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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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干部- 第5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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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维持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大家相安无事,就行了。
    杨子轩不知道徐永贵是不是也抱着这种心态,还是本身比较傲气,才对他这个市长,缺乏基本的尊重。
    徐永贵进来之后,没等杨子轩的招呼,很自觉的坐在了沙发了,这又增加杨子轩的不满。
    杨子轩独自抽起烟来,也不说话,就看着文件,也不理会徐永贵。
    过了十几分钟,徐永贵就开始有点不耐烦,屁股有些不安的在黑皮沙发上面扭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望向杨子轩,几次想要开口打断杨子轩看文件,但是话到了嘴边,又不敢说出来……
    徐永贵这才觉得杨子轩这一沉默,竟然给了他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一根烟抽完,杨子轩又抽出第二根准备接着抽,头没抬起,徐永贵再也忍不住了,喊了一声,“杨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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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是“杨市长”而不是“市长”,微小的称呼差异,也能够说明徐永贵对杨子轩这个市长并不怎么认同。
    “有事吗?”
    杨子轩头都没抬。
    徐永贵快要被杨子轩逼疯了,是你叫我过来的,你竟然问我“有事吗?”,这也太操蛋了吧。
    “是您叫我过来的……”
    徐永贵强压着心头的不快,慢条斯理的说着。
    “噢,对!你不提醒我还记不起呢……”杨子轩抬头笑了笑,“那你坐着等等吧,我批阅完这个文件,再和你谈……”
    说完,又埋头看文件了,也没叫李义东上水。
    徐永贵再茫然无知,也知道自己把这个小市长给得罪了。
    又过了一个半个小时,杨子轩终于把手中的文件看完,递了一份给徐永贵,“这份调查报告,你看过了没?”
    徐永贵接过来一看,是一份广陵人口调查报告,内容涵盖广陵总人口数,和青壮劳动力人数,农业人口数,城镇人口数量,各区县的人口分布情况,文盲率,人口受教育程度。
    报告做得很详细。
    徐永贵看了一下落款,是民政局一个叫肖若晨的研究员做的报告。
    民政局正是他分管的行局。
    但是这份调查报告,他确实没看过,他做这个副市长,完全是为了镀金,怎么会蛋疼的详细看这种东西呢?他干两年又要回去农业部的……
    “没有具体看过……”徐永贵还是比较诚实的。
    杨子轩恩了一声,“那你看过什么?这份呢?”
    杨子轩又递过了一份文件给他。
    徐永贵接过去,是一份全市农业调查报告,是农业局里面一个叫梵兵的研究员写的。
    这份报告对全市粮食产量,存在问题,农业产值,肉类和农林牧副业产值都有详细的分析和比较到位的见解……
    徐永贵擦了擦汗,这份报告他也没看过,但是徐永贵同志要是继续在杨市长面前诚实说自己没看过,恐怕杨市长在他挂职回部委的挂职总结评语上面,写上几句:该同志缺乏认真的工作态度之类的话,然后交给农业部人事处,他以后在人事处那边,恐怕就要挂上号了,再想上农业部司长,这就要成为他的仕途污点了。
    徐永贵现在是真怕杨子轩了。
    他本来以为,杨子轩想找他麻烦的时候,他都可以把责任推给下面的行局领导的,没想到杨子轩当面丢两个报告给他,就让他招架不过来了……
    “徐永贵同志,怎么样?”
    杨子轩端起桌面的茶水,喝了一口,眼神像是刀子在他身上掠过,虽然是大热天,徐永贵同志还是觉得这位市长的眼光就能让室温降几度……
    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干部,杀气之浓,哪是他这些机关干部可比的。
    从地方刀光剑影刀刀见血中奋斗到厅级干部,哪是他这些长在机关大院温室里面的厅级干部可比。
    “我看过……”
    徐永贵声音有些颤抖说道,在部委里面,大家都高来高去,很少当面让人下不了台的场景,他也没多少应对手段。
    “那你说说我市农业发展的瓶颈在哪里呢?”杨子轩放下茶杯,目光落到了徐永贵手上的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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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目前广陵农业发展的主要瓶颈还是在于水利建设不完善,南部水多,北部水少,水利建设跟不上农业发展。这个问题嘛,说白还是资金的问题……”徐永贵舔舔嘴唇。
    杨子轩叹了口气,农业部下来的人才,就这点水平?
    缺钱,这种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万金油”说法,放在哪个市县不成立?
    问题是,是怎么在缺钱的情况下,走出一条道路来!
