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下凡- 第564部分

“恩？你说什么？”向来只能听到沈云的咒骂和诋毁的女骑士，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低头看着沈云，满是疑惑道。

沈云哪敢重复，只得嘿嘿一笑，打了个马虎眼。然后落荒而逃，向爱丽丝和德诺所在的位置跑去。

女骑士犹自回味着刚才那句确实没怎么听清楚的话，等待沈云跑远时，她才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喃喃道：“他是说我好看吗？”

已经跑到德诺身边的沈云，哪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引起了自己老师从不掩饰的自恋，他看着用出一个失败的魔法技能的爱丽丝，转而朝老魔法师德诺说道：“魔导师阁下，谢谢你的‘天堂鸟之翼’。”

天空在我脚下　（16）

“奥古斯都少爷，不要对老朽如此恭敬，你能称呼老朽一句德诺，就是对老朽最大的恭敬了。奥古斯都少爷，能告诉老朽，是你的老师告诉你，老朽卖弄了一个不争气的‘天堂鸟之翼’吗？”老魔法师德诺微笑道，言辞恭敬无比，如果不是碍于自家小姐没有告知其学生自己的身份，他一定不会介意将“你”改成“您”。但是心理上，他已经把这位奥古斯都少爷当做和自己小姐同一个层面上的人物了，也许是因为芭芭拉小姐的身份，也许是因为沈云自身的表现赢得了他的尊敬。

沈云憨笑了几声，摸着脑袋道：“德诺爷爷，‘天堂鸟之翼’是我自己听到的。”

老魔法师欣然点头，从这个孩子身上见证了太多奇迹的他，并不对沈云能够在那个时候还能听清楚他的【魔法明语】而感到惊奇。之所以欣喜，大抵是因为沈云对他的称呼，沈云没有一般贵族少爷那种唾弃长幼尊卑的骄傲，无疑是让他欣喜的一件事情。

他笑着指了指心不在焉，不敢面向这边的爱丽丝，悄声说道：“她有点害怕你那位老师。”

不待沈云发问，德诺便向女骑士的位置走去，他知道，有些事情，只有孩子和孩子之间才能沟通。

一头雾水的沈云，稍稍犹豫之后，便转换成一幅大哥哥的表情，一边走向爱丽丝一边朝她的背影说道：“爱丽丝今天很乖巧啊！就是你用的魔法技能有点不听话，哇…魔法吟诵又失败了。”

小爱丽丝一脸泄气的转过身来，然后朝不明所以的沈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待到两人凑拢在一起时，她才悄声说道：“芭芭拉老师不让小爱丽丝叫你哥哥，她还打了我呢。不过，小爱丽丝也觉得自己不能叫你哥哥，小爱丽丝太没用了，让你一个人面对那头大怪兽。”

说着说着，脸蛋显得有点圆嘟嘟的小爱丽丝便泫然欲泣起来，泪水划过粉嫩粉嫩的脸颊，不知是真的责怪自己没用还是感觉委屈。

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的沈云，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数个疑惑。

芭芭拉是谁？那个三年以来都不曾告诉老子姓名的臭婆娘，这才和他们认识几天就把名字抖搂了？不对，应该是随便编造的名字，她可是彪悍的女骑士，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小孩子气的名字呢。不过，取这样的名字，难免有装可爱的嫌疑啊！我怎么没发现她有这个爱好呢？

打小爱丽丝？太惨无人道了点吧？那个漂亮的臭婆娘有那么欺压弱小么？太不地道了！

沈云当即问道：“她打你哪了？不会是打我们小爱丽丝的小屁屁了吧？没关系，哥哥去帮你报仇。”

天空在我脚下　（17）

小爱丽丝委屈的指着自己的脸蛋，一边哭着，一边嘟嘴道：“好凶好凶的芭芭拉打小爱丽丝这里了，害得小爱丽丝摔在地上，脑袋还破开了一个洞呢。”

沈云一听，直接怒了，有这么对待小孩子的么！小爱丽丝又不是他沈云，能随便拍打爱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吗！他当然不会去检查小爱丽丝的伤口，有一名魔导师作为她的老师，身体上想留下什么瑕疵都难。

明显愤怒之极的沈云，转身就向女骑士的方向走去，咬牙切齿，好像恨不得要将自己的老师暴打一顿一般。

见此状况的爱丽丝，连忙拉扯住情绪大变的沈云，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哥哥，是小爱丽丝没用，小爱丽丝说哥哥是不是死了。后来老师告诉小爱丽丝，死了不是不能说话了，而是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了。”

沈云停下脚步，哑口无言。去责问女骑士不该听了一个小孩子的晦气言论，就像一个单细胞动物一般做出殴打小孩的行径吗？更何况，如果小爱丽丝说的不是自己，女骑士绝对左耳进右耳出，或者干脆置若罔闻。

