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搬到了老太太屋里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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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赶往老太太屋里,才发现整个相府里的气氛很是沉闷,奴仆们开始拿了白纱往门框上挂,仆役们的腰间也系了一条白布,他心中一紧,不知道这府里有谁过世了,再不迟疑,大步向走进老太太屋里。
却说老太太和二夫人,正因贞娘的回府而稍展了颜,便听下人来报说大夫人去了,老太太大惊,忙亲自起身,带了二夫人,锦娘贞娘几个往佛堂里走。
佛堂里,一片哀哭之声,芸娘正伏在大夫人的身上嚎陶大哭着,见老太太进来,更是哭得天昏地暗,任人劝也劝不开。
老太太看着心里也很难过,见大夫人人死了,双眼还是睁得老大,心中更是凄然,忙着人去合上大夫人的眼睛,但芸娘一见,死命护住大夫人的脸,不许人碰,边哭边骂道:“娘,你是被那起子小人给害成这样的,先是夺了你的掌家之权,再找人弄死了玉娘,让你在痛失爱女的情形下,气绝身亡,她们太狠毒了,女儿一定要告诉外公和大舅,要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锦娘一听这话的矛头就是对着二夫人来的,不由心火直冒,这个芸娘,自己在婆家过不下去了,就跑娘家里来闹,无非就是想到自己这里占些便宜去,要钱你直说得了,不是威协,就是弄手段,这会子连自己的娘亲的都搭上了,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呢,偏不如她的愿,看她能再弄什么妖娥子出来,二夫人在孙家的贤良是有目共睹的,难道就凭她的一句话就能污蔑得了的么?
果然老太太听得气急,喝斥芸娘道:“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你母亲是被玉娘气得中了风的,又自己作了孽,才会被送到佛堂里来反省,这可是老太爷作的决定,依你的意思,便是老太爷要加害于她不成?”
芸娘听了倒也不嚎了,怨恨地看着二夫人道:“老太太,我娘亲乃是名门闺秀,知书达礼,却被个奴婢出身的贱妇压了一头,以正妻之名,却得不到掌家之权,您还要污她名声,这作法也太不厚道,失公允了吧,如今你们都是一边的,我说不过您,一会舅家来了,自有人与你们理论。”
锦娘听她又骂自己的母亲贱妇,不由火冒三丈,正要说话,手却被贞娘一拉,见她对自己眨了眨眼,不由微怔,贞娘却开了口道:“大姐,你这么着吵闹也不是个办法,倒是惹得母亲魂魄不得安宁,不如,咱们先回了院里再说,让人好生收殓母亲的遗容才是啊,你如此,可是对母亲的大不敬呢。”
锦娘立即会意,眼睛向红袖一暖,红袖也是个人精,一挥手,着两个粗使婆子去拖芸娘,芸娘死命抱住大夫人不放手,婆子们也拉不开她,贞娘见了突然大声喊了起来,抬着头,指着屋顶说道:“啊,母亲,你……你怎么手动了?你说什么,是谁告诉你玉娘死得好惨的啊?谁气死了你啊,哦,你很伤心啊,没生一个孝顺女……哦。”
锦娘一见,立即了然地扶住贞娘道:“啊,三姐,你是有身子的人,怪不得魂焰比别人高呢,你可是看到母亲在发怒么?”
屋里信鬼的一时都被贞娘吓住,有的缩起脖子抱住肩膀,就想要往屋外逃,芸娘听得了心里一慌,抬了头,顺着贞娘手指指的地方看去,泪眼模糊间,她仿佛真的看到了大夫人正怒视着她,心中一紧,大叫着抱住了头道:“娘亲,我没有气你呀,玉娘她是死得好惨,死得好惨啊。”
“来人,快些将这不孝女拖走,还有脸怪别人,我明明就下了封口令,不许下人们刺激你娘,你竟然怕她活得太长,非要气死她才甘心,真不知道你是何居心。”
老太太看芸娘的眼里便有了丝厌恶,大夫人生的两个女儿,竟然没一个是良善的,一个无耻下作,肖想自己的妹夫,如今被人剜心剥腹,不得好死,而另一个,竟然拿妹妹的死来气死生母,再拿生母的命来要协锦娘,真不知道她的心是什么做的,孙家,怎么会有这么两个不争气的嫡孙女啊。
芸娘这会子被贞娘和锦娘的话给吓住,着实也不敢再闹,被人拖着出了佛堂。
冷华庭走到老太太屋里,也没看到锦娘,倒是看到秀姑正抱着扬哥儿玩,一问之下,才知道,不过一日功夫,玉娘被人杀了,而且,大夫人也气死了,他不由一阵泛怔,好半晌,才将扬哥儿自秀姑的怀里抱了过去,将他的小身子搂得紧紧的,心里一阵发慌,莫名其妙的就好害怕,却又不知道在怕什么。
扬哥儿好久没看到爹爹,这会子被冷华庭抱在胸前,便开心得咧嘴咯咯直笑,拿了头去拱冷华庭的胸,小手也紧抱着他爹爹的脖子,呵着痒。
