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李晓光说:“麻辣洋芋、火烧脑花、鸭油臭豆腐,我记得原来你就爱吃这些。”
韩子燕看着上来的每一个菜,心想这些菜的确是自己喜欢的,李晓光竟然能记住。韩子燕有些感动。
还不等韩子燕表达自己的心情,李晓光接着说:“当然也是我喜欢吃的,归根结底是我喜欢吃的,所以,归根结底也是为我自己点的。”
韩子燕刚有的一点感动又被李晓光这样的话扫得无影无踪,她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自私鬼!
李晓光根本没有在意韩子燕的感受,又让小姐上酒。酒是小店自家泡的梅子酒,李晓光要小姐给韩子燕倒上一杯,韩子燕终于忍不住喊道:“喝什么酒啊,你想害我啊!”
李晓光迷茫地看着韩子燕,说:“我想害你?什么意思?我怎么想害你,你……你有病啊。”
“我……我有病?我有病倒好了,我恨不得我有病,可是,可是有病的是我吗?”韩子燕喊道。
韩子燕的声音很大,李晓光吃了一惊,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说:“对不起。我……我真的忘了,不,不是,我心里很难受……”说到这,李晓光就说不下去了。
“什么事啊?到底有什么事?你说啊。”韩子燕看出了李晓光的反常。
李晓光抓起桌上的酒杯,猛地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个精光,他抬起眼皮看了看韩子燕,韩子燕却看到他的眼睛里湿乎乎的。
“你怎么了?”韩子燕问。
李晓光叹了口气说:“我真的要走了。”
“去加拿大?”
“是。”
“你本来就是要走的啊。”韩子燕觉得李晓光怪怪的。
“是啊,我本来就是要走的。可是……可是我……”李晓光支吾着,接着,他突然说,“我爸爸去世了。”说完,他眼睛就湿了。
“去世了?什么时候?”韩子燕问。
“一周前。”
韩子燕忽然感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她看着李晓光,想说的话又说不出来。
过了好几分钟,韩子燕说:“我应该去送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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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艳 第九章4(2)
李晓光说:“他从来就没有承认过你是他家的人。”
韩子燕愣了一下,说:“我知道。”
“他是突发脑溢血死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死,他尽管已经退下来了,但是,他对自己的今后还有很多的计划。我想,在他的计划里也许还有对爱花的计划。他不知道爱花生病了,更不知道我和你正在实施的这个计划,我应该告诉他的,也许告诉他,他会改变想法的。”李晓光说。
“还是没有告诉他好,如果告诉他,他会带着牵挂走的。”韩子燕说。
李晓光看了看韩子燕,他叹了口气,说:“韩子燕,你这个人的这点善良真是要人的命啊。”
“你……你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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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也不知道。”李晓光说,“其实,晓辉已经走了,爱花如果有个什么意外,你完全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你这么年轻……”
“浑蛋!你浑蛋,你胡说什么。我一定要救爱花,我一定能救爱花。”韩子燕喊了起来。
李晓光皱起了眉头:“怎么一说到爱花,你就变得歇斯底里呢?”
韩子燕说:“因为我是她的妈!”她说完就站了起来,“李晓光,希望我们再不要无聊地纠缠在理论当中了。告诉你,我们每一次的约会只能有一个项目:上床!”她说完就走了。
李晓光看着她的背影说:“简直太疯狂了!”他难过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遇艳 第十章1(1)
爱花的病情暂时进入了平稳期,医生同意爱花出院,但是要定期到医院来输血。临出院之前,医生说:“孩子千万不能磕着碰着。”韩子燕点头,她还知道爱花最终的治疗还是需要骨髓移植。爱花生病以后,韩子燕看了许多有关这个病的书,她看得很仔细,却看得很累,和看所有的书不一样,她带着一种主观的念头来看,一句话她有另外的解释。
韩子燕这才掰着指头数了自己和李晓光在一起几次了,一算已经在一起六次了,再过两天就一个月了,她忽然想到了自己当初和李晓辉的日子,那次怀孕是非常地快,他们旅行结束回到学校不久,韩子燕就确定自己怀孕了。韩子燕心里暗暗地祈祷,这次也能顺利怀孕,怀孕了,爱花就有救了。
韩子燕带着爱花又回到了她们的小屋,一时间,韩子燕没有把爱花送幼儿园,她决定自己带爱花,所里也很照顾韩子燕,把一个项目分配给她,主要让她做理论论证那一部分,完成一份可行性的报告。韩子燕打算等爱花好一些的时候,再把爱花送到母亲那里。母亲已经来过好多次电话,要韩子燕把爱花送回玉水。
