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既然灿灿已经没事,我想,我们还是回去好了。”不想与他相处一室,感觉有些尴尬。
他看着我,说:“也好,我有开车,我送你们回去。”
我犹豫了下,便答应了,实在不想再抱着孩子去打车了。
已经凌晨四点多了,街上没什么人影,静悄悄的。车里的气氛有点沉闷,我想到他半夜三更被我吵醒,心里过意不去,歉然地对他说:“抱歉,半夜三更的把你吵起来。”
他转头看我一眼,复又盯着路面,“说什么呢,灿灿也是我的儿子,不是吗?”
我低头。轻拍灿灿的背,心里矛盾不已,“不管如何,仍是很感谢你。半夜三更的把你叫起来,不知道你太太,会不会有意见?”
他淡淡地道:“灿灿生病了,还要分半夜和白天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可是唉…
又是一阵沉默,成亦城又开口:“对不起,医院里出了这种败类,是我管理不当,我真的很抱歉。”
我摇头:“没事,你那样的处罚,已是非常严厉了。”在香港,医生必须具备良好的服务态度,不然被投诉了可就很难再翻身了,这也是不管公立还是私立,医生的服务态度都很不错的原因。今天遇到的这位医生估计就是极品中的一员吧。
刚才听成亦城的语气,好像那位医生是某位大人物介绍进来的,这些有后台的人就是爱仗着自己身份优越感做些令人病诟的事来。不过成亦城给予的处罚挺严重的就是了,也不知能否向对方交代。
成亦城苦笑:“医院居然有这种医生,是我的失职。”
我笑了笑,心里却无比苦涩,这就是关系,这就是权势,有钱决定一切,也决定了地位,幸好灿灿时成亦城的儿子,若换做是其他人,真的不敢想象了。
车子开到楼下,成亦城坚持要送灿灿上楼,我拒绝不了,只能迎接他进了屋子。把灿灿安顿好后,他应该离开的,可他却杵在这不肯走了。理由却又让我无法拒绝了。
“相信你也很累了,你先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照顾灿灿。”
我说灿灿已经退烧了,应该没事的。
他摇头,“小孩子积食导致的发烧很容易反复的。我在这里照顾他,顺便观察他的病情。”
看他说得头头是道,我也就不再坚持了,去拿了新的杯子和枕头替换了朱阿姨睡的床。我对他说若想睡觉可以躺下休息的。
他点头,要我快去睡觉,不要累着了。
我走到门口,又想到了什么,转头,问他:“我想,你还是打个电话回去向你太太交代一下比较好。”
他沉默了下,说:“你说的对,我这就打。”
他掏出手机,开始拨号,没必要听他们讲话的内容,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沾上床便睡着了。
虽然仍是想睡,但不放心灿灿,便强忍着睡意起身,打开灿灿的房间,成亦城正侧睡在床上,灿灿睡在他的小床上,睡得还挺熟的。轻轻上前替他盖好小被子。我的动作很轻,仍是把成亦城给惊醒了,他睁着有些血丝的眼盯着我,“时间还早,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不放心灿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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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又发了一次烧,不过已经没事了。”成亦城起身,理了理身上皱皱巴巴的衣服,我有些过意不去,说:“不好意思,耽误了你那么多时间。”
“冬儿,你别这样好吗?灿灿也是我的孩子。”他顿了顿,又说:“其实说起来,是我对不住他,一直以来都没尽到过父亲的责任。”
我摇头,“这不关你的事,当初是我执意要生下孩子的。理应由我承担一切责任。”
他皱眉:“为什么你总爱把事情分得这么清楚?当初的事,我也有不对。我不应该干涉你做母亲的权利。”他还想说什么,但他身上的手机响了,他接过,语气冷酷,“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他望着我,“医院里还有事,我先过去了。灿灿有什么问题尽管打我的电话。”
我送他到门口中,在出门的那一刹那,又回头望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不过,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低地说了句:“我走了。”
“嗯开车小心点。”
早餐吃得很简单,一杯鲜榨的豆浆加热后再放些糖,外加两块全麦馒头,中午准备吃红枣薏米粥,便提前把米泡了,把大枣也洗净了。再替灿灿冲泡了易消化的胡萝卜米粉,这时,门铃响了。
当看到来人时,很是惊讶,成亦城的母亲和老婆也来了。
成夫人首先开口:“冬儿,我听云云说,灿灿生病了,特地来看看。”
我望着柳云云,她带着腼腆的笑,说:“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听说灿灿生病了,特意来看看。并替他炖了清淡的南瓜粥,希望他能喜欢。”然后她把手头的蓝色保温桶递给我。
我接过,笑道:“谢谢。让你费心了。”
她笑道:“没事,不管怎么说,灿灿总是成亦城的亲生骨肉,关心一下也是正常的。”
“不过是小毛病而已,已经没事了。谢谢你的关心。”人家是一片好心,自己的老公半夜三更来前妻家里照顾孩子,她没有大吵大闹,反而一大早就来表示关心,并特意炖了粥,不管她出于何种目的,于公于私,我都应该感谢的。
这时成夫人也开口了:“冬儿,灿灿没事吧?”