一时,锦娘扶着贞娘,二夫人扶着老太太回了屋,见冷华庭在,锦娘忙问王妃的下落,冷华庭摇了摇头道:“府里连着大嫂和玲姐儿再加母妃,几个女眷一同失踪了,我追出了几十里,却没有追到,看样子,又是里应外合,爹爹追到东边去了,应该会有些收获吧。”
老太太和二夫人听得更是焦虑,两个府里都不安生,王妃神仙般的人儿,竟然被人劫走,还是在简亲王府里,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正说着,那边丫头来报,说是老太爷也回了府,同来的,还有张尚书,老太太听了便叹了口气,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又看了眼仍在哭泣着的芸娘,心中更是烦闷,对二夫人道:“将她扶到自己院里去吧,一会子,亲家便要到这里来了,省得她又胡闹。”
而芸娘一听张大人来了,原本吓得苍白的小脸立即有了光泽,抬眼得意又怨恨地看了眼锦娘,对老太太道:“我不走,舅父一定会为娘和玉娘作主的,奶奶,您也不能太偏心眼了,我娘亲可是被二夫人给生生挤兑死的,您不做主也罢了,我舅父,可是一定会为娘出口恶气的。”
锦娘终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对芸娘道:“大姐,你在宁王府过得可是一点也不好,你再在娘家里闹,将来,若是你再在宁王府受了欺负,还有谁可以依靠?你大舅家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这话算是触到了芸娘的痛处,她原本就是一直依靠着娘家在过日子的,本来这次回娘家也并非要与锦娘和二夫人为敌,只是,她一再的旁敲侧击,想在锦娘这里得些好处回去,偏生锦娘铁公鸡一般,一点子便宜也不肯给她占了,她恼火之下便昏了头,想了这么个歪主意来要挟锦娘,如今自己的娘刺激死了不说,还让老太太几个对自己生了厌烦,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芸娘原比玉娘要沉稳和见机一些的,本也是个懂得审时度势之人,只是近半年在宁王府被苛刻的过了,自小锦衣玉食惯了的日子,突然就变得紧巴巴的,又放不下脸去跟她的婆婆宁王妃说软话,就是被苛待了,也只是去闹一场,给就给,不给就自己死撑着,受了气不说,还越过越郁结。
偏生娘家也不如意,最亲的妹妹惨死,有钱的妹妹又不肯资助她,所以,便生了恨,看锦娘和贞娘过是好,她更是妒嫉,以前在娘家时,贞娘和锦娘都是庶出的,在她面前就得低一等,如今她们两个光鲜亮丽,小日子滋润着的回了娘家,她便巴不得就毁了她们幸福,让她们跟自己的一样难受就好。被锦娘这么着一骂,她又有了醒悟。
她抬起泪眼,声音却比先前软了不少,痛苦又无助的看着锦娘,“四妹妹,我……我好苦啊,那宁王府,不是人呆的地方,回娘家,玉娘又惨遭不幸……我……我一时气恨难消了。”
她这态度变得太快,就是老太太也一时没有回过神,愣怔地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只有锦娘是最了解芸娘的,她不由叹了口气,想来,芸娘也是可怜,当初她的婚姻也是由父母做主,由不得已身的,或许,不嫁给宁王世子那样一个浪荡无形之人,她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终归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没有婚姻自由,不能自主的寻找自己的真爱,所以,才会有一段又一段的不幸产生,只是,她的本性也太过狠毒自私了些,为了私利竟然去气死自己的亲娘,这种人,可怜又可恨,不过,这个时候,安抚她,不让她再生了妖娥子,在孙家与张大人家之间闹出了矛盾才是正经。
“大姐,你且别哭了,你的苦,我也知道一二,只要你不再糊涂生事,也不再污辱我娘亲,我家在城东那辅子……还是可以让你再掺些股进来的……”
芸娘听得眼睛一亮,拿了帕子一抹脸,便自地上站了起来,声音里微带了丝兴奋和不自信:“四妹妹,你说的可是真的?那里不是不作布生意了么?改成了那哈……肥皂?那是什么东西啊,我婆婆前儿个还买了几块回去用了呢,神神秘秘的,也不肯分给我一块,说是贵得很,是新鲜玩意呢。”言语里,不见半点悲痛之情,似乎刚才那个呼天抢地要为母亲和妹妹讨公道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老太太再次看着自己的嫡孙女摇起头来,也亏得是大夫人才能教得出这样的女儿来了,真是有损孙家百年书香门弟的名声了,她摇了摇头,起了身对二夫人道:“素心,这里你主持吧,我累了,要歇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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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扶了孙妈妈的手往里屋里了,二夫人也明白,老太太这是眼不见为净呢。