每天早晨太阳总是最先照进这个屋子来,韩子燕搂着女儿赖在床上,看阳光一丝一丝的穿透那些棉布的经纬,挤进这个屋子里来。韩子燕用手触摸到了躺在她身边的爱花,她摸到了那一身温软的肌肤,她满足了,她又轻轻地在自己的小腹上摸一下,尽管她知道那里面还没有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但是,她感觉到了明明确确的希望。
这一天,韩子燕决定带爱花到动物园去玩一次,韩子燕还打电话要肖冰一起去,肖冰接到电话,说:“好啊,我刚好搞完一个项目,正想休息休息呢。”
见面以后,肖冰说:“事实又一次证明你是一个重色轻友的人。”
韩子燕对她挤了眼睛,示意她不要当着爱花的面谈论这个话题。爱花三岁的时候追问过自己的父亲在哪,家里人哄她说在美国,后来爱花似乎也适应了没有父亲的日子,偶尔说起父亲也都非常认可那个人在远方,再怎么说还是太小,怎么哄骗都能成功。
动物园坐落在一片高低起伏的丘陵上,借了原始的地貌和植物,再建设了各种动物的栖息地,因此到处是茂密的柏树,几乎看不到建筑物,在密不见天的树林里走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红颜色或是绿颜色的小房子,里面住着棕熊或是大灰狼,她们站在铁丝网外面,看动物或是狰狞或是憨态的样子,爱花高兴得蹦蹦跳跳,看到害怕的动物,她又想看又害怕,就要妈妈抱着,脑袋藏在妈妈的脖子后面,她小心地露出一只眼睛来,偷看一眼又急忙藏起来,她做着这样的游戏,高兴得咯咯笑着。听到爱花的笑声,韩子燕感觉到无比幸福。
肖冰和韩子燕在动物园里慢慢地走着,聊着,阳光碎碎地洒在她们的身上。
爱花最喜欢看的动物是猴子,这个动物园里有两处猴子的地方,一处是关在一个像房子那么大的笼子里的猴子,还有一处是室外的猴山。她们来到了笼子关着的猴子处,在这里看猴子能看得清楚一些。爱花一到了那里,就伸着手要妈妈抱自己,她手里拿着事先准备好的一个香蕉,只见她一把香蕉亮出来,笼子里的猴子都跑了过来,它们争抢着爱花手里的香蕉,最后是一只大的母猴抢到了香蕉,它把香蕉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到了笼子的一角,一只小猴子已经等在了那里,母猴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其他猴子来抢香蕉了,这才把香蕉皮撕开,递给小猴子。它把小猴子搂在自己的怀里,依然紧张地四处张望着,以确保小猴子能吃好。
爱花看到了,说:“它有妈妈。”说着,转过身来,紧紧搂住韩子燕的脖子,“我也有妈妈。”
韩子燕听了心里咯噔了一下,把爱花抱得更紧了。
她们来到了大草坪,一些蝴蝶在草尖上飞舞着,爱花高兴了,自己在草地里奔跑着去捉蝴蝶,韩子燕和肖冰在草地上坐了下来。韩子燕突然说:“不知道我会像爱爱花那样爱这个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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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艳 第十章1(2)
肖冰说:“怀上了?”
韩子燕笑了,说:“早晚会怀上的。也许现在就已经有了,只是我还不知道。”
韩子燕说着脸热了,她突然想到了和李晓光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发生的一切又浮现在自己的眼前。她看看肖冰,说:“我没有想到,我会这样。”
肖冰不知道韩子燕说这个话的意思,问:“会怎么样?”
韩子燕又笑了,说:“跟你说不清楚。”
肖冰说:“不就是男女之间那些鸡零狗碎的事呗。”她接着说,“爱上他了?”
韩子燕摇摇头,说:“不是。说真的,能爱上李晓光很难。但是……不过,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很奇怪的感觉。”
肖冰说:“爱上李晓光也正常,就是现在,我也觉得他是我的最爱,可惜啊,我没有你这样的美貌,没有你这样的狐狸本领。其实,上帝对你还是很好啦,让你情场处处得意。”
韩子燕说:“上帝是对我不错,可是,上帝为什么要爱花得这样的病呢?”
肖冰说:“谁让你把所有的好事都占全了呢?”
韩子燕说:“你是说上帝又来罚我啦。”
肖冰说:“上帝对你好得过分了。”
两个人正说着,突然听到了爱花尖叫的声音,韩子燕的身子在一瞬间弹了起来,她箭一样地射到了爱花的身边,只见爱花的左手的食指渗出了黄豆大的一滴血,韩子燕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忽地热了,她一把抓过爱花流血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把渗出的血吮尽,没有想到,那个像针尖一样的伤口,就像长了舌头一样,又吐出了黄豆大的血珠,接着,一些更多的血就汩汩滔滔地涌了出来,韩子燕一把把爱花的食指紧紧掐住,她惊慌喊道:“怎么办?怎么办?”