    徐永贵长期在农业部机关工作,只怕也没接触过真正的基层农业发展……
    “北部区县我们有个大湖,比如义州县就有好几个天然大湖泊,你这个“北部缺水”结论,怎么得出来的……”杨子轩手掌重重往桌子一按,杯子都弹跳起来。
    徐永贵出了一个大丑,老脸一红,他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京城,在农业部,虽然挂职广陵,还是很少来广陵,对广陵的地形情况,还真不了解。
    杨子轩摇了摇头,重新拿回那份人口报告,“徐永贵同志,你是部委下来的干部,工作应该敢冲敢闯才对的嘛,应该把你们农业部的先进经验带给我们广陵嘛,你们农业部那么多专家,找一个专家团帮忙分析一下广陵农业发展瓶颈也不难吧……”
    徐永贵算是明白,敢情这个杨市长是想利用农业部的资源啊。
    “这样吧,关于广陵的农业发展问题,你回去农业部找一些专家分析一下,出路在哪里?广陵有非常优越的水热条件,地势平坦,本来可以在农业上面大做文章的,人口资源丰富……”杨子轩食指在桌面敲了敲。
    徐永贵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这也是你的本分工作嘛,你不知道挂职干部不知道怎么做,我就给个建议了——把你们农业部的先进经验和专家经验和地方实际情况结合,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广陵现在带着个综合配套改革实验区的帽子吧……”
    “这个清楚……”徐永贵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在广陵农业改革上面多做点试验,改革容许试错,做好了,对你而言也是一份很好的经历……”
    徐永贵眼前一亮,如果说刚才杨子轩是以权压人,现在就是以利诱人了。
    是啊,我不插手广陵的政治斗争,但是可以在农业改革上面大做文章,如果文章做好了,那可是亮晶晶的政绩啊,沉甸甸的履历啊,对自己升司长十分有利啊。没做好,自己也没损失什么,何乐而不为呢?
    徐永贵同志,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果然是高手在民间,一个地方市长较之自己部委那个上司水平和眼光都要高明啊!
    杨子轩知道徐永贵心动了!笑了笑,恩威并施是必须的。
    “再说这份人口报告,你没看过,我就不要你分析了。”杨子轩接着道,“我们广陵有庞大的农业人口,这些农业人口里面有很大一大部分是青壮劳动力,但是广陵暂时消化不了这么劳动力,这些富余的青壮劳动力,一直往省内几个大城市输出,成为进城民工一员。他们很多出外打工的方式,一般是口口相传,亲戚介绍,少数通过劳动力市场和中介……这里面就很有问题了,除外打工,缺乏一个统一的组织,被黑心老板欺负的时候,也找不到维权的地方……”
    *J
第773章,到底该怎么破局?(三更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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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永贵点了点头,“市长考虑问题,很深远啊……”
    称呼不再是“杨市长”,而是“市长”,这个农业部下来的刺头,算是初步服软了,不过离磨平,还有很大的距离。
    “不是深远,而是现在已经出现了问题。我想让你出面去处理一下……”杨子轩把那群黄牛党的事情说了一遍,“我想让你出面去金京那边把人捞回来,这些黄牛,都是我们广陵出去打工的青壮年,不知道怎么就误入歧途,劳教批评教育一下就行了……”
    让徐永贵去金京捞人是比较合适的,徐永贵在广陵政治体系中是个特殊的“编外人员”,用他去金京去捞人,金京有气也不能发泄到徐永贵上面,得罪一个部委厅级干部,实在没什么好处啊,说不定你金京就有求着人家的时候,你金京又不是没有农业。
    “另外,你让民政局方面领导摸查一下各县区外出打工的青壮年,在人数比较集中的城市建立统一的协会,这样可以帮助市内剩余的劳动力安全大规模出外打工,解决就业问题,另外在外遇到劳动纠纷,协会也可以派出专业律师和专家出面调解,帮助这些在外打工的青壮年维权。”
    杨子轩吩咐徐永贵敦促民政局之外,也担心徐永贵威望不够,民政局那些领导,不鸟他这个分管副市长。毕竟他这个挂职副市长不像别的副市长那样有人事推荐权,不像其他副市长,对行局主要负责领导人选有推荐权。
    按照广陵市的惯例,分管副市长对于自己分管的职能部门委办局一二把手人选有推荐权,这就避免副市长被一些行局长架空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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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十分强势的行局,比如计委,财政局之类的,其他行局都不敢和分管副市长叫板。
    担心徐永贵出面力度不够,搞不定那些民政局这些相关行局的领导,在徐永贵把那群黄牛党从金京市公安局捞回来的时候,杨子轩让李义东特意安排了一次对这些广陵籍的黄牛党的慰问活动……
    当天领头的黄牛,见到杨子轩吓了一大跳。他可是对杨子轩印象深刻——瞬加夺刀扎人的猛人!