贞娘在一边了芸娘的话便拿帕子偷掩嘴,又睨了锦娘一眼,自己的悠悠地坐回椅子上去,心里却是乐了,这锦娘也真是的,同是姐妹,那肥皂就是成箱成箱的往自己家里送,而芸娘那一块也没见着,差别也太大了吧。
不过想想又觉得心里甜丝丝的,锦娘向来便是爱憎分明得很,当初在娘家,锦娘和自己几个庶出的姑娘可是没少被芸娘和玉娘两个整治,临到要出嫁前,还差点整得自己两个毁了名声,如今这样也算不得报复,怎么着,锦娘还应了要给芸娘一些干股,算是送口饭给她吃,也是尽了姐妹情份了。
“嗯,是那东西,赶明儿个你入了股,也可以到店里去拿些回去用,只是,在红利里扣就是了,到时,你就在宁王妃面前说,她们买的,就是你的货物,可不能总让她们欺负你了。”锦娘见贞娘看过来,很无奈又无辜地对她眨了眨眼,再对芸娘说道。
这话芸娘最爱听了,自锦娘去了江南,她在宁王府就没过过称头的日子,如今又有大财主的支持,以后花销用度,势必都可以高过府里那起子小妾,通房一筹,就是王妃在她跟前,也不一定能比得过,一想到她们可能会用艳羡的目光看自己,芸娘的心里就异常兴奋和期待了起来。
芸娘不闹了,府里也算是静了些,二夫人便忙碌着为大夫人准备后事,吩咐挂白布,布置灵堂,正好赶着和玉娘的丧事一起办了,办丧事就免不了要请和尚道士来就唱道场,如今又是非常时期,二夫人心里便有些拿捏不定,不知道是该请还是不该请,不请吧,会被张家人骂她对大夫人不敬,请了吧,又怕混了奸人进来,又害了家里人,一时也困顿了起来。
正想着这些呢,那边老太爷打发了人来请冷华庭过去,二夫人心中一动,便问冷华庭:“贤婿,你以后可得闲了?要是不太忙,就留着多陪陪锦娘和扬哥儿吧,府里如今事太多,娘怕顾不过来她们母子呢。”
冷华庭听了眉头微皱,边关告急,太子定然会不停地召自己进宫议事,哪里闲得下来,但如今王府与孙家都不安生,锦娘和扬哥儿的安全还真是难以保会呢,要是阿谦在,就好了,有他护着,自己也能放开手脚一些。
但看孙家这情形,岳母也真是顾不过来,大夫人死,定然是要大办的,这样一来,进府吊丧的人就多,杂七杂八的,很难避免不带进什么人来,锦娘又是在孝里,守孝是必然的,就算有心现在带她回府去,那也不成,只能留下,这事,还真是不好办呢,一抬头,看到贞娘也在,心里立即便有了成算,对二夫人道:“娘您放心,我会好生护着锦娘和孩子的。”
二夫人有了冷华庭的承诺,心里也放宽了一些,便又吩咐了锦娘的贞娘几句,自去前边主事去了。
冷华庭等二夫人一走,便向贞娘行了一礼道:“三姐,怎么不见三姐夫同来?”
贞娘被问得一怔,看了一眼冷华庭,又看了眼锦娘和扬哥儿,大夫人刚死,她不敢随意地笑,再不喜欢也得装出几分伤心来,便掩了帕子说道:“一会怕就会来了,四妹夫,你倒是会卸担子呢,不过,放心吧,他若来了,定然会把四妹妹和扬哥儿一同护着的。”
冷华庭听贞娘语气里有揶揄的意味,不由微有些不自在,却也坦然地说道:“那我就先行谢过了,这府里,我能信的,也只有三姐夫了。”
贞娘听了心里很是受用,相公与锦娘夫妻一同去了江南,一呆就是一年,她一个新妇在家孤等了那么久,回来更是小别胜新婚,日子如蜜里调油一样,而且,相公回来后,不但官位升上去了,拿回来的银子,那也是一大把一大把的,公婆和兄弟妯娌之间因此上,对自己也更是另一相待,知道因着自己的关系,让相公搭上了简亲王府的那条大船,那是整个白家的幸事,白家人,自然待她更加好了。
如今再听妹夫说最信任的是自家相公,那便更觉得光荣起来,忙敛身行礼道:“妹夫客气,咱们原就是一家子的亲人,说这话,就外道了。”
冷华庭听得微微一笑,那边老太爷又使人来催了,他不好再留,抬脚大步走了。
老太爷书房里,兵部尚书张大人铁青着脸坐着,“老相爷,你我两家可是多年的姻亲,舍妹嫁给孙家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竟然落得被个丫头出身的妾室挤兑到佛堂,孤苦无依而死,你们孙家怎么也得给张家一个交待吧。”
老太爷听着长叹了一口气道:“当初将她送入佛堂,也是支会过亲家的,以媳妇所犯之事,只是送入佛堂静养,已是法外施恩了,如今贤侄又何必再拿这件事来说事,于你们张家,也并不光彩啊,当初,她可是与冷二夫人联手害我孙女,这事快快不要谈及了,太子如今正在追查与冷二牵连之人,难道你们想翻了这事出来,让太子起疑么?”
张大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