“好多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我让她们进屋,并准备泡茶,但被成夫人阻止了,“我听说灿灿生病了,心里放心不下,所以特地来看看,希望没有打扰到你。”然后一双精明的眼四处张望。柳云云也是如此,不大的眸子好像在找什么似的,四处观望着。
我心里好笑,我这屋子明说三室两厅,实则挺狭小的,客厅放了一组沙发后,便没有多余的杂物了,一来房子面积确实很小,二来不大喜堆积太多杂物,想藏一个大活人,也不容易的。
我领她们进入灿灿的房间。
“可怜的孩子,怎么无缘无故发起烧来呢?”成夫人说,满面心疼。我看着她,在心里揣测她的来意,面上却说:“积食引起的,还多亏了亦城,下半夜都是他帮忙照顾灿灿的。”成夫人“哦”了声,似是不经意地问:“怎么没看到亦城?”
我说:“亦城已经离开了,现在可能已经在医院了。”
成夫人“哦”了声,便没再说话。
“呵,这衣服怎么反着穿呀?”成夫人说着,便动手替灿灿整理衣服。
我看了灿灿身上的衣服,并不是昨天的,估计是乘用车给换了,只是衣服穿得皱皱巴巴的,并且还穿反了。心里好笑,果然是没当过父亲的人,连衣服都穿不好。
柳云云忙上前说:“妈,还是让我来吧。”
成夫人头也不抬地说:“你又没生过孩子,恐怕弄不好。”
柳云云的手伸在半空,又讪讪地放下。
成夫人给孩子整理好了衣服后,又细心地替他盖好被子,又无比慈祥地看着灿灿熟睡的小脸,笑呵呵地说:“这孩子遗传了你的好基因,眉清目秀的,长大后一定是个俊俏小子。”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
成夫人又说:“幸好不像亦城,不然的话,咱们成家又多了一个呆板无趣的棺材脸了。”
我皱眉,听她的语气,好像已把灿灿当做成家一份子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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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柳云云说话了,她四处打量屋子的装饰,一脸惊艳,对我说:“我听说,这房子全是你一个人主张装修设计的。”
我点头,她又说:“真的好漂亮,可以让我参观一下吗?”
其实我不愿意让不相干的人进入我的房间的,但,人家都开口了,我能拒绝吗?
柳云云先是参观了卫生间,又去厨房逛了一圈,最后才来到我的房间,一进门,便看到我来不及收拾的床铺,她用力吸了吸鼻子,笑着说:“好香,你洒的什么香水?”
我说:“没有哇,我怎么没闻到?估计是床头柜上那束花吧。”
她忙走过去,附身闻了闻,说:“还真香。”然后目光又不经意地扫了凌乱的床铺,我心里直皱眉,她这是什么表情?捉奸么?
柳云云又对我说:“你这垃圾桶在哪买的?真好看。”
我双手环胸,垃圾桶再漂亮也不至于低头弯腰仔细看吧。
柳云云转了一圈出来后,对已在客厅的成夫人笑道:“妈,梁小姐真的好会生活,房间布置的这么清雅。”
成夫人淡淡地笑了笑,“冬儿一向很有品位,以前在咱家时,就已经显现出来了。”
柳云云“哦”了声,没再说话。
我招呼她们入座,然后去厨房替她们泡茶,柳云云忙说不用,但成夫人却说:“也好,自从你离开咱家后,好久都没喝过你泡的茶了,还真有些怀念。”
我闻言笑了笑,没有接腔,进入厨房泡了两杯茶递给她们,柳云云笑着接过,说了声谢,成夫人也笑着接过,轻抿了一口,在嘴里回味了下,忽然笑颜大开:“久违的梦中味道,冬儿,自从你离开后,我再也没喝过这么好喝地茶了。”
我笑着说,“阿姨,您太抬举我了。茶好,泡出来的效果当然就不一样的。”
成夫人扫了柳云云一眼,轻哼:“那可不一定。泡茶也要讲技术和品味的,可不是把茶丢进茶杯里冲上开水就成了。这茶里面的讲究啊,可多着呢。”
现在,我终于肯定地明白,这成夫人不怎么满意柳云云,所以借着泡茶的功夫来损他的,看了柳云云低下去的脸,我心里却有些同情起她来了。估计昨晚成亦城打电话给她,没有解释清楚还是怎么的,她心里肯定有疙瘩或不安吧,所以才会出现在我的屋子里。如今,又被成夫人这样借着讽刺,却又不能反驳,不能辩解,心里肯定也很委屈的。
若换作其他人,说不定已对我恶言相向了,可她并不,就算怀疑我和成亦城有奸情,也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和试探,尽管表现得做作的可笑。但没有对我恶言相向,已算是好修养了。如今又被成夫人拿我和她作比较,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却也没有把怒气指向我。是说她懦弱胆小,还是脾气确实很好?
