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我们也会去破坏一下,但大多是轻微的,而且心里很不踏实。也有人会经常轻微的破坏规范,而且心里很踏实,那他就不仅是个混蛋,而且还不要脸了。就像我们小区里有户人家养了条比我还高的狗,遛狗一定选在下班高峰的时间,还从不牵着狗链,放任这只巨大的狗像匹马一样在小区里飞奔。其实我觉得牵不牵着已经不重要了,那条狗要是想跟谁闹别扭,除了武松李逵这种有打虎经验的,谁也拽不住它。要是有谁对这条狗稍有微词,这家人准冲过来叫得比狗还凶。就这样,我觉得这家人实在不要脸,同时心里还觉得他们确实够混的。但有一天有人报了警,人家警察一麻醉枪就把狗给撂倒了。我以为这家人准得上去跟警察拼个你死我活,但他们很让我失望,居然连个屁都没敢放。就这样,他们在我心中就由不要脸的混蛋变成了asshole。
还有一些人,他们可以破坏规则,但不必承担代价。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勇气,而是因为这些绳子就是他们捆的。我觉得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我们才有了幻想破坏但不付出代价的空间。如果他们破坏得足够厉害的话,我们就会把幻想变成现实。换句话说就是如果我们也有了捆人的权利,就可以踏踏实实的当混蛋了。
几十万人觉得自己可能要当混蛋了,并不是因为他们可以捆人了,他们只是看绳子的而已,更不是因为他们突然把绳子的存在忘了,我不信他们有那么好使的脑子,而是因为捆人的可能要换人了。摆在几十万人面前的是一道选择题:继续做看绳子的还是当一把混蛋。答案其实很简单,要看换人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换人的可能性很渺茫,那就老老实实的当看绳子的;如果换人的可能性很大,那就想都不想坚决当混蛋。如果可能性参半,那多半也要当混蛋,毕竟当混蛋能捞点实惠。现在几十万人一起选择了当混蛋,因为他们觉得换人的可能性太大了。
几十万人为了可能当混蛋这件事,心里的笑容溢到了脸上,不少人甚至乐出了声。他们一边行军一边揉脖子一边等着当混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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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看到的结果是:赵匡胤是个阴谋家,他通过苗训这个倒霉蛋把几十万个圆脸小伙子变成了混蛋。赵匡胤之所以是阴谋家,是因为他的追求是捆人但不被人捆。能不能变成这样的人,就要看几十万个圆脸小伙子愿不愿意当混蛋。现在圆脸小伙子们已经很迫切地想变成混蛋了,那么赵匡胤的阴谋可以说已经得逞了。
现在赵匡胤已经不是无辜和幸运的家伙了,而苗训依然是个倒霉蛋。但是对这个结果我还是不满意,看来我真是挺难伺候的。我不满意的原因是这个结果还存在偶然的因素。既然偶然不是好事,那么阴谋家就不会允许偶然存在,在他们眼里应该全是预谋才对。
我们忽略了另一只蜂巢。当赵匡胤在行营的蜂巢里喷人的时候,另一只蜂巢也在嗡嗡的叫着,我们都知道那是开封城。
天没亮的时候,圆脸小伙子们排着队迈着正步离开了军人开封城。他们在百姓开封城里走了很久,每个奇形怪状的老百姓都看见了。
我们知道百姓开封城的路没有明确的方向,就连住在里面的老百姓都经常迷路。所以圆脸小伙子们集体出发前,通常会派人先去探探路。为了稳妥起见,派出探路的人通常不会是一个。探路的人要带上好几捆长长的军用绳子,把绳子的一头拴在军人开封城的城门上,然后就出发了。直到他们找到百姓开封城的出口,把绳子的另一头拴在上面,就可以捋着绳子回去找大部队了。这一去也许半天时间就够了,也许要一两天或者三五天,也有去了半个月甚至没回来的。时间长短就要看他们的运气了。
奇形怪状的老百姓出门也要用绳子记路,所以大街上全是绳子。本来军用绳子和老百姓用的绳子是完全不一样的。军用绳子里面缠着细铁丝或牛筋,所以看起来比较粗,也比较耐用,一般的剪刀根本剪不断。要是碰上个较真的主儿非得弄断军用绳子的话,他就要用老虎钳子和钢锯,还得搞上好半天。本来老百姓用的绳子是树皮做的麻绳,考究点的也就是棉绳,但是因为圆脸小伙子们经常拿军用绳子跟老百姓换吃换喝换连环画,而老百姓也确实需要军用绳子(谁也不想出门后回不了家),所以现在老百姓用的基本上都是军用绳子了。这样一来,百姓开封城街道的地上就全是军用绳子。许多条绳子在一起很容易绞成个大瞎疙瘩,而且这种疙瘩在岔路口尤其多。
这下就苦了排队出城的圆脸小伙子们了。你可以看见他们走着走着突然传来一声惨烈的命令:“立定,向后转,齐步走”,那是他们捋错了绳子;也许这声命令只是“立定”,然后这支队伍就停了下来,那是他们遇见了绳子疙瘩;也许他们停下来是因为在他们面前又有一队圆脸小伙子横着穿过,那是他们走了回头路,碰见了跟在他们后面的队伍。总之,谁也说不清这群圆脸小伙子们走了多少冤枉路。就这样,他们几乎走遍了百姓开封城,每个奇形怪状的老百姓都看见了他们。
