直没有得力大丫鬟伺候，母亲就当心疼孙儿孙女，把两个好丫头分给她们吧？可好？”
王夫人突然抬眼冷冷扫大嫂一眼，大嫂瑟缩一下，低头嗫嚅着道：“要不……暂时借给他们也行，等……等什么时候二弟妹身边缺人了，随时调过去就是。”
王夫人不说话，转而从丫鬟托盘上取了茶杯，轻轻拨弄，亭子里一时只有那叮叮当当清脆瓷器碰撞声，好一会儿过后，王夫人喝口茶抬起头来，微笑着道：
“茗烟说也有道理，弘儿是咱们王家长子嫡孙，没个得力丫鬟伺候不行，这样吧，我身边一个四个得力丫鬟，迎春、迎秋、夏荷、冬梅。
夏荷做事稳重，弘儿年纪小、生性跳脱，夏荷就跟着弘儿吧！
冬梅女红绣艺好，芙儿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学学女儿家该学东西了，冬梅就给芙儿吧！
迎春是知礼，朝中上下夫人姨娘小姐，她都能一个不差准确无误报出来，我每每出门，从来都是把她带身边。这次看二媳妇这方面差，好意把迎春给她，哼……
迎秋会安排事务，原本是我培养管家之才。大家都知道，老太爷看重晟宇，有意对他委以重任，如此二媳妇以后责任重大，所以才把迎秋也一并给她，也算我这做母亲一点儿心意。”
王夫人停下来，目光灼灼望着云舒：“二媳妇，我再问你一遍，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迎春和迎秋这两个丫头，你、当真不要？”
云舒正想回答，大嫂拉住她先回答：“不会不会，母亲一片好意，二弟妹怎会拒绝了？二弟妹，母亲是为你好啊，迎春和迎秋两个丫头我也是知道，这府里平日就靠她们打理。你看看，到处都有条不紊、一丝不差，得了她们是你福气啊！
二弟妹，大嫂不会害你，谢谢母亲吧，啊？”
☆、第八五七章 千年人参
看大嫂颇为着急模样，再看周围众人竖起耳朵看热闹样子，云舒想拒绝话硬是说不出口。王夫人当着这么多人面把这话放出来，如果自己现坚持要拒绝，以后就是彻彻底底与之闹翻了，连明面儿上情面都不顾，不管怎么说，自己毕竟是媳妇。
再者，她既然把那几个丫鬟夸得那么好，那就不妨留下来看看，看她们是否真如王夫人所说，那么能干得力？
于是她低头行礼道：“多谢母亲好意，这两个丫头……”云舒回头看看迎春和迎秋，二人半蹲着身子低头站着，其他人却巴巴望着云舒，对她答案屏息以待。
云舒心里轻叹一声，接着道：“这两个丫头一看就是极好，都怪媳妇眼拙，方才没看出来，既然母亲好意，媳妇…就收下了。”
众人终于松了口气，不过总有些人似乎颇有些失望样子？大嫂也松口气道：“母亲，您看吧，二弟妹就是刚进门，对咱们府里事情还不熟悉，一听说这两个丫头是极好，就赶紧要了过来。真是可惜了，她若真不要话，我一定厚着脸皮跟母亲讨了来。”
王夫人颇为鄙视轻笑一声：“哼，算是你个有眼力价儿，培养出这几个丫头不容易，二媳妇，你可别误了我一片好意。”
云舒轻轻笑道：“母亲放心，媳妇定会好好重用她们，不过有件事媳妇先请示清楚，母亲既然把这两个丫头给了我，如果她们犯了错，媳妇可以处置这两个奴婢么？”云舒特地把奴婢二字说得清楚，王夫人顿了顿，微微眯起眼，脸上明显有了不悦之色。
大嫂又有些紧张了，拉拉云舒示意她不要跟王夫人作对。这次云舒没有心软，笑眯眯道：“母亲，如果她们做错事奴婢也不能处罚话，万一她们欺负云舒是媳妇，故意与媳妇为难，媳妇这个主子岂不是连奴婢都不如了么？”
王夫人恼怒转向迎春迎秋二人：“你们两个，谁敢与二媳妇为难？”
二人赶紧跪下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夫人恕罪、二奶奶恕罪！”
王夫人转而对云舒道：“你看她们。哪个敢与你为难？如果当真发生此事，我定要让她们好看！”
迎春二人又扑地上磕头说不敢，云舒心里冷笑，说来说去就是不说自己可以处罚她们。算了，她要模糊焦点也罢，真发生那种事就算王夫人拦着。自己也不会轻饶他们。