爱花看到妈妈紧张的样子,乖巧地说:“妈妈,我不疼。妈妈,我真的不疼。”
这时肖冰已经跟了上来,她从草丛里找出了一个玻璃碴子,说:“罪魁祸首在这呢。”
韩子燕紧紧掐着爱花的食指,她抱起了爱花:“上医院,必须马上到医院。”她说着就向公园大门奔去,肖冰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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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艳 第十章2(1)
经过了这场惊吓,韩子燕渴望怀孕的心情更加迫切。等爱花的病情好了一些后,韩子燕又给李晓光打了电话,还不等韩子燕开口,李晓光就说:“你的那块地是石头做成的啊,怎么还没有种上啊?我可是等不得了,那边催我过去呢。”
韩子燕一听心里就来气,回道:“放屁!这种事是我一个人的事吗?我还要问你呢,你……你到底?……”要说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
“到底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吗?”李晓光喊道,“要是跟‘鸡’干,‘鸡’都要倒贴我钱求我干她啊。”
“你……”韩子燕气得说不出话来,“你滚,你滚吧!”说完就把电话压了。
韩子燕一肚子怒气向病房走去,一进到病房,爱花一脸惊慌地朝她伸出了双手:“妈妈,妈妈,我怕,我害怕。”
韩子燕紧紧把爱花搂住,她四下里看了看,隔壁床那个孩子的母亲用眼神示意她,她才看到,靠门口的那张床空了,她知道那也是一个小患者,这几天那个孩子的病情加重了。韩子燕的心里一下子明白了,她越发把爱花搂紧了。爱花的眼泪顺着韩子燕的脸流了下来:“妈妈,走,回家,我要回家。”韩子燕觉得自己的心比刀搅了还疼,她的手惊慌地在爱花的背上,上上下下地摸着:“回家,回家。妈妈带爱花回家。”
好不容易,韩子燕才把爱花哄睡了,她感到一身疲惫,想到和李晓光的不愉快的电话,韩子燕简直就感到绝望,她想难道就这样放弃吗?不,决不。韩子燕不能这样。
韩子燕不能这样。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她还在反省着自己,她问自己,难道还要对李晓光有别的期待吗?自己的初衷不就是要救爱花吗?只要能救爱花,还有什么样的委屈不能承受呢?
韩子燕想到这里,她又对自己说,李晓光就是一座刀山她也要往上面爬。
下班的时间,肖冰来到了病房,她带来了一些吃的东西,韩子燕也顾不上吃,就吩咐肖冰陪着爱花,她向病房门口走去。还不等韩子燕打开门,门已经被推开了,韩子燕和进来的人撞了一个满怀,她抬头一看,竟然是李晓光。
“你?”韩子燕吃惊道。
李晓光没有说话,只是笑笑,他把一包手里提着的水果交到了韩子燕的手里。
韩子燕一接过水果,突然心里一阵恶心,她忍不住“呃”了一下。
李晓光急忙问:“怎么了?”
韩子燕说:“没什么。”说完,她示意李晓光坐下,就在她的目光与李晓光的目光对上的一瞬间,她又一阵干呕,这次,她使劲捂住自己的嘴,向卫生间跑去。
韩子燕在卫生间里一通大吐,吐完以后,她觉得舒服了许多。她心里纳闷道,到底吃了什么不卫生的东西了?她想到了中午吃过的豆腐还有海带什么,这些最平常的家常菜怎么会吐呢?走到病房的门口,她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李晓光走了出来,他见了韩子燕,说:“走吧。”
韩子燕知道他说话的意思,心里突然泛起了一股羞涩的潮来,她低下了头,说:“现在就走吗?”
李晓光说:“随你。”
韩子燕抬起了头,她看着李晓光,就在他们目光相对的那一瞬,韩子燕的胃里又涌起了一股酸水,恶心的感觉又来了,她急忙转身向卫生间跑去,李晓光紧跟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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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韩子燕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只是呕了很多酸水,她走出卫生间,李晓光等在了门口,说:“你?你也生病了吗?”
韩子燕说:“可能是中午吃了什么啦?”接着她又说,“现在好了。”
李晓光走到她身边,搂住了她,说:“走吧,让我好好疼疼你。”
韩子燕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李晓光少有这样的温情,就这一点,韩子燕觉得鼻子酸酸,眼泪在眼眶里,她使劲把要流的泪咽了下去。
他们到达那座立在江边的小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上那个狭窄的楼梯的时候,没有一丝亮光,李晓光紧紧搂住了韩子燕的腰,韩子燕偎依在李晓光的怀里,他们摸索着上楼,那是一组