虽然圆脸小伙子们已经很久没有当过混蛋了,但他们每次离开的时候,老百姓还是要研究他们的表情,毕竟这是性命攸关的事,而且这已经成了老百姓们的习惯了。我也会经常研究她的表情,其实不光是她,所有与我接触的人的表情我都研究,这一点与苗训就有点像了。不过苗训研究表情是因为他的职业,而我则纯粹是出于习惯。后来她告诉我这是因为我害怕,我怕所有的人,包括我的上面、下面和旁边。我怕所有人的原因是我对所有人都不信任。这不仅说明我不够自信,还说明我不够真诚。她的这句话就像把锥子一样扎进了我心里,并在里面搅了个稀烂。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恨她了,因为我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真的。
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全没想到还要剖析自己。这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我很担心自己会因为精疲力竭而讲不下去。英文里有个词叫Probe(探究),我觉得自己好像正在被自己Probing,更要命的是,用的还是把钝刀子。
奇形怪状的老百姓又在研究圆脸小伙子们的表情了。他们渴望在圆脸小伙子们的脸上看到悲伤或者愤怒,那就说明他们是去打仗了。因为无论对手是契丹还是北汉、南唐还是后蜀,只要遇到的是正规军,就有可能负伤甚至死掉。没有人会为自己即将受伤或死掉开心。但开封城的老百姓失望了,他们没有看到悲伤或愤怒,哪怕是一点点的不开心。无论圆脸小伙子们捋错了绳子,碰上了绳子疙瘩,还是走了回头路,他们的脸上总绽放着愉悦的微笑,他们的眼神里总闪烁着令人心寒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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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圆脸小伙子们悲伤或愤怒起来,奇形怪状的老百姓们偷偷向行军的队伍里投掷臭鸡蛋、烂菜叶和小块的石头,甚至在队伍即将路过的地方泼了泔水,并洒了几把三棱钉。但是结果却让奇形怪状的老百姓们彻底绝望了。当臭鸡蛋、烂菜叶和小块的石头就要击中圆脸小伙子们的时候,他们突然撑起了雨伞。当遇到路面有泔水和钉子的时候,就会有几个圆脸小伙子跑出队伍,拿着大号的扫帚把路面打扫一遍,再铺上一层黄土。看来圆脸小伙子们早就有准备了。书包 网 。com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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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决定向苗训摊牌了,因为整个开封城都觉得他是Se情狂了。其实在赵匡胤看来,男人好色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要命的是大家都觉得他除了好色之外,还多少有些变态。当然这都要归功于苗训的测字了。不过摊牌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就像我打算向她摊牌一样。
我们俩已经不尴不尬的有段日子了,所有认识的人都觉得我们应该是对情侣,但这实在是冤枉。虽然男朋友应该尽的义务我的确都尽了,比如陪她逛街,又比如猜她的谜。但是男朋友该享的权利却没享受到,我的确还没和她上床呢。
始终不敢冒犯她再一次印证了我是个懦弱的人。其实有的时候我也琢磨,人家兴许也盼着和我上床呢,当然这始终只停留在想象里。这里有一点要补充一下,我对所有的女人在行动上都很腼腆,可以在口头上和她们胡说八道,在想象中和她们Zuo爱交欢,而在现实中我却像个道学先生一样拘谨。虽然有时候也盯着人家露出来的|乳沟看,不过那绝对是下意识的,这说明我并不是个假正经,可也当不成流氓。不过现在我觉得必须向她摊牌了,虽然摊牌和陷入被动是划等号的,但我仍然迫切希望知道这些义务是不是我应该尽的。这也是一种早死早托生的想法。
其实摊牌这件事本身是很简单的,有多种方法可以借鉴。比如可以像阿Q那样往地下一跪,抱住她的大腿,再使劲闭上眼睛说:“我想和你困觉!”虽然这种方法有点二,但我看来也不失幽默。也可以像王小波那样,先跟她讲讲什么叫“义气”,然后再跟她说:“我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可以让我研究一下你的结构吗?”但这种假话恐怕骗不了她,而且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处男也不是件光彩的事。还可以搞个烛光晚餐,和她喝上几杯红酒,再把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第二首背一遍。但我怕她以为是在骂人,搞不好当时就摔脸子,甚至大嘴巴抽我。现在我觉得选择哪种方法并不重要,人家要是不愿意,什么方法都是扯淡。