沈云探出手放在小爱丽丝的脑袋上，一向只有少数几位长辈对她做出这种动作的小爱丽丝，没有丝毫抗拒，反而将哭泣的声音降到最低，然后停止。

身高仅比小爱丽丝高了不到半个脑袋的沈云，莫名的将在小爱丽丝脑袋上搓揉了几下，而后轻轻的挽住了这个小女孩的肩膀。他似乎已经快忘记一个小孩子该是一副什么模样了，对待不高兴的事情的时候，会持有什么样的态度，又会讨厌什么害怕什么。

一个成年人的世界，不会有喜欢和讨厌之分，只有放弃和追逐。成年人几乎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摆在一个既定的程序内，应该怎样做，遇到苦难，应该怎样去解决。甚至连情绪，都可以事先规范好，一个成年人总是免不了对生活强颜欢笑，可是，一个孩子会吗？高兴就笑，不高兴就哭，委屈了伤心了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出来，多简单啊！

来到这个世界十年，除了和艾格尼丝那个小魔女相处了四年的时间，他似乎再也找不到激发童心的机会。更何况，早熟的艾格尼丝，在很多时候的行径都不在一个小孩子的范畴之内，她远比一般的小孩要懂得世俗，懂得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谎言和秘密，在艾格尼丝的生活中从来都不会缺少，她就像一个遗失了一半记忆的成年人，偶尔像个大人，偶尔像个孩子。

艾格尼丝缺乏一份童真，多了一份世俗。而眼前被他揽着肩膀，破涕为笑的爱丽丝，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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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告诉芭芭拉老师，小爱丽丝错了好不好？不过，如果下次小爱丽丝犯了其他错误，一定不能再打小爱丽丝的头，母亲说，打头就会变傻的。”小爱丽丝偷偷道，露出一抹小孩子独有的羞涩，继而道：“如果小爱丽丝再犯错，就打小屁屁好吗？”

沈云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允诺道：“好，一定不能打小爱丽丝的头了，小爱丽丝可不能再笨了。”

从出生便不断收获华丽赞美的小爱丽丝，哪肯承认自己笨，她嘟嘴道：“哥哥坏…小爱丽丝哪里笨了？”

实在找不出有力证据的沈云，看到伸出手擦着鼻涕的爱丽丝，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只有笨孩子才会哭。”

小爱丽丝一脸认真道：“真的吗？”

沈云哪会戳破自己的谎言，连连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可是，爷爷说会哭的孩子才有灵性耶。”

沈云暗想，你那是什么王八蛋爷爷，孙女早八百年前就能打酱油了，还整天泪水横流鼻涕猛甩，难不成等她将来结婚生子的时候，把眼泪当嫁妆把鼻涕当奶喂？严重反对这种溺爱行径的沈云，循循善诱道：“小爱丽丝，难道你不想成为一名优雅的贵族小姐吗？”

爱丽丝眼光流转，似乎在深刻思考这个问题，又或许是在回忆什么。待沈云以为她迷途知返时，爱丽丝却笃定道：“爷爷告诉小爱丽丝，优雅的贵族小姐太过廉价，另类的贵族小姐会忍人心烦，所以爷爷说，小爱丽丝只要做一个自己想做的小女孩就行了，不要刻意追寻什么也不要刻意改变什么。”

沈云愕然，似乎觉得这样的话语不应该出自克波尔家族某位大人物之口。哪怕是一般的贵族家庭，也不会对自己的后辈如此大度而松懈吧？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底蕴所致？

在沈云的理解中，好像只有强大到一定层次的家族，才会给后辈过分的自由，但那并不是真正的自由。就如他自己，他完全有更多选择的余地，可是，家族的历史乃至众多的人和物，都不得不让他奋力向前。自由？自由可不是没有约束那么简单。有时候，去完成一件自己并不想做的事情，也属于追逐自由的范畴，谁不想轻轻松松过一辈子？可是为了自由，你就得历经困苦磨难。

在军事上强势无比的克波尔家族，会允许一个流鼻涕的女性继承人存在？沈云深表质疑。但他远没有画蛇添足到要去教导爱丽丝什么，只是以一个哥哥的姿态笑道：“亲爱的爱丽丝，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就行了，如果实在不高兴了，就用魔法轰炸自己家的庄园，如果很不高兴，就轰炸别人家的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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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先入为主的把小爱丽丝当成克波尔家族的继承人，却没想到，真正的克波尔家族的继承人却是他的老师芭芭拉。

小爱丽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皱着眉向沈云问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问题：“哥哥，如果我很不很不高兴呢？”

沈云汗颜，冥思苦想一番后，铮铮有声道：“那就自己在地上打滚。”

任何一件初始情况下显得细微而容易让人忽视的事情，或者一句在当初看来确实无关痛痒的玩笑性言论，都是一只蝴蝶。它有可能掀不起一丝涟漪，也有可能会制造一场象征着巨大灾难的龙卷风，这就是蝴蝶效应。你无法确定因为你的一个小动作会产生多大的连锁反应，最终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就如同历史上那两个被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国的劳伦帝国所吞噬掉的公国。两个公国之所以被吞噬，其根源仅仅是因为两个公国的主人在儿时因一块变质发霉的面包，而将仇恨的种子埋下，最终导致蝴蝶效应无限发挥，而那一丁点微不足道的仇恨，却成为了湮灭两个公国的那只蝴蝶。