想到这里,我笑了笑,对成夫人说:“阿姨,我只是会泡茶而已,根本不值得夸奖。也不过是附风作雅。生活嘛,还是要充满了烟火味才好。”
成夫人说:“生活肯定是离不开烟火味的,可是,既然有那个条件,就应该烟火和风雅并存,这才是人生一大美事。”
我掩唇,轻笑,“阿姨说得是,也难怪会把成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忽然叹一口气,“唉,成家表面是很风光,可也是离不开大家的共同努力。我们成家一向主张男主外,女主内,女人不必过问外边的事,可家里那些里里外外的事都要女人打点才是。这个成家女主人的位置呀,我是坐腻了,也想放手享享清福,可惜呀,亦城和亦海这两兄弟都不让我省心。”至于为什么让她不省心,她却打住不说了,而我也不会笨到问其原因,闻言只是笑了笑,说:“阿姨说哪里话呢,亦城她们兄弟俩那么优秀,您可是功不可没。”
她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但却有些失望,我又忙转移话题,说:“啊,我去厨房一趟,稍等我一下。”进入厨房,我装模作样地把泡在盆中的米倒了水,再放进小电饭煲里加入水,接通电源开始炖粥,然后又东弄弄,西弄弄
过了会,成夫人起身告辞,我客气了一番,送她们到门口,成夫人对我说,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她。
我把保温桶递给柳云云,感谢她一片苦心,她腼腆地笑了下:“没什么的,举手之劳而已。”
目送她们离去,我关上门,终于吁了口气。
成亦海又打了越洋电话给我,也没说什么事,就是与我在电话里聊聊天,说了他在美国的一些琐事,说因为临时出了意外事故,估计不能在原定计划内回国希望我不要生他的气。我有些好笑,我又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哪会生他的气。不过看看时间,估计他那边正是休息时间,多次提醒他应该挂电话好生休息的,可他却不愿,东说西说的,直到挂了电话后,居然煲了大半个钟头的电话粥,不禁汗颜,以前我可是特别瞧不起那些总爱有事没事煲电话粥的人,如今,我却自打嘴巴了。
晚上成亦城又来了,他的到来令我很意外,他说不放心灿灿,所以又来了。
我说:“灿灿已经没事了,除了食欲不振外,其他都还好。”
“发过烧没?”一边问,他一边摸摸灿灿的额头,然后给他检查。
“今天拉过大便没?”
“拉了两次,仍是有些稀,带腐臭味。”
“这是正常的,积食太多,总要拉两三天肚子。”
他给孩子作了一系列的检查,又是看舌头又是看手指的,说:“还不错,我再给他开些开胃健脾的药,过两天就没事了。”然后他抱起灿灿,逗他,灿灿没怎么见到过他,对他爱理不理的,他逗了一会儿,便觉无趣,又把孩子递给我。
我伸手抱过孩子,说灿灿没什么大碍了,不必再担心了。
“你这是在赶我走?”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我。
我脸上一热,不肯承认他的指控,我说:“时间很晚了,我和灿灿都要休息了。”这小子也争气,我的话才说完,他就打了个哈欠,我忙顺势哄他睡觉。
小孩子瞌睡一向好,不一会儿果真睡着了。我把他放到小床上,替他盖了被子,感觉腰真酸,朱阿姨不在,我第一次全天候地带孩子,还真有些吃不消,还真是被说中了,真是娇小姐一个。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我示意他出去再说,关上门后,成亦城开口:“你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吧?”
我说:“还好,灿灿平时都很乖的,并不难带。”见他还没有离开的打算,不得不说:“呃,这么晚了,你应该回去了。”
他望着我,“我忽然有些口渴,可否给我一杯水?”
我去厨房倒了杯白开水给他,他接过,喝了大半后,放下杯子,这才起身离开了。
当打开门准备离开时,他又转过身来,对我说:“明天再带灿灿来医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