摊牌这件事的结果也是很简单的,无外乎三种:
1。她觉得可以和我上床。这是很好的结果了,至少说明那些义务我没白尽。
2。她觉得不能和我上床。不过要是那样的话,你老拉着我逛什么街啊。不过这个结果也还算可以,至少我可以不用继续逛街了。
3。她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和我上床。这个结果应该算是最糟的,因为和没摊牌没什么区别。
但不管是哪种结果,重要的是要先把牌摊出来。
其实向女人摊牌对大多男人而言都不是件容易事,除非你是流氓或“从不知道”的混蛋。这倒不是因为女人的只能理解流氓和混蛋的话,她们在这方面都精着呢。我觉得这件事难,并不是说我很在意之前尽了多少义务,我还没那么小气,而且这种事不是做生意,不能用投资回报率去计算。而是因为我无法接受失败后彼此面对的难堪。如果摊牌之后她告诉我:“你还是别说了,别连朋友都做不成”,那我肯定当时就懵掉了。死皮赖脸穷追猛打的事我可干不出来,不仅涉及到体面问题,还因为这种事上赶着一定不是买卖。其实谁都知道摆脱难堪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再见面,但这样做对我而言又是非常难舍的。想想摊牌之后苟且偷生的日子,不得不让我的态度一直磨磨叽叽。经常幻想着她能投怀送抱,有时甚至想象她贱兮兮地来勾引我,但被我义正严词的拒绝了。
这里有一点要补充。摊牌这种事在这个故事里还将出现很多次,但千万别认为这个故事的主题就是摊牌,我还没那么浅薄。在我看来,摊牌只是故事中的一个重要的环节。
赵匡胤也决定向苗训摊牌了。我觉得他比我容易多了。如果她拒绝我,我除了认倒霉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如果苗训拒绝了赵匡胤,那他分分钟就会被拧成麻花。这说明赵匡胤根本用不着担心失败,就算失败了也不怕尴尬,不过他还是希望采用一种最容易成功的方法,或者说对他而言危险系数最低的方法。因为培养一个半神科学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赵匡胤选择的方法就是这张牌他自己不摊,而是找个人替他去摊。这个方法实在挺巧妙的,我也想过这么干。找个我们俩都认识的熟人帮我跟她说说,探探口风也是好的,但我始终觉得这么干不够男人。或者在愚人节那天跟她摊牌,她要是拒绝呢,我就说是开玩笑。但她要是答应了,第二天再告诉我她是在开玩笑或以为我在开玩笑,我就只好去上吊了。赵匡胤就不一样了,他不太在乎苗训觉得自己够不够男人,而且苗训也没有胆子跟赵匡胤“逗着玩”。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从开封城都知道赵匡胤是个Se情狂这件事来看,苗训很可能是个大嘴巴的家伙。找个别人去摊牌,万一苗训口风不严,赵匡胤也可以推得干干净净。另外,赵匡胤找别人帮忙还有一个苦衷,就是他很难和苗训直接沟通,无论他说什么苗训都要把字拆开了理解,还老往歪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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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普的脸看起来似乎是长方的,又有点像是椭圆的,所以无论他出现在官人开封城还是军人开封城,人家都觉得他是自己人,但又因为长得不够标准,所以谁也不愿意和他掏心窝子。
赵普在官人开封城里有一所小小的正方形庭院,位置就在赵匡胤四方大院的旁边,经常有搞不清情况的人认为赵普的家是赵匡胤的门房。
赵普院子的瓦是用最廉价的水琉璃做的,烧制的时候加的不是柘黄,而是捣碎了的槐树花,所以这些瓦看起来不是桔黄|色,而是污涂涂的土黄|色,而且也不会变颜色。这样一来,赵普家的供热系统就受到了影响。别人烧一壶水只要一袋烟的功夫,而他至少需要一个时辰,饭菜也总是夹生的。于是赵普就不得不经常在自家房子里偷偷生火做饭。我们知道,官人开封城里用明火是皇上的特权,别人用了就会被定成大不敬罪。那可是十恶之一,全家的男人都要杀头,女人都要卖掉给别人做奴隶。
其实生火做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好多人都这么干。不过别人家生火都只在阴天的时候,因为在阴天里生火冒出的烟很难发现。但如果大晴天你家的院子里也冒了烟,那就快祈祷是自家房子着火了吧,不然就等于告诉人家自己活腻歪了。
赵普在晴天也要吃饭,所以在晴天里一样生火。但是他缺德的地方是把烟囱偷偷接在了别人家的房子里,而且接的很巧妙,就连住在里面的人都不知道。他当然不敢接进赵匡胤的房子,可其他的邻居就倒了大霉。他们的房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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