    “希望你们能够重新振作起来,生活难免多曲折,但是无论去到哪里,一定要遵纪守法。得知我们广陵的人在外面做一些不光彩的事情,我这个做市长心里也很难过……”
    杨子轩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手。
    “你叫什么名字?”
    “黄牛。”
    杨子轩哑然失笑,还真叫黄牛啊。
    “大声一点!”
    “黄牛!”
    杨子轩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记住,任何时刻,都不要给广陵人,这个名字丢脸!这是你的名字,也是我的名字!”
    黄牛深深的点了点头,台下镁光灯,镜头无数,把这一幕给拍了下来。
    “在外面有委屈可以找家乡政府,记住,在外受了委屈,广陵政府就是你的后台,广陵外出务工协会就是你的后台和底气……”杨子轩再次重重拍了他的肩膀。
    站在杨子轩身后的徐永贵,忽然一瞬间觉得这个小市长,是如此可爱。
    电视台全程直播了杨子轩慰问出外打工代表一事,在市内掀起了巨大的反响,在民间,对这个亲民市长是好评如潮。
    在94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节目,出外打工青壮劳动力虽然多,但是地方政府对这种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里面有很多深层次原因。
    要做这种节目,首先政府就要承认市内有大批“失业人员”,需要把这些失业人员转移到别的城市去务工,而在94年,“失业”还是很敏感的政治词汇,很少会出现在各种正式官方的表述中,一般把“失业人员”叫做“待业人员”,一字之差,这里面值得斟酌的东西就太多了。
    杨子轩出现在这种慰问场合,无疑是承认广陵有大批失业人员,多少有点惊世骇俗的味道。
    政府和媒体大面积关注“进城民工生存状态”是新世纪之后的事情,杨子轩提前将近十年关注这个现象,心里也有点惴惴不安,不知道上面怎么想!
    陈志温也不是无条件支持他的,朱礼和之前的表现像是个“改革派大将”的风范,但是就算朱礼和支持改革,改革也有激进和温和之分。
    不知道朱礼和政治面目属于哪一种。
    陈志温不会和他谈朱礼和的政治面目问题,只能靠他自己去揣测!
    杨子轩知道自己这一“激进行为”肯定会遭致一些省委领导的不快。不知道会不会招致朱礼和的不快,只要不招致朱礼和的不快,他杨子轩就没什么害怕的。
    但是只要想做点事,有些人总要得罪的,杨子轩现在身痒不怕虱子多了!
    不过这个慰问活动的节目,在广陵民间赢得许多赞扬。
    民政局等相关部门,见到市长如此重视出外务工人员的生活工作,对于徐永贵的建议不敢怠慢,和市总工会联系,在姑苏,金京,梁溪,西湖市几个大城市都搞了“广陵外出务工协会”,对外宣传是同乡会性质的,以免引起当地政府的反弹……
    电视机前不少广陵市的领导干部,都收看了杨子轩这个慰问活动的过程。
    樊康笑了笑,“公安局那边的屁股还没擦干净,又来做这种政治秀?他不知道有些政治秀是不能做吗?想出风头想疯了吧……”
    旁边给她倒水的工作人员心里冷冷道,说人家政治秀,没见你敢做?人家杨市长可是实实在在帮忙这些进城民工解决“找工,维权”之类的问题,哪一点是在秀了?明明是嫉妒人家,才污蔑人家是政治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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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康在市府的名声和威望都远不能和杨子轩比,心头失落越发明显,虽然也分管着大批实权部门,但是他的心从来就没局限在一个“分管副市长”,他的野心在主持市政府全盘工作,像杨子轩这样大权在握。
    要接替杨子轩的位置,作为常务副市长,他有两条路。
    一条是和杨子轩合作,赢取杨子轩的赏识,在杨子轩离任的时候,推荐他上位。
    一条是和杨子轩做对,不断在后面给杨子轩拖后腿,最好弄到杨子轩的把柄,把杨子轩拉下马,他在通过自己在省委深厚的人脉关系,运作上市长的位置。
    他选择了后者,在省委给纪委书记周杰夫做了太久的大秘书了,他不想在广陵还要看一个比他小那么多的青年的脸色行事,那该多憋屈啊!在省委服侍那个老东西几年,好不容易逮住了下放独当一面的机会,还要服侍一个小东西?
    他实在忍受不了。
    都说性格决定命运,他这种性格决定了他对杨子轩注定不会是配合的态度,而是选择在背后放冷枪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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