王夫人见云舒不说话了，对那二人道：“迎春、迎秋，既然你们已经是二媳妇人了，就回去收拾收拾，搬到二媳妇院子去吧！”
二人应了，拜谢了王夫人，又对云舒行了礼，低着头退出了亭子。这时，取了东西回来卫莹莹进得亭子。见大家表情各异，奇怪道：“咦！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大家都不说话？”
大家都不说话，卫莹莹视线落到谁身上，谁就转开头装作不知。王夫人道：“莹莹，东西带来了吗？”
卫莹莹回过神来：“是，母亲！”然后她从丫鬟托盘里拿起盒子递过去：“母亲，您看看，是这个么？”
王夫人打开端详半晌，又闻闻嗅嗅品鉴一番。离得不远云舒也看得清楚。那精美盒子里好大一颗人参，远看似乎已经初具人形。那浓浓参味儿飘散过来，吸上一口，顿时神清目明，体内甚至有股微微热感。
啧啧，真不愧是人间至宝，也只有左相府这样地方才能看到如此好东西，要是自己能得一只就好了，拿回去给爹娘吃了定能让他们延年益寿。旁边其他人也伸长脖子去看，那脸上也是满满好奇、赞赏以及隐隐贪婪。
那素容陪着笑拍马屁：“哎呀，这么大人参奴婢还是第一次见，一闻这味儿就知是人间极品，三奶奶，要得这东西不容易吧？怕是宫里都拿不出几支来吧？”
卫莹莹得意道：“那当然，听说宫里一共也才三支，被太后拿去两支给高阳公主治病，就剩一只存皇上私人宝库里，再加上咱们这支，天底下要再找出好来怕是百年之内都不可能。”
素容啧啧赞道：“果然是宝贝，这种好东西，就算剪下几缕根须，吃了都能延年益寿、百病全消吧？咱们老太爷得了它，肯定过不了多久就能好起来。”
卫莹莹看着人参也有些舍不得：“可不是，我爹说这东西是人间至宝，不管什么病，只要吃上几缕根须，病态立刻就能去掉大半，就算将死之人也能救回来……”
“真？那……那它可不可以治我娘病？”云舒转头，见说话是一直低头默不作声九妹，王夫人和卫莹莹脸色都不好看。
卫莹莹没好气道：“治是可以治，不过这么好东西，给你娘那种人岂不浪费？哼！区区一个姨娘，也想吃我千年人参，也不怕她自个儿身子受不起，补得她吐血身亡，到时候又怪我头上，又去找公公告状找我闹……”
九妹被说得满脸通红，泪珠儿眼眶里直打转，大嫂看她可怜，稍稍犹豫还是道：“三弟妹，别这么说，九妹也是一片孝心……”
大嫂话还没说话，卫莹莹就不耐烦道：“哎呀，大嫂，你别处处都去做那烂好人好不好？你可别忘了，当初那个爬上大哥床头坠儿丫头可是艾姨娘贴身丫鬟。哼，要不是母亲做主把她打了几十板子拖出去卖了，你那房里又要多几个姨娘了。”
大嫂顿了没了声儿，脸色尴尬苍白，场姨娘们也颇为尴尬左右四顾。原本已经被众人遗忘九妹一跺脚：“不给就算了，干嘛侮辱人？我找我三姐跟皇上要去！”然后转身就跑出了亭子。
大家怔愣片刻，卫莹莹气得大骂：“哼，臭丫头，给脸不要脸，别以为你那三姐封了什么嫔就得意了，娘娘又怎样？就算贵妃还是个妾了，有什么了不起！”
“住口！”王夫人厉声训斥：“放肆！莹莹，难道你也如那山野丫头般不知轻重了吗？”
卫莹莹看王夫人脸色不善，想起方才那话有些过火，知趣低头受训，王夫人将她好一通责骂后道：“莹莹，你近太过散漫放肆、粗俗无礼，不罚你难以服众。
待会儿你去看了老太爷就回院禁足一月，好好反省，一月后我亲自来验查，如果还是这样放肆无礼，我就叫你娘把你带回去，重给你找几位教养嬷嬷好生教导教导，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回来。”
卫莹莹已经惊讶道：“母亲，您……您吓我吧？”
王夫人皱眉瞪着她：“是不是吓你，你有胆子试试看！”
卫莹莹顿了顿，低下头去不敢再顶嘴。然后王夫人目光扫视亭中众人一眼，大家纷纷低头避开她视线，沉默半晌后，卫夫人淡淡道：“方才莹莹说什么，大家可都听清楚了？”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