也许可笑，也许荒唐，但并非凭空编造，因为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沈云自然无法探知他和小爱丽丝的谈话，会在小爱丽丝的生命中产生多大的影响，但当沈云坐在地上扯过一根小草含在嘴里悠然惬意的时候，会有一个看过他这番动作的小女孩，在她今后的生命中，养成了一个不顾他人评说，毫无贵族风范可言的习惯———含着草，像个孩子一般坐在地上。

原本就显得阴暗的天空中，突然响起了惊雷，小爱丽丝下意识的蹲下身子，而后坐在草地上，身子紧挨着沈云。她看了似乎一点也不害怕的沈云一眼，疑惑道：“哥哥，你不怕吗？”

沈云双手撑在身后，仰着脑袋看了眼乌云翻滚的天空，而后抽回沾满了泥巴的右手，捏着小爱丽丝的鼻子，笑道：“有小爱丽丝在，哥哥就不怕。”

双手放在耳畔旁，随时准备捂住耳朵的小爱丽丝，看着沈云那格外出彩的双眼，不满道：“哥哥骗人，老师说哥哥连死都不怕，怎么会怕打雷呢？”

沈云哑然失笑道：“因为有小爱丽丝，哥哥才不怕死啊。”

“真的？”

“当然是真的。”沈云当即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道，在小孩子面前耍无赖，感觉毫无压力啊！

小爱丽丝嘻嘻一笑，学着沈云将双手撑地地上，似乎一点也不惧怕惊雷了，她不无骄傲道：“有哥哥在，小爱丽丝什么也不怕。”

沈云笑着点头道：“恩，小爱丽丝什么也不怕。”

“哥哥，你也什么都不怕吗？”

……

天空在我脚下　（20）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让沈云深刻体验了和一个小孩子交谈的乐趣。而另一边，女骑士芭芭拉和老魔法师德诺，气氛却全然没有这么融洽，两人相隔四五米的距离，没有半点朋友关系可言。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两人皆时不时朝沈云和爱丽丝的方向看上一眼，却丝毫没有要去打扰他们的打算。

“轰———”

天空中，突然再度响起一道惊雷，紧接着下起了滂沱大雨。陨石森林的雨季已经到来了，雨季一到，大雨几乎会连续不停的狂降三个月，接下来，遍地都会是沼泽，同样也意味着，捕食的魔兽们将会更加凶残。雨水冲淡它们的气味，冲散它们的脚印，留下的，便只有肆无忌惮的追逐和被追逐。

大雨中的魔兽，捕猎的方式会变得简单而直接，而人类的行走，却会变得艰难很多。

女骑士芭芭拉和老魔法德诺所在的位置，德诺恢复到以往的恭敬状态，即使在芭芭拉对爱丽丝出手时，都不敢有丝毫妄动的他，确实找不出对这位自家小姐不敬的理由。在大雨还未开始降落，便已经为自己和芭芭拉制造了一个简单的防御结界的德诺，视线投在略微偏离水平线的下方，以表尊敬，说道：“芭芭拉小姐，雨季一到，有诸多不便。陨石森林内高外地，而大部分魔兽都有顺水而下的习性，逆流而上是否有些不妥？”

女骑士芭芭拉透过结界，看着在大雨中怎么也撑不起防御结界的爱丽丝和一同受罪的沈云，冷淡道：“德诺，我等的就是雨季。你可以不跟着我走，把那个小丫头留下就行，不过，我可没时间去管她的死活。奥古斯都已经太久没和同龄人打交道了，我必须让那个小丫头陪着他，否则你以为我单单为了训练他，而让你和你那个不争气的学生留下来？”

“芭芭拉小姐，老奴留下来便是。”德诺微微汗颜，但在表面上并没有透露出半分不喜。克波尔家族本就是铁血的军事家族，所以不管男性继承人还是女性继承人，作风都极为彪悍和霸道。如果一个在克波尔家族成长的女性继承人不够彪悍，通常都会被家族轻视乃至无视，远不会花费大把精力满大陆的去寻找。更何况，这位小姐还是克波尔家族的骄傲，除了在婚姻上把她当女性继承人对待，其他地方完全是按照男性继承人来培养的。

对这位小姐的彪悍深有体会的德诺，自然不会对这位小姐颇为不礼貌的霸道抱有成见。至于小姐口中那个“不争气”的学生，德诺只能闭嘴不言不作任何解释，因为在她的学生面前，自己的学生确实“不争气”了一些。恐怕现在在她眼中能够称得上争气的，也就她那位宝贝学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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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此刻的德诺是欣喜的，因为爱丽丝施展时屡次失败的那个防御结界，并不是他所教习。这就意味着，那个防御结界是通过她自己的摸索和学习而施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